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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思瑶好笑的看着她,真不明白她怎么能什么事都扯到天下人,这天下的人哪有那么空闲,天天盯着人家家里的事,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外面南宫寒已经回来了,看着哭的楚楚可怜的洛思婉,眉头不悦的皱了起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姐夫,我……”
“你不用说了,你的事,我们帮不上忙,你现在可以走了!”南宫寒扶着洛思瑶坐到了软榻上,脸上满是温柔。
洛思婉看的咬牙不已,好你个洛思瑶,我倒要看看你接下来怎么哭。
送走了洛思婉之后,南宫寒没好气的道:“我说你怎么把她放进来了,也不怕伤着你。”
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一直对洛思婉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奇怪的笑道:“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对她有偏见呢?”
“不是有偏见,而是一开始我就知道她外表看似柔弱,实际上内心污秽不堪,你可还记得当年法华寺的事?”南宫寒把他当初在法华寺看到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洛思瑶惊讶不已,没有想到当年在身后的人是他,“我就说当年感觉有人在暗处看着呢,没有想到会是你。”
南宫寒扬唇一小,“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南宫寒,我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会的。当时当初轻易就被你看到了,那我还做什么隐卫头头。”
“嗤,说你胖还喘上了。现在皇帝那边怎么说?反王不除可不行,更何况还有南傲国也在蠢蠢欲动。”
南宫寒眼睛眯了眯,“皇上说现在还不是时机。至于南傲国……,他们若真的是要闹腾,还有个朱子乔在呢,再不济还有姚兄在呢。”
“对了,说到这个,我记得薇薇已经及笄了吧,也不知道她和姚表哥的婚事什么事举办。姚表哥也没有个表示,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南宫寒替她剥了个橘子,一瓣瓣的喂到了她嘴里笑道:“这还要你操心啊,据我所知,姚家早就到洛家下聘了,不过按照两家所说的是三年孝期满了之后再成亲。”
“那就好,只可惜了姚表哥还得再忍受三年。”
南宫寒听她替姚耀武感叹,不禁叹了口气道:“唉,你可怜人家,什么时候可怜可怜我啊?我这还得再忍多久啊?”看着她已经圆滚的肚子,南宫寒再次欲哭无泪,这孩子还没出来,就开始折腾他了,以后看样子得把孩子交给他娘带。
洛思瑶脸颊上飞上了两朵红晕,嗔怪的锤了他几下,“叫你满嘴胡话。”
一连半月,紫金翁主和霍月娟天天到宁王府报到,就连门房一看到她们俩都视觉疲劳了,从开始的兢兢战战到后来的麻木,就连陆馨兰都在怀疑她们宁王府何时风水变好了。
不过这一日紫金翁主并没有来,来的只有霍月娟和洛思婉,让洛思瑶惊诧的是这俩人居然同时过来,听门房说,洛思婉还是从霍月娟的马车上下来的。
“大姐姐,几日不见,可是别来无恙?”洛思婉脸色甚好的看着她,眉宇间带着挑衅。
洛思瑶微微一笑,“好与不好也就那样,我怀着身子,妹妹也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怀孕的辛苦。”
“说到底还是姐姐有福气,可比不得宫中的三妹,孩子被人害死了,而凶手居然还逍遥法外,当真是替三妹心疼又惋惜,不知道父亲听了这个消息后,会作何感想。”
“能有如何的感想,父亲再怎么心疼三妹也只能在外边干着急,又不能替她解了困境,不过瞧二妹妹这神采飞扬的,怕是妹婿赚了大钱了?”洛思瑶拨弄着茶盖,茶盖与茶碗轻轻的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一旁的霍月娟闻言,语气满是不屑的道:“世子妃可真是俗气,难道只有满身铜臭才是好消息么?况且如今思婉可是三品夫人了。”
洛思瑶心里疑惑,难道京都有发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尽管心中疑惑,但是却丝毫不露的笑道:“如此,那就恭喜二妹妹了。”
洛思婉笑的满脸得意,她也算是在洛思瑶面前扬眉吐气了。
霍月娟暗自瞪了她一眼,朝她丢了个眼神,洛思婉会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大姐姐还是别说我了,先说说你吧,我看大姐姐这里都没有个人伺候着,可是看她们心里不舒服还是?”
洛思瑶心里也好笑,这霍月娟每次都把这话题扯到他们夫妻的私人生活上,就算看上了南宫寒,你直接找他不就完了,干嘛来骚扰她呢。
“二妹妹这话的意思,做姐姐的可不懂。”
洛思婉原本就想着这洛思瑶好脸面,最多说一句不喜她们在跟前伺候,谁曾想人家不接她的话茬,倒是把她自己给气着了。想直接问吧,又觉得太露骨了,要是不问吧,这霍三小姐又坐在这里,这也是她给自己的任务。“大姐姐可别和妹妹装不懂了,这自古就是女为妻要贤惠,我来这里那么多次了,可从来没有看到过姐夫身边有妾室通房之类的。”
“那又怎样呢?”她今天倒要看看这洛思婉想要怎么说。
洛思婉一窒,眼睛看向了霍月娟,是啊,人家夫妻俩的事,她们一个外人能怎么办呢?强塞一个人进去?名目呢?难不成用孝敬?
霍月娟见她一丁点用都没有,直接就瞪了她一眼,开口道:“不知道世子妃可介意与人共侍一夫呢?”
洛思瑶只是浅笑的看着她,不说话也不表态,只是淡淡的看着,把霍月娟看的心里毛慌慌的,忍不住怒道:“你做什么一直看着我?”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件事,当初也有人在我面前说过这样的话,只是现在她已经不在了。”当初的叶贵妃不就说过么,人家说的更直白呢,直接就问她能不能让出世子妃的位置,不过再怎么厉害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在九泉之下么。
霍月娟心里微微的有了数,咬着唇不甘道:“那倘若是世子爷自己主动要求的呢?”
“如果是这样,那我自愿将这世子妃的位置拱手让人。”洛思瑶神色清冷的看着她们,不是她夸口,南宫寒对她的怎样的,她心里是有数的,他不会是那种轻易能受人蒙蔽的人。
霍月娟心里极为的欢快,彷佛希望就在眼前了,神色高傲的道:“那就希望世子妃到时候说话算话了。”说完话也不和洛思瑶打招呼,便领着洛思婉离开了。
在她们离开后,洛思瑶脸上的笑容便褪了下来,冷声道:“玄冰!问一下是谁盯着蔚家的,为何蔚戬之已经重新做官的事没有回禀到我这里。”
玄冰也是满脸肃容透着寒意道:“是,世子妃。”别让他查到是谁,查到了非得拧下他的脑袋不可。这种是怎么能视作没看到呢。
南宫寒回来时听到这消息,沉默了良久后才道:“不用去查了,这消息是昨天晚上才有的,我们也是今天早上才看到蔚戬之重新在朝堂的,如今的他可是三品言官呢,呵呵,可算是爬上来了。”
“他是怎么再回朝堂的?先皇不是说不在录用么!”
南宫寒冷笑道:“别说你了,就是我也奇怪,皇上和几个大臣在御书房里商量要事,碰巧有人进去行刺,就是在那个时候,蔚戬之突然出现,用自己的身体给皇上挡了一剑,皇上念及他的救命之恩,并没有去查询他为何在宫里,而是大为赞赏的封了官,连带着他的两位夫人也一同册封为三品淑人。”
“啧,难怪她今日那么神气。”洛思瑶咋舌,摸着圆滚的肚子叹道:“好像我比她也就是多了一个品级?”
南宫寒白了她一眼,“这能比么,她和你完全不能相比的好吧?你可不仅仅是世子妃,更是皇亲国戚,这点算她们拍马也赶不上的。”
“别说别人了,现在人家可是盯着你的不放呢。”洛思瑶脸上虽然在笑,但是笑容之中满是冷意。
南宫寒眼中透着狠意,“既然不放,那么我不介意全都送他们提前上路!”
洛思瑶笑倒在了南宫寒怀里,“你看你现在这样,像极了那种拿不到赎金的土匪。”
“嗯哼,有个貌美如花的土匪婆子也是极好的。”
三日后洛良钰又回到了京都,跟着来的也不过就是任晴还有一身孝装的洛思薇,看她神色已然比当初好了许多,洛思瑶拉着她们的手,而后上下打量着,“好好好,咱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再团聚了。”
任晴抱着孩子笑道:“看咱们哥儿,心里可是很喜欢他大姑的呢。”
“来,给我抱抱!”
抱着憨态可掬的小侄子,洛思瑶心情也甚好,肚子里的那位也好像地位受到了威胁一样,也在肚子里打起拳来了,洛思薇摸着她的肚子,忽然间就摸到了一个小地方突出来的一点点,有点像婴儿的拳头,又有点像是脚一样,觉得极为惊奇:“大姐姐,这里头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也不知道。”
“太医们没来给你看看么?当初大嫂的那胎可是请了许多名医来诊脉的,最后才断出来是一个男孩呢。”洛思薇笑的满脸温婉。
洛思瑶笑道:“哪个太医不会说些好话来讨些赏钱,孩子还未出生前,一切皆不可下定论。”
任晴喝着茶,不赞同道:“虽然这么说,但是头一胎还是男孩的好些。”
“为何?”
“当初姨母生了大表姐身子就虚的不行,几年了都没怀上,最后这族里的族长什么的就开始逼迫姨夫纳侧妃或是过继,幸好姨夫寻了个好大夫,这才将姨母的身子调养好,没出三个月就有了表哥,待表哥出生后这才没有人再说什么了。”
洛思瑶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为什么会这样呢?”
“嗤,还不是权力害人么,那些人自以为自己和太后娘娘以及皇后娘娘扯上了关系,然后就想着要再多些权势,来满足他们的贪欲呗。”说完后又颇为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估计他们那些人现在盼着你的孩子是女孩呢。”
洛思瑶眼神一冷,“不管是女孩还是男孩,都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任何人拿他们当做利益的交换。”
看她神色冰冷,任晴也吓了一跳,忙摆手:“好了好了,这些都是我听我娘说的,也当不得真,不过就算是真的,依着表哥的性子,才不会听那群老不死的呢。你放心就是了。”
“嗯,对了,嫂子,薇儿,你们今儿个就在这里住下吧,明天再回去?”
洛思薇是没有意见的,她这回都是直接跟着洛良钰夫妇来的,二老爷二夫人都没有跟过来,而是直接去了洛阳城,她现在住哪里都是一样的。更何况姚耀武也没有在京都,她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任晴倒是有些为难,洛家又不是没有宅子在,况且才几步路远,没必要住在这里,当即便摇了摇头推辞了,“妹子,不是嫂子不肯给你面子,而是家里只有你大哥一人,我担心他都不会照顾自己。”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让你回去了。”
这日洛思瑶正在和洛思薇下棋,忽的听到外头有人传,说是她娘家祖母来了,洛思瑶二人一愣,难道是方氏来了?
洛思瑶摆了摆手,“就说本世子妃不在。”
“且慢!”洛思薇阻拦了她,慢慢道:“大姐姐,现在她是长辈,况且即便祖父已去,她跟着三叔一家子过活,我们做小辈的也不能对她视而不见,否则明天京都就会盛传宁王府世子妃仗着嫁入了高门,不把娘家祖母放眼里。”
见她思虑极为周到,洛思瑶心里满是赞赏,“好,就按照你说的吧,去把他们请进来,好茶招待着。”
洛思瑶打趣道:“那现在怎么办呢?你姐姐我现在怀着孩子可是变笨了呢。”
“姐姐要是笨了的话,又怎么会想到和莫公子合作呢?还能把倪珊阁等铺子开到了别的国家呢?”
洛思瑶一愣,看样子这小妮子是早就知道了,“我还以为自己瞒的有多好呢,没有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好了姐姐,你去见他们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了。”洛思薇放下手里的棋子,慢悠悠的喝茶去了。
“你不和我一起去么?”洛思瑶好笑又好气的看着她,让她请人进来的是她,让她独自一人去招待那些个人的还是她,反倒是她这个出主意的不走了,这都是什么事。
洛思薇甜甜一笑,“那可不行,我不想见她们,只有劳烦姐姐你了。”
洛思瑶瞪了她一眼,无奈道:“好吧,我算是佩服你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去了,你可别动手改棋盘哦,我会让碧儿看住你的。”
到了前头,洛思瑶还未进门,就听到里头耀武扬威的声音,嘴角够了一抹冰冷的笑,这些人当真还以为她是小时候的那个软弱无能的洛思瑶。
掀了帘子进去,水眸扫了一眼来的人,心里冷笑,来的可真齐全。她还没开口,那边洛涛就已经不满的说道:“我说侄女,你这主人家做的可真不地道,我们这贵客都来了大半天了,你才出来,难道我那大哥大嫂没教过你怎么待人接客么?”
洛思瑶抿了抿唇没有吭声,倒是她身边的田嬷嬷愣了脸喝道:“放肆,怎么和世子妃说话的?”
洛涛脸色拉了下来,不悦的瞪着田婆子,欲呵斥洛思瑶,却被方氏拦了下来,“闭嘴,怎么和世子妃说话的?还不赶紧给世子妃赔礼道歉?”
“给她赔礼道歉?”洛涛不可思议的看着方氏,这还是她娘么?怎么现在帮着别人来骂他呢?刚刚那个婆子就这么说的他,现在他娘也在人前说他,这让他的脸面往哪搁?
方氏瞪着他,“还不快点给世子妃赔礼道歉!”
洛思瑶冷眼笑看着这对母子唱双簧,她今天倒要看看一向不可一世的洛三老爷怎么向她这个小辈赔礼道歉的。这事要是换做以往,那是绝对不会发生的,现在嘛,她倒是挺想知道的。
见方氏给自己抛眼色,洛涛脸憋成了猪肝色,恨恨道:“世子妃,对不住了。”
听到他这话,方氏松了口气,笑的一脸慈祥的看着洛思瑶,“思瑶……哦不,世子妃,你看你三叔已经给你赔礼道歉了,你就原谅了他这回吧?”
洛思瑶呷了口参茶,悠悠的笑道:“老太太说什么呢,他是我三叔不是旁人,做侄女的怎么会和三叔一般见识呢?”
方氏听她这话不是很对味,但是没有再顺着说下去,而是扯了别的事,“世子妃,如今你们姐妹都好了,你祖父泉下有知也是会欣慰的,只可惜了,你大堂姐还有你碧堂妹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如意郎君!”
说完便开始抹起了眼泪,一边呜呜的哭着,一边偷偷的打量着洛思瑶的脸色,见她面无表情,心里有些忐忑,单更多的是恼恨,这该死的贱丫头,不就是攀上了高枝么,转脸就不认人了。
洛思瑶没有去在意她的脸色,而是缓缓的笑道:“老太太这话的意思是?”
“是这样的,你三叔三婶呢,在京都没有什么熟人,根本就找不到什么门当户对的人给你这两个可怜的堂姐妹提亲,现在你在众兄弟姐妹中身份最高,只要你说一句话,那些人肯定得卖你个面子的。”方氏眼睛里闪着亮光。心里也在想着这件事的可能性。
洛思瑶低下头笑了笑,“老太太真是看的起我。”
而后便没有了下文,方氏自然是不急的,反正她这回来的主要目的不是这个,倒是一旁的金氏着急的不行,不是说好把碧儿嫁入宁王府么?虽然是给世子爷当妾,但是一想到光是一个妾也能让他们过上富庶的生活,心里自然是甘愿的,可是现在这婆婆怎么不提这茬了呢?
方氏可没想过不提这个,而是在想着怎么开口,可是洛思瑶不搭话,心里也忍不住急了。“世子妃……”
如此呼唤了两声,洛思瑶才“嗯”了一声,睁着眼看着他们,“怎么了?”
方氏忍下心里的不痛快,笑道:“是我该问世子妃怎么了才对,怎么和世子妃说话说的好好的,就没有声音。”
洛思瑶打了个哈欠,摸了摸隆起的小腹道:“这不是怀了身孕么,这段时间老是犯困,刚刚还在说话呢,瞬间就打盹了。”
“呵呵,世子妃怀着小公子呢,当然辛苦些,晚上了还得伺候世子爷,怕是一个人忙不过来吧?”
洛思瑶神色一凛,笑道:“可不是,晚上他有时候回来的晚,还得再起来伺候他,是有些累。”
此时是南宫寒不在,要是在的话,肯定会翻个白眼质问的,你啥时候大半夜起来伺候过爷?
一直被勒令不许说话的洛思碧听到她这话,顿时就酸道:“大姐姐可真是的,做这么点事就累了,也不想想世子爷没白天没黑夜的在外奔跑着,还得上战场杀敌,他都没喊累,你就伺候他两下也是可以的,这要是换做妹妹我,心疼还来不及呢。”
田嬷嬷冷眼扫了她一眼,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就这种货色也敢肖想她家世子爷,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洛思瑶忍着嗤笑的道:“妹妹这话的意思做姐姐的可是有些不明白了!”
洛思碧刚要出口的话顿时就卡在了喉咙里,一张俏脸涨红不已,有些羞怯的低下了头。
方氏见话已经说开了,也忍不住笑道:“世子妃,作为长辈呢,我就倚老卖老的说一句了,你一个人伺候世子爷当真是辛苦了,现在王爷王妃还有世子爷都不在,按理说你们房里的事,王爷王妃肯定是不会管的,可是依着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是不能伺候世子爷的,我也怕你有个什么闪失就不好了,为了世子爷着想,也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做长辈的劝你还是为世子爷纳个疼滕妾的好,免得外人说你善妒。”
见她说了这么一大串,洛思瑶心中冷笑不已,这死老太婆终于暴露了她原本的嘴脸,不过脸上却是为难之色。
方氏还以为自己的话已经起了反应,再加把火的道:“世子妃,您想想,要是抬个丫鬟为妾,肯定是辱没了世子爷的身份,可要是给世子爷娶个良家女子不正好么?”
