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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二王兄他……”眼看着自己离凤墨清越来越远,凤墨瑾霎时就焦急起来,一边扯着凤墨瑜的衣角,一边作势就要冲上去,却被凤墨瑜转头时的一个眼神给完全怔在原地。
那一刻的凤墨瑜面上还是温文尔雅,可那个眼神却让她感受到一股压力,就像从前她偷偷躲在柱子后面偷看父王上朝,那个时候父王对底下臣子的眼神跟方才凤墨瑜的如出一辙,那里满满都是处于高位者的气势与仪态!
原来她的王兄真的不再是从前那个可以任她肆意撒娇欺负的人了,这么多年过去,他们都已经长大了,而她的王兄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有帝王之气。
凤墨瑾说不出自己此刻心情究竟是为凤墨瑜自豪还是为自己从此失去了一个王兄而苦涩,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境在这一刻似乎起了极大的变化,而这样的变化她却并不排斥,因为她不可能永远都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她要学着成长,然后离开兄长的庇护,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天地。
彼时的凤墨瑾幻想着自己成长然后飞离这庇护之所的那一天,可她不知道的是后来她却宁愿自己从来没有长大过,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偌大的宫殿,如此她便还能在父王母后面前承欢膝下。
渐渐后退远离争斗中心时,凤墨瑾再次往前面探出身望去,大批的侍卫已经冲了上去,将行凶的慕央困在中央,而那个她最为讨厌的彼岸毫发无伤地站在远处,彼岸花色的衣裙在那里随风扬起,让凤墨瑾莫名地想起葬歌这一词。
这是一曲葬歌,为一个调香师哀悼所唱的葬歌,凤墨瑾此刻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跟着凤墨瑜转身慢慢往大殿里面走,凤墨瑾却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却发现一阵古怪的雾突然迷离了她的眼,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身后的景象,她拼命地想看清楚,大殿的门却在这时缓缓地合上,将所有的变故都隔在门外。
一场迷雾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除慕央外所有的调香师在先前就被凤墨清吩咐的一些侍卫护着,剩余的侍卫则是围困慕央,可如今一场雾使得周围的一切都看不分明。
那些侍卫只听见耳边传来一阵风声,似是有人平地掠起,可那声音消失得如此之快又像是错觉便不再在意。凤墨清挥着衣袖想挥开眼前这恼人的雾气却始终是徒劳无功,因为大雾他辨不清方向,不知道彼岸究竟在自己的哪个方向,想着慕央虎视眈眈盯着彼岸手中的瓷瓶,凤墨清就觉得心里涌上一阵恐慌。
“彼岸,彼岸,你在哪?”
“凤墨清……”彼岸的声音自某一侧响起,凤墨清欣喜之余却发现彼岸方才的声音竟然是慢慢弱下去的,这样的情况若不是她远离了自己就是有人靠近了她,所以彼岸剩下的话才会僵在喉咙口。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凤墨清乐意所见的。
凭着记忆,凤墨清转身慢慢走着,边走边喊彼岸的名字,期间他还听到画凝和江情的对话以及画凝带着担忧的呼喊,可令他失望的是彼岸始终没有回应,是不在这里了还是已经出事了?凤墨清的一颗心越发惴惴不安。
耳边传来几人熟悉的呼喊,彼岸却是一声不吭,同样得也是一动不动,因着这雾,她竟然连有人靠近自己都不知道,直到那人的身子贴近自己,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别人掌控的范围中,这对于她来说是几乎不可见的事情!
身后那人双手环着彼岸,微微低下头,轻浅的呼吸就在彼岸的耳边,这动作甚是亲密,如果能够忽略对方在靠近她的那一瞬间封住了她全部的法力的话。
这人的实力远在彼岸之上,尽管他表现出的气息甚是平和,至少还没有动一点杀意!
“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我的存在,我等了那么久,试探了那么久,你为什么一直都猜不到我呢?”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他将下巴靠在彼岸的肩上,吐出的话就喷在彼岸的脖颈,让她顿时觉得有些痒,想要侧身避开,可男子的动作却明明白白告诉她最好不要乱动。
“罢了,我知道你想不起。”男子轻笑着说着,伸手撩起彼岸的一小缕发,低下头在发丝上轻柔地落下一个吻,随后便轻轻拍了拍彼岸的肩,笑晏晏地说道:“好好享受醉慕央吧,我想你会喜欢这款香的,就像喜欢梦回香一样。”
彼岸猛地睁大双眼,下意识地想转过头去看身后的男子,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雾气变得愈发浓重,她的那小缕发也在片刻之后缓缓垂落回胸前。
雾气散尽,周围除了先前的那些人哪还有其他的人?不远处的慕央一手拿着醉慕央,一手拿着不知何时从彼岸手中夺走的瓷瓶,笑得痴狂而满足。
慕央拧开放着醉慕央的盒子,香气顺着她的动作慢慢散发出来,她闻着香兴奋地手舞足蹈。
彼岸却是静静地看着,既不去抢回那瓷瓶也不阻止慕央,她只是冷冷地看着慕央从一开始的欣喜癫狂慢慢变得惊慌失措,她看见慕央的脸上瞬间出现如纸般的惨白,她听见慕央惊恐地喊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醉慕央是不可能散的,不可能的,这香味明明会永久的!”
