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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众人所料,苏临风在放翻了几个侍卫以后朝着圣上缓缓走了过去。
“你,你。”圣上以为苏临风要行凶犯上,吓得连忙朝侍卫们的身后躲去,那些大内侍卫们自然是纷纷拔刀在手严阵以待、迅速在圣上面前筑起了一道人墙。
“圣上勿惊,苏某不过是临行前尚有几句话要说而已,绝对没有歹意--苏某如果想要犯上的话,这些侍卫们也是根本阻拦不住的!”
苏临风淡然平静地说道,“这是当初圣上赐给苏某的御扇一把,现在苏某奉还给圣上。那把尚方宝剑苏某没有带在身上,改天当由辅国老将军代为奉还。”
说罢,苏临风慢慢从袖中取出那柄玉石为骨、黄绫为面的御赐扇子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爱卿你,你这是?”圣上见苏临风并不是要行凶弑君,终于放下心来,一脸迷茫愕然地看着苏临风。
“苏某本是山野少年、一介布衣,承蒙圣上隆恩,竟然能够获封将军与王侯的尊号。虽然只是空衔虚职,却也让苏某有幸见识到庙堂重臣、牧民官吏,让苏某知道了大晋官场的种种情况,苏某在此谢过圣上隆恩!”
苏临风把话顿了顿,“苏某此去,今生再不进宫面圣,算是永诀。临行前苏某还有几句逆耳之言,不知圣上可愿听否?”
“爱卿但讲无妨,朕绝不见怪就是。”圣上见苏临风一脸的决绝之意,很是愕然地看着苏临风。
“当年夏桀商纣同样坚信江山永固、可传万世,但事实证明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梦呓痴言罢了。吾观大晋外患事小、内忧更剧,稍有风吹草动必然江山易主,期盼圣上能够重整吏治、施恩于民,否则圣上极有可能是为大晋最后一君耳!”
苏临风一撩下摆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对着圣上大礼相拜,然后站起身来,“言已至此、圣上珍重,苏某去也!”
说罢,苏临风冲着在场的文臣武将们拱手施礼一圈,然后转身就走。
“爱卿何须弃朕而去耶!”
“忠义王且慢!”
“临风兄弟稍等。”
圣上与部分文臣武将纷纷叫嚷了起来。
镇东将军张超群与左翊卫将军王世博更是高声表示也要辞官去职。
苏临风不得不驻足停步,转过身来冲着张超群与王世博叫道:“两位兄长不可鲁莽,率军镇守国门亦是造福于民,只要不把刀枪对准大晋的子民百姓就好!可记兄弟之言,以期他日相会!”
说罢这些,苏临风再也不肯多说一字,拱手还顾半圈立即转身而去、再不回头。
在场之人看清了,苏临风虽然是面带笑容地从容而去,但明净清亮的虎目中分明有泪珠打转盘旋,只不过是苏公子睁大眼睛尽力不让泪珠滚落而已!
如血残阳将苏临风的背影拖得越来越长,继而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就在这时,圣上的脚下地底深处突然传来沉闷的响声,然后像有巨大的石磙在地下滚动一般,轰隆隆直朝苏临风离去的方向一路追去。
一些懂阴阳玄术的大臣刹那间脸色苍白如纸,心里面极为惊骇--因为这正是阴阳玄术、野史轶事中所说的“地龙游走、王气不再”!
“快,老臣叩请圣上速速派人务必把苏公子给追回来!”与钦天监监正私交甚好的左丞相李直急切地叫了起来,“风才响动是为地龙游走,苏公子此去必然会带走大晋的王气!”
见左丞相李直率先开口,其他学富五车、深谙阴阳的大臣亦是赶快躬身附议,表示苏临风虽然清高多刺、不好驾驭,却是大晋栋梁巨柱,栋梁巨柱若失则大厦危矣。
正当圣上犹豫不决,思虑着究竟要不要派人追回那个身怀异术、关键时候能够力挽狂澜、却偏偏不好驾驭的苏临风的时候,原本明净如洗的天空突然划过几道闪电、响过数声炸雷。
其中一道闪电犹如龙爪一般从空中伸向大地,紧接着炸雷轰隆隆响个不停。
正当众人惊诧于晴空响雷、不见落雨的时候,一个大臣突然指着东北方向叫了起来:“不好!太庙方位好像起火了!”
圣上与众臣急忙回头去看,果然发现太庙上空已经是赤焰如炬、浓烟滚滚。
“快,太庙救火!”
由于事发过于突然而蹊跷,圣上震惊之下高声叫道,亲自在众多大内侍卫的簇拥下匆匆忙忙朝太庙赶了过去。
太庙当中早已有许多人在急匆匆地泼水救火,无奈天雷引燃、火势太大,再加上事发得过于让人猝不及防,所以众人虽然是不要命地向前救火,无奈杯水车薪、于事无补。
眼睁睁地看着高大巍峨的太庙大殿在浓烟赤火中很快就只剩下残垣断壁,圣上与文武百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极为震惊。
先是地龙滚滚而去,紧接着又是太庙被天雷击中起火,这一切来得也太过突然、太过离奇也太过巧合了。
“快,龙辇侍候,忠义王必然尚在辅国将军府,朕亲自前去相劝挽留之!”