“说的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洛思瑶点头赞许。
一旁的筱竹湘月见状担心不已,难道小姐真的要给世子爷纳妾?
见她有这个反应,就证明了她内心已经动摇,方氏激动不已,继续道:“可是外头的良家女子肯定是不会那么好掌控的,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让给自家人,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叫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么,你看你碧妹妹长的也不赖,对你也很恭敬,日后你们姐妹共侍一夫,岂不是一段佳话?”
洛思瑶抬眼看向了洛思碧,见她满脸羞红,心里冷笑,正要开口说话,那边方氏就抢在前头道:“碧儿,看你堂姐已经答应了,还不赶紧的给你堂姐磕头敬茶?”
洛思碧点了点头,站起身就走到了洛思瑶身边,端起了洛思瑶右手侧长桌上的茶杯就要下跪敬茶,洛思瑶朝田嬷嬷递了个眼神,田嬷嬷点了点表示会意。
那边洛思碧正在缓缓的下跪,忽的从旁边出来一只手把她拽了起来,抬眼看去却见是洛思瑶身边的田嬷嬷,心中恼怒,然面上却是惊慌的白了脸看着她,眼泪蓄满了眼眶,“瑶姐姐……”
“嗯?碧儿妹妹唤我有事?”洛思瑶笑的一脸温和,她倒要看看洛思碧这头磕得下去磕不下去。
洛思碧咬碎了一口银牙,明明是她答应了自己进府伺候的,现在又做出这样一副样子给谁看?见求她无望,一双泪眸便看向了方氏。
方氏心里也在恼怒,这小贱人是耍着她玩的么?忍不住沉了脸加重了声音道:“世子妃!”
洛思瑶一挥手道:“老太太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从头到尾这事我都没有说话,可是不代表了同意碧妹妹进府伺候,一直都说你在说!”
方氏一回忆刚刚的事,好像是这么回事,她就没有听到过这小贱人说过什么话,当真是和她那个贱人娘一样,都是那么的讨厌。“那世子妃要怎么样才能同意?”
洛思瑶神色悠闲的拨弄了茶盖,脸上带着笑容道:“不知道碧儿妹妹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世子爷呢?是为了权还是为了钱?还是为了人呢?”
“是为了……”一个财字正要出口,可是看洛思瑶一脸嘲弄的看着自己,当即就换了口:“自然是为了世子爷。”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碧儿妹妹认为纳了你为妾,世子爷就会喜欢你么?”
洛思碧仰着头自信道:“那是肯定的,我一定会让他离不开我!”
“嗤,好大的口气。”一旁的田嬷嬷嘲讽道:“这位姑娘今日出门是没有漱口么?口气这么大!”
筱竹湘月经过这段时间的再次调教,更是知道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不该笑,此刻她们作为宁王府的奴婢,自然是不会捧腹大笑,而是低着头闷闷的笑着。
洛思碧一脸猪肝色的等着田嬷嬷,“你,你,你……”三声你之后便没了下文,径直的扑到了金氏怀中哭去了。
洛思莲眯眼看着洛思瑶,“瑶妹妹就这么放纵一个下人来作践自己的堂妹?”
洛思瑶双手一摆,“莲姐姐还是别说的好,等会儿田嬷嬷没准把你也说了。”
话音才落,田嬷嬷就顺着杆子往上爬,朝着方氏等人冷笑道:“我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没有想到作为娘家长辈,还是隔了一辈的长辈,指手画脚都到了隔房的侄女身上了,当真是天下奇闻啊。”
田嬷嬷自幼便是跟在陆馨兰身边伺候,起初在陆府的时候,因为陆馨兰的嫡女关系,她也没有受到什么苦头,一出门也是被人恭敬的,到了王府自然是不必说的,再加上她自己也是知礼数的,不会逾越身份,自然得到了陆馨兰的高看,现在世子妃有事要她出面,自然要办的好些了。
方氏抖着身子怒指着田嬷嬷,还未开口,田嬷嬷就拍了她的手道:“有修养的老夫人都不会用手指去指人,看样子老太太的修养还未到家,还得再练练。老奴一直是伺候王妃娘娘长大的,说句不好听的,世子爷也是喝过老奴的奶水的,他是个什么性情老奴还是清楚的,最是看不得那些个整日里想着投机取巧的人,还一门心思的想要到亲戚家打秋风,也不想想自己够不够那个格。现在世子妃正怀着身孕呢,就是亲家夫人还有少夫人她们来都不敢这样和世子妃说话,却是没有想到一个隔了房的叔叔,一进门就给世子妃脸子看,这是我们世子妃性子好,这要是换了不好的,没准早就把你们撵出去了。”
一通话说的方氏等人羞怒不止,再加上田嬷嬷嗓门本就大,她这么一说,外头自然是听到了,再加上那些人的推敲以及添工加料,传出去都有好几个版本了,有的说娘家隔房的三叔一进来,就要世子妃让出世子妃的位置自求下堂,给堂妹让位置。
有的却是说三叔一家要世子妃打掉孩子,然后再自求下堂给堂妹挪地儿……不过不管怎么说,外头的传言都是围着这个打转的,有的更是传呼奇神的说这三叔一家不仅仅是要这世子妃的位置,便是连世子妃娘家大哥的官位也要。
不过这些都是洛思瑶后面才知道的,现在她只是老实的坐在这里听着他们的说话声,准确的是吵闹声。
到了最后,她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怒道:“你们有完没完?这里是宁王府,不是你们洛三老爷府,要是实在是不想待,就赶紧走。”
众人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外头的丫鬟小厮们更是同情了洛思瑶,没有想到世子妃娘家的亲戚是这么个玩意,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见他们不吵了,洛思瑶才冷声道:“你们今日的表现当真是让我失望,本来还想着提拔你们的,现在看样子是完全不必了,既然如此,料想你们也还有事要忙,那就先回去吧,等你们冷静下来了,改日再来拜访。”
说完了便扶着田嬷嬷的手往外走,一旁的洛思碧见事情没有成,眼中闪过冷光,看她要从自己跟前走过,忽的脸上闪过挣扎之色,便做扭了脚的往洛思瑶那边重重的摔了过去。
洛思瑶正气闷呢,却见一个穿着石榴红颜色的人影朝自己摔了过来,要躲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到几道尖呼声,人已经摔了下去,幸好底下田嬷嬷快一步的垫在了底下,不过那个身穿石榴红颜色衣服的人,又在朝自己砸下来,洛思瑶咬咬牙,护着孩子一咕噜的滚到了另一边,让那人扑了个空。
底下垫底的田嬷嬷哎呦呦的叫唤了起来,筱竹湘月看到洛思瑶滚到了一旁,忙走过去正要护着,却被洛思莲等人给拉住了,那边金氏正眼珠子转着,心里想着,要是此时洛思瑶出了事,肯定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去,想着便搬了一张椅子要往洛思瑶身上砸去。
外头虽然进来了许多的丫鬟婆子们,但是却都被堵在了外头,根本看不到里头的情况,筱竹和湘月被拉住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氏的椅子砸向洛思瑶,大喊道:“世子妃,有危险,快躲!”
洛思瑶忙回头却见一张黄梨木的椅子砸向自己,心里气恨不已,这要是砸下来,不死也残了,更何况她还怀着孩子呢,可是躲避明显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是硬生生的受着,略一想想便将自己的被朝向了那椅子的方向。
“啪……”的一声,听见重物摔地上的声音,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洛思瑶转头看向了后方,一看到是南宫寒拨给她的女护卫紫衣她们,顿时就松了口气,眼前也有些发黑,脚下打了个趔趄。
紫衣忙扶住了她,“世子妃,您没事吧?”
洛思瑶稳了稳心神,后怕的摇了摇头,就差那么一点点,她的孩子又要不保了,看着紫衣等人的眼神极为的感激,“幸好你们来的快,否则就真的不好了。”
紫衣单膝跪地道:“世子妃,都是属下不好,让世子妃受惊了。”
洛思瑶抬眼见方氏一众人都摔在了地上,抱着脚或是肚子在那边哎呦呦的叫着,眼中闪过冷光,打她的主意也就罢了,没有想到还想要了她和孩子的命,当真是胆子肥了。
田嬷嬷被那些人纠缠的左侧鬓角头发都少了一撮,现在她好不容易翻了身起来,忙跑到了洛思瑶这边,上下看了看,“世子妃,您没事吧?”
洛思瑶摇了摇头,感激道:“田嬷嬷,今天要不是您,我和孩子怕是就……”
“世子妃不要这样说,这都是您和小公子福大命大才对,对了世子妃,现在这些人怎么处理?”田嬷嬷眼中闪着怒火,一想到刚刚的事,就伸脚提了几脚离她比较近的洛涛。
洛思瑶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忽的蹙眉,扶着田嬷嬷的手也变成了紧紧的抓住她,额上豆大的汗珠滑落了下来,脸色发白的道:“田嬷嬷,我肚子痛……”
田嬷嬷惊慌的看着她,忽的见素色裙衫上浮现了点点鲜红的血,屋中也有了淡淡的血腥味,忙朝着紫衣等人道:“快,快去请府医!”
一众人小心翼翼的将洛思瑶弄回了小院之中,方氏等人也被看管起来了,分别派了人去通知南宫寒以及南宫谡和陆馨兰等人。
府医以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到了小院,把了脉之后神色凝重的开始给洛思瑶扎针,半晌之后才抹了抹额上的汗。
田嬷嬷忙上前问道:“府医,世子妃现在情况如何?”
府医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好说,以我的医术,只能先稳住世子妃的胎,现在只有尽快的将太医院的林太医或是院首找来,或许还能保住,林太医他是妇科圣手,对这个很是了解,院首的医术自然更是不在话下的。”
田嬷嬷记住了他的话,忙朝着紫衣等人道:“快,快按照府医说的去做,将林太医和太医院院首请来!”
洛思瑶此时悠悠转醒,小腹有着明显的下坠感,虚弱的抬手抚上了隆起的小腹,察觉到那隆起的感觉还在,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现在她就是拼了一身全力都要保住这个孩子。
“世子妃,您醒了?”田嬷嬷一脸欣喜的看着她,不久后又哭丧了脸愧疚道:“世子妃,都是老奴的不是,要是老奴当时极力的护住了您,您也不会这样了。”
洛思瑶摇了摇头,咬着牙忍着,“没事,这不关你的事!”这些都是方氏那些人做的!若是她的孩子有事,她饶不了他们。
田嬷嬷即是愧疚又是焦急的看着门口,怎么王妃他们还不回来,还有那些个太医们怎么还没到,都去了那么久了。 洛思瑶感觉到了疲惫感一阵阵袭来,眼皮子也犹如千斤重一样,怎么抬都抬不起来。耳边一直传来了田嬷嬷的呼唤声还有哭喊声,可是她真的使不上力气。
可是耳边的声音却是那么的清晰,忽的鼻端传来了一股熟悉的青竹香,以及耳边传来的嘈杂声,可是这一切好像和她没有关系一样,只是有个声音在一直告诉她,睡过去啊,睡醒了就没事了。
待她醒过来时,就看到有个脑袋伏在一旁睡着,洛思瑶伸手推了推,那人立即便醒了,看到她,忙笑道:“娘子,你可算是醒了。”
洛思瑶点了点头,忽的想到自己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事,忙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肚子,看到小腹还是隆起的,忙松了口气,南宫寒也颇有感触的将手附在了她手上,笑的一脸温柔,“这小家伙真的很厉害,当时的情况很凶险,按照林太医的说法是,若不是这孩子在肚子里身强体壮的话,早就没了。当然了,孩子的娘也很厉害。”
洛思瑶笑了笑,干哑着嗓子道:“你也厉害啊,要不是你把太医找来,我怕是就撑不下去了。”
“嗯,我们都厉害。”
二人相识而笑,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彷佛受到了感应般的踢了踢洛思瑶的肚皮,表示自己的存在。
外头筱竹端了碗药进来,嘴里念叨着:“世子爷,您先回去睡会儿吧,这里有奴婢呢,现在奴婢把药熬好了,给世子妃喝完了,您就去休息吧!奴婢会……”
话还未说完,便看到床上醒着的人,眼中泪水忍不住就溢了出来,忍着哭腔道:“小姐,您醒了!您终于醒了!”
“傻丫头,我醒了是好事,你怎么还哭了。”
筱竹腾出一只手抹干了泪笑道:“是啊,奴婢当真是高兴傻了,瞧这手上还有一碗药呢。世子妃,太医说了,这药一天三顿不能落下来,您快趁热喝了!”
“来,给我吧!”南宫寒接过了药碗,舀了一勺先放嘴边吹了吹,然后自己抿了一小口皱了张脸道:“好苦!”
洛思瑶白了他一眼,“傻子!”
南宫寒小心的扶起了洛思瑶,让筱竹塞了个大软枕放她背后靠着,而后再慢慢的一勺勺喂药,“慢点喝,小心点!”
洛思瑶喝了大半碗后皱着眉道:“好苦!”
“去拿些蜜饯来!”南宫寒头也不抬的吩咐着:“来,再喝几勺,就没了!”
洛思瑶皱着眉喝了几口之后就不喝了,“好了,我都喝了这么多了,太苦了!”
南宫寒看着碗里剩下了几勺的量,也就没有再逼迫她,而是笑道:“好,那就不喝了。”而后放下了碗,握着她的手,一双眼睛不眨的看着她。
洛思瑶被看的脸烧的慌,忍不住嗔道:“你看我做什么。”
“我娘子好看啊!”一想到那天的惊险,他就恨不得去宰了那群人,还说是亲人,即便是仇人也不会对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动手,他们倒是开始群殴了。
洛思瑶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忽的想到了洛思薇,忙道:“薇儿呢,薇儿怎么样?”
虽然那天洛思薇没有出现在厅堂,但是她在昏过去之前有听到洛思薇求府医救她的声音,心中感叹,虽然洛涛不是她亲三叔,但是到底是有着血缘关系的,没有想到他们会那么的心狠手辣。
南宫寒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笑道:“她没事,就是担心坏了,你可是足足睡了两天呢,她也跟着伺候了你两天,白天是她,晚上是我,可是累苦了她,到底你二叔一家对岳父岳母还是有情义的,不向……罢了,不说也罢,免得扫了兴致。”
洛思瑶知道他说的是谁,受到这种惊吓,险些小产已让她的身子虚弱了起来,不过看着他还是满脸温柔,“二叔是我爹和我娘看着长大的,包括他和二婶的婚事都是由我爹娘出面摆脱才成功举行的,再说了,二婶当时生产惊险万分,幸好我娘当时出面救了他们,所以二叔一家对我娘,可很是感激的,也很崇拜。”
南宫寒一想这当初一家人坐那吃饭,二老爷一家对洛老爷的话会有所反驳之类的,但是对洛夫人却是丝毫不会反驳,不管对还是不对,都会站在她那一边,看样子又是个有情有义的。
“那些人怎么处置了?”
尽管夫妻二人尽量避开那个话题,但是洛思瑶还是想知道那些人现在在干嘛,她可是说过了,不会让那些人好过的。
南宫寒眼中绽放着冷光,“他们现在在天牢待着呢,居然敢袭击世子妃,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几条命够砍的。”“先别杀他们!”看着南宫寒眼中的杀意,洛思瑶赶忙出声道。
南宫寒不解,“为什么?他们差点害了你和孩子,难道你还要替他们求情?”
洛思瑶哑然失笑,“你想岔了,我可没说过要放了他们。只是想不那么容易的放过他们而已,至少不让他们死的那么痛快罢了。”
“放心,天牢里什么都有,比如说什么夹棍,老虎凳什么的,应有尽有,不会亏待他们的。”南宫寒咬牙冷笑道。
洛思瑶没有再说话,至少眼睛里绽射着冷光。她要好好想想用什么惩罚人的手段来折磨他们。
到了下午边,洛思瑶再次睡醒了,陆馨兰等人便过来看她,其中便包括了南宫谡,皆是一脸关怀的看着她。
洛思瑶有些受宠若惊的想要下床行礼来着,不过却忘了此时自己的身体情况,陆馨兰忙拦住了她,“你这孩子,都这样了还想着行礼,还不赶紧躺下!”
洛思瑶一脸愧疚的看着他们:“父王母妃,真是对不住了,我……”
南宫谡摆了摆手,“一家人客气什么,只是,你想怎么处置那些人?”他来这里有两个目的,一个是陪着娘子看儿媳来了,一个便是要看自己儿媳对待害她的人的态度,虽然那些人是她的亲人,可是那做法却绝不会是亲人应该有的态度。
洛思瑶神色一凛,语气冰冷道:“一切全凭父王做主,只是这件事还希望不要牵扯到我爹娘还有大哥他们,毕竟他们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这个你放心,亲家那边自然是没有责任的,这一家子本王会好好处置的。你就先养好身子,别等到了生产的时候身子很虚弱,就不好了。”
陆馨兰推了他一下,不悦道:“你怎么说话的呢?有你这么说话的么?这儿媳还在床上躺着呢,你就问她这些事,没看到她要休息么?”
南宫谡一脸无奈,那他要怎么做才对?他一直就这样的,总不可能像儿子那样嘻嘻哈哈的问儿媳妇的情况吧!
