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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钮祜禄府回了贝勒府,苏宜尔哈每天除了给乌喇那拉氏请安外一直宅在多栽轩,她自已一会儿在小菜田也围上可爱的栅栏,一会儿在在地方不大的屋墙边或角落处用鹅卵石圈出空儿等着种上竹子,一会儿又找来了造型奇怪的石头放在园中某处……
这让准备捧她出来跟李氏对立的乌喇那拉氏郁闷不已,虽然是省心了,可是除了占去一个侧福晋位置外这个钮祜禄氏对自己貌似没什么用处啊。还有其她的格格妾氏,有等着看戏的,或摩拳擦掌想着挑衅的,也都等得有些暗伤了,怎么有这么能憋的女人啊,十天半月地过去也能躲在自己的院里连个花园都不逛一逛,这样她们怎么能在她面前不小心泄露爷对她们的宠爱呢?
至于以一种亲密态度侵入她生活并不知不觉占据重要位置的老板大人每次来的时候,不是看着她在多栽轩里悠闲地踱着步子,这里指点指点那里比划比划,整个多栽轩却显得越来越有生气,偌大的一个园子,住这么少的人,树木也还未种上,却好像已有了春天的气息。偶尔也看见她写字画画,这个他本身就有很高的造诣,兴致来时也指点几句,不过苏宜尔哈的字和画已有自己的风格,水平也不错,并没有出现其他穿越文中常有的被逼练字之类的事发生。
苏宜尔哈就在这样的相处中渐渐磨去了历史上的雍正带给她的敬畏之情,他表情少,对人对事认真,但并不表示他是一个没有私人乐趣没有休闲时间的机器人,其他人如何她是不清楚,但她发现,在多栽轩的时候她有时难免忘了保持毕恭毕敬的态度他反而更轻松愉快些——虽然表情细微,感情微妙,但她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将这种发现在心中琢磨了一阵,她决定,私下里跟他相处的时候自己可以放松一些,但出了多载轩,自己还是要严记自己的下属身份。
进入腊月中旬后,凛冽的风似乎停下了狂躁的节奏变得徐缓了些,但气温却更低了,窗子、地面结满了霜花,到处凝华积素,玉树琼枝,那些在屋外的仆妇丫环却都不自觉地瑟缩着身子疾步走动。
苏宜尔哈从空间里的温泉池里捡出一颗荔枝大小的火红珠子放在寝室里,整个房屋顿时氤氲出一股子暖气,那温度轻暖微寒,连空气也格外轻柔起来,也没有烧炭的那股子滞闷之气。
除了出门的暖炉或者兴致来时开小碳炉煮水泡茶这些所需,她份例上剩下来的碳就多了,苏宜尔哈想到冬冷,便将碳赐给下人,倒是博得了个慷慨体恤之名,这与发赏钱是不同的,自此,在多栽轩当差的仆妇婆子更是尽心尽力。
春雨和芳茶她们对这一现象很是欣喜,说给苏宜尔哈听,她也只是笑了笑,古代人有对生命冷漠更有不把下人当人看的,但大部分的农民及下层人物还是很淳朴可爱的,只要他们有的吃有的穿,只要你给他们一点点善意,他们就会感激在心。
不过站在她这个位置,她也不能把他们回报的善意当成忠心,上层人物的勾心斗角,多的是令他们听话的手段,事关生死存活的时候,曾经的恩惠又算什么。
想当只无忧无虑的米虫也是不容易的,首先,她得经营好她的多栽轩,就算不能做到固若金汤,也不能叫人想动手脚就动手脚。
现在多栽轩按自己的心意已经修建整改得差不多了,只等开春将一些果苗苗藤苗苗菜苗苗种下就成了……
至于人嘛,慢慢辨别清理罢。
胤禛一进来见到的就是她歪在炕榻上手持针线发呆的模样,浓密顺亮的长发只在脑后打了个纂儿绕到一边垂到胸前,身上穿的也不是正经旗袍,是件类似旗袍的宽袖直摆绣着鲜润欲滴鲜果缠枝的夹棉滚毛边缎袍,白嫩如玉的脚掌儿到小腿也套了白棉细布做的长袜子……
炕上垫了浅绿锦地边洒黄色碎花的垫子,两个墨绿色青蛙造型靠枕和滚筒型引枕胡乱堆在一边。一旁的小案桌上摆着一盘鲜亮的桔子、一盘红红的苹果、一盘核桃松子之类的坚果,一个大大的白瓷杯里正冒着丝丝温热的水汽,闻起来甜丝丝似乎很润口的样子——
小家伙过得很滋润嘛。
他大步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拿起杯子就往嘴里灌了一口,淡淡的花香、果香、茶香温温热热地滑入胸腔,口里一阵回津。“这是什么做的,味道不错!”他往杯子里看了看,有茉莉、枸杞、龙眼干、茶叶……
“不过是花果茶。”苏宜尔哈见他将杯子又放回案几上,抿嘴笑了笑,知道他还是爱喝纯茶,便下了榻套上拖在多宝格里拿出一罐子茶叶,亲自去泡了杯茶拿来给他。“爷要来也不叫苏公公先来通知一声儿,今晚在这儿用膳么?”
