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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芽走近了看,发现这些莲藕苗以及菱角苗,跟村里普通种植的不同,不仅小苗的形状不同,连着育苗的盆子里面搁的淤泥也不同。
花娘抱着牛牛走过来,对她道:“这两样可不是普通的苗子,是我找人从外地买来的,种植的方法也不一样,我都给你记下了,可一定得照着别人的法子去养,土办法是养不出来的。”她话没讲完,王妈妈就掏出了几张纸给她。
麦芽打开来看了下,她不大看的懂,都是繁体字,连一半都认不到。好在,李元青聪明,跟着孙夫子,也学了不少字,只要拿给他看就行了。麦芽把纸收起来,又对着花娘一番道谢。
花娘笑道:“你若是把我当成好姐妹,就不要总把谢字挂在嘴边,这样倒得生份了。”
麦芽想想也是,便道:“好姐姐,不谢就不谢,等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千万别客气,不过呢,今天这顿谢礼还是要的,中午我请你吃烧烤,等下要不要跟我去捞鱼?回来我烤东西给你吃!”
花娘眼睛一亮,“早就听说你会做什么烧烤,一路上小二还直念叨,说你做的菜好吃,看来我今天是有口福了。”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小二,一听说她们中午要烧烤,也赶紧凑了过来,满脸希冀的问道:“你们要去捞鱼吗?那带上我,我可以帮你们拎拎水桶,扛个东西啥的。”
他的话,把麦芽跟花娘都逗乐了。
李氏把牛牛接过来,“你们去玩吧,牛牛也要睡觉了,等你们回来,牛牛正好醒了。”
麦芽道:“嗳,那我们早去早回,我顺便带花姐姐去我们家的果园瞧瞧,娘,中午饭你就别弄了,等下我们回来,自己烧。”
她转身去拿虾网,也叫小二拿上水桶,至于花娘,还是空着手比较好,省得回头再把她衣服弄脏了。
李元青这会也不在家,麦芽就去隔壁叫来郑玉,她在家也没啥大事,跟着一起去玩呗。
他们在小沟里捞了不少的小鱼小虾,还有不少泥鳅呢!麦芽告诉他们,这泥鳅刨洗干净之后,拿盐跟佐料稍稍腌过,就能放在炭火上烤着吃,那味道可不比红烧差。
花娘看着水桶里扭来扭去的泥鳅,觉得头皮都有些麻麻的,低喃道:“我还是只吃烤鱼吧,这泥鳅就留给你们吃了,我可不敢吃。”
郑玉笑道:“花姐,等这泥鳅烤出来,我保管你一定抢着吃,你可是不知道麦芽调出来的佐料有多香,这泥鳅一旦入了味,好吃着呢!”
麦芽的厨艺,小二最了解,听她们形容的,弄的他都快流口水了,就催她们快些,再过不久,就要到晌午了,他肚子早都饿的咕咕叫。
花娘巧笑道:“我还没去果园看过呢,你要实在饿的很了,不如就地洗干净了,生吃了呗!”
小二闻言,闷不作声了。
麦芽安慰他道:“要不你先拎着水桶回去,我们三个去果园看看,我嫂子那边有早上新卤出来的卤肉,你要实在饿的紧,就去吃些。”
郑玉也道:“那卤肉都在厨房呢,不过还没切,想吃的话,自己弄去吧!”
小二乐呵呵的直点头,他真不愿意跟在几个女子后面走,感觉怪怪的。得了话,小二赶紧下山往田家去了。
麦芽招呼郑玉跟花娘跟上,沿途的景色真是很美。
远远的就能看见一片嫩绿,还有淡淡的粉色,那是桃花的颜色,这一批的桃花开的极早,眼下虽还没到农历三月,但桃花都已经半开了,粉色的花骨儿,美极了。
花娘显然不太经常运动,爬到山顶上之时,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郑玉跟麦芽倒还好,脸不红,气不喘的。不过为了顾及花娘,她们找了个片草地坐下了。
这一路走上来,风景随着山势的升高,也越发漂亮。特别是此刻,站在山坡顶上,往下看去,能将榆树村的全貌都看尽了。还能瞧见李家跟田家的屋子,已经房前屋后栽种的果树。他们两家的房子,就藏在这片绿色之中,显得绝世而独立。
花娘感叹道:“赶明儿,我也到你们这里盖几间房子,跟你们做邻居,这么好的山水,即使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吧!”
