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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墨清优哉游哉地走在闹市街上,想着从画凝口中得知的事情发展过程,片刻之后,他悠然地走到画凝和女子相撞的转角,开始沿着前面的路去寻找书画店铺。
那个女子手上同样拿着一副画卷,那么理应有三种可能:一是那女子拿着画卷去送人,二是女子的画卷是他人所赠,第三自然是在撞到画凝之前,女子恰巧买了那副画卷。
凤墨清自是偏向于第三种可能性。第一、第二的可能性偏小,因为很少有人在赠人画卷时是让对方上门来取,而第一种不太可能则是因为那画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装饰,一个女子若是要送礼定然会将礼物弄得精致些。是以凤墨清便沿着女子来的方向找相应的卖书画的地方,只要问下对方昨日谁上门买过画,便可以缩小范围。
既然画是因他而丢,他自然要找回来!况且若是找不回来,岂不是在彼岸面前丢脸?再说要是被小瑾知道,估计又可以成为对方取笑的谈资了。
一想起凤墨瑾窃笑的模样,凤墨清就不由得觉得背后一阵发寒,他暗自把那得意的笑容甩出去,随即抬起头笑得一脸轻松。凭他的本事,今日之内定然能够找出那个女子,找回那幅画!
走了没多久,凤墨清眼尖的瞥见一间书斋,他心头一喜慢慢地走进去,装作欣赏书画的样子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幅画。偶有感兴趣的书画时,他面上露出几分向往,拿着那些画卷爱不释手,可没过多久,他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书画放回原地,脸上露出几分怅然若失。
如此古怪的行径立刻吸引了店主的注意,他带着一贯商业化的笑意走到凤墨清面前,摩擦着手客气地问着:“有什么可以帮助公子的?”
对方每当露出几分兴味的时候就变得惆怅,这不由得让见多识广的店家认为这位华服公子并不喜欢他店里的书画,甚至可能是觉得他店里的东西不够完美。
整个凤离城就属他的店书画种类最多,每一幅都是真迹。每个来过的客人都是满载而归,要是今儿个这人在店里看了半天最后说店里的东西不合他心意,没他想象的那么好,他这家店的招牌可就算是被抹黑了啊!
一想到眼前这人可能关系到自家店铺的兴衰存亡,店主立刻殷勤万分,将镇店之宝全部都放到凤墨清面前,口沫横飞地介绍着,说尽了书画的来历、历史以及其收藏价值,甚至连书画背后不知是真是假的传说都被他描绘的活灵活现,生动得堪比说书。
可是不管对方如何兴致勃勃,凤墨清依旧是随手拿起看一眼,随后又叹了一口气。那一声比一声无奈的叹息声弄得店主心里七上八下的,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公子,您究竟想要怎么样的画卷?您说出来,小的给您找。不是小的吹,若是小的店里没有,整个凤离城都不会有!”
哀怨地扫了一眼店主,凤墨清撇过眼幽幽地说道:“我妻子前日来这店里看上过一副画卷,但是当时她并没有足够的银两,便不舍地离开。本想昨日来买,哪晓得她体弱多病的竟然又倒下了,我今日好不容易从外面归家,只想着实现我妻子的愿望,哪晓得看来看去都没有我妻子形容的那幅画。店家,你莫非是卖掉了?”
略带几分哀愁地抬眼看了看店主,凤墨清话语中满满都是忧郁,只听得人心生不忍,更遑论他方才的那几眼看上去竟比女子还有勾人。
店主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才从凤墨清的“美色”中回过神,他暗暗鄙视自己竟然被一个男子迷住,虽然这男子长得着实好看。
不敢再去看凤墨清的样子,店主装作埋头思索的样子,不过多时他立刻拍着大腿说道:“哎呀,原来是那位姑娘啊!那副画啊,被醉情楼的薇情姑娘买走了,就在昨晚,公子你晚了。”
听了店主的话,凤墨清忍不住就想嗔目结舌,他刚才其实只是瞎编了一个妻子的存在,本就打算靠运气。若是店主记性好,也许会戳穿他的谎言证实并没有那个女子的存在;若是记性不好,那他也不用指望对方记得昨天谁来买过画。是以这个计策缺乏成功的可能,哪想到还真的有这样一个所谓的“妻子”!