看出了南宫谡的不自然,洛思瑶自然是掩嘴一笑道:“母妃,无妨的,父王也是担心我,您就别说他了。”
陆馨兰白了他一眼,转身对洛思瑶道:“知道你心软,好了,你现在还需要好好的休息,太医说过不能下床的,就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要是像要沐浴,让那小子伺候你。”
洛思瑶红了脸点了点头,她这婆母说话真的是不遮掩的,这南宫谡还在这里呢,她就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了。
南宫谡一脸平淡无奇的看着她们,只是嘴角隐隐的抽着,盯着他自己的媳妇满是无奈,他这大活人还在这里呢,没必要将他无视的那么彻底吧!
二人才待了没多久,那边洛良钰也领着任晴来了,看二人神色似乎是气的不轻,也难怪,他们也是因为沐休三日,所以就跟着任夫人去了京都很有名的万安寺拜佛,这才回来就听到了这种事,把孩子往任家一放就赶过来了。
洛良钰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直接就进了内室,双眼如炬的看着洛思瑶,忍不住道:“你怎么越大越不知道分寸了,他们是什么人,你都敢直接放到府里来?”
洛思瑶笑脸一僵,讪讪的低下了头,这事她的确是做错了,早知道就直接撵走得了,也不用受这份罪了。
一旁的任晴也不敢求情,虽然小事上她能做主,但是一但触及到了她这相公的底线的时候,通常她这相公都会爆发的,家人便是他的底线之一,现在逮住了出事的人,虽然没有出什么大事,但是也不能逃脱被数落的命运。
南宫寒看着头越来越低的洛思瑶,眼中满是怜惜,开口求情道:“大哥,她也是没有……”
一句话还未说完,洛良钰冷眼便扫了过来,接口道:“没有什么?没有想到么?还是没有考虑那么多?我们一家可是受了他们太多的气了,一直以来和他们就是死对头,这些事我不信你不知道,她现在怀着孩子,你就敢把她一个人放家里,也幸好你机灵,安排了女护卫在她身边,可是照样还是出了这样的事,你觉得你就没有责任么?”
南宫寒惊诧的看着他这大舅子,正想辩驳两句的,可是接下来又是被洛良钰抢了先,一通大道理讲完了,南宫寒早已经承受不住了,哀求的看着洛思瑶和任晴。
任晴满脸同情的转过了头,她是真的没法子啊,以前她这相公口才就好,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外放,口才更是练的空前的好,有时候公爹和婆母都会被他说,她怎么敢在他盛怒的时候冲上去灭火,又不是不要命了。
洛思瑶也是报以同情,要是大哥回过神来数落她,她肯定也是受不了的,更何况现在她还“病”着呢,受不得委屈的,只有可怜他了。
数落了二人半个时辰之后,南宫寒和洛思瑶已经恨不得五体投地的表示自己错了,而出口者只是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有茶水,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头仰尽之后,才双眼看向了洛思瑶。
洛思瑶打了个激灵,难不成又要挨骂了?
被他盯了半晌之后,洛良钰才转移了视线,悠悠道:“你现在没事吧?”
洛思瑶松了口气,摇摇头道:“我没事!”
“你没事就行了,以后做事你给我当心点,别像没心没肺似的!”见他又要长篇大论,任晴赶忙走了上来笑道:“现在你们要怎么处置那些人?”
南宫寒没有吭声,洛思瑶瞟了他一眼,冷声道:“还没想好,嫂子有什么高见么?”
任晴歪着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她这辈子还没折磨过人呢,虽然整过很多人,但是那都是小打小闹。可没有像这个那么严重过。
倒是洛良钰一直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在任上的时候也有见过用各种法子害人的招数,但那都是要人命的!”
“那又如何?敢害我的妻儿,我就要让他们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南宫寒浑身充斥着杀意,这要是他战场上的敌人,早就几刀捅过去了。
洛良钰没再说话了,只是默然代替了一切,看着洛思瑶苍白的脸色,良久了才叹了口气道:“才收到爹娘的书信,正要回信说你一切安好的,现在看来信的内容要变换了。”
洛思瑶笑了笑,“你这事还是直接说安好吧!”她可不想让爹娘担心。
洛良钰白了她一眼,“好吧,就按照你说的,还是按照我之前的意思回信吧。”
南宫寒见他回复了正常,心里松了口气,他以后再也不惹这大舅兄生气了,这要是回回都这样数落,那他还不如再去投次胎好了。
洛良钰转头看到了他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吓的南宫寒直赔笑。
躺在床上休息了数日的洛思瑶,已经不知道接到了多少人的关怀,光是宫里的太皇太后,太后以及皇后便是流水般的送药或是玉观音玉佛还有什么佛珠之类的压惊。
洛思瑶闲暇时无聊,将一串红玛瑙佛珠戴到了洛思薇手上,“这样很好看。”
洛思薇欲推辞,洛思瑶忙抢先道:“不要摘下来,做姐姐的没有什么可以送你,只有送这些小玩意,你且收下把玩。这些日子也多谢你陪着我,否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熬过来。”
洛思薇摇了摇头,“姐姐不要这样说,我也不过是做了分内的事。”
“傻丫头,什么分内不分内的。”
二人正在说话呢,忽的听到下人来报,说是紫金翁主还有霍家小姐来了,以及其他几位大臣千金也来了。洛思瑶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洛思薇奇怪的眨了眨眼,“她们来这里做什么?”
“去把人请到王妃那边去吧!”她现在这样根本就不是见客的样子,也不想见到这些人。
陆馨兰也听到了风声,快步的就到了这边,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这些人你就不要见了,交给我吧!”
“好,那就多谢母妃了。”
洛思薇看着风风火火的陆馨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天,可是很少看到王妃是这个样子的,吃惊的看了看陆馨兰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洛思瑶,“王妃她,她……”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王妃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洛思瑶也不得不承认,陆馨兰的性子本就一直火爆,虽然这些年很少爆发,但是可从来没有过平息的时候。
洛思薇还是忍不住惊讶,“没有想到王妃看着如此温柔优雅的人,居然也有这样一面。”
洛思瑶笑道:“你看世子爷的脾气是不是这样?有没有点像的?”
洛思薇想了良久才点头,“挺像的,难怪是母子。”
约摸着一个刻钟的样子,筱竹神色古怪的走了进来,欲言又止的看着洛思瑶。
洛思瑶看着心里怪难受的,问道:“筱竹,你这是怎么了?看你这样子欲言又止的,不像是你的做派啊!”
筱竹嘴角抽了抽,幽幽的说道:“刚刚王妃把那几个小姐赶出去了!”
洛思瑶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刚刚说什么?”她那性子直爽的婆婆把那几个王公大臣的女儿赶出去了?啧,这气魄果然不是她能比的。
洛思薇也彷佛受到了惊吓一样,一脸呆滞的模样看着筱竹,“这,这不是真的吧?”
筱竹满脸涨红的道:“是真的,奴婢亲眼看见的,王妃命令了女护卫们,拎着几个小姐和丫鬟们丢出去了,还扬言,要是她们再过来打扰世子妃静养,就见一次直接打一顿。”
洛思瑶闭唇不语,看样子她相公说的是真的,她这婆母有时候的确是挺厉害的。对着筱竹摆了摆手,她现在要用点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
洛思薇也是眼神闪烁,听说姚耀武也有娘亲,只是不知道他的娘会不会像大姐姐的婆母一样护着自己!
洛思瑶看她这样,还以为她被吓到了,正安慰她呢,没一会儿陆馨兰就笑着进来了,绘声绘色的讲述了那几个小姐的意思,以及包括她不爽的将那伙人揍了,然后丢出去的事。
看她说的神采飞扬的,洛思瑶也不忍心打断她,只是笑着听她讲述,到了精彩的片段,也忍不住出言附和,南宫寒和南宫谡回来之后,陆馨兰又说了一番自己的事迹。
南宫谡高兴之余,脸上神色有些古怪,就连南宫寒都有些忍俊不禁。
洛思瑶朝他眨了眨眼,询问着怎么回事,不过南宫寒还未说话,陆馨兰就开口直指南宫谡,“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啊?难道我做的不对?”
南宫谡一脸无奈,苦笑着道:“娘子,你是没做错,但是这事还得咱们去善后!”
“善后?”陆馨兰一听就想到了那种上门赔礼道歉的事,当即就板着脸晃了晃手,“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我……”南宫谡脸色慢慢的黑了下来,不过终究是拿陆馨兰没办法,叹了口气仰天道:“罢了,就这样吧,反正那些人想弹劾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陆馨兰撇了撇嘴,“我看只有那些个酸腐的老头子才会这样做。”在朝堂之上有多少是凌家的门生,有多少是天子门生,又有多少是她陆家或是陆家姻亲的门生,这些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朝堂之上那些个整日拿圣贤言揪住别人错处不放的人淹死。
南宫寒好气又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去了书房,陆馨兰赶紧让他的护卫跟了上去,自己则是在一旁偷笑,见南宫寒正一脸打趣的看着她,眼睛一瞪,“臭小子,你看什么看,还不是为了你,否则你娘我就不会配上了这半辈子的名声。”
“母妃,您有这个东西么?”南宫寒挑眉一笑。
陆馨兰气的佯装要打他,不过最终还是轻轻的拍了两下,没坐一会儿就走了,美名曰要去看看那个憋着闷气的人,给他开解开解。
南宫寒看着陆馨兰离去的背影,脸上尽是无奈的笑容,“以后这孩子要真是让母妃来带,估计就真的会把母妃那满身的缺点学个遍。”
洛思瑶倒是不这么认为,“我不觉得母妃身上有什么缺点,性子蛮直率的,倒是让人很喜欢呢。”
“也就你这么说。”南宫寒大笑不已,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倒是让洛思瑶真的高兴了起来,“大舅兄他现在已经是圣上钦点的吏部侍郎了。”
“这背后是不是也有你的功劳?”洛思瑶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南宫寒哑然失笑,“我哪有这么厉害,不过是凌家还有我父王他们推波助澜的结果,之前的吏部侍郎等人是端清王的人,经过这断时间的搜查,已经基本清除了。”
“那圣上的意思是什么时候去攻打端清王那边?”洛思瑶想的不是能不能赢,而是南宫寒到时候必然会被派上战场,她只希望他不会有事,仅此而已。
南宫寒沉吟了片刻,“预计就在下个月左右吧,你现在已经怀孕近五个月了,眼下也接近年关了,还是得万事小心才是,我倒是真的不想上战场,只想在家里陪你。”
“我没事的,更何况到时候还有母妃呢。”
南宫寒看了她良久,最终叹了口气,将她搂入怀中,悠悠道:“你啊,能不能不那么懂事呢?”
洛思瑶脸色微愠,她要是吵闹了,外头人还指不定怎么说她呢,这人还想着她不要这么懂事,明显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暗自瞪了他一眼后,打了个哈欠,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南宫寒摩挲着她的青丝,轻轻的将她的身子放平,无奈的轻声道:“再等我一段时间,到时候孩子生出来了,我们一家三口就去游山玩水。”
睡梦中的洛思瑶彷佛也梦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连带着南宫寒也笑了起来。一想到自己的任务,心里无奈的起了身,蹑手蹑脚的出了屋子。
筱竹一直就在外头守着,见南宫寒出来,忙问道:“世子爷这是要去哪?”
南宫寒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晚上就别守夜了,让紫衣她们来守夜,晚上是最不安生的时候,你自己也小心些。”
筱竹点了点头,“世子爷放心,奴婢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世子妃的。”
“嗯,我走了,你们别吵醒了她。”
眼看着南宫寒消失在了黑夜之中,筱竹看着漆黑的夜晚,犹如一张能吞噬人灵魂的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拢了拢身上的棉衣就钻到了屋子里,虽然世子爷说了让紫衣她们守夜,但是自己还是不放心。
在南宫寒他离开没一会儿,紫衣和紫衫便过来了,轻声的道:“筱竹姑娘,这里还是由我和紫衫守着吧,你和湘月姑娘还是回去睡吧!”
筱竹看了一眼在榻上睡的深沉的湘月,摇了摇头的道:“我没事,湘月就让她睡那吧,屋子里地龙烧的热,再加上还有炭火,不会冷的,而且她身上还盖着被子呢,你们俩是要到外头去守着么?”
紫衣见劝不动她也就不说让她们离开的话了,而是笑道:“没有,我们只是在暗中隐藏着,实际上还是在这屋子里的,外头还有暗卫们呢,我们只是保护世子妃的安全而已。”
“哦,这样啊,那就好,你们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我去给你们拿?”
紫衫摇了摇头,“筱竹姑娘,不用了,我们不饿的!”
“好吧,那你们现在是要隐藏在哪呢?”筱竹不明就里的看着她们,这屋子就这么点大,难不成躲床底下?
紫衣和紫衫对视一笑,而后一个闪身便不见了,空中只留下了她们的一句话,“筱竹姑娘,你觉得你能找到我们么?”
筱竹瞪着眼看着这惊奇的一幕,疑惑的朝着空气问道:“你们现在是在哪里呢?我怎么看不见你们,也感觉不到你们?”
忽的紫衫出现在了她面前,笑眯眯的道:“我和紫衣姐姐都是修习隐匿术的,除了内力比我们深厚许多的人能察觉到我们的位置外,其他的人是感觉不到的。”
筱竹听的是云里雾里,不过现在她是放心的就对了,“好吧,你们和我说这么多,我是一个都没听懂,你还是继续躲着吧,我去绣我的东西了。”
看着她闪身再次不见了,筱竹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坐到了一旁的矮凳上绣起了自己的东西,从外观上来看明显的是一个小肚兜,上头正绣着一个看着胖嘟嘟的金元宝。
时间也十分的快,一个肚兜绣完之后,天色已经微亮了,看着外头南宫寒还未回来,筱竹也打了个哈欠,吹灭了屋子里的灯,倒在了湘月旁边也眯了过去。
天色大亮之后,南宫寒才带着一身的露水回来,看着还在熟睡的洛思瑶,先去了澡室沐浴过后才钻到了被子里抱着洛思瑶一块儿睡,这几天他得养好精神,才能更好的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果然这一日朝堂之上口水战不断,纷纷都是指责宁王妃的,还有指责宁王教妻不严等话,上首的新帝也难得的出言呵斥了,就连南宫寒也收到了贬斥,发配到了边关。
其余一众求情的文臣武官们也有大小的责罚,一应不同而已,一时间南宫家这一个依靠这皇家而稳固的皇亲,顿时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此时南宫府里,陆馨兰正一脸歉疚的看着父子二人,满是懊悔的道:“到知道会是这样,我就不动手了。”
“你能忍住么?”南宫寒忍不住出言,不过见陆馨兰怒目扫了过来,顿时改口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放心,我和父王不会有事的。”
陆馨兰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可是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干着急,“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不看咱们是他的亲娘舅家,就算是看在我们南宫家为他皇家出生入死那么多次,也应该从轻发落才是。”“馨兰!”南宫谡忽的喝道,脸色铁青的看着她,“这话以后不要说了!”他南宫家是给皇家带来了江山的稳固,但同样的,他们是皇家,自然得要提防着有人功高震主,和北冥家纠缠的越深,对他们来说,实则是双刃剑,好的时候是极为好的,但是差的时候,那可不是一般的差了。
陆馨兰也察觉到自己失言,撇撇嘴的没有再说话了,而是坐在一旁生着闷气。
洛思瑶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但是不能太过疲劳,听着他们的这话,心里虽然早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有些伤感,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嘴角嗫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南宫寒回握着她,摇了摇头,表示他没事。
消失了数日的老王爷在今日终于出现了,正坐在上座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才道:“谡儿,你是被圣上安排到了哪里?”
南宫谡皱了皱眉,“是西鸣国和北齐的交界,那里似乎是叫什么青阳城。”
“那寒儿呢?”
南宫寒摸了摸鼻子,“比起西鸣国,我应该算是好的,正好是迎战反王。”
老王爷手里的佛珠动了动,半晌之后笑了起来,“好好好,果然是好安排,好了,你们放心去就是了,这里一切有我呢,至于要带的人选,你们自己在暗卫之中自己挑。”
洛思瑶听到了他说完这些话后,还隐隐的说了一句什么,果然是北冥家的人,这种权术和战术都能想到,果然不是凡人之类的。
南宫寒一脸深沉的扶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洛思瑶也在想着要怎么开始对付洛思婉他们,现在他们可不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了,怎么说也是一个朝廷三品大员。
一家人各有所思的用完膳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熟悉的东西以及熟悉的动作,洛思瑶鼻头酸酸的,眼泪扑簌的就落了下来。
南宫寒一见倒是吓坏了,她当初差点小产都没有哭,没有想到现在居然哭了,赶忙放下了手里的动作,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水,“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
“我也不知道,忽的就掉下来了。”洛思瑶自己都吓了一跳,她重生之后就没怎么哭过,除了老太爷去了的时候,其他时候都甚少哭的。
南宫寒好笑的道:“好了好了,这么大人了还哭,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将来生下来笑话你。”
洛思瑶瞪了他一眼后,主动的去帮他收拾行装去了,“我给你收拾吧,看你笨手笨脚的,这点事都不会。”
“好,娘子来,我给你打下手。”
一会儿之后,几个大包袱就收拾出来了,洛思瑶看着自己的作品甚是满意,“看吧,就一会儿的功夫就好了!”
南宫寒看了看几个包袱,嘴角带着苦笑道:“娘子,你相公我外出是去打仗的,又不是说去了就不回来,干嘛带那么多东西!”