麦芽揶揄她道:“你在县城里有那么大的产业,我可不相信你舍得把产业丢了,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跟我们学着做起村姑来。”
郑玉想像着花娘穿着粗布花衣,扛起锄头的身影,禁不住笑道:“花姐这细皮嫩肉的,哪禁得起风吹日晒的过日子,这事啊,你想想也就罢了,可万万使不得。”
麦芽赶忙道:“我嫂子说的是,你呀,还是安心的做你的花房主人,在暖房里待着,偶尔来这里过几日倒是可以的。”
花娘被她俩左一句使不得,右一句要不得,弄的好笑不已,“本来我就是随口说说,可照你们这样讲,我倒要体验一下,这村姑的生活有啥难的。”她做势要站起来去扛铁锹,却被麦芽拉住了。
麦芽笑道:“花姐,明人不说暗话,你就别跟我们打哑迷了,快说说看,你到家里来找我,究竟有啥事?我嫂子也不是外人,你有事,但说无防。”
心思被点破,花娘只是悻悻的又坐回草地上,难得扭捏一回,“哎哟,好端端的,不能等回去吃罢饭再说嘛!”
麦芽道:“别,你还是说清楚的好,要不然我该吃不下饭了。”花娘无缘无故的跑来榆树村,起初麦芽想着,或许她真的只是为了看风景而来,可再瞧她上山的这一路上,竟走神了,风景倒也看了,可一心二用,另外所心思,早跑没影了。
郑玉瞧了麦芽一眼,很显然,她没想那么多,也是,她对花娘并不熟悉,不了解也属很正常。
花娘张了张嘴,几番想说,却又给咽了回去。
麦芽好笑道:“你啥时候也变的婆婆妈妈了,不就是秦大哥的事吗?这有啥不好开口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哦!”
花娘有些无措的摸了摸发辫,“妹子,既然你都知道,那我就直说了,我听说你婆婆给语堂说媒了,还见了面,是有这回事吧?”
麦芽明了的点点头,“没错,也就是前几天的事,哟,没想到你消息还挺灵通,莫不是一直关注着秦大哥的事,一听说他相亲,就坐不住了?”
花娘娇笑着拧了下她的脸颊,“现在叫你们抓住机会嘲笑我了,是不?”
麦芽挡下她的手,敛了笑意,正色道:“那闺女,我嫂子也见过,人长的挺标致,就是胆子小了些,其他各方面都还可以,而且她可是一眼就看上秦大哥了,可惜秦大哥对她好像没啥意思。”
郑玉补充道:“岂止是没感觉,他是压根没往那方面考虑,花姐,你要是为了这事担心,那就完全没必要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你何须去在意?”
花娘脸上说不清是喜还是忧,很多情绪掺杂在一起,半晌她才道:“他岂止是对那个女娃没意思,这世上就找不到让他心动的女子,真是不知道他究竟想要怎样?难不成以后真要出家当和尚去?”
麦芽失声笑道:“什么出家,他咋会出家呢?虽说他性子冷了些,不像我们村里的男人,一笑起来,便露出满嘴的白牙,可也不至于要到出家的地步吧!”