弥散在空气中的香气已经不再是最开始那种给人以惊艳的醉慕央,现在的香已经变得惨淡而平平无奇,散发在空气中若是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到的香气。
香气尽散,醉慕央已毁,梦到梦醒终是一场空。
这个世上有那么多富有天赋的人,他们用几天的时间就能够完成旁人一生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很多时候倾尽一生的努力都敌不过天赋,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空荡的大殿外,一群侍卫手拿着刀,面上露出警戒之色,个个都死死盯着处于人群中央那个边哭边笑的女子,唯恐她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先前那阵雾来的诡异突然,而这大殿之上除了这个古怪女子,侍卫们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可疑人。
凤墨清三人趁着雾散之后,迅速地找到了犹自愣在原地的彼岸,上下打量了番彼岸,眼见她毫发无伤才放下心来,虽然对着彼岸方才的不回应感到诧异,但眼下这个情况显然不是他们可以细问的时候。
被所有人戒备的慕央苍白着脸死死抓着醉慕央,眼中透露出一种无助的绝望,她一次又一次地将瓷瓶中的东西倒入醉慕央中,可那先前如昙花一瞬的香味却始终没有再出现。
希望之后是失望,最后迎来的就是惨痛的绝望。瓷瓶中的东西再多也抵不过慕央这般疯狂的浪费,不过多时,她就发现自己费尽心机弄到的东西已经一丁点都不剩了。
没有这个,她怎么可能再制的出醉慕央,不对,仅凭这个她还不能制成完整的醉慕央,还差点什么!一定还差点什么!到底还差什么?
慕央站在原地不停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她双眼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地面,看着像是在沉思,可事实上她已经暴躁地什么也想不出来。
彼岸不言不语地看着安静的慕央却不动作,她在等,等那个男子再度出现,从方才对方对她说的话,彼岸可以推测慕央变成如今的模样跟那人一定脱不了干系。
以慕央一个弱女子的身手能够轻易地杀死人再平平整整地割下人脸带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件,可慕央不仅做到了还做到了不止一次,这显然是有人在帮她,而这个人除了方才的男子,彼岸再想不出其他人选。
“她好像在找我?真是我的荣幸!”宫殿的屋顶之上,一个身着宝蓝色华服的男子漫不经心地说着,眼中兴味甚是浓重。
“主子,为什么不杀了她,凭现在的她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清冷的女声带着几分不为人知的嫉妒和不屑对着身前的男子提议道。方才如此近距离地靠近彼岸,主子为什么不趁机杀死对方,她真的不明白。
“这么轻易地让她死去,怎么对得起我所受的苦,我要她生不如死,方能解我心头之恨!”男子冷冷地勾起嘴角,在漆黑的夜中一点点绽放残忍的笑容,他要将自己的苦痛加倍地还给眼前的女子,如此才算解恨!
男子高高在上,冷眼注视着下方的情形,然后一点点加深了自己的笑容,他对着空气慢慢地说了两句话,将那话分别封在两个小小的气泡中,随后他手指轻推,那两个气泡便慢悠悠地飞了下去,在达到目的地的时候骤然破碎。
彼岸和慕央同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们两个霎时一怔,片刻之后,慕央再度露出疯狂的笑容,死死抓着醉慕央,然后朝着彼岸再次冲了过去,她的动作变得极快,已经完全不像是普通的弱女子。
她飞快地冲出包围圈,并且就近劈手夺走了一个侍卫的刀,然后她挥舞着叫喊着彻底冲向了身旁没有侍卫保护的彼岸。
对了,她终于知道自己缺少的是什么,只要有那个女人的脸,那个女人特有的香气,醉慕央一定能够彻底成功的。
江情和凤墨清在慕央接近的那一瞬间,皆拿着手中的武器迎上前护在彼岸和画凝身前,当慕央劈刀下来的那一瞬,两人脑海里同时浮现过一丝后悔,本以为慕央虽然行为变得如此怪异,但再怎样也改变不了身子较弱的事实,因此两人其实都未用上全力。
可当慕央劈下来,刀与刀相碰撞,江情和凤墨清顿时觉得虎口一阵发麻,明明是以两人之力在对付慕央,可他们却偏偏觉得深有压力:他们好像根本抵挡不住如今的慕央。
对方的力气太快,下手又极为狠毒拼命,才不过抵挡了几招,江情和凤墨清脸上就露出几分疲惫之色。
彼岸站在两人身后,看着恍若变了另一个人的慕央以及渐露疲惫的江情和凤墨清,忍不住喃喃说道:“原来这就是你所说的临别礼物?还真是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