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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
子期……田甜最后的记忆终究是停留在那满目的鲜红上。
梦很沉,很痛。田甜肚子一人站在浓浓的黑暗之中,想要努力的看清,却发现,那些黑渐渐的变成了红色。从深色的红,变得越来越刺目。终究是变成了浓稠的鲜血……
“啊!”田甜惊呼一声,想要逃离这刺目的鲜血,却发现自己满手都是,怎么也擦不掉。一低头,鲜血源源不断的顺着大腿流了下来。
女子惊恐的捂着嘴,转身想要逃,肚子却一阵绞痛,疼的她喘不过气来。心中一片恐慌:“子期……”救我……救我钏!
床边的人看见她闭着眼睛如此痛苦的挣扎,指尖的银针也是微微一顿,像是扎进了自己的心里。
男子伸手轻轻的点在她干涸的唇瓣上,深深的唤了一句:“田甜……”印象中这是自己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喃喃一句,满满的哀伤。
田家,在这个冬天迎来了最痛苦的日子糅。
田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田垚头七的日子。田广特意去庙里请了喇嘛来给亡父招魂超度,乔芷兰跟田玉则日夜不停的照顾着田甜,直到她睁开眼睛。
“醒了醒了!”乔芷兰看见田甜微微睁开的眼睛,惊喜的喊着,一瞬间,门外涌进来好些人,不大的房间被挤了个水泄不通。
田甜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喉咙干的发痛,眼睛也干涩的睁不开:“水……”
乔芷兰反应过来:“水,她要喝水。”一回头就看见田玉端了水碗过来。乔芷兰小心翼翼的扶起田甜:“小心一点。”
田甜喝了一口,呛的吐了出来,一旁田丰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拭,生怕弄疼了他。田甜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见是他,动了动嘴,终于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子……子期呢……”
男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撇过头去,没有说话。众人这才发现,许子期依旧站在门口看着里面,一脸的无措。
田甜无力的拨开乔芷兰端着碗的手,穿过众人,迷离的目光轻轻的落在了男子的脸上:“子期……”
许子期触电一样的身子一怔,看着妻子憔悴的模样,失声哭了起来。田甜原本浑浑噩噩的大脑,在许子期的眼泪中惊觉了什么。慌忙的拉住了乔芷兰的胳膊,碗里的水溅了出来。
“出……出什么事了!”沙哑的声音异常的尖锐,惊了乔芷兰一下,女子的脸色也开始惨白,那样的噩梦她亲身经历过,怎么忍心说得出口。撇开眼,起身匆匆的夺门而出。
田甜心里慌乱起来,那个噩梦忽然变得异常清晰,她慌乱的抓住了想要逃开的田丰,男子深深蹙眉:“甜儿。”不知该怎么说。
田甜手心一紧,却那样的无力:“告诉我。”
男子咬唇,不愿抬头,有人缓步进来,飘逸的不沾一丝尘埃:“你的孩子,没了。”
田甜愕然抬头就看见了妙郎中温柔的双眼,那静谧如湖水一般的眸子,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什么……孩子?”
“你的孩子,不过一个多月大。”男子走到床边,定定的看着女子苍白的容颜,听见身后的许子期忽然疯了一样的吼道:“不要告诉她!不要!”
田甜从他撕心裂肺的吼声中惊觉,抬头看着妙郎中:“我……流产了?”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一切再明白不过。
田甜安静的抬起自己的手,看了又看,你妈双手如此白皙,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手上沾了什么。
“原来,梦是真的……”下一刻,田甜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孩子……我甚至还不知道你的到来,你就已经离我远去了。
许子期的眼泪也决堤了一般,终于拨开众人冲到了田甜床边,紧紧的抱住了她:“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田甜闭着眼睛大哭着,耳边的道歉她不想听见,因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许仙看见这副情景,也是抽泣了起来,转身想要抱住许子严,却意外的撞到了木秀的额头。轻呼一声:“你站在我身后做什么!”