花娘揪了棵野花在手里把玩着,无奈的叹气道:“你们不知道,这话是他以前说过的,等他老了,便去庙里颐养天年,既然是要做和尚的人,自然也不会娶妻生子,不过,现在的情形可能不一样了,他都认了你婆婆做干娘,或许他想通了也说不定。”
麦芽盯住她问道:“花姐,你老实说,是不是喜欢秦大哥很久了?之前我在他的药铺里见过你,那时候就觉着你看他的眼神不对,还……你是不是故意的?”她指的当然是那次陈二顺生病,他们去秦语堂那里看望的时候,花娘半路冲进来,又在外面,跟秦语堂腻味了那么久,她所做的一切,好像都在挑战他的极限似的。
花娘笑的肩膀都跟着颤抖,麦芽跟郑玉相视一眼,郑玉眼里也有笑意,其实她倒是挺喜欢花娘的性子,不似那般扭捏做作,爽朗大方,敢于把想法表达出来,这样大胆的作风,在现代或许不算什么,可在思想极度封闭的古代,可谓是别具一格。
等到花娘笑够了,她才慢慢讲起跟秦语堂的过往,这些事她从没跟人提起过,也无人可以倾诉,时间一长,累积的情感得不到宣泄,她背的也累,也快喘不过气了。
有些事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般轻松,就像她跟秦语堂的事,也不似青梅竹马的那般美好。
虽然他们从小就认识,但并不是情投意合,所有的感情都是她一厢情愿。
花娘本不姓花,她本姓,上官,单名一个云字,光听这名字,就知道她来历不凡。
上官家祖上就是花匠,在京城里以养花为业,养出的极品花卉,很多都送进宫里,供皇帝,嫔妃们赏玩。
但老话不是说,富不过三代,到是花娘爹爹的这一辈,上官家人才凋零的极为严重,只有她一个女娃,本来是可以再生的,岂知他父母双亲都得了重病,病势来的很快,不过半年,就相继去世。但花娘还有个表兄,花娘是女娃,没有资格当主家。
在这之后,又发生的种种的变故,那时候的花娘,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娃,便被逼无奈的带着两名老仆,远离他乡,到了庄县开了间花坊,维持生计。
因为身份的原因,她也不便对人说明,就编了些其他的经历,以求个安稳。
而她与秦语堂的相识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她跟着父亲送花之时,无意中认识的,当时秦家与上官家还有些交情。却不想,两家先后都遭遇不测,两个都背井离乡,孤身一人,也算得上是同病相连。
想起过往的事,花娘脸上轻浮的神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哀伤,“从我见他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他了,那时,我跟爹去他家里送两盆极品兰花,他就坐在府里的台阶上,手里捧着本书,认真的背诵,他小时候的声音可好听了,我那会就是不喜欢念书,为此,我爹还时常训我,可就在那天,我听见他诵读的声音,一下就被吸引住了……”
花娘也就是从那时起,慢慢懂得喜欢一个人,后来家里的变故也没抹去对秦语堂的爱慕,直到在庄县再度遇上他,于是,花娘就开始了慢慢长征路,期待有那么一天,能走进他的心。
听完她的故事,郑玉跟麦芽都沉默许久没有吱声。跟花娘比起来,她们幸福的没处找了,即使有那么一点点的磨难,也实在算不了啥,毕竟坚守一日容易,一年也凑合,可要是坚守十几年,只为一个无法敞开的心,这样的坚守,实在是太苦了。
见她俩都不讲话了,花娘苦笑道:“哎呀,我说这些事,可不是要搏你们同情的,就是一个憋闷的久了,想找人说说而已,你们也知道我身边只有两个老仆,这事可不能跟他们讲,我明白强扭的瓜不甜,所以啦,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她说完便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林间的清新空气,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麦芽拉着郑也站起来,麦芽瞧着她瘦弱的背影,说道:“你放心,你跟秦大哥的事,我们一定拼命的撮合,要是能成就是最好不过,可要是不成,你也得想开,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兴许你还能找到个更好的呢!”
郑玉也道:“就是啊,干嘛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回头也叫李婶给你介绍几个,让你过过目,说不准备还真有看对眼的呢!”
花娘黯然道:“这世上男子千千万,可秦语堂却只有一个……”
麦芽心知她是陷的太深了,若是秦语堂最终没能爱上她,对花娘来说又是一次极大的打击。
三人在山上又转了会,麦芽还找到不少的野荠菜,可以用来包饺子,现在这个时节,荠菜最嫩,也最香,再过一个月,荠菜虽然没有开花,可也老了,不中吃了。
等她们从山上回来时,李元青也从地里回来了,他跟小二,已经把捞回来的鱼虾还有泥鳅,都清理干净了。麦芽经常用来腌制的佐料都是配好的,所以他索性把这些东西都腌好。
小二早急不可待的支起炭炉,就等着她们回来烧烤。
麦芽进了院子,放下东西,先去喂了牛牛。郑玉在路过家门口的时候,先回去干会活,只说等会再来。
牛牛这么久瞧不见娘亲,一看她回来了,又躺到熟悉的怀抱里,扑腾着两只小胳膊,笑的口水都出来了。
麦芽抱着亲了又亲,“臭小子,你在家乖不乖啊?这么盼着娘回来,是不是小肚子又瘪?”