“呸呸呸,说什么呢,这话也是能随便乱说的?什么叫不回来了,我可告诉你,不管如何,你都必须给我回来!我和孩子还在等着你呢。”
看她眼中尽是深情,南宫寒也勾了唇角笑了起来,“娘子,你和孩子一定要等我回来。”
一夜未睡,到了天大亮的时候,洛思瑶才由陆馨兰陪着去送父子二人离开,而在他们离开之后的不久,朝廷便派了两路大军分别镇守青阳城,以及在抵挡反王的虎门关。
洛思瑶和陆馨兰则是整日在家里吃斋念佛的求神保佑,一听到虎门关大军一路截杀反王,已然大捷好几次,群臣皆是欢喜,而这些查阅下来之后,竟然都是南宫世子带领有功,一时间宁王府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陆馨兰看着这些人,心里直鄙视,这些人就是纯粹的来看好戏的。
洛思瑶也难得的看到了洛思婉在列,居然还有邵春香,啧啧,看样子她们这俩娥皇女英做的十分好啊,居然能让外面的人对她们有着如此的评价。
洛思婉挽着邵春香的手,在一旁和几个夫人们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该娇嗔的时候娇嗔,该端庄的时候端庄,这便是邵春香比不上的,至少她现在看着众人对洛思婉的夸赞,心里很不是滋味。
嫁给了蔚戬之那么多年了,她除了只生了两个女儿以外,便没有再生育,即便是与蔚戬之同房都甚少,反倒是洛思婉和蔚戬之同房的时间较多,再不然就是家里的其他几个姨娘。
“哟,蔚大奶奶,您这是怎么了,这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一个与洛思婉相交较好的人尖声惊叫道,“这该不会是病了吧?”
邵春香脸上笑容一僵,还未答话,那边洛思婉已经迎了过来,脸上尽是担忧,“大姐,你瞧我,见到好友都把你忘了,还请大姐赎罪,您要是真的身子不舒服的话,还是先离去吧,想必王妃和世子妃也不会见怪的。要不然到时候妹妹替你和王妃还有世子妃说说就成了。”
邵春香恨不得一口咬死她,不就是有个当了世子妃的嫡姐么,炫耀什么,真当她不知道么,嫡母和嫡姐本就不看重她,要不是蔚家见他们洛家辉煌,才不会容许她继续呆在蔚家呢,不过是一个别人用过的破鞋而已。
洛思婉的这一举动自然赢得了许多夫人的赞许,可不是,谁家里没几个糟心的小妾之类的,至于平妻嘛,倒也不是没有,可人家这至少做到了大小和睦相处,那就不是一般的手段可以比拟的。
原先还以为洛思婉是狐媚子的夫人们也对她侧目,若是自家也有这么一个知书达理明事理的妾室通房,说不定她们也就不需要这么累了,防来防去的。
听着这些人一口一个夸的,直把洛思婉夸的跟天仙似的了,邵春香早已经被人遗忘了,看着原先还巴结她的人,一转眼全去巴结洛思婉了,邵春香郁卒不已。
洛思瑶大有深意的笑了笑,朝筱竹丢了个眼神,筱竹会意的端了泡好的茶走到邵春香跟前,笑道:“夫人,这是我们世子妃请您喝的,还请您别和我们二姑奶奶一般见识,她年纪尚小,还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
邵春香朝洛思瑶的方向看了过来,心中冷哼,这洛思瑶打的什么主意,当初对他们蔚家见死不救,现在又想怎么着?他们现在又不需要靠她宁王府。
心里愤恨不平早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对着筱竹便是冷着一张脸,“我不喝,拿走!”
筱竹眼中一片平静,仔细一看彷佛还带着丝丝浅笑一般,筱竹在她耳畔低声道:“蔚大奶奶,我若是你,就直接走人了,还在这里被人家拿来做对比,当真是羞辱,你说呢?”
她不说还好,一说邵春香的火爆脾气便上来了,单仍就是能克制自己的声音,低声喝道:“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看样子世子妃还没有把你们教好啊!”
筱竹也不恼,只是浅笑:“蔚大奶奶好气性,这倘若换了我们家世子妃,早就把她洛思婉揉搓在自己掌心了,就不会受她的气了,她如此嚣张,不过是仗着自己为蔚家生了个儿子罢了,你也可以的呀,况且你还在正室,她虽然也是妻,却是平妻,低了你个正妻一头,现在你居然被她压了下去,奴婢想想就替您不值。”
邵春香的胸口跌宕起伏的厉害,可见是气的不轻,湘月在洛思瑶身边摩拳擦掌的也想上去试试,不过洛思瑶没有让她过去,就她那性子,邵春香还没火,她自己就先爆了。湘月神情哀怨的只能干看着,但是越看眼睛里就越是兴奋,洛思瑶忍不住暗想,难道她把人带坏了?
那边邵春香也十分的气恼,但是也知道自己现在不是洛思婉的对手,只能恨恨的问道:“那你说怎么做?总不可能杀了她吧?”别说杀了,就是打一下,蔚戬之都会揍自己,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筱竹仍旧是笑着和她说话,“夫人糊涂了,这怎么能下杀手呢,没得弄脏了您的手不。”
“不能下杀手,那你说如何?”
筱竹笑的如沐春风,但是说的话却是那般的冰冷,犹如十二月的冰天雪地一般,“您不能对她直接明着来,那可以暗着来呀,比如说,家里不是还有个小公子么!那可是个没有招架之力的。”
邵春香眼睛为眯了眯,似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能度。
筱竹心里也在忐忑,她就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还是十分的紧张。
过了一会儿,邵春香才咬牙道:“没错,既然这洛思婉要对付我,那我就对付她儿子,我对付不了她,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不会走路的孩子么?”
筱竹满意的笑了,朝洛思瑶点了点头,洛思瑶回应了一下,便由湘月扶着回了房间,至于外面的事,就交给陆馨兰来做吧,反正她也喜欢热闹。
到了房间里,紫衣便端了药过来,“世子妃,这药您赶紧趁热喝了,太医说了,要喝了药才能安好胎。”
洛思瑶闻着这股味都想吐了,她都喝了好久了,阴郁的看着黑漆漆的药汁,一咬牙仰头便喝了,整张脸皱在了一起,咽下去之后,嘴里便被塞进来了一个蜜枣,“啧,这药果然是够苦的。”
“世子妃,这药要是不苦的话,怎么会有效果呢。”紫衣收拾了一下便下去了。
喝完药的洛思瑶有些昏昏欲睡,让湘月扶了她到床上休息,这一睡便到了晚膳时间,陆馨兰已经在房间里等了许久了,洛思瑶一见她坐那绣着什么东西,忙起了身,愧疚道:“母妃,当真是对不住,我这一觉就睡到了现在!”
陆馨兰摆了摆手,“没事,你还怀着孩子呢,我不过是在这里给孩子做几件里衣罢了。”
“这料子可是太后娘娘赏的那些?”洛思瑶见都是素色的衣服,摸了摸料子心中约摸着有了数。
陆馨兰用剪刀剪了线头后,笑道:“好了,做好了,你看看如何?这料子原就是放在仓库没有动的,与其让它废了,还不如拿来做衣服的好。”
洛思瑶点了点头,“母妃做的十分的好!”
“对了,明天我要去钟家参加一个宴会,你要跟着一起去么?”陆馨兰笑问着。
洛思瑶心中一思忖,状似不在意的问道:“这钟家可是之前和相公有过鸳盟的钟家?”
陆馨兰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带着尴尬之色,“嗯,可不是。他家老头子明天正好七十大寿,这不就请了我们家么!你要去么?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那就留在家里吧?”
洛思瑶摇了摇头,“母妃,没事的,他们又不会把我怎么样,况且这钟家姐姐红颜薄命,怎么说我作为晚辈也应该去拜访一下的。”
陆馨兰心中十分赞赏,“那就好,可我就怕你这孩子才逐渐的稳固下来,又出了什么事,我可就追悔莫及了。”
“母妃放心,我身边还有紫衣紫衫呢。”
紫衣紫衫见她如此信任自己,忙站出来道:“王妃放心,属下必定竭尽全力保护好世子妃。”
“那行吧,明天一起去,要是你到时候觉得不舒服,千万别忍着,记得和我说。”
“是,母妃!”
二人才说了一会儿的话,湘月从外面进来道:“王妃世子妃,晚膳已经摆好了,请王妃世子妃移步偏厅用膳!”
陆馨兰放下手里的活计,和洛思瑶并肩的去了偏厅用膳。
长夜漫漫,洛思瑶心中的思绪一发不可收拾,脑海中满是那张英俊的脸,暗自好笑,何时她也这么对人产生了这般浓厚的依赖了。
筱竹端着燕窝盅走了进来,“世子妃吃了这个就去睡吧,夜深了!”
“嗯,知道了。”
翌日婆媳俩穿戴整齐之后,便去了钟府,虽然坐落在西街之上,但是武将家的威严却是彰显出来了,门口的两座大石狮子,以及宅院中干净利落的布局,让人一看便能感受到其中那直爽的干练和单调。钟家倒是大大方方的将婆媳二人迎进去了,而屋中的人原本热闹的说话,一见她们过来,行礼的开始行礼,巴结的就凑上来巴结了。
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女子看见洛思瑶并没有动作,只是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在这时刻,这种举动是十分的惹眼,至少陆馨兰就对她侧目。
钟夫人额上也开始冒起了冷汗,这可是太皇太后还有太后的娘家人,他们钟家可得好好招待才是,可是一看到洛思瑶面带微笑时,心里又有根刺在刺着她,若是她的女儿没有走,那么现在让人巴结的就是她们钟家,而非不知道从哪个旮旯窝里出来的洛家。
洛思瑶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眼神,朝她微微一笑,“钟夫人这是怎么了?”
钟夫人一愣,自然便回了神,笑道:“这不是看世子妃天仙似的么,一时间竟然看呆了,也那怪世子爷会如此的宠爱您。”
洛思瑶抿唇笑了笑,她自己的面容她自己清楚,可谈不上和天仙一样,顶多是耐看而已,只是没有想到这钟夫人居然这般的夸她,“钟夫人说笑了,不过是蒲柳之质罢了。”
“依我看也是,世子妃这容貌当真是当不得天仙一说。”那冷哼的女子再次出言讥讽,“一看世子妃这气质,就像是那红街里的那些个女子一般了。”
说完便掩唇笑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洛思瑶看,眼神中尽是挑衅。
洛思瑶眼睛也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脸上带着微笑,笑意并未达到眼底,只是冰块之外裹了一层寒冰,“不知道姑娘是如何知道这青楼楚馆的女子是何气质的?难道姑娘经常去么?”
“你……”那女子一噎,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愤恨的瞪着她。
洛思瑶笑了笑,“以后姑娘说话的时候,可得考虑清楚了,免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再者,今日我念你是初犯就先放过你了,至于后面的嘛,这个就不好说了。”
那女子自然是气恼不已,但是一想到她身后的宁王府,便只能悻然的闭了嘴不说话。
陆馨兰眼睛如刀锋般冰冷的看着她,对着钟夫人道:“不知道这位姑娘和钟夫人是何关系?”
钟夫人皱在了皱眉,“王妃,这是我小叔的女儿,从小骄纵惯了,还请王妃世子妃赎罪。”该死的,这小贱人,居然在这个时候给她找麻烦。
陆馨兰瞟了一眼钟夫人,古怪的笑了几声后,拍了拍钟夫人的肩膀,“没事了,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先去办吧,我和我儿媳妇说会儿话。”
“好,王妃请便!”
钟夫人自顾自的去忙了,而此时屋中只留下了一众来参加宴席的夫人小姐们,洛思瑶坐在陆馨兰身边,倒是没有人来和她说话,只有陆馨兰时不时的和她说几句。
让洛思瑶心觉有趣的是钟夫人的小侄女,似乎一直看她不顺眼,就像看敌人一样,她不记得她对这样大的女子做过什么恶事,也没有听说南宫寒从哪招来的钟家小姑娘。
正好陆馨兰被人拉着去赏梅了,大冬天的,洛思瑶不方便出去,只能是待在屋子里,那边钟晓晓大着胆子就坐到了她身边,冷着一张脸的道:“谁让你嫁给他的?我告诉你,他是我的,你别想抢走!”
洛思瑶好笑的看着她,眼睛里的笑容不带一丝温度,“钟小姐的话,我似乎听不大懂,你能解释的再清楚点么?”
“你……真不知道你这么笨,世子爷怎么会看上你。”她的语气之中尽是嫌弃,洛思瑶也深觉无奈,自己已经尽力了。她的确是不能做到让人人对她都有喜欢。
洛思瑶笑看着她,直把她看的心里发毛,“世子爷为啥喜欢我,我也不知道,我现在都觉得自己还在梦中呢。”
钟晓晓抿了抿嘴,眼中深幽一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洛思瑶挺着肚子,扶着筱竹湘月的手便要去找陆馨兰,不过途中脚下经人一绊,差点就摔地上了,幸好紫衣紫衫几块的出现了,这才扶稳了她。
洛思瑶也忍不住恼了,她怎么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绊?她就那么容易被人绊倒么?
离她不远的钟晓晓眼中倒是闪过失望,看了一眼在洛思瑶旁边的霍月娟,抿唇笑了笑,转瞬间换上了一副担忧的神色,“世子妃您这是怎么了?这走的好好的就摔了呢?”
洛思瑶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在走动的霍月娟,若她没有看错的话,刚刚伸脚绊她的就是霍月娟吧,真不明白,皇后怎么会有这么个妹妹。
“世子妃,您这是怎么了?”钟晓晓快步的走了过来,彷佛是没有站稳一样的往洛思瑶身上撞了过去。
紫衣一直在防备着她,一见她过来,立即和紫衫将洛思瑶转移到了另一个方向,倒是让钟晓晓失了重心直接摔地上了,洛思瑶眼中担忧,“钟小姐没事吧?”
原本注视着她的霍月娟趁机走了过来,对着洛思瑶喝道:“世子妃,您为什么要推钟小姐?”
洛思瑶惊愕的看着她,忽的就笑了,这是真的蠢么?
屋中的人极少有在关注她们的,大多都是在和自相交的夫人小姐们说话,还真没几个看到这边的情况,一听到霍月娟的话,眼睛纷纷的看向了这边。
紫衣脸色难看的道:“霍小姐这话需谨慎才是!”
霍月娟才不怕她,杏眼一瞪不忿道:“怎么,难道宁王府权大势大,还不允许人家说真话了?本就是世子妃将钟小姐推倒的,难道还能赖了?”
钟晓晓早就被人扶起来了,站在一旁赶忙道:“霍小姐,这真的不关世子妃的事。”她虽然想除掉洛思瑶,但是不会用这种手段,她要做也是大大方方的用阳谋。
霍月娟却以为她是胆小怕事才不肯说真正的情况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豪气云天的道:“钟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有些人即便是攀上高枝了也变不成凤凰,有我们这一钟人证,你还怕什么呢?”
她眼睛扫了一圈身后的几位小姐,眼中闪烁着信誓旦旦的光芒,洛思瑶一直由紫衣扶着站在一旁不说话,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钟晓晓当真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刚刚她自己都在洛思瑶身后,这洛思瑶是要长几只手才能推到她?这霍月娟怎么能这么蠢。
听到消息的钟夫人还有陆馨兰快步的到了这边,正好听到了霍月娟的话,陆馨兰的脸登时就黑了下来,抿着嘴脚步缓慢的走了进来。
钟夫人脸上也是带着冷汗,虽然她也觉得失去了宁王府这个姻亲比较可惜,但是这世子妃要是在她府里被人冤枉,明天她们钟家就得被人用口水淹死。
进来的她一见到自己的女儿安然无恙,只是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要阻拦说话的霍月娟,心里更是恼上了这霍月娟,抿了抿嘴抢先道:“晓晓,你没事吧?”
钟晓晓见她过来,恍若看到了救星一样,“娘,我没事,只是霍小姐比较担心我,没有想到却误会了世子妃,世子妃,您大人有大量,想来不会和晓晓一般见识吧?”
见她们母女还能拎得清轻重,洛思瑶也不欲多难为她们,毕竟冤枉她的不是钟家的人,倒是这霍月娟,真当她没气性?
霍月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可惧的,心里只想着,这宁王府是皇亲,她们霍家同样也是皇亲,她姐姐现在还是皇后呢,她宁王府待以后的太皇太后,太后去了,还能有谁撑腰?
现在看钟夫人和钟晓晓向洛思瑶赔礼道歉,心里更是不屑,果然是胆小如鼠,看向洛思瑶的眼神更是嚣张了,“世子妃,难道你不应该给钟小姐一个交代么?虽然说钟夫人和钟小姐为了小事化了的,但是您不觉得您这么做也是对人家有着一定伤害的么?”
“呵,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宁王府的世子妃向钟小姐道歉了?”陆馨兰怒极反笑的看着她。
霍月娟头一仰,“那是当然。”
“果然是仗势欺人啊,霍家果然就是不一样,不是说我们不给皇后娘娘面子,而是这霍小姐当真是以权压人了。”说话的是秦氏,本来她今日是不欲过来的,想着让自己的大儿媳过来就够了,正巧大儿媳偶感风寒,自己便过来了,没有想到她凌家的外甥女居然被人这么诬陷。
一句仗势欺人,以权压人更是让钟夫人头大如牛,只盼着霍月娟少说几句,这事关她女儿的名声,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背上一个和霍小姐合伙陷害世子妃的罪名,这不是他们霍家能承担得起的。
秦氏凝眉走了过来,见到挺着大肚子的洛思瑶嗔道:“你这孩子,来了这里也不和舅母说,这样舅母也好让你三舅母来见见你了。”
钟夫人见秦氏过来,心里更是烦躁无比,这秦氏可是代表着凌家过来的,这凌家在皇家人眼中是个什么地位,她们比谁都清楚,这可是除了两位太后的娘家以外,最受器重的,更何况如今凌家大老爷更是官居御史,就连年过古稀的老爷子更是当朝一品大员,历经三帝却不让皇家生疑,这份荣宠这份能耐,放眼多少世家能比拟?
