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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领导,没有严以律己做出表率,反而下达错误的指令,在诸位面前以合法理由聚众斗殴,此次事件性质极其恶劣,我班与高艺八班约斗紫竹苑,正是此事引发的后续事故,学生毕竟年纪不大,什么事都喜欢效而仿之,约斗之时虽携带了管制刀具,却并未动手单以口舌争辩,年轻人逞强好胜是常事,犯下错误只要没有触犯法律及道德底线都有回旋的余地,纪检部主任却凭一纸公文休我学生,大好前途葬送他手,一个人的命运自此毁于一旦。”
由悲愤转而低沉,老王的脸上不着丝毫痕迹,胡诌乱编之能显得淋漓尽致,不干解说演讲当真屈才了。
九曲桥、贝莲喷泉、网球场、中西餐厅、枫林路、月亮湖,每个忙碌戏耍的学生,这一刻都抬头聆听,篮球馆视频经bbs论坛曝光,早已人尽皆知,没想到事不算完,竟然还有后续情节,嗅觉灵敏的好事者已经拿起手机登站发帖,舆论再次席卷。
周佳敏右眼皮一直跳,心绪不安,听了广播顿时七窍生烟,什么叫合法理由聚众斗殴?感情擂台切磋、开除学生都成我的错了,王东生,你要不交代清楚,给我个合理解释,我跟你没完。
老王换个角度,表现得激动而愤慨:“身为班主任,身为此次暴力事件的参与者,我难辞其咎,若要处罚,本人与周助理当不可幸免,学生记大过处分,老师则罪加一等,即便罢免公职亦是小惩之戒。”
老班吃错药了吧?救不了刘亮,也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呐,张小庆痛心疾首,顾不得其他,直奔艺馨楼播音室,如果能让老班收回这句话,或许还有转机。
徐蕾一摔本子,靠,老娘还没玩够,你倒临阵退缩了,罢免?休想,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钟慧美心下咯噔,“老师……你别做傻事啊。”
额手称庆,副校长很想笑,想大笑,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你倒是自毁前程,主动提出处罚请求来了,这下可怪不得我了,我立马上报校长,开除你。
王东生不清楚别人心里的想法,自顾自说:“我罢职没什么,一介教师而已,周助理不能,她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她的辛酸,她的憔悴,她的努力,我全看在眼里,她为了分摊校长之责而忙碌,为了建设美好校园而操劳,没人能出其右胜任这份工作。谁都或多或少有许缺点和毛病,这没什么,能扬长避短物尽其用,在我看来,瑕不掩瑜就叫十全十美。”
周佳敏忽然觉得心里甜蜜蜜,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在纷纭的世界里,有个人懂你,就是一种幸福。张小庆奔跑的身子一顿,脸上气呼呼的,扭头走了,管你死活,老子不鸟你了,臭老师。
都艺一班男同学不禁膜拜起来:老师拍马屁的功夫真不是盖的,牛逼上天了。女同胞想:这算是变相表白麽,真浪漫,若是有人这么跟我表白,我肯定答应了。
黄凯琪戴上police偏光墨镜,奔着教师鸣磬楼去了,昨夜查了流氓老痞ip地址,正是都艺年级组二号办公室,教师编号9527的某位大叔。
王东生把话筒线放长,开窗户低头俯视:“辞职申请不日将递予校长,是去是留,全凭处置,说实话,我不愿可爱的助理小姐自此离开青春校园,我想做最后一次努力,如果你们跟我有一样的想法,那么,请投出你们神圣的一票,挽留她——可爱而偏执的女孩。”
轰动了,混迹校园角落的学生争吵起来,随处可见面红耳赤的激进派,麻辣助理辞职,对他们而言,就是天要塌了,有些学生考虑问题两面性,指出此次广播中存在的漏洞,认为这是危言耸听暗度陈仓,但这群人毕竟是少数,多数人是感性行事。
周佳敏有种被坑的感觉,王东生所言简直就是歪曲事实,转移认知对象,谁说我要被罢职了,花言巧语,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张小庆又停住了,原来老班是另有目的的,假借助理之名义行挽回局面之实质,真是高明,小女子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得亲自去夸奖他几句才行。
“请诸位移布都影广场,本人已组织都艺一班全体学员静候大驾,投票方式很简单,只要签署真实姓名即可,简单而快捷,本人在此替周助理,稽首拜谢。”王东生磕了下话筒制造稽首假象,关闭电源舒了口气,忽悠人真不是件容易事,尤其忽悠的是全校师生,难度更大,搞不好被人拆台戳脊梁骨。
张小庆夺门而入,上前勾住老王脖子,如八爪章鱼吸住腰盘,整个人吊挂了起来:“老师你太帅了。”老王何时受过如此艳遇,一对胸脯压得喘不过气,脸红心燥不知所措,想喊非礼又怕掉了面子,费劲掰开她的钳手才得以解脱。
马尾辫女孩在旁看呆了,这师生关系非同一般呐。
黄凯琪进了鸣磬楼二号办公室,曾宪昌一眼认出了小花旦,女孩直率,禀明来意要找编号为9527的教师,曾宪昌有些莫名其妙,回忆一番说:“老王的编号就是这个,正在播音室做广播,一番演讲轰动了全校哩。”
都艺一班等人反应过后赶紧朝都影广场跑去,不止他们,全校过半数的学生都朝广场涌去,回廊、花圃、鹅卵石路、走火梯道人满为患,气势沸腾可见一斑,人潮仿如江河入海,半刻钟时间,就已经聚起了两万之众,人数还在增加中,都艺一班学员每人只携带了一支签字笔,人数太多根本不够用,本子被撕成一页页,你争我抢,好不热闹。
徐鹏辉本来心里还不平衡,凭什么老班一句话就顶他整包零食,现在胖墩的身子被众女生撕来扯去,早就忘乎所以把一切抛却脑后了。
彭世强嚷嚷着:“别抢别急,每个人都有份。”人多,根本照顾不过来,刘峰荣、涂佐清、郑涛等人受命去广场便利店买了两百多支签字笔及四捆画图本,很快被一抢而空。学生们表现得很紧张,听了广播连臭袜子也顾不上洗,直奔这里,还有部分纯粹是围观群众,跑来瞎凑活,别人干什么他们就有样学样,也不清楚签了字后干嘛使唤。
都影广场千步廊站着个女孩,穿着春装校服,裙摆迎风而舞,摘下偏光墨镜露出水灵清澈的眼眸,睫毛长长翘起,笑容灿烂:或许来学校上课,也是件有趣的事呢。
签名仪式一直持续到下午上课铃响,广场渐渐清空,人走之后,都艺一班众人才得以喘息片刻,彭世强一屁墩坐水泥台上,招呼众人收集纸张,数量太多,也很分散,垒起来参差不齐,大概有半尺多高,顶两本新华字典了。
老校长透过铝合窗视线落在都影广场上,那是孩子们忙碌的身影,他不觉地露出了笑容,短短一周时间,就让这群纨绔少年收敛了性子,看来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传统教育模式已经不适应这个朝代了,因材施教,不择手段,这个天下是属于年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