牛牛聪明的很,才两个多月,就能发出简单的声音,偶尔能蹦出个“嗯!”更多的时候,还是蹬腿,伸胳膊,因为讲不出来,急的直吐舌头。
李氏从厨房走出来,拿着毛布弹了弹身上的草屑子,笑道:“他早都饿了,你没瞧着他衣领都湿了那么大一块吗?是被他舔的,谁抱着舔谁的衣服,刚才他舅舅来过,直把他舅舅衣服上的扣子当果子啃着吃呢!”
花娘笑着逗号弄他,“哎哟,都是姨娘不好,拉着你娘在山上玩了这么久,倒把咱们的小胖墩给饿坏喽!”
麦芽笑道:“小娃饿饿没事,饿了,他下顿还要会吃些。”她坐到小板凳子上,掀开衣服,给牛牛喂奶。牛牛真是饿狠了,急吼吼的贴上娘亲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吸起来。
小二自觉的背过身去,逗着大黑玩。
王妈妈帮着李氏在厨房烧米饭,见着自家小姐回来,赶忙跑出来,对她问长问短。她是担心花娘从未走过山路,怕她经不住。
李元青忙好了院子里的事,便去了木工房,过了正月,他又从黄大全那里接了一单大活,是县城里某个有钱富户要做家具,他得先打个样品出来,给人家过过目,要是成了,可是一笔不小的买卖。
院子里的炭炉是现成的,麦芽喂着牛牛时,就招呼小二自己动手,让他帮着烤,总不能叫花娘自己动手吧!
小二本来就肚子饿,一听说可以烤了,立马洗了手,奔过来熟练的摆上铁架子,用火钳拨了下炕内的火。
这烤肉的炉子,是麦芽特决找城里的铁匠定做的,还有这铁架子也是,方便烤肉。
李氏道:“反正饭也煮好了,我帮你串。”
腌制好的材料要用竹签子串上,再摆到铁架子上烤。慢慢改进的工具,以及方法,还有麦芽搜罗到的香料,都已经很接近现代的烧烤,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这里的水土,没有农药残留,也没有化肥污染,一切都是动植物最原本的味道。所以,这烤出来的东西有多想,你尽可以想像。
被腌过的鱼跟泥鳅,一放到火上烘烤,立马就冒出一股子烟雾。小二按着麦芽的吩咐,一边转动竹签,一边用刷子上面上抹上炸过的菜油。
油遇上火,冒出兹兹的声音,香味也随之后飘了出来。
大黑也闻着了,围在二小脚边,不停的磨蹭他的脚。小二用脚把它的扒拉开,“现在还轮不到你吃哩,再说,你也不能吃这鱼,小心卡住了,回头我烤两个泥鳅给你吃,不过就只限两个哦,要不然我就没得吃了。”
花娘闻着味就过来了,蹲到小二跟前,好奇的看他手里转动的竹签,问道:“这鱼会不会给烤焦了啊?要是焦了,可就不能吃了。”
小二自信的笑道:“就咱这技术,咋可能会烤焦,哦,这两个好了,等下我撒些香料,姑娘先拿去尝尝。”小二拿着另一把刷子蘸了些花椒、胡椒,还有辣椒粉跟孜然,每样都撒了点。这烧烤的香味,忽然变的就不一样了,“给,不过你得小心些吃,刚出炉的,可烫呢!”
花娘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觉着香味是真的,就是这颜色有点让人不敢恭维,黑乎乎的,也不知吃了会不会坏肚子。
王妈妈担心的想拦住她,“小姐,要不我先尝尝,要是能吃,你再吃也不迟啊!”
花娘躲开她的手,“哎呀没事,我又不是纸做的,哪能说坏就坏。”她试着咬了一口泥鳅肉,刚入口,有烟熏的香气,以及香料的味道,很容易就勾起人的食欲。再接着就是泥鳅肉的味道,因为是用调料腌过的,所以吃起来,没有一点土腥味,又香又辣还有孜然粉特殊的香味,混杂有一起,说不出的好吃。
王妈妈眼巴巴看着她瞬间就解决了手里的东西,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家小姐毫无吃相的模样,不禁有些咋舌。
李氏道:“王妈妈,你也过来尝尝吧,我们家做的烧烤,再大的馆子也吃不到,你要是不吃,也得亏喽!”
