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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着萧然他们三个人留下的车辙印,小楠沿着机耕道继续前行,穿过阴沉沉的杨树林时,林中一大片坟地看得她和韩铮头皮发吅麻汗毛直立,情不自禁地加大了油门快速通吅过。好在林中的小路虽然被雨水浸得松吅软,表面上却铺着一层厚厚的落叶,车轮压上去还不至于马上就陷进地里,让小楠和韩铮得以快速脱离。
出了杨树林,小楠远远瞧见前方耸立着一颗参天大树,高吅耸入云的树冠竟有小半隐入了山间弥漫的云雾中。等靠近了小楠才发现树下有一座小小的石雕神龛,神龛背对着村子的方向,根据以往进山的经验,到了这里就算是出村了。
小楠把车停下,走到神龛前面细看,只见破败不堪的神龛前放着个破烂的瓦罐当做香炉,龛里供着一尊早已看不清面目的神像,神龛的门洞上刻着“山神之位”的字样。
小楠当即后退两步站定,神色肃然地对着神龛规规矩矩鞠了三个躬,然后转身回到越野偏斗旁边翻身上车。韩铮有些好奇地问她:“小程,看不出来你信这个呀?”
“不是,我不信神。”小楠笑着说。“我们这些整天喜欢往山里跑的,都是打心里热爱大山的人,这山神就是太行山的化身,我拜他只是因为热爱大山敬畏大山,却并不是求神仙保佑。”
“哦……是这样啊……”韩铮恍然大悟道。于是他也依样画葫芦,跳下车去在神龛前双手合吅十拜了几拜,心里却不免暗自祷吅告几句。
韩铮重新上车出发,没走几步,小楠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前面的道路渐渐从碎石路变成砂石路,又从砂石路变成了红土路,最后终于从红土路变成了又黏又软的黄土路。越野偏斗摩托的三个轮吅子都深深陷入半尺深的泥泞中,如果不是车上安装的大齿泥地越野轮胎,只怕进去容易出来就千难万难了。
虽然勉强能走,车子的行进速度却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只能一档轰着油门慢慢走。路面上歪七扭八的车辙印说明,萧然他们几个跑这段路的时候也并不轻吅松。
糟糕的是,在经过一大片灌木丛的时候,道路忽然出现一个分岔口,一条路就此变成了两条,更为糟糕的是其中一条岔路在目视距离内又分出一个岔口,分别通往山沟下面和废弃的梯田边缘,这三吅条路每一条都轧满乱糟糟的新鲜车辙,看起来萧然他们就是在这一带迷失方向,反反复复兜起了圈子。
“我们不能再贸然前进了,不然怕是会和萧然他们一样迷路。”小楠一脚刹车把越野偏斗停在了岔路口,从口袋里掏出那份塑封地图,比照眼前的地形地貌给自己定位。
老张手绘的这份等高线地图是照着现代高清卫星地图,同时参考了七十年代的大比例军用地图的数据资料,凭着他当年在部吅队当侦察兵的时候学到的军事测绘技术,用钢笔徒手画出来的。他参考的高清卫星地图是冬季拍摄的照片,地貌跟夏季有很大的出入;而七十年代的数据和地标,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也有极大的变动,这导致他画的地图多处与实际地貌联吅系不上。
小楠费了半天劲儿也不敢完全确定眼前这几条路该怎么走,不得已还得用老张的办法,先用无线电联吅系萧然,通吅过萧然描述身边最明显的地标物,再联吅系地图确定位置。
“萧然,这里是程小楠,能否听到我的声音?”
“小楠妹妹你可算来了!”电台里萧然装出一副哭腔哀嚎道。“你再不来我们哥几个今吅晚就真要做母野猪的夫婿了!”
“能正经点吗?”小楠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闹……快说,你身边有没有什么特别显眼的地标物?比如房子、水塘、梯田,或者牲口圈之类的……我好在地图上给你定位。”
“哦……我看看哈~”萧然赶紧收起他的嬉皮笑脸,似乎在东张西望。“嗯……我们呆的这个地方不远处有一座两层高的土坯房,房顶差不多完全塌了……房前……房前有个很大的池子……房后是很高的斜坡,非常陡,种满了松树……”
“你等着我看看地图……”小楠的目光迅速在地图上扫描着,寻找上面最为相似的位置……终于,在靠近地图边缘的位置,一条峡谷边儿上,她找到了一处隐藏在山坡丛林中的小村落,大约只有三两户人家,那地方离自己所在的位置倒也不远,直线距离大概只有一公里左右。
可关键是,看地图上标注的等高线数据,两地之间的高度落差足有几百米之多,可以想象路况该有多么糟糕。
“你们西边二十米是不是有条深涧?”小楠问。地图作业马虎不得,必须一再确认。
“西边?哪边是西?”萧然的回答让小楠哭笑不得。“不过我身后不远确实有条山涧,很深,非常深……不用站到跟前就能听见里面的水声很响,震耳欲聋的,非常吓人,我们没人敢凑近看……”
“我明白了……萧然,我现在已经确定了你的位置,下面你仔细听我说,那间倒塌的房子后面有条路,可以穿过松林爬上山坡,你只要从那里上去,就能回到上面的岔路口,我说的话你能听明白吗?”
“哦,我听明白了,但是呢……”萧然很无奈的说:“没用的,我们哥几个就是从那儿下来的,那路半小时前就被水冲毁了,别说开摩托上不去,就是不要摩托徒步我们也爬不上去的……”
“啊咧……”小楠一听心里有点儿慌了,这可怎么办呢?“萧然你们千万别朝急啊,我再想想办法。”
“不急不急,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嘛!小程妹妹你不用慌哈,慢慢看地图,天无绝人之路嘛!”萧然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也是,事已至此,慌有何用?小楠静下心仔细查看地图,然而老张给她的这张手绘地图范围很小,而萧然他们身处的位置已经在地图边缘了,地图上能够看到的路就那一条,现在被水冲断的话,如果想要绕行就只能从地图范围之外的地方想办法了。
“张老吅师,这里是程小楠,能否抄收?”这种时候还是得靠张峰魁啊,希望他“山之魂”
的绰号不是浪得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