霍月娟还想再说几句,却被敢来的霍夫人拦住了,见在这里的陆馨兰,秦氏,还有钟夫人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女儿,顿时心里就暗道不好,“娟儿,你还不赶紧给世子妃赔礼道歉?”
霍月娟本还以为她娘是过来给她撑腰的,没有想到第一句话却是让她道歉,顿时就怒了,“我不,凭什么,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商户女,凭什么以这等底下的身份嫁给世子爷?”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感情是嫉妒人家嫁入高门了,来这里的夫人们也不少,听了她这话,虽然脸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看她的眼神已经变了又变。
洛思瑶此时也不恼,只是靠着秦氏笑道:“霍小姐,我想你当真是误会了,我和钟小姐什么事都没有,更不可能去推她了,再者,当时她站在我身后,我离她也有几步路的距离,请问我有几只手能推得了她?想必当时和霍小姐一起的几位小姐们也看到了,这钟小姐是在我身后摔倒的!”
霍月娟眼睛瞪向了几位小姐,大眼之中带着满满的怒火。
几位小姐哪个不是家里捧着长大的,见霍月娟的姐姐是皇后才特此亲近的,现在她要得罪的人是比皇后还要厉害的人,本能的就做出了自保的反应,一个个道:“世子妃说的没错,钟小姐的确是在世子妃身后,世子妃没有伸手推她。”
“是的,我们都看见了。”
“对,而且钟小姐也是因为没有站稳才摔的,这和世子妃无关。”
……
一字一句的都落到了众人耳中,这回众人看钟晓晓的眼神都变了,钟夫人此刻是真的恨不得吃了霍月娟,女儿的名声就这么的被她连累了。
钟晓晓也撑不住的直接晕过去了,之前洛思瑶固然可恨,但是二人之间还未交锋,洛思瑶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她自然谈不上对洛思瑶有很浓重的恨,但是此刻她对霍月娟就是真的恨了,这女人自己蠢不可及就罢了,居然还连累了她,这个该死的贱人。
霍月娟气的身子直抖,怒道:“一群贱人,你们什么时候看到这些的?你们当时什么都不知道!”
那几位小姐自然是第一次受到人家这样的辱骂,一个个当即便哭了起来,倒的倒在了自己丫鬟的怀里,有的是找到了自己的亲娘哭的伤心不已。原本好好的宴会,此刻尽成了一片汪洋的泪海。
霍夫人简直是想要晕厥过去,但是身上那一道道带着怒火的视线灼烧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陆馨兰唇角一勾道:“霍夫人可得好好的管教自己的女儿了,这等疯言疯语还是少说为妙,害了自己也就罢了,没得还连累了别人。”
秦氏自然也是撇嘴道:“我若是霍夫人,知道有这么个败火家门的孽女,趁着没有连累皇后娘娘之前,就一把掐死了的好。”
钟夫人脸色发黑的扯着嘴角,一个个赔礼道歉的将人送了出去,钟晓晓此刻已经被扶回房间了,要不是看在宫里皇后娘娘的面上,还有这里还有那么多夫人的份上,她真想一巴掌抽在那霍月娟的脸上,她一个好好的女儿,就这么毁了!
“诸位,当真是对不住了,我这……”
秦氏和钟夫人关系也算是好的,听了她这话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你还是去看看钟小姐的比较好,可怜咯,这清白的名声,就这么……唉,罢了,我们就不多打扰了,你先忙吧!”
钟夫人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送走了所有人后,这才回了钟晓晓的院子,待钟晓晓醒过来后,母女二人不免又抱头哭了一通。
这件事从发生到结束,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但是却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便是宫里的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已经知晓,皇后知道这事之后,自然是哭晕过去了,醒了之后赶在两位太后没有生气之前,脱簪请罪的跪在了太皇太后宫门口。
太皇太后没有理会她,只是让她跪着,皇帝听了这件事后,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被两位太后请到宫中去了,出来之后也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去安慰皇后,只是漠然的去了其他妃嫔的宫中。
霍家听了这件事后,更是后悔不迭,连夜就为霍月娟定了亲事,便是老家的一个书香门第之家,亦是连夜就将人送走了。
洛思瑶倒是潇洒的靠在软榻上吃着橘子,身上盖着的是上好的蚕丝被,脸上带笑的道:“看样子世子爷是要早点回来了。”
筱竹笑道:“可不是,老王爷不是说了么,世子爷他们奋勇杀敌,已经将他们击退了,估计再过不久,就能班师回朝了。”
“嗯,那就好,只是不知道父王那边怎么样了,他那边对阵的可是西鸣国!”
“世子妃放心便是,王爷智勇双全,定然不会有事的。”
潇洒悠闲的日子也过了好些日子,便是第一次过年也是她和陆馨兰二人冷冷清清的过完这个年的,带着春天气息的微风可算是把暖阳送了过来,这段时间洛思瑶也觉得极度容易乏困,所以请太医也是十分的频繁。
这日,以往来给洛思瑶把脉的太医按时过来了,把了平安脉后笑道:“世子妃放心,孩子很健康!脉象平和有力,您且放心便是。”
“多谢太医了。”
“世子妃客气了,再过两日,老夫再来为世子妃请脉!且世子妃的胎儿预计是在三四月左右,该准备的还是得准备了。”
洛思瑶点了点头,朝筱竹示意了一下,筱竹会意的点头,“太医请随奴婢来!”
待人走了之后,洛思瑶才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怅然若失的看着床顶,幽幽的叹了口气,正好筱竹走了进来,笑道:“世子妃这是怎么了?”
洛思瑶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对了我大嫂什么时候来?”
筱竹歪着头道:“估计着还有一会儿吧,少夫人不是说要晚点么!”
“好吧,那再等等。”闲得无聊的洛思瑶继续去看了有关武器的书籍去了,这也是她让莫浩暗中搜集过来的,希望她能从中研究出好用的才行。
因着困乏,洛思瑶没看一会儿便睡着了,直到醒了之后才发现外头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也没有听到外头有人告诉她任晴母子来了,心里忽的觉得有些不妥,忙唤了筱竹过来,“筱竹,大嫂还没来么?”
筱竹也觉得奇怪,“按理说洛府离这里也不远,少夫人应该早就到了才对。怎么会现在还没来呢?”
“你派人去洛府问一下!”
筱竹点了点头,“哎”了一声便往外跑了出去。
两刻钟之后还未回来回禀,洛思瑶坐立不安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陆馨兰闻言也赶了过来,见她这副样子,劝道:“思瑶,你也别太担心了,她不会有事的。”
洛思瑶神色恍惚的点了点头,“但愿吧!”
一会儿之后,筱竹总算是来了,喘着气道:“世子妃,洛府的人说少夫人和薇儿小姐早就出来了。”
洛思瑶的心逐渐沉了下去,“坏了,估计是出事了。”
忽的外头有人来报,说是有人给门房送了封信,说是一定要交给府上的世子妃,洛思瑶闻言忙道:“把信拿进来!”
拿着的信笺上画着粉色的小花,虽然是淡粉色,但是却能让人觉得它妖艳无比,洛思瑶脸色差的难看,拆开了信快速看完后,双手握拳的看着远方,愤恨道:“该死的贱人!”
陆馨兰见状也觉得不安,伸手拿过了信笺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也忍不住气愤,“这贱人是疯了吧,怎么能这样做呢。这与虎谋皮有何区别?”
洛思瑶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道:“来人,去备马车,我要出去。”
筱竹惊诧的看着她,这就要临盆了,要是出去的话,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陆馨兰皱眉道:“不行,不能去,他们的目的本就不纯,你要是去了,出事怎么办?我可没法向臭小子交代。”
“母妃,这事关我大嫂侄儿还有堂妹的性命,我不能见死不救。”洛思瑶也觉得自己是疯了,但是没办法,洛思蔷就要她一个人去,看样子她也是疯了。居然拿自己亲人的性命来要挟她。
陆馨兰仍旧是眉头紧蹙,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这样,你就给我戴上紫衣和紫衫,明面上带着她们俩,私下我再派暗卫一路护送,万一她有诈,我们也好做防备。”
“嗯,多谢母妃。”
陆馨兰从袖子里掏了一会儿,终于掏出了一个火折子样的东西,对着洛思瑶道:“诺,这个是信号弹,你到时候有危险,直接发送信号弹,我们会再多增派一批人手过去的。”
洛思瑶点了点头,由着筱竹湘月替她披上了披风,而后才往外走,筱竹在里头看着仍旧是不放心,拉着湘月就往外跑,陆馨兰也没有拦着她们,而是转身就去了宫里。
洛思瑶一路催促着马车加快速度的往前跑,筱竹则是担心她身体会不适,一直蹙着眉头担忧的看着她。
湘月也是担忧的看着她,心里惴惴不安。
洛思瑶此时顾不了那么多,只是一心想着要救出自己的嫂子和堂妹,等到了地方之后,皱着眉头看着毫无人际的地方,冷声道:“没人么?怎么,敢绑人,难道不敢出来么?”
“嗤!”暗处传来一道了嗤笑声,随即出来了一个纤瘦的女子,但是脸上却是冰冷一片,左手掐着洛思薇的脖子,右手扣住她的一双手,面无表情的看着洛思瑶。
洛思薇一看到她眼泪就夺眶而出,但是此时她被扼住了喉咙,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是用激动以及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洛思瑶眼睛一眯喝道:“放了她!”
“啧啧啧!”拐角处走出来了一个外罩黑色披风的女子,头也被遮的严实,根本看不到是谁,只是那妖媚的声音让洛思瑶着实的不舒服。“果真是姐妹情深,没有想到世子妃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他人,这可真是让人感动啊!”
筱竹湘月惊慌的看了四周忽然出现的黑衣人,心里虽然已经惊慌不已,但却仍能强自镇静,洛思瑶冷眸看着这些人,心里暗道,还是婆母想的周到。只是她现在若是一动,只怕那些人就得扑上来了,届时她和孩子必定也是无法保住的。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拖,拖到那些人毫无防备之下,再让暗卫们将其一举歼灭。
披风下的人彷佛不耐烦一样,朝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那女子直接一巴掌扇在了洛思薇脸上,白皙的脸上很快就高肿了起来,并且浮上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洛思瑶气愤的恨不能冲上去将人救下来,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武功,若是莽撞的冲上去,只能是去送死,只能暗自咬牙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怎么样?”披风下的人彷佛也在迷茫的自问一样,声音略显低沉,但是却能听得出来是一个年纪尚轻的女子,“我也想知道自己要怎么样,可是没有人能给我答案,世子妃你能给我答案么?”
洛思瑶看她一点想回答她话的意思都没有,干脆直接了当的道:“我嫂子和侄儿呢?将她们带出来!”
披风下的人微微点了点头,很快的就有人将任晴母子带了出来,洛思瑶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见她们母子没有受到明面上的伤,心里也微微放松了一下,“嫂子,您没事吧?”
任晴眼睛瞪了一眼黑衣人,朝着洛思瑶道:“我没事,孩子也没事。”
洛思瑶点了点头,看着披着披风的人冷声道:“行了,我们也别绕弯子了,你就说你是谁,到底想要干什么?”
“大姐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到了洛思瑶耳中,披风下的人也解开了披风,嘴角带着讥讽的看着洛思瑶。
洛思瑶没有一丝的惊讶,反而是冷静自若,眼中的光芒沉了沉,“洛思蔷,你究竟想要怎样?”
“我想怎么样?我想嫁给寒,你能让我嫁给他么?还有,我想给他生孩子,想做他唯一的妻子,这些你能让我做到么?”洛思蔷眼中满是怒火和嫉恨,“为什么,洛思瑶,我和你同样都是洛家的女儿,凭什么老天对我们的差别的那么的大?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洛思瑶抿嘴不语,只听到洛思蔷继续道:“你知道么,小时候我就羡慕你,你能穿最好料子的衣服,虽然最后我也拿到了,但是那个时候你又有了新的东西,还在我们面前炫耀,而且你还有一个后台强硬的外祖家,还有父亲和祖父的宠爱,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才情和聪慧哪一点比不上你?何以洛家人人将你捧在掌心?”
“所以你从那时候就恨极了我?”
“没错!不仅仅是你,就连你大哥,还有你娘,对了,还有那个老不死他们,我都恨,也恨我娘,居然那么笨的用那么显眼的手段去和你娘斗,明知道自己斗不过还硬逞能!平白的拖累了我!”
洛思瑶沉下了脸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洛思薇和任晴,见二人没有再受到黑衣人的胁迫时,正欲发暗号将暗卫们叫出来,忽的便听到了一道箭矢离弦的声音破空而来,唰的一下包围她们的黑衣人已然伤亡过半,洛思蔷眼中也闪过了慌乱,洛思薇见状一脚踹向了挟持她的女子,那黑衣女子未料到她也会些拳脚,倒是让她挣脱开了。
任晴也趁乱脱离了那黑衣人的挟持,抱着孩子和洛思薇站在一起,洛思瑶眼疾手快的也将暗号发了出去,四面八方敢来的暗卫和黑衣人们纠缠在一起。
任晴和洛思薇也由突袭而来的紫衣紫衫救了出来,洛思薇不能自已的抱着洛思瑶痛哭了起来,虽然短短的几个时辰,对她来说却像是过了几年一样。
洛思瑶搂着她眼睛看着已经被抓起来的洛思蔷,冷光闪烁,松开洛思薇后,缓缓走到了洛思蔷跟前,一巴掌扇了过去,“这一巴掌是替父亲打的!”
“啪啪……”接下来洛思瑶在洛思蔷愣住的片刻之间又扇了两巴掌,冷声道:“一巴掌是为祖父打的,另一巴掌是为我自己打的!”
洛思蔷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芒,嘴角依旧溢出了点点血珠,“你个贱人,凭什么打我?”
“不为什么,只为了你的愚蠢!你要为你的愚蠢还有你以前做下的事付出代价。”
“世子妃,京兆尹来了!”紫衣站在她身后冷声道,眼睛看向了不远处敢来的人马。
洛思瑶微眯起了眼睛,见领头的正是京兆尹,点了点头,扬声道:“先把人绑起来交给京兆尹,我想他会秉公处理的。”
声音不大,但是确足以让京兆尹听到,即便他是想装作没有听到,可是一对上洛思瑶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时,顿时就放弃了心中的想法,苦笑的行了礼:“下官见过世子妃!下官营救来迟,还望世子妃赎罪。”
洛思瑶没有吭声,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良久后才笑道:“京兆尹来的也不晚,本世子妃的下属正好把人抓到了,你就带回去吧,不过我估计这个人你应该不敢处置吧!”
京兆尹额上隐隐可见冷汗,“世子妃说笑了,只要是在京都发生的事,下官一律可以处置!”为了一个先皇的昭仪和现在的宁王府世子妃作对,他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那就好,希望大人能说到做到!”
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洛思瑶等人抬眼看过去便见到了骑马而来的洛良钰,脸上尽是一片焦急。
任晴看到他,一直强忍着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是没有喊出来。
洛良钰下马之后直接跑到了任晴跟前,打量了她没事后松了口气,再看她怀中睡的天昏地暗的小子,气不打一处来的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这小子,亲娘陷入困境,他倒是还能睡的着。”
任晴瞥了他一眼,“他是哭累了!”
洛良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的将人送上了马车,而后才到洛思瑶跟前,扬起手就拍在了她头上,冷声怒道:“洛思瑶你胆子肥了是吧?这怀着孩子呢,瞎跑什么,万一出了点事怎么办?”
洛思瑶咬咬嘴唇嘟囔了几句,洛良钰眼一眯冷冷的看着她,“你嘟囔什么呢?”
“没什么,哥,我们走吧,这里会有京兆尹负责的。”
洛良钰的瞪了她一眼,撂下一句“回去再和你算账”便走向了京兆尹,双方行礼之后便去交涉剩下的事情了,不过他看着洛思蔷的眼神却是极度冰冷的。
看着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虽然京兆尹官职比他高出些许,但却也不敢小觑了这洛良钰,单看人家岳家便是任家,再加上妹婿又是宁王府世子爷,还有个强大后台的外祖凌家。即便不给他面子,也得给他身后的后台一些面子才是。
二人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通之后,便只看到洛良钰潇洒的转身带着众人离开了,至于洛思蔷,则是被京兆尹带了回去。
马车之上洛良钰一脸愧疚的看着几人,道:“对不住,我来晚了,让你们受惊吓了!”
任晴红着眼眶摇摇头,“我倒是没事,就是薇儿这丫头吓到了。”
洛思薇苦笑了几声,“我没事,只要大家伙没事才是真的好。”
洛思瑶满眼疼惜,“你这脸都肿了,这要是让二叔二婶看到了,心里肯定会十分心疼的。”
洛思薇没有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假寐,心里也微动,爹娘看到了肯定是会担忧的,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一路无话的到了府中,洛良钰安置好了几人之后,这才去见了陆馨兰,陆馨兰看着侄女婿还是很满意的,摆了摆手免了他行礼,“好了,总算是救了出来了,以后你们可得小心点。”
“多谢姑姑!”