小二动作也挺快,在他们讲话的功夫,已经烤了不少出来,放在盘子里搁着。花娘吃完了手里,又急着再去拿,她见王妈妈犹豫着不动,便拿两个塞给她,“吃吧,没事的。”
远处的村里,林虎是何等的鼻子尖,离这么老远,他就闻到烧烤的香味,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家在做烧烤。他赶紧跑回家,把林娟往林德寿手里一塞,便跑到钱家,把钱勇喊了出来,他一个人去也不好意思,拉个垫背的。
不过,也不能空着手去,想了想,两人又各自回家掏了些能烤的东西,麦芽告诉过他们,只要是吃的菜,都能拿来做烧烤。所以,他们用背篓装了些土豆,还有豆腐干,林虎还拿了些他爹早上新买的五花肉,钱勇更是从家里翻到一些鹌鹑蛋。这是他藏起来的,之前他们上山从鸟窝里掏的。
两人背着东西,飞也似的往田家奔去。
王妈妈也吃上劲了,再不提这东西是不是干净的,能不能吃之类的话。她作为婆子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是循规蹈矩,因为是大户人家出来,就是连吃饭也得守着,不出声,不掉饭,不暴食,三不原则。
可这吃烧烤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张嘴去咬的时候,必须把嘴巴长的大大的,等把肉从竹签上顺着竹签咬下来时,嘴角全是油渣,甚至衣服也保不住,十几根肉串吃下来,上面沾了许多灰。
林虎跟钱勇气喘吁吁的跑进李家,一路跑的连气都顾不上喘,等跑到门口时,累的靠在门框边上,学着大黑的模样,直吐舌头。
麦芽已经喂完牛牛,可这小子精神好的很,她便抱着牛牛,正准备也搬个凳子过去跟他们一起吃烧烤的,就见着他俩气喘如牛的模样,“哟,你俩是鼻子比大黑的鼻子还灵,这么老远就闻见烧烤的香啦?”
林虎嘿嘿的笑,拖着步子走了进来,“谁让今儿是顺风,正好刮到我家门前,我能不闻着嘛,不过我们也不是来白吃的,还带着东西哩!”
他一挥,招呼钱勇把篮子拿进来,麦芽伸头一瞧,还真有东西,她好笑道:“你们来就来吧,干啥还自带东西,这些我家里都有,你们还是带回去自己家吃吧!”
一听她这样讲,林虎可不干了,“我家里还有,你不是说过有自助烧烤的吗?我们现在也是自助的,但是我不会切这五花肉,削皮倒是可以。”
李氏见他俩一脸的认真,便道:“行了,自备就自备吧,虎子,你去把肉洗干净,再把案板跟菜刀拿来,我来切,这剩下的泥鳅跟小鱼我也串完了。”
林虎高高兴兴的应了,跟钱勇两人分工协作,洗菜的洗菜,削皮的削皮,还顺带穿串子。
王妈妈也过来帮他们一起干,人多力量大,不一会,铁架子上又多了几样东西。
五花肉烤着就是不一样,比鱼肉油多,烤着的时候,那油直往炭火里滴,又是兹兹的声音。
麦芽招呼李元青也过来吃些,她自己却不能吃太多,吃的时候也不敢放辣椒粉,吃个味道就成了。花娘今儿算是破天荒的快把自己的肚皮撑破了,本来吃的差不多,可一瞧见五花肉烤出来也这般香,又忍不住来了几串。
吃到最后,中午饭一口没动,林虎他们也是,那土豆削了皮,再切成薄片,烤出来也很好吃,至少很对他跟钱勇的味口。他俩带来的土豆很快就吃完了,李元青便去地窖里又拿了些没发芽的土豆。这个季节,土豆都要发芽了,他正平整房屋旁边的土地,准备播种了。还有山芋也要育苗,还有很多很多的菜,都要开种。等最后一拨的倒春寒过去,就要开始种了。
花娘是在傍晚时分走的,她撑的很,直嚷嚷连晚饭都不用吃了,吃一顿管好几顿了。
王妈妈临走时,脸上凝重的神色,难得舒不少,看上去也没那么严肃。
至于花娘的心事,却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一切还得看他俩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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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李元青跟冬生忙死了。
先是屋后的那块水塘,要种莲藕跟菱角,后来林德寿又送了些茭瓜苗子过来,说是从其他水塘里挖的,只要栽下去,到了秋天,就有茭瓜吃了。
幸好去年清淤的时候,把水塘扩大了些,要不然这么多的东西,还种不下呢!
