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心上朱砂 第71章 精诚所至金石开

蓝家三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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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海润神情一震。

    上官致远不敢置信的盯着她的脸,“姐姐,你可听清楚他说什么?”

    “致远,你去了福源镇一趟,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上官靖羽扭头看他。

    闻言,上官致远表情凝滞,撇头不语。

    “海润没有说错,咱们的爹……”她张了张嘴,继而苦笑道,“位极人臣,却没有做到身为臣子该做之事。他愧对百姓,愧对皇上,愧对天下人的。他甚至于,不配为官,不配享有今日的荣华富贵。”

    她看着海润,笑得温润,“然则不管天下人怎么看,他始终是我爹。就算将来受尽唾骂,骨肉亲情谁都无力更改。”

    海润不语,嗤笑两声,将她的话当做一个笑话。

    “人总有老的时候,老了……很多事都会错。身为子女,所能做的,只是让他安享晚年。至于这身后之名,就随风去吧。”她淡淡笑着。

    “你这话什么意思?”海润蹙眉。

    此刻,他竟一点都看不透,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看她年岁约莫及笄,怎的说起话来却是如此的老成稳重?完全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你不想为天下百姓做点事,为天下人谋福祉?”

    海润冷笑,“心有余而力不足,又有何用?”

    “力不足可以补,心若不在,才是无用。”她挑眉,眸敛月华,那种自信足以教人迷了眼睛。

    海润不语,认认真真的将她打量了个遍。

    “你在想,我为何口出狂言?分明是个女儿家,竟能说出这样的话,不足以信。你又在想,这人是相府千金,怕是想在我的身上图谋什么,所以才会虚以委蛇,以利相诱。”

    她这话刚落,海润瞬时瞪大眸子,不敢置信的盯着她。

    上官靖羽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唇角依旧牵起清浅的笑意,“那么我现在告诉你,照如今的局势下去。不管十年后是谁当皇帝,十年后的上官家,定会九族皆灭,万劫不复。”

    音落瞬间,上官致远的身子骇然震颤。

    海润的眉,几乎皱成了“川”字,“你如何猜得到十年后的事情?”

    “众怒难犯,用得着猜吗?”上官靖羽轻叹,“但凡新帝登基,总要斩几个权佞之人。我爹做了多少事我不知道,可天下百姓想让我爹死,我却心知肚明。”

    新帝斩权臣,斩佞臣,一则为了巩固朝堂,二则是为了揽尽民心。

    这是无比避免的手段。

    也是所谓的,君王策。

    海润点了头,“你说得一点都没错,甚至于比任何人,看得都清楚。”

    她苦笑,重活一世,能不清楚吗?

    “姐姐?”上官致远担忧的望着她,却在她的眼中,捕捉到一掠而过的痛楚。她说的那些话是真的,都是发自肺腑的。

    肺腑之言令人感悟至深,虚情假意只教人厌恶至绝。

    “把东西给我!”上官靖羽摊开手。

    上官致远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到她的手上。

    “这是你的地契、房契,致远已经从县衙老爷手里替你取回。如果你想保住你的祖坟,你就自己去把那些为非作歹之人,驱逐出你的领地。”上官靖羽将东西递给他,“我能做的只是这些。”

    “你当我是谁,岂会吃这样的嗟来之食。”海润瞥一眼她手中的纸张。

    上官靖羽一笑,“真的不要?”

    海润嗤之以鼻,起身背对着他们。

    “好!”她笑了笑,“既然你不要,那谁都别想要。”

    音落瞬间,她用蜡烛将其点燃。

    “姐姐!”上官致远惊呼。

    海润骤然转身,突然疯似的扑过来,一把将烧着的契约丢在地上,疯似的用脚踩灭火苗。

    “虽然迂腐,但还不算无可救药。”上官靖羽冷笑,“然则一人生死是小,天下苍生为大。你能将自己置身何地?像以往那样,被欺凌只能醉酒发疯?这便是你们文人墨客心中的天下大义?可笑樵夫不自量,执斧入海妄图存!”

    便是最后那一句,教海润的心,仿佛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疼得无以复加。

    她说得没错,世风日下,仅靠一人之力,能成什么大事?能做什么大事?谈什么人间公道,说什么天下大义?

    他忽然笑了,嘴里发苦。

    活了那么多年,没想到还不如一个十多岁的女娃娃看得透彻,看得犀利。真当是白活一世,亏他口口声声说什么要功成名就,然后为民请命。

    “你……真的是相府嫡女?”海润盯着上官靖羽。

    她颔首,“如假包换。”

    海润点了点头,“上官凤几世修来的福分,生了你这么个七窍玲珑心的女儿。”

    “父女的缘分,乃上天注定,你们恨我爹,我却很庆幸,有个疼爱我的父亲。”她不掩饰自己对父亲的爱,坦坦荡荡,没有半分弄虚作假。

    “你为何挑中我?”他问。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缘分吧!”

    她自然不能告诉他,有关于很多年后的事情。

    有时候她会想,重活一世,当中是否有什么契机,有什么内在的缘分?她不敢轻易将多年后的事情说出口,知道得人太多,未见得就是好事。

    所谓秘密,知道得人太多,就不是秘密了。

    “就你们兄妹两,能成什么气候?便是加上我,又能怎样?”海润轻叹摇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水滴石穿,绳锯木断,非不可为之。”她反唇相讥。

    海润终于轻笑两声,捡起地上险些焚为灰烬的契约,拍去上头被焚烧的部分,赞许的望着上官靖羽,“你这丫头与你爹一个模样,心黑手辣,差点将我这点家当都烧成灰。”

    “若无舍身成仁之心,如何成舍身成仁之事?”她讥诮的笑着。

    海润颔首,“鬼丫头。”

    “秋试将近,一朝夺魁,可好?”上官靖羽别有深意的望着他。

    闻言,海润愣住,“天下饱学之士何其多,我如何能一举夺魁?何况……”他扭头望着上官致远。

    上官凤,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夺了自己儿子的状元之位。

    “致远年少,还担不起状元之位,尚需跟着先生多多历练。有致远在身边,想必先生做事,定然事半功倍。”她看了上官致远一眼。

    上官致远二话不说上前躬身行礼,“给师父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