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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渐淡却,光明重新照耀大地,几声兽鸣嘶吼,乍然惊醒了梦中人。
映入眼帘的是块紫檀巨盖,卡在王东生脖子上,看上去如同负履枷锁押送法场的刑犯,一丈外有张简陋木桌,上面摆着形形色色稀奇古怪的蓬蒿乱草野植物,除此外,再无任何杂物,木屋四五平米大小,紫檀巨木就占了总面积的三成。
他试着挪动身体,发觉浑身沾满黏液,湿漉漉的极其不舒服,尤其重点是,身上没有半块衣片遮羞,赤 裸无衣,凉爽干净。
这一发现,让他惊吓发愣,莫不是有谁趁人之危,欲夺我冰清玉洁之躯吧?他下意识摸了摸下面,亏得完好无损,不然命根不保可就对不起天下苍生,对不住黎民百姓。仰愧御姐,俯愧罗莉……
念及此刻,香樟木门被人推开,一身素衣的满江红端着木钵进来,他看王东生醒了,发问:“感觉怎么样?”
“像深闺怨妇,百般衷肠无人诉说,千般不愿无人知会,闲也不是,坐也不是。”王东生愤懑难平。
满江红一眼看破王东生内心深处,说:“心理不平衡?怪我不救你?”他笑着,“谁种因,谁得果,有什么好气的?”
“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早点出手,看戏很爽吗?”王东生锤了一拳紫檀木。
“早点出手,怎么判别虚情假意、诚心实意?”满江红脸色严肃,“你现在质问我,是责怪我没有在乎你没有帮助你没有施以援手吗?还是你总想着自己,认为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围绕你转?”
“我没有。”王东生气消心虚,神色黯然。
“没有人有责任和义务去帮助另外一个人,这是天经地义。”
“那我替你挡一下,算是违背天理了?”
“没错。”满江红点头,“顺应天时,遵循天道,才是万物法则,逆天而行强拧天意是要付出代价承担后果的。”
“你果然是个神棍,神神叨叨的封建迷信老头,现在是科技主宰世界,命理学说就别胡乱搬弄了,没人信的。”
“科技的诞生同样是顺应天意,当人渴望快捷方便,渴望简单效率时,汽车手机电脑等电器就会应运而生,他们之所以诞生,是建立在之所以存在的基础之上……跟你讲这些你也不明白。”
王东生似懂非懂,干脆不想,他问:“那跟我讲讲我为什么在这吧?”
“我带你来这的,所以你就在这。”满江红用木棍碾碎木钵里的颗粒,打开木桶中央的小阀门,端着木钵伸了进去,“把钵里的天香糊抹在身上,注意别浪费,全部都得涂一遍。”
“你这算什么回答?”王东生接过木钵,因为看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
“武侠里的洗髓丹就是它的赝品,你可以无限想象它的价值。”
“洗髓丹?”王东生惊愕万分,在当今,只剩下武侠小说而无武侠的时代,洗髓丹就是消湮在传说中的神物,谁都知道,但谁都没见过,这比洗髓丹还要珍贵的天香糊,莫不是骗人的吧。
“信不信由你。”满江红整理木桌上的杂草,头也不回。
王东生半信半疑将黏稠胶状的天香糊抹遍全身,脚丫股沟任何一处都不敢遗漏,到最后发觉有多,还将头收回木桶里,把脸上脖子耳根也全部糊了一遍。
“两个小时后就可以去掉,从今天开始,你就跟我学八极道,等你穿好衣服后,先把这些书过一遍。”满江红说完这话,开门出去了。
王东生傻愣了半天才回神,这时候才意识到,老满要收他为徒,他可以跟随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强者修习高深武学了,当晚老满凭借一掌之力震慑击退对手,如今想想,后怕之余又兴奋激动。
两个小时后,白色稠状的天香糊发硬结块,王东生轻轻一拨就碎成了无数瓣脱落,他全身恢复光洁,起身打开紫檀盖走了出去,捡起衣服迅速穿戴,拿起旧皮书阅读起来。
文字不难认读,繁体书写,列目排行,浅显易懂,书上简单记载了八极道的起源诞生发展历程,取名自“八方来朝,独尊极道”之意。从最早的上古时代伏羲悟道创教,到最后的三十六代掌教承天舜。每一代掌教行事处世之风格,立功杀孽之多寡,全部有列出,只是事件真伪不好辨认,不知是真是假。
旧皮书里夹着一张羊皮卷,摊开一看,正印宗谱,背赋人体脉络经穴,宗谱一代一人,八极道每代只有一位亲传弟子,满江红之下本是记录了一个人名,后来被刻刀剃掉,留出了空白。
花了一个小时大略浏览,王东生急匆匆开门出去,他此刻一心只想学武,别的其他管不了太多,以至于根本没发现门外是处楼梯,他一脚踩空,重心不稳,直接从楼上滚了下去。
摔得头晕脑胀,腰酸背痛,他龇牙咧嘴的拍去身上粘着的枯叶,起身回望,刚刚就是从这四米高的木搭房上滚下来的。
低声咒怨几句,王东生踩着蓬松酥软的篙叶起身,扭头发现满江红已经坐在木桩上等候多时,他的身旁还立着一副等比人体模型。
满江红面色沉肃,语气凝重:“过来,磕九个拜师响头。”
王东生不敢违逆,上前几步跪下施礼,响头就要让人听见响声,王东生狠狠撞地,九个磕完,他已不分东西南北,看见的景物都有重影。
满江红置若罔闻,一如诸多武侠小说中授道解惑的情节,开始漫长而冗杂繁幅的讲说,从其絮叨不停嘀咕不断的言语中,王东生有了大概认知,八极道自创教以来尤以独尊为要旨内涵,唯吾独尊是整个极道的主梁线索,肉身是一切武学修行之根本,八极道讲究身体内在的修炼与净化,断定一切外物都是可以自由驾驭和驱使的。
根据这种认定,八极道以唯吾独尊划分成了四个境界,破虚,孑然,涅槃,问鼎。一层境界一层涵义,破虚以力证道,孑然运气杀敌,涅槃化意为尊,问鼎一念成神。
尊极道第四境界一直都是传说,历届三十六位天才掌教无一人问鼎,即便强如伏羲老祖也不能一念成神超凡脱俗,最终羽化登仙,驾鹤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