除了屋后的水塘外,冬生还承包的村里的另一块水塘,那块水塘前年清过一次淤泥,所以可以直接用抽水车进行抽水,之后再到河里专门打捞大肚子的鱼,扔进水塘里,就行了。
河里的鱼适应能力强,也更强壮,毕竟在河里没有在塘里容易生存。
养鱼也只能用这样的法子,要不然上哪去买鱼苗去?之前是听说其他地方的人,养过鱼苗,黄大全亲自跑了一趟,结果发现,人家养的是锦鲤,专给有钱人家玩赏用的,价格贵死了。
不过,土法有土法的好处,至少这样一来,不会因为鱼苗放的太多,密度太大,而影响收成,也是等于野生的环境生长。冬生包的那块鱼塘可比田家屋后的那块大多了,所以鱼得喂食,不能光靠吃土。
所以,他也弄了不少的茭瓜苗种在水里,莲藕不行,种莲藕的水不能太深,否则荷花茎长不出来,也就没办法长出莲藕。但菱角可以,在夏天的时候,还可以给鱼提供遮阴。除了以上几种之外,麦芽还提议哥哥去河里捞些水草,家养的鱼都是吃草的,而河里的水草就是鱼的最佳食品,水草也容易养,放在水塘里,也不用管它,靠着鱼在水里产生的粪便带来的营养,就足以存活。也得防止水草长的过于茂盛,这东西长疯了,也很可怕。
弄这几样东西,他们都没经验,虽然花娘有把养殖技术写下来,可真正的上手去做,跟纸上谈兵,却是两码事,还得一步步摸索着来。
最后一轮倒春寒,是在农历三月初的时候,正赶上满山桃花盛开,这场倒春寒来的很猛,气温陡降,跟着人下也半日的雨,紧接着便是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虽然气温降了,但相比腊月里的寒冷,却是有所不同,没有寒彻入骨的感觉。
有了前两年的经验,田李两家今年干起小买卖来,可谓是得心应手,臭豆腐,凉皮凉粉,绿豆粉,还有火锅卤菜等等。所有应季而生的小买卖,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本来多了郑玉,人手应该够了,但郑玉是新媳妇,新媳妇首要的任务是生娃。就在郑玉焦急着肚子一直没动静时,终于等到月事晚了。
这个年代,不孕不育的人少,除非天生残缺,否则不会发生生不了娃的情况。当然了,还有另外一种特殊的情况,生娃不顺利,导致身子毁了,这种情况倒是不少。
小娃长的就是快,麦芽还没感觉到,牛牛就已经三个多月大了,整天没事就在那唱,“依依呀呀”,这家伙还流口水,田氏说小娃流口水就说明要长牙了,一般都在四个多月才流口水长牙,可能是牛牛营养好,所以才三个月就要长牙了。
瞧他整日哈喇子不断,李氏给他做了不少的围嘴子,都是用软呼的棉布做的,湿了就换。
不光如此,麦芽还发觉这小子吃奶的时候,喜欢用牙板磨了,虽说他没长牙,可真咬起来还是疼的很。
几次夜里李元青都被麦芽的惊呼声吵醒,瞧着自己的娘子被咬的眉头直皱,李元青真是又好笑又好气,牛牛的小屁屁,还打不着呢!
他只得吓唬他几句,或者拿眼瞪他,没想到这小家伙也学会反抗了,啊啊哦哦的跟他对上了。
半夜里,经常听见他们爷俩相对着吵架,麦芽也懒得管,让他们俩闹去。
春天到了,后山上的竹笋也到了采摘的季节,也是因为有了去年田家带头弄的竹笋干,所以今年上山采笋的人格外多。采笋最费时间的就是往下运背篓,一来一回,时间都耽搁在路上了。
冬生跟李元青商量,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竹篓直接从山上接下来,不用再来回跑,这样效率快了可不止一点点呢!
