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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漠的声音似曾相识,魂吟想了片刻才发现这个声音竟然是红绡的,白日里才刚刚离开这勾魂楼的红!一个弱女子竟然能闯进这防卫严密的勾魂楼?还是说勾魂楼里有叛徒?
还来不及细想,魂吟就彻底昏了过去,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细碎的阳光带着几分柔和,颇为舒适。可魂吟却是愣愣地看了半天,这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一家客栈。
漠然地从床上爬起来,魂吟正想走到窗边去看看四周的情形,路过镜子的时候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诧异而不可置信地往镜子中的自己望去,魂吟竟然看见一个矮小身影,身上的衣服似乎不是他的显得有些宽大,面上还有几道血痕——七岁时的他,也是在经历了那场残杀之后第一次醒过来的他!
他竟然回到了过去!
此时的往生阁里虽然时至半夜却依旧显得热闹,红色的灯笼在门口轻轻晃着,里面的烛火一晃便使得屋内的景象也出现几分摇曳之感。
画凝一边帮着彼岸揉揉肩,一边听着对面三人一次比一次高的惊叹之声。这次不仅仅是凤墨清和江情大晚上的不回自己的家,就连凤墨瑾也从王宫里跑了出来,跟着凤墨清和江情两人一起在往生阁不停地怀疑自己的记忆。
事情的起因要源于红绡。白日里彼岸带着禁卫军抓捕红绡时,因为某个幕后之人的阻止而导致身为凶案犯人的红绡失去了影踪。江情在得知此事的时候,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去找凤梓涵下全国通缉令通缉红绡,甚至想要凤梓涵和其他八国打个招呼,免得红绡潜逃至他国。
只是在谈及红绡的时候,跟着他一起来的捕头林迁却是满脸奇怪地问了一句:“红绡是谁?”林迁声称:他们追查的凶手不是一个脸色惨白,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男子吗?何时变成了一个女子?
看着林迁面上的诧异,江情几乎是立刻就愣在原地,他茫然地站在朝堂之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林迁的眼神是如此的真诚,就好像他真的不认识一个名为红绡的女子,而他们所追查的凶手也正是一个邪里邪气的男子。
那么红绡呢?红绡是谁?
暗暗地撑到早朝结束,江情立刻找了一群捕快询问情况,却得到了同样的消息:他们追查的凶手是个男子,红绡此人并不存在。
众人都是同样的说法,弄得江情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做梦梦到一个叫红绡的女子?正巧凤墨清晃着晃着想去往生阁,江情立刻将对方拉了过来,却发现只有他们两个还记得红绡,认定红绡才是凶案的真凶。
两个人不相信自己的记忆出现偏差,或者说不相信红绡和兰笙之间的事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一场梦,便迅速地跑到红府去看情况,却发现那个原本应该是红绡家的地方竟然消失了,只剩下一块空地。而兰府则更为诡异,那幢宅子的主子和名字竟然都换了一个,问旁边的邻居却得知从一开始这府邸住的就是那一家人。
那么兰笙呢?红绡呢?全都是虚假的?两人不可置信地站在街头,对视了一眼果断冲进王宫去找凤墨瑾,随后三人便满脸惊讶地冲进了往生阁。
这个世上记得红绡和兰笙的人只剩下:凤墨清、江情、凤墨瑾、画凝和彼岸,也许还有处于异国他乡的梨白。其他人关于红绡的事情已经被彻底抹去,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两个人。
“大概是那个神秘人做了手脚吧,只不过为什么你们三个没有忘记?是他忘记消除你们的记忆,还是故意留下的?”画凝蹙了蹙眉,对于偏偏让他们记得红绡这件事情,画凝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凤墨清三人根本没有非要记得红绡的必要啊,为什么那个人在消去旁人记忆的时候却独独留下了他们三个?
“也许是因为我。”一直沉默的彼岸忽然浅浅开了口,一句话让四个人都愣在原地,半晌后几人才回过神认同地点点头:确实,他们三个之所以会和红绡扯上关系,归根究底是因为彼岸和往生阁的存在。
也许是因为长期和彼岸在一起,所以他们或多或少受到往生阁能力的影响,然后那个人才不能轻易的消去他们的记忆?三人乐观的想着,可是彼岸却对此并不报以乐观的态度,毕竟那个人是针对她而来再加上那人的能力在她之上,所以这只能是那人故意留下的,也就是说他们三个人也在那人的目标之中么?