强忍住心底的喜悦,凤墨清用忧郁中带着几分欣喜地眼神望着店主,然后兴致冲冲地道了谢,顺手买了一堆画卷才志得意满地出了门。
“唉,这样一个俊朗的男子,竟然娶了一个那样的媳妇,真不知道他究竟看上那女的哪了?莫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爱的是对方的人,不在乎对方的外貌吗?”望着凤墨清远去的身影,店家想起前日看见的那个姑娘,忍不住就是一阵叹息。
这两人一配对还真是容易让天下貌美女子痛苦不迭呢。
走出书斋老远的凤墨清自然不晓得在那个店家心里,他已经娶了个五大三粗、长得像钟无艳的女子,他只是在其他书画铺子里如法炮制,装作遍寻自己想要的画不着的样子来引起店主或者伙计的询问。如此下来,凤墨清还是找到了不少有可能撞到画凝的女子。
拿着手中的名单,凤墨清用扇子抵着下巴,沉吟半晌果断拐了个弯一溜烟窜进了凤离城府衙的大门,既然彼岸和画凝本来就打着让他滥用职权的主意,那他也就别浪费了啊。
片刻后,凤墨清带着十几个换成普通服装的捕快,将名单上的人物依次分派下去,自己则是往醉情楼走去。
慢悠悠地晃荡到花街,现在尚是白日,凤墨清听不到花街惯有的喧嚣。可就在这寂静之中,他忽然想起从前的自己,在没有遇到彼岸之前,他何尝不是时常混迹青楼的纨绔子弟,只不顾他比那些一般的纨绔子弟身份更加尊贵罢了。
想到自己竟然在认识彼岸之后习惯于跑到往生阁,而不是来这花街打发时间,凤墨清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连凤梓涵和长孙染都对他的变化感到莫名,最终却是归咎于他因为先前的一场病而开始变得懂事了。
懂事?这个词一看就很牵强,凤墨清微微笑着,忽然低下头伸手抚过腰间的佩饰,他轻轻地问道:“迷蝶,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改变吗?”
**镜发出一声闷响,凤墨清闻声竟是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良久他才对着有些闹小性子的迷蝶低声安抚:“迷蝶,你莫不是在吃醋?放心,本殿下没那么轻易爱上一个人的。”
彼时凤墨清将所谓的爱当做一个玩笑,可到后来他才发现最易伤人的恰是曾被他看不起的爱。
走进醉情楼,对着吆喝着其余人干活的老鸨一阵轻咳,凤墨清满意地看着对方先是不满地转过头,随后立刻谄媚地挥着丝帕迎上来,“哎呦喂,二殿下好久没来了啊。人都说你看上那神神秘秘的什么往生阁阁主了,怎么今儿个记得咱家的姑娘了?”
曾经多次出入青楼,要说整个凤离城哪边的人最认识二殿下凤墨清,当属花街这边无疑。是以凤墨清见怪不怪,扬起一个客气的笑容便说明了来意:“也没啥,只不过今天有点事情想找你们这的薇情姑娘聊聊。”
一提及薇情,老鸨的脸色立刻变了。她现在可真不知道这薇情来醉情楼到底是福是祸,昨儿个为了她,那离公子和燕城公子结仇也就算了,偏生还连累到她醉情楼的生意。
今儿个连久不涉入烟花之地的二殿下都来了,那丫头估计就是个祸害!
“别多想了,薇情姑娘昨儿个拾到本殿下的画,本殿下不过是来取回那幅画罢了。”看着老鸨脸上瞬息万变的神色,凤墨清立刻将对方的心思猜了个透,不屑地看了对方一眼,他冷声说道。
那冷然的语气愣是让老鸨打了个寒颤,慌慌张张地就找了个龟奴带凤墨清上去。嘴里还一直说着:“我该死,我该死,二殿下可千万别生气啊。”
对着老鸨谄媚的语气和笑容,凤墨清第一次生出了几分厌恶之情。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对方,直将那老鸨吓得噤声再不敢多言,他才满意地跟着龟奴来到薇情的房间。
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凤墨清只看见一个妖冶却还留着几分纯真的女子一脸戒备地盯着自己,甚至还后退几步靠近一旁的架子,左手刚好可以触到架子上的花瓶。
看样子似乎是凤墨清敢乱来,她就会拿那个花瓶砸过来,哪怕他是尊贵的二殿下。
暗暗叹了口气,凤墨清挥手示意身后的龟奴退下,自己就是慢条斯理地走到桌子边,学着彼岸的样子施施然倒了杯茶,然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昨儿个薇情姑娘是不是买了一副画卷,回来的时候还在转角处撞到了一个小姑娘?”
“没有!”薇情答得太快,反倒让凤墨清生出几分怀疑,他随意地看了眼薇情,漫不经心地又问了一遍:“姑娘是说你没有买画呢?还是没有撞到人?”
“没有撞到人,我买了画立刻就回来了。既然是想问这件事情,那么你现在知道答案了,可以走了吧!”薇情毫不迟疑地下了逐客令,凤墨清闻言抬起眼冷冷地看着对方,直将薇情看的身上直冒冷汗,可就在薇情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他却忽然站起身笑晏晏地说着:“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望着凤墨清缓慢踱步远去的身影,看着对方毫不在意的样子,薇情虽然心有不安却还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唯有那幅画,她谁也不会给!
她们是并蒂双生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她可以和她分享一切,但这其中惟独不包括感情。
凤墨清走出醉情楼的时候只觉得外面的阳光耀眼德刺目,让他不由得微微眯起眼拿扇子挡住日光,尽管环境不如人意,可他此刻的心情却是大好。虽说噬骨画并未亲手拿回来,不过知道下落总比一无所知要好的多。
“为什么非要留着那副画呢?该不会是被画给蛊惑了吧?”勾起嘴角,凤墨清忽然轻声笑了起来,他回头看了眼醉情楼低声说道,随即便悠闲地往往生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