圣上虽然不到用人之时绝对不希望看到苏临风,但见苏临风且泪且笑地转身离去后立即地龙游走、天现异象,为了先帝传下来的江山社稷,决定乘辇追去。
可惜的是,等到圣上率人赶至袁方府上时,听说苏临风早已纵马离开,此时恐怕已经出了洛阳南门。
苏临风带着韩玉婧和婉儿朝着父母所住的清风县赶去。
路上,韩玉婧告诉苏临风,说是她想要前往翠华山看看她的父母亲人,自从其父云麾将军做了翠华山的山神以后,作为女儿的她还从未前去祭拜过。
苏临风立即点头应允,表示这是孝道人伦大事,理当前往探视,再说自己一介布衣、不虑国事,正好可以陪着婧儿前往翠华山。
但是,在此之前须先回家中禀过父母,让婉儿暂且安住于家,并且托人将那把尚方宝剑送往辅国将军府,让老将军代其奉还圣上方可起程前往。
一行三人不过数日便到达清风县的家中,苏临风将相关事情处理妥当以后便禀过父母,就带着韩玉婧一块朝翠华山赶去。
苏临风和韩玉婧两个人离开清风县的第四天中午,眼看太阳当头、腹中空空,而前面就是一家规模颇大、相当干净的酒楼,苏临风便与韩玉婧并肩走了进去。
两个人刚刚到桌边坐下,还没有等到店伙计前来招呼,就见一个与苏临风年龄相仿、高矮相似的书生握着一把佩剑急匆匆地来到了苏临风的身边。
“这位兄台且请借一步说话。”那个与苏临风同样穿着淡青色粗布棉袍的书生在苏临风耳边轻声说了一下,不由分说地拉起苏临风就朝店外走去。
“婧儿稍候,苏某去去就来。”苏临风见那书生很是焦急的样子,于是便吩咐韩玉婧且坐稍等,同那书生一块走了出去,跟着对方来到较为偏僻的一株大柳树下面。
“敢问这位仁兄尊姓大名,叫苏某出来有何见教?”苏临风朝对方拱了拱手,很是不解地看着对方,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曾经见过这个书生。
“嗨,我说兄台你总得讲点儿规矩好不好?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之理,既然‘苏某’先到此县,兄台你换个县治,别在这儿拆台啊!”那个与苏临风年龄相仿、身高相似的书生很是不满地小声说道。
“这个?”苏临风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啧啧,一个县是可以敲(诈)上几次的,但总不能有两个‘忠义王’同时来敲吧?兄台你这不纯是拆台找事儿的嘛!”
那个书生见苏临风似有不解之色,于是小声提醒道,“兄台你长得与忠义王也很相似,不过有饭大家吃、有钱一块赚,弄砸了这个买卖对大伙儿都不好!兄台你来晚了一步,就赶快再换个县去吧。”
苏临风恍然大悟,原来这厮竟然是冒充苏临风进行敲诈勒索的!
而且让人更为啼笑皆非的是,对方竟然把苏某也当成了他们的同行之人--看来冒充苏某的人不在少数啊。
“哦,苏某一时虑事不周,让这位仁兄见笑了!”
苏临风再次打量一番,发现对方除了身高衣着以外,眉目五官确实与苏某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于是赶快朝对方拱了拱手,“兄弟对这个买卖还不甚熟,麻烦仁兄多多指导一下、共同发财,兄弟再到那边的县治去吧。”
“啧啧,什么话!兄台你连美娇娘都骗到手了,还说什么不甚熟悉啊!”
那个书生晃了晃手中的佩剑,“喏,兄台你连把‘尚方宝剑’都没有带,是争不过在下的,就赶快换个地方发财去吧。”
“呵呵,仁兄准备得挺是周到啊,连‘尚方宝剑’都带上了,”苏临风瞧了瞧对方手里的那把佩剑,发现剑鞘确实是相当漂亮精致,“仁兄你若不肯指点几下的话,兄弟又没有‘尚方宝剑’在手,还真不敢再换地方。”
“你?咳,算了!”那个书生见苏临风竟然如此无赖不守规矩,只好摇了摇头,“其实很简单,到了那边的县衙只要兄台别胆小怯气,只管挺胸高叫县令出来相迎便是。”
“万一那县令大人如果不信兄弟就是苏临风呢?”苏临风紧紧地追问道。
“啧啧,就你这个样子也敢吃这碗饭!”
那个书生斜眼看了看苏临风,“他若不信你时你就只管瞪眼盯着他;他还不信的话你就直接破口大骂;他仍然不信时你就紧握尚方宝剑的剑柄,一瞪二骂三握剑柄,保证那县令大人屁滚尿流地跪地请罪相迎!”
“一瞪二骂三握剑柄,万一这三招都不灵了呢?”苏临风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干这行买卖的这三板斧完全可以让那些朝廷命官们老老实实地跪相迎、大送金银!”