沉沉地闭上眼,彼岸心情越发的不能平静,可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得缓缓睁开眼,彼岸起身拿了一盏长明灯,慢慢地朝外面走去,四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迅速地追了上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他心中已经成为了一个特别的存在,特殊的让他看不到她与旁人的相似点。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最初因好奇而靠近的单纯情感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连他也不懂的复杂。
彼岸手执着一盏长明灯在幽静的凤离城街道上慢慢走着,既不回头也不停下脚步说出自己的目的地,她只是漠然地走着,对着身后小心翼翼、亦步亦趋跟着她的四人几乎是视而不见。
凤墨清恰巧是最靠近彼岸的人,他走在彼岸身后,抬眼看着眼前清晰的红色人影,脑海中忽然浮现另一幕在他记忆中应该从没有出现过的场景。他恍惚地看见一个红衣女子手执长明灯慢悠悠地走在街上,身后跟着一群身穿白衣的人。
那个女子面容姣好,只是一张脸上却始终没有半分表情,莫说喜怒哀乐了就连半丝松动都没有,就算是跟在她身后的人有逃脱的迹象,她也只是漠然地转身挥手就是一鞭子,那种将眼前的人当做物品一般的眼神让凤墨清心中充满了不舒服。
他再度细细看了看彼岸的背影,只觉得彼岸和那个女子的身形相似,只是身上的气质却不大相同,确切的说是给他的感觉不同。那个女子身上他感受不到一丝人气,冷冰冰的像是一块毫无生气的玉石,她之所以面无表情恐怕也是因为她本就不懂感情。
而彼岸却不一样,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是因为迷蝶想要亲口对他道谢。他认识她源于一个奇特的故事,他记住她是因为那轻浅却又奢华的笑容。那个时候,彼岸只是淡淡地扬起嘴角,明明是简简单单的笑容,凤墨清却分明觉得这人眉目奢华。
那一笑如同落在湖面的花瓣,将沉静的湖面搅起一番涟漪;那一笑明媚地让天地都足以黯然失色;那一笑牵动他心底不知名的一角,又因着老头的话而顺势开始接近她。
彼岸的身上没有那个女子的冰冷,相反有时候却能让感受到一丝温暖,尽管这人一直保持着淡漠甚至冷漠无情的表象,可这却不代表她无心,相反她只在乎值得她在乎的人,比如画凝、比如凤墨瑾,再或者也包括他和江情。
有心和无心正是凤墨清所能感受到这两个相似身影的最大区别,在他的眼中那个不知名的执灯女子也仅仅是和彼岸身形相似罢了,除此之外根本一点都不像。
摇着扇子,凤墨清不由得轻笑一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也会觉得一个一直冷漠的人实际上心很柔软很柔软,这对于从前的他来说可算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从前的他也不会这么有耐心和兴趣地呆在这样一个女子身边吧?
“王兄……你笑得有那么点奸诈。”从凤墨清故作风流地摇扇轻笑开始,凤墨瑾就不由得打量他,最后实在是被凤墨清那嘴角奸诈的笑容给弄得打了个寒颤,她忍不住拉着画凝的手哆哆嗦嗦地对着凤墨清说道。
凤墨清愕然地转过头,却看见画凝和江情同时点点头,认同了凤墨瑾的评价。凤墨清顿时有些无奈,他方才明明应该是很开心的在笑,怎么落到别人眼中就成奸诈了?
心中万分的忧郁,凤墨清正想辩解几句,却见前方彼岸手中的长明灯倏然灭掉。黑暗骤然袭来,凤墨清下意识地往前跑几步,凭着先前的记忆去抓彼岸的手。
顺利地抓到一只似乎柔若无骨的手,凤墨清暗暗松了口气,可是下一秒就有些惊讶:原来彼岸竟然是如此瘦弱的吗?平日里他看见的彼岸似乎并没有这么单薄,尽管身形纤细,但是绝对没有如今这般有一种瘦小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凤墨清心中起了淡淡的心疼,一直以来似乎都是彼岸在保护着他们。因为她的能力超出常人,她就一直尽自己所能地护着他们几个,而他们从什么时候也开始心安理得地接受彼岸给予的一切?
一有事情是他们所不能立刻解决的,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彼岸,习惯了她的帮助,习惯了她的存在,他们却都忘了这人在能力非凡之前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
她也会累,也会受伤,也会疲惫,甚至也会死去……
“若说是你们拖累我,倒不如说是我将你们卷了进来,这些本不该由你们承受。”一想到彼岸有一天也有可能死去,凤墨清就不由得抓紧了彼岸的手,心头划过一丝惶恐和挫败,莫非一直都是他们在拖累彼岸吗?
这个念头一起,凤墨清忽然觉得耳边冒出一句叹息般的话语,他睁大眼睛情不自禁地去看身边的人,可是在黑暗中他完全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他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只知道那话里带着一丝叹息几分内疚。
如此的感情对于彼岸来说已然算是难得。说不出安慰性的话语,凤墨清只好通过彼此相握的手无声地表达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可是彼岸却再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固执地向前走着。
明明看不见路,可凤墨清却能觉得身边的人胸有成竹而且似乎对即将去往的地方或者即将看到的场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无法阻止就只能跟着对方的脚步慢慢向前,身后的江情拉着画凝,画凝牵着凤墨瑾,三人凭借着那细微的脚步声也是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