他俩讲话的时候,李氏正坐在旁边搓麻绳,这是家里沤的最后一批麻秸,现在他们都用从县城里买来的渔网绳,听说是加了什么胶的,又滑又结实,比麻绳强多了,虽说贵些,但是耐用,相较之下,也是一样的。
听着李氏搓麻绳的声音,李元青回头看,冬生也是,突然,他俩几乎在同时,都想到一个点子,也不算是新点子。记得他们小时候,经常用这招,做铁环玩。
这方法做起来,最简单,却也是最方便的。
在后山上找棵对着田家附近的大树,在山下也要找一棵同样的树,在两棵树中间栓上结实的绳子,利用高度的落差,就能把山上的竹篓滑下来。
两人凑在一起,一琢磨,觉着这个办法,于是就赶紧着手准备。
渔网绳家里有现成的,反正放着也不会坏,所以他们买的较多,中间甚至都不用打结,直接就能拉下来。装竹笋的篓子,可以换成竹篮或是水桶都可以,只要保证中途不会撒落就成。
天气渐暖,麦芽跟牛牛都脱了沉重的冬衣,只有早上,或是傍晚时,才要添加衣服,其他时间只穿单衣。牛牛最近学会认人了,赖在她身上,就是不愿意撒手,到了晚上更狠,谁抱都不行,非得是她。
孩子认人,是最磨人的。麦芽现在啥也干不了,被他捆的死死的。
这不,瞧着外面太阳挺好,她便抱着牛牛出来晒太阳,走到院子里,就看他俩在那倒腾着什么。
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想从山上拉个绳子下来,“你们就只做个绳子,什么都不用吗?”
李元青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了看他们娘俩,微笑着道:“只要能用就成,等用的时候,在绳子上抹些油,肯定不会卡在半路上,外面的树我们也找好了,就在大路边上,看这高度肯定是够了的。”
冬生道:“我觉着应该行,我们在后山找棵高些的树,到时候再做个勾子,把篮子挂上去,不过还是得试一试,不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看他们俩人干劲十足,麦芽也没拦着。很快绳子就弄好了,他俩便一块上山去找绳子,因为绳子长,两人拿了根扁担抬着。
郑玉因为有了身孕,家里的重活,田氏都不让她干,陈二顺也被她叫了回来,酒馆里的钱是赚不完的,还是家里的人重要。
冬生跟李元青抬着绳子走了,麦芽便抱着牛牛,晃到娘家去。
因为郑玉怀孕的事,家里的卤肉便拿到临仙楼去做了,实在是腾不开人手干。陈二顺现在好歹也是家里的长辈,有些该承担的责任,他肯定是当仁不让。
大黑现在成了牛牛的专职保镖,牛牛走到哪,这便跟到哪,一如此刻,麦芽抱着牛牛走在前面,大黑就摇着尾巴跟在后面,不紧不慢。
牛牛趴在麦芽肩膀上,看着后面跟来的大黑,对它依依呀呀的讲个不停。
田氏老远就听见牛牛的声音,他们还没走到门口,她就迎了出来,“哎哟,我的小宝贝来啦,快让姥姥抱抱,瞧瞧小哈喇子淌的,比咱家门前的小溪沟的水还多呢!”
麦芽笑着问道:“嫂子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郑玉从大门里头探出身子,“我在这儿呢,咋了,才一个晚上没见,你俩就想我啦?”郑玉自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之后,整个人都开朗不少,也爱开玩笑了,时常跟麦芽对着揶揄一番。
麦芽道:“是哩,你可真聪明,一下就叫你猜对了,要不今晚我跟你睡吧,叫他们俩个人睡一个屋去,你看咋样?”
“你行,我就行,”郑玉顾不得跟她说话,已经跑去逗牛牛玩了,田氏顾及她有身孕,所以现在不让她抱,她也只能逗着玩玩,过过干瘾。
麦芽说起冬生他俩去山上栓绳子的事,田氏也好奇着,三个人便走到大路上,远远的还能瞧见他俩抬绳子的身影,正往山上走呢!
田氏亲了下牛牛,道:“都不晓得能收多少竹笋,干啥还费那么多事,背几次不就背回来了嘛!”
郑玉一手扶着腰,一手撑在额头,挡着阳光,看向他们,“背着多累啊,照那样背着,挖竹笋就不划算了,今年雨水好,山上的竹笋也多,要是来不及采摘很快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