那个书生从袖中摸出一把黄色的折扇,“在下已经趟了七八个县,这把‘御赐宝扇’根本就没有派上过用场,其中两个县的县令不等‘苏某’瞪眼就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了。”
“哦,那进去以后呢?”苏临风并不肯就此罢休不问。
“这都要问,兄台你以前是如何做这买卖的?”那个书生不以为然地反问道。
“哦,苏某以前只是骗些富室大户人家,还没有进过县衙呢。”苏临风一脸老老实实地回答说。
“嘿嘿,怪不得兄台弄了个美娇娘呢,原来是这样,”那个书生回答说,“进去以后就说有百姓反应他贪赃枉法,那县令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了,这位仁兄虽然已经敲过七八个县,就没有进过老财大户的人家么?”
“诶,没有兄台的运气好啊,‘苏某’上个月也曾敲过几个大户人家,几家都愿意将女儿嫁给在下,只可惜,长得不够水灵窈窕!”
那个冒充苏临风的家伙摇了摇头,“看来‘苏某’再弄笔银子也得多往大户人家走走,争取也像兄台那样,多弄几个美娇娘玩玩儿。”
“有道理,多谢仁兄指教。不过,兄弟担心再往西行的话,那些县万一已经有人冒充苏临风敲过了呢?”苏临风表示并不愿意再换地方。
“嗨,这点儿你就放心吧兄台,在下闯过两个县治,都是曾经被人已经敲过了的,不照样让那两个县令乖乖地破财免灾么!”那个书生很是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哦,愿听高见!”苏临风一幅虚心求教地看着对方。
“很简单,那些县令们都不是傻子,知道花些银子算不了什么,若是万一把忠义王当成了假的来对待,轻则丢官挨揍,重则脑袋落地--官场中人谁不知道忠义王连皇上都不惧啊。”
那个书生补充说,“反正花的都是老百姓的钱,大不了找个名目多刮上一些就是了,那些人绝对犯不着没事找事,拿自己头上的乌纱甚至是吃饭的家伙冒险。”
“多谢仁兄赐教,兄弟就不在这个县发财了,吃过午饭马上就走。”
苏临风听说大晋各地有不少人冒充苏临风敲诈地方官吏与巨室大户,肯定是把苏某的名声败坏得十分不堪,于是稍稍思忖了一下,拱手道谢后回到店内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吃过午饭立即就走。
“小书生,刚才那个年轻人是怎么回事呀?”出得店来以后韩玉婧好奇地问道。
“那厮在冒充苏某敲诈各处官吏与大户人家,而且据说有不少人在干这种事儿。”苏临风轻轻摇了摇头。
“呀,怪不得那个年轻人与小书生同样穿着淡青粗布棉袍呢,”韩玉婧一下子睁大了美眸,“他们这样做不是在败坏小书生的名声嘛,小书生为何没有当面拆穿他?”
“于其现在拆穿、扭送官府,还不如在官府内拆穿他的伎俩,否则的话没有凭据啊。”苏临风
“嘻嘻,婧儿明白了,小书生是打算捉贼捉赃让他无法抵赖呀,这下有热闹可看了!”
韩玉婧素来不喜苏临风做官入仕,如今见苏临风终于彻底摆脱了仕途的束缚,不由得甚是喜悦,“待会儿婧儿与小书生一块前去看那骗子现出原形,可以吗,小书生?”
“当然没问题!”苏临风见韩玉婧美眸晶亮,一幅拍手颠脚凑热闹的小女孩儿模样,痛快地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苏临风与韩玉婧向人打听了一下县衙所在地,便悠闲愉悦地边聊边走,在县衙旁边瞧着那里的动静。
过不多时,那个冒充苏临风到处坏人名声、敲诈勒索的家伙果然昂首挺胸地缓缓而来。
“小书生快瞧呀,那厮倒是装得挺像的。”韩玉婧率先发现了对方,小声对苏临风说道。
“呵呵,看那厮如何行骗吧。”
只见那厮昂首阔步到县衙门前,神情极是镇定地开口说道:“去,让那小小县令速速出来答话。”
“啊?又来一个忠义王?”两个衙役不由得面面相觑。
“什么叫‘又来一个忠义王’?本王初到小县就遇到百姓拦路喊冤,故而移步来问那县令是怎么回事!”
那个冒充苏临风的书生倒是胆子不小,丝毫没有怯惧之意,唬得两个衙役赶快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工夫,一个身穿官袍、头顶乌纱的中年人便一路小跑地来到了衙前。
“这位是?”那个县令看着“苏临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狗官眼瞎啊,本王初到小县就有百姓拦路喊冤,尔可知罪么?”那个书生将眼一瞪,一身的凛然正气。
“这这,下官见过忠义王。”那个县令哪敢多嘴,急忙擦了下额上的汗水,恭恭敬敬地将“忠义王”迎了进去。“走,婧儿,咱们也进去瞧瞧热闹。”苏临风冲韩玉婧笑了笑,与之一块并肩来到了县衙门前。“这位大哥,麻烦进去禀报一下县令大人,就说玉寨山望山县秀才苏临风求见大人。”苏临风朝着门前两个衙役拱了拱手,很是客气地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