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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转眼就到了,许家却在这样热闹的日子里显得有些清冷。因为原本住在家里的人都各回各家了。
好在木秀走之前应了许仙明年会再来,小丫头才跟没事人一样的跟萧小子玩闹。
年三十。
田甜看着许仙已经穿上了新衣裳,还嚷嚷着要守岁,笑道:“大嫂真是操心了,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时候置办的。”
“你忙着外面的大事,这些自然是我来做的。”陈氏包着饺子,笑道,“你跟子期的新衣裳已经放在你们床上了,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大嫂选的我自然喜欢。铄”
“可不是我选的。”陈氏笑笑,“是田欣选的,她说怎么说也是有身价的人了,不能再那么朴素了。”
田甜闻言,手里的馅料抖了抖:“什么身价啊……”我可欠着好几百两银子呢。
“她说的也对,况且那衣服一看就很有眼光。”
“她啊,以后进门了,指不定什么样呢。”田甜笑笑,“婚期在初八,一切都置办好了吧。”
“都差不多了,只要祈祷天气晴好就行。”陈氏忽然想起来,“我还记得,你进门的那日,外面下着细雨呢,缠缠绵绵的,一看就是吉兆。”
“是么。”田甜灿灿亦笑,抬眼不经意的看见院子里跟许子严他们一起贴对联,挂灯笼的许子期。
那一日,自己掀开红盖头之前的记忆,都是空白的呢。
转眼自己嫁过来已经两年了,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是能跟自己心爱人在一起,能有这样一个温暖的家,已经很幸福了。
如果要许愿的话,田甜希望能有个自己的孩子,这一次她一定会万分小心的保护着,不让悲剧重演。想着,指尖不自觉的触及到了自己的肚子。
就在田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时候,有人忽然来访了。田甜抬头就看见了一张清秀可人的脸,心狠狠一顿。
女子含笑走来,说道:“陈嫂子,你家的豆腐我给你送来了。”
田甜手里的筷子,蓦地掉落在了地上——席玉?
毕业已经有大半年了,可是工作却一直不理想。父母找她谈了很多次,虽然没有说的很清楚,但是话里的意思,是要田甜回大学进修。
今天是周末,田甜这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不禁有些感慨。其实当初班上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留校。其中就包括了她的男朋友的许子期,还有闺中好友席玉。
田甜已经打算回来念书了,所以一早就去了图书馆,想借一些工具书,等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原本还好好的天空竟然阴沉沉的。
“不会是要下雨吧。”田甜蹙了蹙眉,怀里抱着书,这要是以前住在宿舍还好,现在要出学校的话路也太远了。
正想着已经有雨水细细的落了下来:“不是吧,真下啊。”田甜想了想,女生宿舍离这里最近,就去找席玉好了,正好还能喊许子期一道出来吃饭。
想着,女子不禁嘴角露出田甜的笑意。
雨渐渐的大了,田甜抱着书低头跑过操场的时候,莫名的慢下了脚步,细雨中草地上有一对情侣正在忘情的热吻着。
要不要这么恩爱啊。感慨之余,竟然已经停下了脚步,越加清晰的视线渐渐的震惊了她。
那男人的背影有些熟悉,而雨中甜蜜的女主角,竟然是……
“席玉?”雨中田甜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惊讶于不确定,一双腿想要迈出去,却完全不听使唤。
热吻中的女子听到了声音,睁开眼,雨水迷蒙之中深深一愣:“田……”话音未落,男主角已经转过身去。
田甜手中的书瞬间滑落了下来。
那人不是许子期是谁,四目相对,女子眼中满满的震惊,一瞬间,大雨倾盆。
“田甜……”男子转身想要过来。
“别过来!”田甜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此刻她只想逃离,转身便飞奔而去。却在下一刻,听到了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是夜,逼人的冰凉。
田甜自梦中惊醒,一身的冷汗。
初来这里,她偶尔也会做这样的梦,只是模模糊糊的,不曾像今夜这般清晰过。
难道是因为白天那个女子的出现?虽然后来知道她是隔壁村子做豆腐的姚雪,但是那张跟席玉惊人相似的脸,还是狠狠的吓到了她。
田甜抬眼,看着夜色下熟悉的摆设,嗅着熟悉的味道,才渐渐回过神。不福安怎么说,一件过两年过去了,可是这个梦似乎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要是忽然回去了,我也无法面对吧。”田甜喃喃自语,低头看着身边熟睡的人,眉头深锁。白天那个女子的面庞从脑海中闪过,挥之不去……
“一切又会重演吗。”女子纤细的指尖划过许子期恬静的睡颜,嘴角的笑意复杂难懂。
大年夜,这样梦算是警示吗?