太医过来检查几人一番后,除了洛思薇脸上有些伤以外,其他人倒是没有受到伤,洛良钰等人心里也松了口气,领着任晴还有洛思薇就回了洛府。
陆馨兰看着一脸疲惫的洛思瑶挑了挑眉,“是不是累到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吧,估计等你醒了,就能知道洛思蔷的下场了!”
洛思瑶诧异的看着她,要知道她并未和她说过是洛思蔷所为,她是如何知道的?
看出了她的疑惑,陆馨兰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有疑惑,不过现在还不能说,你先休息吧,醒了我再告诉你!”
洛思瑶这一觉睡的极沉,醒了之后已然是到了第二天早晨,一想到昨日的事,心里还心有余悸,更庆幸的是孩子没事,洗漱穿戴好之后,便去给陆馨兰请安,陆馨兰正好在用膳,见着她过来,忙迎了过来,“坐下吧,我给你说说洛思蔷的事!”
洛思瑶坐在桌前听着陆馨兰的话,几个时辰过后,陆馨兰吁了口气,“总的过程就是这样,这洛思蔷也算是死有余辜了。”
洛思瑶呆呆的点了点头,良久后才嘴角泛着苦笑道:“只是她走了,我爹要是知道了,难免会伤心。”如她所想的,洛老爷的确是比较记挂这个小女儿,虽然那时候方姨娘的事让他心觉厌恶,但到底是血浓于水,再加上老爷子的死,更是让他觉得一家人在一起是如何的重要,只可惜现在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陆馨兰呷了口茶悠悠道:“伤心是伤心,但是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即便是株连九族也是说得过去了的,倘若不是太皇太后看在你曾经伺候过她的份上,她断然是不会这样轻饶的。”
“嗯,儿媳明白!”
看她神色有些冷淡,陆馨兰也是无奈,但是此时她多说反而不好,索性也不说了,默默的和洛思瑶吃完了早膳就打发了她出来。
田嬷嬷看着她心里倒是担忧的不行,忍不住开口道:“世子妃,您现在怀着身孕,太医说过的,孕中不宜多思!”
“嬷嬷,我知道的,你先回去吧,我和筱竹她们走走!”笑着将田嬷嬷打发了,一行人沿着小院中的池塘边慢慢的散着步,看着天边那压的极低的乌云,再加上天空中飘下的点点雪花,一时间思绪拉的极远。
腊月二十,从边关传来捷报,北齐大军重挫反王一派,将其追赶至离他们帝都十公里之外,先已然呈现包围之势,待再过些时日,便可以一举歼灭反王班师回朝。
听到这个消息,洛思瑶并未如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反而有些隐隐的担忧,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回事,心里老是惴惴不安的,晚上老是被噩梦吓醒,请了太医来看也只说是平日里多思了。
这日洛思瑶正在整理着给孩子绣的衣服,看着这一件件小孩子的衣服,忍不住嘴角弯了弯,筱竹正好进来,看到这一幕便笑道:“小公子还未出生便已经得到了那么多长辈的喜欢,也不知道将来长大后会是怎样的样貌。”
“还能是如何,我只期盼着不要像他父亲那样桀骜不驯便可。”
“其实像世子爷也没有什么不好,起码他现在是咱们北齐的大英雄大将军。”
摸着圆滚的肚子,想着那在远方征战的人,洛思瑶也忍不住笑了,“他若是回来听到你这话,估计那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世子妃,世子妃!”
外头只听到陆馨兰贴身婢女的声音,洛思瑶正疑惑着,筱竹却早已经迎了出去,二人在外头不知道叽里咕噜的说了些什么,待筱竹进来时,脸上是带着微笑的,看着洛思瑶道:“世子妃,王妃刚刚查人来说,说是过些时日便是年三十了,太皇太后想着咱们宁王府只有女眷,便传了旨让王妃带着您一块去宫里头守岁过年呢。”
洛思瑶愣了愣,“去宫里头过年?”
“是的!”
“行吧,你去回了母妃,就说我同意了。”
筱竹遣了人去和陆馨兰说了一声,那边也回的快,少倾便得到了陆馨兰的回答。
时光飞快,直接便到了年三十,这一日陆馨兰吩咐了底下的人将王府内外打扫好之后,便带着洛思瑶直奔宫里头去了,洛思瑶还以为就她们三人在守岁,却没想到太后并着帝后也到了这边。
洛思瑶摸着圆滚的肚子,低头叹气,早知道还不如和陆馨兰在宁王府守岁,虽然只有俩人,但是却也不至于这么拘束。
陆馨兰此刻也挺后悔的,早知道就推了好了,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啊。
在场的人心思各异的一直待到了子时,依次给太皇太后,太后,皇帝皇后请安之后,这才回了各自的房里休息,洛思瑶和陆馨兰自然是在太皇太后宫中休息,瞅着外头鹅毛般的大雪悄然而落,洛思瑶是满心的惆怅,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归来。
天明时分,本应该是喜气洋洋的皇宫,此刻却是气压低沉,洛思瑶一早醒来便察觉了这样的气氛,问云若,她自然是吞吞吐吐不肯明说。
陆馨兰亦是一大早便不见了人影,直至午膳时分才看到她人影,唬的洛思瑶还以为她早就离开了皇宫,把她一人抛下了呢。
看着脸色不大好的陆馨兰,洛思瑶疑惑道:“母妃,您这是怎么了?”
陆馨兰强扯了扯嘴角:“没事,只是昨晚上闹的太晚没有睡好而已。”
“额,那您要不要等会儿再去睡个午觉?”
陆馨兰神色恍惚,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嗯,我等会儿睡一下,你这边就让紫衣她们好生照顾你。”
“母妃且放心便是。”
二人默默无言的用完了午膳,陆馨兰飞一般的离开了洛思瑶跟前,惹得洛思瑶倒是满心的疑惑,忽的眼皮子跳了跳,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筱竹见她神色不好,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紧张的问道:“世子妃,您没事吧?”
洛思瑶良久之后才平缓道:“我没事!等会儿你陪我去给太后皇后她们请安吧!”
“世子妃,您怀着孩子呢,便是您不去,想必太后皇后也不会怪罪的。”紫衫皱着眉头道。
洛思瑶笑道:“正是因为我怀着孩子,那就更要去了。婆母身子不好便也罢了,可我是晚辈,又还能走动,这要是不去的话,还不知道那些人怎么说宁王府呢。”
紫衫看了看紫衣,见她也没有说话,最终也是化为了一道叹气声。
一众人去给太后请了安之后,正好见到了皇后,顺道一块请了安,没多待太后便将她打发了出来,还让宫人备了轿撵送她回太皇太后这边。
路上虽有大雪飘扬,但是却不见冰冷,顶多是冷风刮过来时比较冷而已。
也不知道是路过哪里,忽的听到外头有人在议论,忽的开口道;“停轿!”
送洛思瑶的正是太后身边一直伺候的公公,见她忽的喊停轿,心里默念着,只希望这世子妃没有听到那两个不长眼的宫人瞎胡说。
筱竹掀了帘子正好露出洛思瑶那神色清冷的面容,看着那刘公公的眼神也极为的平静,而后才朝着湘月等人道:“湘月,你去把那两个宫女叫过来,本世子妃正好有事问她们。”
湘月哎了一声就过去了,回来时正好领回了两个宫女,二人见洛思瑶在打量着她们,心里犹自惴惴,恭敬的行了礼,“奴婢见过世子妃!”
洛思瑶“嗯”了一声,便开口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两个宫女神色惊慌的看着她,结巴道:“没,没什么!”完了,世子妃要是听到了,那她们小命可就没了。
洛思瑶并不信她们,而是转头看向了刘公公,“公公,您说着欺上瞒下的罪名是怎么算来着?”
刘公公也是冷汗涔涔,这大冬天的,他倒是先惊出了一身汗,“世子妃……这,轻则杖责三十大板,重则发配慎刑司!”
洛思瑶不甚满意的点了点头,“即是如此,想必刘公公心里也有了决断吧?好了,本世子妃且问你们,你们两个刚刚在那边窃窃私语些什么?如有不实,可得当心你们的小命。”
两个宫女拼命的磕着头求饶道:“世子妃饶命,不是奴婢们乱说,而是这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世子妃难道不知道么?”
洛思瑶皱了皱眉,“什么事?”
小宫女看了看刘公公,刘公公眼神还没递出去就看到了洛思瑶在似笑非笑的盯着他,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讪笑的低下了头,洛思瑶继续看着二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本世子妃承受得住。”
两个小宫女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洛思瑶听完后便沉默了下来,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良久之后才是挥了挥手,“你们两个下去吧!”
言罢便卖弄无表情的上了轿撵,筱竹湘月四人和刘公公面面相觑,心里更为担忧了,刘公公更是羞愧不已:“都怪奴才,要不是奴才领头走这条路,世子妃也不会听到这些闲言闲语。”
筱竹湘月苦笑的跟了上去,刘公公自然是不会乱走,也提步上去了。
洛思瑶坐在轿撵中微阖着双眼,但是看她握的泛白的拳头,便知道她在隐忍着什么。
刚刚两个宫女的话已经十分清楚了,宁王府世子爷带兵深入反王腹地,结果被包围在了一个峡谷之中,此峡谷只有进口没有出口,整个峡谷犹如一个酒坛一般,因此也叫酒坛峡谷,但它具体名字叫什么,因着时光较久,众人也忘却了。便将酒坛峡谷这个名字冠了上去,现在南宫寒等人便是被困在这里头,生死未卜。
洛思瑶心中犹如火锅上的蚂蚁,心中十分焦急,但是看自己现在的情况,便打消了冲到前线的想法,心里只是焦急的在想,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受伤了没有。
回到了王府之中,她仍旧是神色恍惚,陆馨兰稍微一问便从筱竹那边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心下叹息,转身端了补品就往洛思瑶的房间来了,看着还在发愣的洛思瑶叹道:“你现在这样也没用,好好照顾了自己才是正事,毕竟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看着脸上没有担心之色的陆馨兰,洛思瑶眸光闪了闪,“母妃,您难道不担心么?”
陆馨兰的手一顿,嘴角带着苦涩的笑道:“哪能不担心啊,每回他们父子俩出去征战,我这心里都七上八下的,但是又能有什么用?战场上只有生与死,我对他们有信心,况且他们答应过我,一定会凯旋而归的。所以你也别担心,寒儿那孩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洛思瑶默然,笑着喝完了补品之后便斜靠在软榻上休息,身上带着素色锦被。
而此时被她们谈论的主人公却是满脸疲倦,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的盯着谷口,将整个人隐匿在了灌木之中。
不远处便看到了与他一起的轩辕绝,头上顶着一个用树枝编成的草环,再加上躲的地方光线较暗,与周围更是融为了一体,不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二人死死的盯着谷口,彷佛下一秒那里会冲出来什么人一样。
不一会儿便有浓烟从谷口飘了进来,这里虽然往日里不会有风进来,但是唯独西南风能吹进来,凑巧的是今日吹的便是西南风,才一会儿的功夫,便听到了许多咳嗽的声音。
轩辕绝皱眉的隔空对南宫寒道:“寒,赶紧想个办法,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南宫寒沉声道:“我知道,但是现在敌众我寡,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即便我们能以一敌百,但是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轩辕绝苦笑:“难道我们今日便要折在这里了么?”
回头见身后隐藏的士兵们都站了起来,沉声道:“都给我继续趴着,浓烟会往空中飘,地上不会有太大的浓烟。”
士兵们听到他这话,赶紧按照之前趴着的位置继续趴着,好一会儿才又安静了下来,直把外头的人给唬的不敢轻易如谷,只能跺脚怒骂,这酒坛峡谷果然是易守难攻,他们打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攻进去。
领头的将领满脸络腮胡,见浓烟这一法子也不管用,沉着脸瞪着自己的下属们道:“你们能不能说点有用的点子?这些日子,什么烟熏火烧箭攻都试过了,一点用都没有,再攻不进去,老子要你们何用?”
下面的人也纷纷缩了缩脖子,这将军虽然厉害,但是却脾气暴躁,稍微有些让他不如意的,便以军法处置,偏生这样一个人是他们顶头主子的心腹,轻易不敢得罪。
良久之后,一个山羊胡的军师模样的人道:“将军不必自忧,在下想到一计。”
“说!”
那军师眯了眯眼,“将军,那日我们是将他们直接困入谷中的,他们也未来得及带齐粮食,估计过几天便会弹尽粮绝,我们何不等那个时候来个瓮中捉鳖呢?反正他们现在也跑不了。”
络腮胡沉吟了片刻大笑道:“果然是军师,便是你才能想到这种妙计,不过再给他们来点厉害的,这几日怕是都刮西南风,你们都在那谷口守着,然后谷口给老子摆几口大锅,里头熬足了香喷喷的汤水还有饭菜,我就不信他们不饿!”
“此计甚妙!”
一连几日,南宫寒闻着这香味都有些抓狂,好在定力还在,死死的忍住了,起先也有没忍住的,一冲出便被杀了,吓的后面的人也不敢再出去,只能频频的往后退。
南宫寒看着这陡峭的峭壁,无奈至极,若是能攀上去,绕过这山谷的话,倒是能直击他们腹地,一举拿下反王等人。可惜他们现在被困此地,也不知道他的副将何时能派人来增援。
轩辕绝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你在看什么?”这石头峭壁能有什么好看的?
南宫寒沉吟道:“我在想怎么爬过去!”
轩辕绝:“……,你疯了,这么高,要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来摔的粉身碎骨,怎么可能爬的过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毕竟置之死地而后生,谁能说这里就没有另一个出口呢?”南宫寒耸了耸肩,从怀里掏出了两把锋利的匕首,看着那峭壁,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光芒。
轩辕绝打了个寒颤,赶忙挡住了他:“不行,我答应过姑姑的,要保护好你,况且你娘子孩子还在家里等你呢。”
“可是我不去,谁还能去呢?”南宫寒皱眉,他身为三军统帅,却没有想到会落入此等境地。
轩辕绝心里挣扎了一会儿,一咬牙跺脚便道:“我去,我去总行了吧?我轻功比你的好,你的内功比我深厚,我上去比你合适,便是我要掉下来了,还有你在下面接着呢!”
南宫寒一脸好兄弟的拍了他的肩膀,将一对匕首递了过去,满含感动道:“兄弟,你倘若为国牺牲,我一定上述皇帝,为你请命,让你好好安葬!”
轩辕绝嘴角抽了抽,深吸了一口气,无视自己在咕咕叫的肚子,拿着匕首,身上带着绳子等东西便开始往上攀爬,跟着去的还有他的几个侍卫。
约摸着一个时辰之后,在底下看的人见上面没有一丝声响,外头也没动静,心中疑惑不已。而南宫寒看着一上去便没动静的几人,心里更是急的更猫爪一样,从一旁的人身上夺过匕首便要往上爬,忽的便听到外头的人在追喊着什么,隐约着是在追杀着轩辕绝等人,立即掉头领着剩余的士兵便冲出了谷口,拖延他们的步伐,能让轩辕绝等人快速的离开这里。
双方交战厮杀,只是看到白光闪闪,便看到一个个刚刚还是鲜活的生命倒在了跟前,南宫寒浑身是血的站在谷口,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拖住了他们的脚步,见轩辕绝几人跑远了,顿时哈哈大笑,似是在嘲笑跟前这些人的不自量力。
络腮胡气的浑身发抖,大喝了一声道:“给老子放箭!”
数万之箭破空而来,而已经到了疲惫至极的南宫寒早已经没有力气再躲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箭矢朝着他射了过来……
“不……”一道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惊醒了在外头守夜的筱竹湘月。
二婢听到她的声音,赶忙走了进来,“世子妃,您怎么了?”
洛思瑶满头冷汗的坐了起来,喘着气的道:“没事,只是梦魇了!”
筱竹端了水给她喝了之后才好了些许,“现在什么时辰了?”
湘月看了看漏斗,回道:“现在是寅时二刻,离天亮还有些时候呢,世子妃要不再睡会儿?”
洛思瑶被噩梦一吓,哪里还有心思再睡觉,苦笑的摇了摇头,“不睡了,你把灯点亮些,帮我把案桌上的那本兵书拿过来!”
筱竹“哎”了一声,手脚麻利的便做好了这些事,见洛思瑶没有睡,她和湘月也在一旁陪着,湘月是披着衣服靠坐在床脚处,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洛思瑶见筱竹也是双眼红红的,心里过意不去,叹了口气道:“你们去休息吧,我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待会儿就是了。”
筱竹咬唇眉头轻蹙,“可是……”
还未说完,洛思瑶便摆手:“你们先下去啊,你看湘月现在都困成这样了,再待下去,估计明儿个就得受凉了,那你们怎么伺候我?”
思索了半日之后才点了点头,“那好吧,奴婢就先下去了,您有事的话,直接喊我们就可以了。”
“嗯,去吧!”
看了一会儿书之后,洛思瑶只觉得胸口闷闷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着梦中南宫寒中箭的那个场景,心里更是惴惴不安,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筱竹湘月进来伺候她洗漱,却见她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睡梦中的她,眉头还是紧皱着。
轻轻的盖了被子之后,招呼了众人悄悄的退了出去,看样子世子妃昨晚上是熬了许久,还是让她多睡会儿吧。
早起的陆馨兰自然是听到了筱竹等人的禀告,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别的,只是自己用了早膳后去了佛堂,她昨晚上梦到了自己儿子身重数十箭的场景,着实是把她吓坏了,希望佛祖能庇佑她这唯一的儿子吧!