“是你撞过来的。”木秀淡淡道,看见许仙眼中的泪光,没有再说什么。
许仙不乐意的跑到许子严身边,抱着他的腿,闷不做声。看见田甜那样,她暗自发誓,再也不欺负她了。
田广在喃喃的诵经里听到了田甜苏醒的消息,乔芷兰红着眼睛,一直在抽泣,一旁的田莲垂着眸子,像没事人一样。她站在王氏的身边,始终没有在田垚的灵位前下跪。
只是此刻,她的心里总是闪现的,是哪个高高在上的男子。抱着一身狼藉的田甜,出现在她面前的模样。挥之不去。
手心,蓦地一紧。
王氏全部的心思都在以故的田垚身上,根本不在乎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去看看她。”田广想要起身,一旁的田欣说道:“你去了有什么用,那孩子还能回来不成。”语气不屑。
田广回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起身甩袖我而去。只是他到了田甜房外的时候,女子已经哭的昏睡了过去。
夜色很浓,今夜没有月亮。
田莲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听见身边的田欣说道:“二姐,怎么了?”
女子深深蹙眉:“不知道,心里烦得很。”
“莫不是想姐夫了?”田欣调笑。
田莲越发不悦起来,想是想,只是不是那种想:“我们明早回去吧。”
田欣一愣,随即“咯咯”的笑起来:“果真是想姐夫了。”说着沉默一下,“可是明天爹……不是,是他下葬。”
“你想去送行?”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爹。”
“你想去便去,休想我去。”田莲语气强硬。田欣张了张嘴,转而说道:“二姐,田甜的肚子……”
“不关我的事!是那个小蹄子自己命贱!”田莲毫不怜惜,转身钻进被子里,闷声道:“你应当好好想想,怎么把娘劝走。”
“这有什么好想的,劝不走就把田广夫妇赶走啊,这样我也好搬回来住,省的总在府上打扰你们。”田欣忽然想起来什么,听见田莲说:“你舍得你姐夫了?”
“二姐,我还小,别总觉得人人都跟你抢他。”
“哼。”田莲轻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窗外夜风习习,多的是人彻夜无眠。
田垚下葬的那天,田甜没有去送,一堆人不让她下地,于是她只能让许子期带她去送行。
“喝药了。”妙郎中这些天一直在照顾田甜,买药,熬药,送药,都是他。
“先放一放吧,我现在不想喝。”
“好。”男子放下药碗,伸出手说道:“把手给我。”
田甜依言深处手腕,看见他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扣在自己的手腕上:“你知不知道,那天……有人接住我的。”
男子摇摇头:“我来的时候,你已经躺在这里了。”
“那又你不认识的人在场么?”
妙郎中看着她,仔细的想了想,轻轻摇头:“没有。”说完便看见田甜垂了眸子不说话了。男子沉默了片刻:“休息两天,就能下地了,我在想,你们要不要早点回去。”
田甜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可是我现在脑子空空的,什么也想不进去。”
男子看着她,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掌心,柔声道:“你安心下来,什么也不要想,我不会让你落下病根的。”
“我知道,谢谢你。”田甜浅浅一笑,轻轻的回握他温暖的手。
有人走了进来,尖锐道:“呦!没看出来啊,这刚没了孩子就跟男人眉来眼去啊。”
田甜心里一怔,抬眼就看见了一身珠光宝气的田莲,一下子就激动道:“你给我滚出去!”
“谁滚还不一定呢。”女子肆无忌惮的走来,“瞧瞧你这个样子,看来那老头死了也是瞎的,你那么护着他,他也没有保你母子平安啊。”
“你闭嘴!你这个凶手!”田甜忽然很激动,妙郎中握着她的手一紧,然后缓缓起身,看着田莲:“她需要静养,请你离开。”
“这儿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田莲说着冷冷一笑,“我说你一个郎中怎么对病人这么上心呢,这孩子莫不是你的吧。”
“你……”妙郎中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气急,就见身后的田甜抄起旁边的药碗砸到了田莲的身上,药的余温还在,灼到了女子的手臂。
“你给我滚出去!”