大年初一的时候,田甜穿着新衣,也是目前为止自己第一身锦缎的衣服,在家里百无聊赖。而许子期已经开始用功了,会试在三月初三,这日子是可以数着的了。
年初二的时候许子严夫妇带着许仙和桃之去了二舅家,自桃之出生之后还没瞧见过冯雨。说是这一次子秀成亲要请他们一家子来吃酒。
田甜想了想,自己也不记得这个人了,听大哥说,自从桃园料理妥当之后,冯雨就没怎么来过,也不过问许家的事情了。
田甜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或许是冯氏待弟弟不好。
年初三的时候,田甜拉着埋头苦读的许子期回了娘家,正巧大姐田玉一家三口也回了娘家,每年都像是约好了似的,见了面就特别的热闹。
田玉听说了田欣的婚事,嚷嚷着也要过来,木林拗不过她,好像是原本说好了去他那头的亲戚家有事,这又要推脱掉觉得不好。田玉见他那半天没有一个闷屁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儿大过年的就上演“水漫金山”。好在田欣机灵,及时转移了话题。
田甜也是劝道:“我们姐妹几个就差田欣一人出阁了,大姐这样也是情理之中的,是吧姐夫。”
木林只能摇摇头:“我也没说不同意,只是她那性格也……”
“我怎么了。”田玉立马又急了,瞪着木林,“你嫌弃我了是不是,你还惦记着那个赵寡妇是不是!”
“你这是哪年的老黄历了。”木林大呼冤枉。田甜也不禁蹙眉,已经听见田玉哽咽道:“哎呀我的命好苦啊……”
“大姐。”田欣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也有心事。
田甜察觉,问道:“怎么了?”
田玉立马止住了声音,手还保持着拭泪的动作看着田欣:“不是要成亲了么,怎么愁眉苦脸的。”
木林见状算是如获大赦,赶紧转身,默默的离开了。
“我在想二姐……”田欣情绪有些低落,“这是我头一年离了二姐过年。”
田甜想,不管她们姐妹两当初的相处是有多扭曲,毕竟是相伴了走了这么多年的姐妹。田家兄弟姐妹六人,说起来跟田欣最亲的还是那个扭曲的二姐田莲吧。
“你也别想了,她在刘府自然也是过的很好的。”田玉说道,却见田欣一愣,喃喃道:“哪里会好。二姐夫从没有陪她过过新年,或者说,在那里,从来都没有新年。”
田甜一愣:“再怎么不热闹年也是要过的吧。”
“你们有所不知。”田欣深深一叹,“年初一是姐夫生母的忌日,初七便是头七,所以这几日姐夫走不在府上,府里也不允许张灯结彩,二姐能在那几日见上姐夫一面就不错了。”
“原来是这样。”田甜跟田玉相视一眼,原就觉得刘亦城性格古怪,原来是没了母亲,想来也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才让他扭曲成那样。
田玉握着田欣的手:“怪不得从来没有见他跟二妹回来拜过年。”
田欣只是低了头,不说话。
田甜安慰了她几句,便见乔芷兰过来喊他们吃饭了,今天王氏心情极好,还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都是几个孩子自小喜欢吃的。一席饭吃下来,也就忘记了那些阴霾。
傍晚的时候,田甜跟许子期告别了田家。田玉已经做了决定留在家里,等到初八那天田欣出阁的时候,在跟着迎亲队伍来许家做客。
田甜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木秀,调笑道:“知道你来了,许仙一定很高兴。”
男孩撇过头:“她高不高兴关我什么事。”
田甜笑笑,真不知道他这样的性格究竟像谁。
驴车朝着桃园村缓缓的走着,这几日天气晴好,竟然意外的有了晚霞。冬日的晚霞极短,那样的绚丽却叫人由衷的赞叹。
田甜靠在许子期的怀里,看着西边渐渐淡去的红霞,温柔的笑道:“这可真美。”
“嗯。”男子轻轻的点头。
田甜伸手放在他的掌心:“这样真好。”
“嗯。”
“以后,我们要一起看一辈子的日落,好不好。”
许子期伸手环住她的肩膀,微微一紧,柔声道:“好。”
那一刻,晚霞似火,田甜真的觉得生活可以这样一直平静而幸福下去,却不料,短短几日,便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