十日之后,北齐与西鸣也算是正式交战了,前后都有敌人夹击着,南边还有一个南傲国虎视眈眈,刚坐上皇位的北齐新帝也觉得压力山大,数日下来,人也瘦了一圈。
这日洛思瑶和陆馨兰正陪着太皇太后说话,忽的见云若急慌慌的冲了进来,一脸哀伤道:“太皇太后……不好了,前线传来了战报,说是,说是……”
说了半日也没有听出来她说了什么,太皇太后皱眉道:“你何时也学了他们那起子人说话了,这半吞半吐的,谁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馨兰笑道:“可不是,云若姑姑,您有话但说无妨的。”
洛思瑶摸着圆滚的肚子亦是笑着点了点头,“太皇太后心慈,自然不会怪罪姑姑的!”
云若心中苦笑,只能深吸了一口气道:“回禀太皇太后,王妃,世子妃,前线传来的战报上说,说世子爷已经为国捐躯了!”
听到这个消息,原先还在说笑的三人顿时就僵住了,洛思瑶和陆馨兰更是觉得自己听错了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云若看,“云若姑姑,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的,寒儿他怎么会有事呢?”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会死的……”洛思瑶眼中含着泪水,咬着唇哽咽道,她不相信这一切,他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会有事。
太皇太后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好半晌了才开口道:“怎么……怎么会这样?他身边的暗卫呢?都是死的不成?”
云若哭道:“太皇太后,据前线战报上所述,说是世子爷领兵被困酒坛峡谷,为了掩护南郡候府世子爷突围,被……被那群乱臣贼子乱箭射死的!”
“不可能!”太皇太后脸色铁青的一拍凤椅,“寒儿自小便是我兄长一手栽培长大的,他武艺如何我自是清楚的,这区区几箭又如何能杀得了他?”
云若嘴唇动了动,嘴边的话终究是咽了下去,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陆馨兰和洛思瑶,眼中怜悯之光大盛。
陆馨兰听着这话,忽然间便想到了那日晚间做的梦,顿时一口气没有上来便晕过去了,而一旁的洛思瑶也是脸色煞白的往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一时间太皇太后宫中吵闹不已,她自己也是焦急不已,“赶紧去请太医!”
待二人幽幽转醒后,陆馨兰忍着哭泣的冲动,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洛思瑶床边,看着脸色煞白,双眼无神的看着床顶的儿媳妇,心里更是疼的直抽搐。
过了良久之后,洛思瑶才道:“母妃,我们回去吧……”
陆馨兰闻言,啜泣声一止,强颜欢笑道:“瑶儿,我们现在还不能回去,太医说你动了胎气,最好是休养个三五日才能……”
“我要回去,我不要待在这里!”洛思瑶忽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挣扎着就要下床。
陆馨兰着实被吓坏了,忙拦住了她,“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又何尝不难过,我已经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次了,现在又要经历一次,倘若你再有个什么,你让我如何对得起寒儿的在天之灵?”
“母妃,他还没死,他没死!”洛思瑶歇斯底里的吼着,他答应过她的,不会有事,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可是现在呢?她不相信,他的尸体还没有回来,她不相信死的是他。
陆馨兰忍不住的别过头,眼泪无声的顺着眼角滑了下来,“瑶儿,你的命怎么那么苦!”
婆媳二人相拥而泣,外头太皇太后走了进来,无声的看着她们,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出了屋子,难道她这辈子就只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中年丧夫,晚年丧子,如今日子才好过些,唯一的侄孙又没了,难道老天爷是在惩罚她还有南宫家么?
……
灰蒙蒙的天空中,飘下了洁白的鹅毛大雪,而因为没有南宫寒等人的阻拦,一直被压制的反王一路,顿时就一路杀了过来,如今已经是兵临城下,即便现在将南宫谡从西鸣边界掉回来也是拦不住的,只能眼看着京都守一日是一日。
洛思瑶身着白色丧服,三千青丝也不过是随意的挽了起来,鬓边簪着一朵白色的小花,脸色煞白的难看,再加上她那隆起的肚子,更是让人担忧不已。
陆馨兰看着外边一尺厚的雪地,忙吩咐了府中的人,“去把庭院中的雪扫开,免得到时候世子妃走在上面出事。”
下人们领了命便下去了,而在灵前守着的洛思瑶身上不过是穿的略微厚了些许,素日里关着门,这里自然是没有风进来,但是因着办丧事,门都是打开的,外头的风进来,冻的人四肢都像是没有知觉一样。
“思瑶,你已经守了两日了,回去休息吧!”
坐在一旁的洛思瑶摇了摇头,“母妃,我没事,让我守着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能再守了。”
这里头不过是一个衣冠冢,至于南宫寒的尸体,北齐大军根本就没有找到,但是看峡谷之中血迹斑斑,以及那尸横遍地的北齐军,想来这世子爷的尸体指不定被哪个野兽叼走了也未可知。
在最后一日,宁王府出丧,一路之上安静不已,便是在街道上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纷纷带了白孝跟在了送葬的队伍之后,天空之中除了飘着大雪之外,还飘着漫天的纸钱。
好不容易办完了丧事之后,洛思瑶等人还未歇过气来,临夜间便听到了城门上那顶沉重的铁钟发出的声音,咚,咚,咚……三声悠远的声音告示着京都已被反王攻了进来的消息。
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洛思瑶和陆馨兰正好在一起说话,声音才落,二人便沉默了,不一会儿府中的人也乱了起来,纷纷焦急的来回奔跑着。
陆馨兰脸色铁青的看着外头,“怎么回事?”
外头人道:“王妃,快逃吧,反王已经占领皇宫了,宫里的主子,包括皇上都被软禁起来了,再不走,可就要轮到咱们了。”
陆馨兰身子晃了晃,脚下打了个趔趄,脸色煞白:“怎么会这样?”
洛思瑶挺着个肚子缓缓的走了出来,眯起眼看着外头嘈杂的一切,不知为何,她倒是冷静了下来,“母妃,先别慌,为今之计只有先离开府里了。”
陆馨兰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紫衣紫衫,你们好生护着世子妃,其余人都去收拾行李,笨重的东西就不用携带了,只管带些轻便的。”
“是,王妃!”
余下的人自然是去各自房间收拾东西去了,陆馨兰身边站着贴身丫头和一个嬷嬷,眼看着整个宁王府即将人去楼空,顿时生出了许多感慨,“以往还嫌这王府不够热闹,这回倒是热闹极了。”
“母妃……”
话音才落,便听到外头有人高声喝道:“宁王妃,宁王世子妃还不出来受死!”
“滚出来,滚出来!”
……
声声震耳,气的陆馨兰浑身直抖,怒道:“这群乱臣贼子当真是欺人太甚,只恨本王妃不是男儿身,否则必定沙场杀之。”
“王妃,您且消消气,这些人不过是乌合之众,待王爷和老王爷率军归来时,必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陆馨兰胸口气的跌宕起伏的厉害,但是见洛思瑶眼珠黑溜溜的看着外头,忍不住道:“瑶儿,你且跟着紫衣紫衫撤退,我留下来拖住他们。好给你争取时间。”
洛思瑶摇了摇头,“母妃,你觉得咱们现在还能走出去么?”
外头已经有了重兵把手,便是出去的丫鬟仆人们都被赶了进来,瞧这架势,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吧。苦笑了几声后冷静道:“母妃,与其出去受死,还不如守住王府。”
陆馨兰诧异,“守住王府?”
“对,守住王府!虽然咱们人数不多,但是相公和我说过,府中有着地道,那都是能藏人的,更何况地道里岔路极多,除非熟悉的人,必定不能知晓这路线的。”
听她说的如此有把握,陆馨兰心中动摇了,思索了一会儿才点头答应了下来,“也罢,咱们就退到地道里吧!”虽然官员私设地道是会被皇家怀疑,但是现在只有这一个法子了,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
不一会儿,一众人连带着轻便的行礼,由着两队暗卫保护退到了地道之中,没有图纸,没有熟悉的人带领着,一众人只能在地道之中乱闯,饶是之前听南宫寒说过这地道,但是真正到了这里之后,洛思瑶才感慨,这里的确是比她想象中的大太多了,每条小道都有好几个岔口,这些岔口之中又分到了其他地方,这样一层层的遍布着,一进去怕是没有人带领便出不去吧。
一众人警惕的走在地道中,前中后各有火把照着,只是有亮光的地方也仅限于他们这一块儿,走了一会儿之后,却见前头一片漆黑,后头也是一片漆黑,根本辨不出他们是从哪条道进来的。
碧儿等人终究是年纪尚小,心里忍不住害怕的直发抖,轻轻的抽泣起来了。
洛思瑶心口也闷闷的,不过心里也庆幸,幸好这地道通气,否则她们这么多人,早就被憋死了。忽的脑海之中有什么一闪而逝,快的领她难以捕捉。
陆馨兰脸色发白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也是满满的苦涩,忽见洛思瑶不走了,心中疑惑,“瑶儿,你怎么不走了?”
洛思瑶眯起眼看着眼前几条深不见底的暗道,低声道:“母妃,咱们到这里多久了?”
“回禀世子妃,咱们进来怕是有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好吧,咱们暂且歇一歇再走吧!”
陆馨兰没有说什么,只是以为她累了而已,想到她腹中还有自己的孙子,心里也忍不住叹息,现在比起当初兵荒马乱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洛思瑶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坐下来休息,而是一直在暗道之中走动着,忽的听她喊道:“母妃,我们往这条道走!”
众人疑惑的看着她,洛思瑶脸上带着松快的笑容道:“这里有微风,往这边走的话,出口肯定离这里不远!”
“瑶儿你可确定?”陆馨兰心中欣喜,在这暗道之中,她都不知道被磕绊了多少次,幸好身边有几个心腹丫鬟嬷嬷扶着,这才免了,也不知道她这儿媳有没有受惊。
洛思瑶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法子还是南宫寒告诉她的,只是不知道这地道是通到哪里的。
众人跟着风向走了许久之后,才隐隐的听到暗道之上有人的说话声。
“死老太婆,赶紧给朕将玉玺交出来,否则朕就杀了他!”
洛思瑶等人屏住呼吸听着上面的声音,并不清楚那人喊的死老太婆是谁,只不过听到玉玺两字的话,再傻也知道自己到了皇宫。
陆馨兰嘴角隐隐的抽搐着,本来还以为到了外头,没有想到他们是自找死路。伸手拍了拍洛思瑶,做了个“怎么办?”的手势。
洛思瑶竖起食指按在薄唇中间,示意噤声,再指了指上头。
陆馨兰无奈,现在只能等那伙人走了。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通往外头的门了,只需稍稍推开,便能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洛思瑶等人等的脚都麻了,都没听见有人离开,只是听到上面有人一直来回不停的走着的声音,陆馨兰气的直蹙眉。
“啪……”上面一个瓷器落地的声音惊到了暗道里的人,幸好没有人惊叫出声,否则就被人发现了。
而上面的逼问的人则是快要抓狂的看着眼前的一众人,忍不住再砸了一个茶杯,“该死的,你们这群贱人就不知道开口么?难道你们不怕你们的小皇帝死了么?”
沉着一张脸的太皇太后听着这话,嘴角泛起了嘲讽,“就凭你能杀了哀家的皇孙?你想的太简单了些,倘若你个乱臣贼子若是弑帝,只消有人传出风去,怕是天下百姓人人得而诛之,你又何须还来找哀家要传国玉玺?”
北冥璟脸色铁青的瞪着她,最后只能恨恨而去。
看着他将屋里的人都带出去了,太后也松了口气,“母后,现在怎么办?”传国玉玺根本不在她们手中,现在也不在皇帝手中,那会在哪?虽然大家都知道传国玉玺现在不在皇帝手中,但是却并不知道太皇太后手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传国玉玺,不过是诓骗那伙人罢了。倘若要是让人知道了,怕是她们也是死到临头了。
太皇太后还未开口说话,便听到西脚墙边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一众人还以为是老鼠,倒是被唬了一跳,不过见动静并不是老鼠,一个个顿时就戒备起来了。
忽的听到那面墙就被人这样推开了,一个脑袋钻了出来,眼睛迷茫的看着这一切,忽的晃到了两个身着黑底红衣朝服的人影,顿时愣了愣。
后头被她堵着出不去,顿时就用力将她推了出去,这才一个个的钻了出来。
待陆馨兰出来后,看着眼前的二人,眼泪扑簌簌的直流,“太皇太后,太后……”
二人看着钻出来的一群人也是心情复杂,见到未亡亲人的喜悦与一众人前途渺茫的伤感袭上心来,一股股疲惫压的人喘不过气。
太皇太后悠悠的坐回了位置上,看着进来的人叹道:“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陆馨兰耸了耸肩,然后将她们的事都说了出来。最后还来了一句,“只是没有想到府中的地道是通到皇宫里来的。”
太皇太后沉默了许久,才道:“这地道一直就有,向来就只有宁王府的王爷知道,必要条件下,世子也是可以知道的,至于皇家这一头,知道的人并不多,只有历届帝后才可知晓,因为这条地道是用来保命的!”
洛思瑶没有意外的抚着肚子,这事她也隐隐猜到了,“太皇太后,您和太后怎么会被软禁在这里?”
太皇太后嘴角带着讥讽道:“这里可是中春宫呢,当初那个贱人住的地方,这不,就是被她关到这里来的。”
太后也是脸色难看的点着头,她们两个老的是关在一起,至于皇后则是和其他嫔妃关在一起,皇帝独自一人,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
“段太妃居然在这里?”不怪洛思瑶诧异,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段太妃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玩随军出征这套戏码,也不怕自己生的那个小孩子没了生母么?
太皇太后似嘲似讽的道:“当初太皇要将她纳进后宫的时候,钦天监便说过此女不祥,日后北齐江山恐会亡于她手,啧,看样子的确是如此啊。”
“母后……”
“我没事,只是颇多感慨罢了!”
一众人又聊了许久之后,见外头虽然有人把手,但是到底不严,太皇太后与太后二人经不过洛思瑶等人劝说,跟着进了地道,而后一众人进了地道之后,便将进入地道的门给封住了,倘若那些人要进来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在地道之中走了良久,这才算是逃了出来,看着久违的阳光,洛思瑶脸上扬起了自闻到噩耗之后的第一个笑容。
不远处听到了马蹄声,才一会儿的功夫,便看到了一袭黑色劲装的莫浩策马过来,莫浩见到洛思瑶无恙,心里也松了口气,这回他总算是可以给某人一个交代了,到了跟前后才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没事吧?”
洛思瑶摇了摇头,“义兄可算是过来了,否则我们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莫浩看了一圈他们一众人,见到人群之中有俩人居然是身着黑底红衣的朝服,再看她们的面容,顿时便跪地行礼:“草民莫浩见过太皇太后,太后,恭祝两位娘娘福泽万年,寿永安康。”
太皇太后抚了抚身上的褶皱,淡淡道:“起来吧,都这个时候了,还讲这些规矩作甚。”
太后打量了一番莫浩,暗自点头,心道,虽然是商家,但是这通体的气质,却是远比商家的那满身铜臭。
莫浩并没有因为这话而放松,只是越发恭敬的将两位太后护送上了马车,而后再让洛思瑶等人上了另一辆马车。
三匹马并驾齐驱的往前头走,但是马车却十分的平稳,洛思瑶喝了水之后,这才沉沉的睡了过去,一夜过去,她的神经可是崩的紧紧的,倘若再继续待在暗道里,只怕她就要疯了不可。
陆馨兰也熬不住的睡了,马车之中疲惫的人都是闭着眼,而马车却是一直在往城外走,约摸着两个时辰过去了,待洛思瑶醒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身上换了一套浅黄色寝衣,而自己所处的房间却是一个小小的木板房,自己动手穿好衣服之后,随意挽了发髻走了出去。
门外守着的紫衣紫衫听着里头的动静,忙推门进来,笑道:“就知道世子妃这时候醒了,您要不要吃点东西?”
洛思瑶摇了摇头,眼睛一直打量着这个地方,忽的见门口来往的皆是北齐士兵,顿时脸色一变,皱眉道:“怎么回事?”她不是上了莫浩的马车么,怎么现在出现在这里?
紫衣紫衫正要说话,忽的听到一道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娘子既要问她们,何不来问我呢?”
洛思瑶闻声眼睛顺的瞪大了,紫衣紫衫自动的让开了挡住她的视线,笑着行礼退了下去。
南宫寒脸上一直笑着,眼中温柔的可以滴出水,“娘子,我好想你!”
洛思瑶只是稍稍愣了一会儿,南宫寒已经将她搂在了怀中,轻柔的动作彷佛是对待一件珍宝一样。
“你……”
还未开口说完,南宫寒彷佛是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笑道:“我回来了!我……”
“咳咳……”还未说完,那边便有不识趣的走了过来,轩辕绝承受着南宫寒欲杀人的眼神,硬着头皮道:“兄弟,皇上命令咱们一刻钟后出发!”
俩人相聚时间一刻钟都不到,便又要再次分别,洛思瑶忍不住瞪了一眼轩辕绝,这家伙怎么凭空就出现了。
轩辕绝也觉得冤枉,他都站这里大半天了,俩人情意绵绵的谁还看的见他,再说了,他们还有公务在身,哪能受此男女之情耽误时机的,他妻儿还在京都没出来呢。
南宫寒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此刻只觉得有千言万语要说出口,但是却堵在喉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是眼神温柔的看着她,手轻轻的抚摸着她微挺的肚子,落下一句话便走了,“等我回来!”