田莲伸手捂着胳膊,瞪着脸色苍白的田甜:“我是来警告你的,如果你们兄妹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便转身扬长而去。
“给我看看。”妙郎中转身着急的检查她的手,手背上被烫红了,微微蹙眉,就去翻了药膏小心翼翼的给她涂上:“你又何必为了这样的人伤了自己。”
田甜鼻子一酸,嘤嘤的哭了起来:“我想我的孩子……”
男子手里一顿,伸手轻轻的拥她在怀里:“一切都会好的。”
他们只知道,今年的冬天很冷,却不知道这样的寒冷的冬天异常的漫长。
田广满是疲惫的打点田垚的后事,回过神来的时候,田家已经又回府了平静。田莲和田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田玉一家三口也准备面积他那一早离开。
乔芷兰熬了汤给田广:“这些天你辛苦了。”
“我没事,只是田甜她……”
乔芷兰微微一叹:“这种事只能靠自己想开,你放心,我都能想得开,何况是她。”
田广看着自己的妻子,轻轻地搂她入怀:“我知道,你也辛苦了。”
“我没事……”乔芷兰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说二姐会不会就此罢休。”
男子深深蹙眉:“以我对她的了解,我们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那怎么办!”
田广轻轻的拍着妻子的肩膀:“她这一次太过分了,你放心,这是我们的家,说什么我都不会退让的。”
乔芝兰满腹心思的点了点头,却总也放心不下。他们都没有想到,田莲这一次遇到了一个意外的阻力。
雪花时不时的落下来,女子气冲冲的穿过偌大的庭院,往书房走去。她回来想要调些下人回去赶走田广兄妹,却不料管家告知她,自己没有这个权利。
“到底是怎么回事……”田莲刚到书房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微微不悦,“你们什么意思!”
“四夫人,主人现在不见任何人。”下人恭敬的垂首道。
“让开,我有话跟他说。”
“夫人请回。”
田莲见状,不管其他,喊道:“你为何不愿见我,难道真是看上那个小蹄子了不成。”
里面没有回应。
田莲想要闯进去,却不得其力:“亦城,你说话啊,难道如今你也要帮着他们不成!”
“亦城!”
“难道,我对你的纵容已经可以让你这样对我说话了?”男子的声音透过窗棂传来,听不出情绪。
田莲手心一紧:“我要见你。”
“回去吧,我不想再提这件事。”
“亦城,你为什么不让我赶走他们!”田莲心中的怒火难消。
“我已纵容你太多了,回去吧。”
“亦城!”
“田莲,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女子闻言,一咬牙,转身愤然离去。屋里的男子缓缓起身,走到窗边,一双凤目深邃的看着外面零星的小雪,忽而想起那个倒在自己怀里的人,眼底的情绪莫名。
在他身后的案上,一张精心绘制的地图放在那里。上面“桃园村”三个字,清晰可见。
没有人知道,这个叫亦城的男子心里在想什么。
雪零零星星的下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居然放晴了,田甜决定跟许子期他们回桃园村了,毕竟这一出门也好些天了。
许子严一大早就去找了马车来,田甜的身子没有全好,不能颠簸。许家本来就是在缺钱的时候,竟然还为了田甜如此破费,这让田甜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却拗不过他们一家子的关心。
田甜坐在马车上,身上被乔芷兰裹的严严实实的,挑开窗帘浅浅一笑:“三哥三嫂,你们回去吧,今天铺子还要开门张罗生意呢。”
“嗯,你们路上小心。”田广叮嘱道。
女子点点头,许子严“驾”了一声,马车就动了,却有人匆匆跑来拦在了马车前面。
“不好了,田老爷的坟头让人给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