看了看天色,嗯,还早。
“坐会儿就走。我约了王露和性音今晚在东侧园那儿吃点小酒,你酿的果酒不错,王露挺喜欢,性音却觉得温了些……还有没有?”胤禛轻啜了一口,茶香清逸,茶水甘美,他发现他的小莲花似乎很会过生活,无论是生活用品,还是在吃喝上,无一不精无一不美。
每次胤禛在多栽轩用晚膳,苏宜尔哈总会给自己和他倒上一杯果酒小酌,一方面给他养养身体,一方面松缓情绪,渐渐培养了两人晚上和谐前或和谐后谈话聊天的习惯。
这是要酒来了,苏宜尔哈道:“有是有,不过没多少了……爷且等一下,我叫人去取。”
胤禛见她缓步轻移地走出寝室,吩咐外面的丫环到库房将里面两种颜色的酒各提一?来,无声地笑了笑。
他在她这里很放松,吃喝方面他向来要求不怎么高,清淡爽口就好,可她准备的东西却是最合他口味心意,服侍上,她屋里很少有丫环在,力所能及之事都是她自己动手,可见是个重视私密不娇气的,但着力的粗活、远活她也出门叫丫环帮手,自己不感兴趣是万分不动的——也能看得出是个爱躲事爱躲懒的,极可着自己心意来……不过他是很满意的,贴身的服侍她宁愿自己来也不叫丫环帮手,开始虽有些生硬,渐渐地也细心周到起来。
其她人也是体贴周到的,只是乌喇那拉氏那里除了说些府中日常或宫中琐事其他的未免无趣,而李氏和其他妾室格格则殷勤得叫人腻味——也许是受前世对她们的了解所影响,或许她们是依赖喜欢他的,但她们更喜欢他给她们带来的权势地位,甚至子嗣。
这也罢了,他也只当她们是开枝散叶的工具,只每每到床第之间心中总不由一阵厌烦。因此就算他有心在此生多添几个子嗣也不觉地又走上了前世的老路,待在东侧园小书房的日子比较多,一到后院也跟逛花园似地,坐坐便走。
看她们运气吧,最后他只能这么想,在男女之事这上头总不能像其他事一样教自己勉强吧,他有这时间还不如用来锻炼身体……说到锻炼身体,苏宜尔哈不是说过她有更好的功法?不过不急,从性音处学来的佛家心法他练着甚是顺畅,这段时间以来感觉身子骨大有进益,精气神也湛然充沛……冒然改练也不定好,先慢慢看罢。
苏宜尔哈庆幸上次林山左禄他们来时自己趁机放了些酒在库房并叫春雨作了记,不然还真难解释自己这些酒是什么时候搬进府的……
“过来,坐下。”
苏宜尔哈走过去,疑惑地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从里面倒出两颗拇指大小、上有裂纹的小组石子,另有一块婴儿拳大小的血色水胆琥珀,水胆里还包着一只玉色小蜜蜂。
“拿着,”他将东西放到她手心里,“这两颗石莲籽是下头人寻了孝敬上来的,这个琥珀却是早年的,一直搁着才想起来的,一起拿来给你,或摆着顽或是试着种都由你。”
“真的给我?”苏宜尔哈不住地看着那块琥珀,觉得它有一种邪异的美,又精致……总觉着那只小蜜蜂还活着,奇怪的感觉。“谢谢你,我太喜欢了!”倾身在他颊上亲了一下。
他揽住她,微侧过头吻住她的唇,辗转加深,直到她喘不过气来,才微哑着声道:“晚上再好好谢我吧。”
她脸色通红,此时刚好听到春雨和馨桂的声音,知道定被瞧了去,不由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他只得敛起笑意。
这小姑娘越相处越不怕他了,回门前那会儿见他都恭恭敬敬连回个话都认认真真……想到这里又心软又低叹,他是个敏锐的,什么事又习惯在心里盘个几圈,与她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留意到了她分外敏感的神经,对人对物,是好是坏,直觉极准,自己对着她时虽也常淡着表情,她却往往能感应到自己的情绪,自己对她的心意,她是不是也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