洛思瑶眼眶之中蓄满了泪水,眼看着要溢出了眼眶,但是她死死忍住了,只是笑着仰头高声道:“我一定等你回来,你不能食言!否则上穷碧落,我也定不饶你。”
良久才听到南宫寒莞尔道:“好!”
看着一众士兵一个个的下了地道,包括当今皇帝也是如此,眼神深深的看了一眼两位太后,跪地磕了个头后便离开了,此行能否顺利,他们谁都说不准,但是他们知道,此战必须要拼尽全力去战斗。
两个时辰的休憩,洛思瑶听到了一段她认为不可思议的话,他们都以为南宫寒死了,却没有想到他并没有真的死去,而是被人救了,救他的人居然还是南傲国皇帝风清扬,还听从了他的话隐藏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只待暗地反击。
便是陆馨兰听到这些也觉得颠覆了心中对风清扬的看法,整个下午便是在发呆发愣中度过的。
一场夺位之战又持续了将近半个月,这些天哀鸿遍野,便是不远处的那条小溪里头,都会流下来暗红色的血水,看着这些血水,彷佛就看到了那一条条珍贵的生命被无情的戮杀,一众人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太皇太后比起之前更为憔悴了,苍白着脸笑道:“为着一个帝位,死了那么多人,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洛思瑶抿着嘴没有吭声,她心里也不好受,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城中的百姓,如此被误杀,怎能不说是祸呢?只盼着这场战乱能早日平息。
三日后,京都传来了胜利的鸣号声,伴随着的还有京中的金钟声,欢呼的气氛让一直压抑的众人心头松了口气,洛思瑶看着京都的方向,笑着落下了战后的第一滴泪水。
回到京中之后,已然是三日后了,这三日,京中一片热闹景象,之前的萧索和凄凉,早已经被收拾的一干二净,便是要去寻找当时的场面都找不到了。
看着这粉饰太平的表象,洛思瑶摇了摇头,内忧外患,虽然内忧已解开,但是外患现在却无能为力,为着除掉端清王一脉,当今皇帝当真是下的了血本。
回到府中之后,才发现南宫寒也受了重伤,不过根据某神医的话来说就是,看着凶险,实际上一点没伤着要害,她也在晚上证实了这一点,当听到这伤是为了皇帝才有的时,洛思瑶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
现在南宫家要夹起尾巴做人了,外戚独大,难免会受到皇家的格外重视。
没过两天,宫中一道旨意倒是让洛思瑶意外了,她居然被封为了正一品夫人,这可是比她这世子妃的位置高了一截呢,而且还有个封号,名曰德慧夫人。
宫中太监掐媚的讨好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了,您可是本朝册封的第一位有封号的一品诰命夫人呢。”
洛思瑶点了点头,“多谢公公。”
筱竹见状,拿出了备好的荷包递给了那公公,笑道:“多谢公公跑一趟了,您喝点茶吧!”
“不了,咱家还得回去回旨呢,就先行告辞了!”
“多谢公公了,筱竹,去送送公公!”
筱竹“哎”了一声后,送着这宣旨的公公便出去了。
洛思瑶看着这宝谍和命妇霞帔,所有所思的笑了笑,“湘月,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吧,倘若这些东西没了,你家世子妃我的这个诰命夫人可就不作数了。”
湘月愣了一下,而后正色的找了碧儿拿了两把大金锁,将这凤冠霞帔锁了起来,“世子妃,这回不会丢了!”
洛思瑶闷声笑了几声便不再说话了,满心惆怅的看着远方。
是夜南宫寒回来,先去看了洛思瑶,换了衣服后便陪着洛思瑶与陆馨兰用了膳,之后三人坐在一起讲起了这段时间的事,南宫寒是颇多感慨。
洛思瑶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问道:“现在反王一脉如何了?”
南宫寒笑道:“还以为你不会问呢,反王一脉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反王事败之后便在金殿之上自刎了,至于他的家眷们纷纷都被关进了天牢,北冥璟也被抓了起来,现如今软禁在哪只有皇帝知道。段太妃和反王一众家眷关在一起。”
洛思瑶眼皮跳了跳,“那绿竹也在里面么?”
“绿竹?”南宫寒摸着下巴回想着,半天后才恍然大悟,“你说的是当年的那个小宫女?这些人当中似乎没有看到她。”
“没有她?”洛思瑶皱眉,就连北冥璟的世子妃也在里头,怎么会没有绿竹这个侧妃呢?不对,现在她才是北冥璟的正妃,她如果不在这里的话,那会在哪里呢?
南宫寒点了点头:“我可以确定,抓的人里头没有她,怎么,她很重要么?”
“不论重要不重要,她总归是反王的人,倘若在外面的话,到底是个危险。”
“好,明日我就上奏皇上,想来圣上也不会愿意反王的家眷还流落在外头的。”南宫寒沉声应了下来,良久之后,有些迟疑的开口道:“你们就不想问问当时我假死的事么?”
洛思瑶挑了挑眉,暗道,我们不问你不也说了出来么。撇了撇嘴没有吭声,他是得给她好好交代才是。
陆馨兰白了他一眼,直白道:“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了。”
南宫寒讪笑了几声,也知道她们是真的恼了自己,当下也没有说别的,只是将当时的事再说了一遍,末了说了一句道:“我到今为止都没有想过救我的人会是他。”
“他……现在还在驿馆么?”陆馨兰踌躇着问道。
南宫寒点了点头,“因着这次有南傲国的帮忙,所以事情才能那么快的顺利解决,皇上说要大摆筵席来酬谢他们,所以还未离开。”
陆馨兰似嘲似讽的道:“也好,终归算是还了我们家一条命。”
南宫寒和洛思瑶沉默了下来,在南宫谡夫妇心中,女儿的死终归是一个打击,看到间接害死自己女儿的人,能这么平静已经是难得的了。
接下来的日子南宫寒忙的脚不沾地,洛思瑶也是在一拨又一拨的访问人之中迎来送往,不过她现在也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来的人也不好过多的打扰,只是略坐坐就走了,倒也省了她不少事。
待一切平定下来后,已然是二月尾了,距离太医给她算的预产期也不过是一个来月,是以这段时间,宁王府可是极为的紧张,便是乳母便请了三个,更别说伺候的丫鬟嬷嬷了。
南宫寒也将过多的事推了,只是捞了个闲职在身上,南宫谡也从边关回来了,历经几月,大家彷佛都更为亲密了,回想着几个月的风雨,除却惋惜,更多的伤怀,国家不宁,受苦的却是百姓。
这日洛府张灯结彩热闹不已,只因洛府的四小姐要与威远大将军成亲,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早早就到了洛府,宁王府还有威远将军府恭贺去了,洛思瑶作为长姐,自然不会缺席。
看着昔日尚小的小堂妹都要嫁人了,洛思瑶顿时生出自己已经老了的感觉。虽然洛思薇头上已经是头饰满目,但洛思瑶还是拿了一直金凤步摇戴在了她头上,飘逸的流苏更是显得她美艳动人。
“大姐姐……”洛思薇有些惶然,这金凤可是非品级命妇不能戴的。更何况这还是太后赏赐给她的。
洛思瑶阻挡了她要取下步摇的手,笑道:“很好看,你放心即可,太后那边也是知道的,她也应允了,喏,那边还有一堆也是两位太后赏的。”
洛思薇皱起了好看的秀眉,“大姐姐,太后她们……”
“你别紧张,如今姚表哥是正三品大员,你这诰命夫人的位置也跑不了。”洛思瑶抿着嘴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屋中进来了一堆人,除却凌家人便是任家人了,打头的更是任晴,“来来来,快来看看我们的新娘,你们说美不美?”
任夫人瞪了女儿一眼,笑道:“你快别说了,这新娘子等会儿恼了你,我们可不偏帮的啊。”
“哎呦,您可是我亲娘啊,您不帮我谁还帮我?”
秦氏拉着洛思薇的手上下打量着,嘴里啧啧道:“好标致的闺女,到底是洛二老爷二夫人有福气,有这么一个好闺女,可怜我命里无女啊,只有两个臭小子来气我。好姑娘,快叫我两声舅母吧。”
洛思薇被她夸的双颊泛红,羞答答的道:“舅母!”
“哎,好姑娘。”说着从丫鬟手中接过了一个锦盒递给洛思薇,“既然你唤我一声舅母,那么就是我外甥女了,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你且看看满意不满意。”
洛思薇看了一眼二夫人又看了看洛夫人,见二人颔首点头,这才接过来打开了,众夫人看到了倒吸了口气,里头搁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翠玉,看这样子,彷佛是前朝是,从乌並国贡上来的珍品。
一时间众夫人心中无不啧啧叹道,这凌家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便是对一个不相干的外甥女都能如此大方,只是不知道这亲外甥女又得了多少好处。
秦氏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反应,笑着对洛思薇道:“好姑娘,你日后若是在夫家受了委屈,尽管来找我,我只管替你出气。”
洛思薇忙行礼表示感激,在众人的说笑中,外头的花轿已经临门了,虽然这里是洛老爷置办下的宅子,但是兄弟俩住在一起,洛思薇从这里出门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二夫人拉着洛思薇的手死活不放,最后还是二老爷频频劝了又劝才松了开来,南宫寒站在洛思瑶身后,笑道:“今日场景,倒是像极了那日你我成亲时的模样。”
洛思瑶笑了笑,“我们那时候可没有这么热闹。”当时真正热闹的只有宁王府,京中的人对于刚冒头的洛家可是不大感冒的。
哪里像今日,如今洛良钰在朝中授了个不大不小的官,怎么说也是正四品的左副都御史,再因着宁王府的关系,谁不给洛家几分薄面,且这里还没有算上凌家和任家。
吃了酒席之后,洛思瑶和南宫寒才从热闹的威远将军府离开,才上马车,便有人来报,说是皇上召见世子爷,南宫寒只能是不舍的将洛思瑶安稳的扶到了车上才离开。
马车行驶了一会儿,人声渐渐的稀少了,车中的人这才惊觉了起来,紫衣紫衫将车帘一掀,却见外头是一条通往山上的幽静小路,马车正快速的朝前行驶。
紫衣眼一眯,喝着外头的车夫,“该死的,还不赶紧停车。”
车夫恍若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的驾驶着马车,速度反而比刚刚更快了,小路之上有着大块的石头,急速的马车一路磕磕碰碰的走着,马车中的人更是受尽了罪,洛思瑶只觉得肚子有种下坠感,沉声道:“紫衣,将缰绳夺过来。”
听到她这话,只见刀光一闪,一把寒森森的匕首扎进了马股上,马吃痛的一路狂奔,而驾车的车夫直接将头上的帽檐丢了,双手紧紧的扶着车门,大笑的看着在马车之中惊慌不已的众人道:“洛思瑶,你没有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紫衣紫衫二人一直在勒缰绳,可是却丝毫用都没有,急的额上直冒汗。眼见着就要撞上一旁的峭壁了,二人忙再次用力勒住了缰绳,经过二人的努力,狂奔的马总算是停了下来,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而洛思瑶见到车夫的本来面目,忍不住也变了脸色,“原来是你!”
“哈哈,没错,是我,你丈夫害死了我丈夫,我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与之抗衡,只能从你身上下手,要怪,你就怪你的命不好。”
洛思瑶脸沉了下来,“你就为了这个原因要置我于死地?”
“对,没错!”
洛思瑶看了她半晌后笑道:“呵,你果然是深藏不露,绿竹,是我以前小看你了,还是你的伪装术太高超了?”
“呵,不管是你小看我还是我伪装的太好,这一切都已经是过去的了,今日,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洛思瑶脸色沉了下去,紫衣紫衫更是戒备的看着她,绿竹嘿嘿的笑着:“你们以为用武力就能赢了我么?”
忽的空中传了了一阵异香,原本还生龙活虎的紫衣紫衫,此刻已经软倒在了地上,愤怒的瞪着绿竹:“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们看看自己是怎么死的,这玩意能让你们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却能让你们一直保持自己的感官,怎么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流血而死,是不是很兴奋?”绿竹笑的一脸阴森,“你们也别急,我先杀了你们的世子妃,再来对你们动手。”
洛思瑶看着她一步步的走过来,自己此刻还在车厢里,两边都是软倒在一起的丫鬟,再加上此刻小腹下坠的感觉,她更是轻易不敢动一下,只能用言语来阻挡她:“绿竹,难道你不念昔日的情义么?”
“情义?有情义么?当初你们给我的,何尝不是你们用过的旧物?少废话,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祭。”
不知道何时,她手中又多了一柄发着冷意的匕首,正直直的朝着洛思瑶捅过来,洛思瑶紧闭双眼,只听到“嘭”的一声,挡在车厢门口的绿竹早已经飞出去了,而马车外正站着满脸冷意的南宫寒。
洛思瑶心中欣喜,此刻下腹的坠痛更是让她忍不住的苍白了脸,笑道:“你总算是来了。”说完人便晕过去了。
待她醒过来时,只觉得浑身疼痛不已,等她回想起小路之中发生的事时,手捂到了肚子上,顿时惊慌不已,“筱竹,湘月,我的孩子呢?”
筱竹湘月闻言掀了帘子进来,小道:“世子妃,您可算是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小公子已经被抱去喂奶了。”
洛思瑶这才思绪飘了回来,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是将孩子生了下来,只不过当时好像没有什么感觉一样,难道是因为绿竹的药?
不等她多想,南宫寒手里抱着个孩子从外头走了进来,“瑶儿,你醒了,快抱抱我们的孩子!”
洛思瑶笑着将孩子接了过来,“他还在睡觉,长的很像你。”
南宫寒挑眉:“那是,本世子的孩子,自然是像足了我,不过瑶儿,等你恢复过来了,咱们再生一个怎么样?”
“再生一个?”
“嗯,再生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到时候,我要让她成为我心中的小公主。”南宫寒一脸憧憬着日后儿女绕膝的场景,心里越发的肯定了这个想法。
洛思瑶嘴角抽了抽,这个问题还是以后再说吧,眼下这一个还没长大呢。
孩子的洗三宴极为的盛大,光是宫里头赏下来的便不下千金之数,倒是沈兰直呼可惜,她心中是极为盼着洛思瑶这胎是女孩的,这样他们就能结为亲家了。
陆馨兰与南宫谡一脸有孙万事足的样子,整日里抱着孩子不撒手,南宫寒和洛思瑶也乐的将孩子丢给他们,夫妻二人时常待在一处,别多想,他们在一起可不是做别的,也不是谈经论史,而是策划着一件对他们来说极为重要的事。
一个月之后,当今圣上下了旨意,反王一派,凡是嫡系一脉,均腰斩,一个不留,次之的则是秋后处斩,至于只是有些许关系的,直接发配西北蛮荒之地,子孙五代不许进京,更不许参加科考。
行刑的前一日,宫中传来消息,说是在太皇太后手里攥着的段太妃,不堪受辱,已然身亡,死之前眼珠子还瞪的老大,嘴里还出言谩骂着太皇太后,那一副惨象,不需要亲眼所见,便能知晓。
洛思瑶抱着孩子沉默了一会儿,在反王家眷行刑前,绿竹提出要见她一面,她没有去,不过绿竹倒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天牢的狱卒给她送了封信,信中只有几幅画,画中所述,都是当年她们几个在宫中的事,印象最深的便是当年姐妹三人聚在一起,烫着一壶小酒,吃着热菜笑着闹着。
还记得当时沈兰笑语嫣嫣道:“我这辈子什么都不求,只求婚后,夫君不论何时何事都能站在我身后,信我疼我,我便已知足。”
绿竹笑道:“兰姐姐说的倒也是我心中所想,只是不知道这辈子能否实现。”
沈兰撇嘴道:“为何不能?只要你争取了,那么就会成功。谁说只有男子才能有所作为,我觉得女子同样可以。昔日武皇则天不也是如此么?我们虽然比不得武皇,但是女子应该有自己的主见才好。”
当时的她频频点头,“我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我的想法,也不过和兰姐姐一样,不过再多上那么一条,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罢了。”
“嗤,你们就这点出息了……”
……
言语神情恍若昨日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洛思瑶转过头,撇去心中的惆怅,眼睛看了看西南方向,心中叹道:“只希望来生平平凡凡的度过这一生,不要有今生这样的惊心动魄了吧。”
还未感怀片刻,只闻得小儿啼哭,只能抱着他轻声哄着,大抵,这辈子惊心动魄的事也就是这么一些了吧?!
这日,天色才蒙蒙亮,宁王府便已经吵闹了起来,灯火辉煌的不亚于府中大摆筵席,不过今日却不是因为庆贺,而是因为世子爷和世子妃走了。
宁王府的人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的世子爷和世子妃带着不满半岁的孩子“私奔”去了,而这件事,王爷王妃竟然丝毫不知情,待知晓这事后,他们已经离开了好久了,至于离开的方向更是没有说,宁王爷和宁王妃只能无奈的将出去找人的护卫们全数调回。
陆馨兰更是咬牙切齿的看着天空:“南宫寒,真是有你的,别让老娘抓到你,否则定要打你屁股不可。”她和她家王爷商量好的出游计划全都泡汤了,都是这小子闹的。
而此时她口中的臭小子,正悠哉悠哉的带着妻儿南下,正打算将整个北齐乃至南傲,西鸣都游历一番,如果可以,自然能去一趟司马睿所统治的国家,那更是好的不得了。
洛思瑶一脸笑意的躺在南宫寒怀中,她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吧,有待她极好的丈夫,再加上可爱的孩子,好日子现在才开始吧,好吧,江南水乡,那婉约的景色,我洛思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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