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那双眼睛

浮生剩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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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子贤见安然问完后再不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自己,便放下手中的酒壶,挥了挥手,让一旁服侍的姑娘退下。

    笑道:“既然安兄问的这么直接,我要是在不说,怕是今天晚上这顿酒是喝不安生了,更别说什么乐子了。”说完端起杯酒,仰着脖子灌了下去。

    “想必安兄也听说过我的名声,一个纨绔,我不是好人,能干的坏事我都干完了,但我却不是伪君子。我祖辈都是经商的,到了父亲这一代,生意做的越发的大了,我们一直以来最求的都是利益,这是商人的天性。”

    安然皱了皱眉,“既然追求的是利益,那么我能给你带来什么?”

    陈子贤笑了笑,“如今皇上虽然身体康健,但年纪却是一年比一年大了,说句犯禁的话,万岁并不是真的万岁,将来皇子登位这也是必然的事,但一朝君子一朝臣,现在跟在他身边的人将来总能得些好处,商人们有了足够多的钱之后,便想要些现在没有的东西,就像我家那老头子,做了一辈子的当官的梦。”

    说罢叹道:“老头子这官瘾实在太大了些。”

    看着安然,又道:“那日在皇子府,看出了安兄的才学,也看出了安兄的谨慎,安兄又不同于那日皇子府上的那些表里不一的人,所以才一再想邀安兄出来一聚,我知道安兄是个修者,但想问问,安兄除了修行这件事外,你的最想要的是什么?”

    安然微笑着眯着眼看着陈子贤,“为什么你要问我这些?我们今天好像才第二次见面,还不是很熟。”

    陈子贤不以为意,悠悠的喝了一杯酒,“安兄也着实太谨慎了些,我和我家老头子想的不同,我的梦想就是赚足够多的钱,然后继续做我的纨绔子弟,将来我儿子也可以像我这样继续下去,做官有什么好,弄不好就要掉了脑袋。”

    吃了口桌上的点心,安然轻笑道:“你这个梦想很好,只是你老子想做官,你想赚钱然后继续做个大纨绔,这些好像都和我不沾边,你找我有什么用呢!”

    陈子贤挥动着那五根又短又粗的手指,有些愤然,“我待安兄一片赤诚,安兄怎么好一再拒人千里,我又不是我家老头子想从安兄这攀附到皇室,好将来得个一官半职的,我本就已经在皇子的圈子里,将来有官做便让我家老头子去过瘾,我没这兴趣,我的直觉一向不差,就是觉得安兄是个可交之人,如果安兄觉得我用心叵测,那么喝完这杯酒,便不再强留了。”

    安然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张胖脸,看着那努力睁大却还是一条细缝的眼睛,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笑着端起酒杯,邀请陈子贤同饮。

    那日在皇子府,安然后面就注意到了这个胖子,众人喝酒聊天,终究是有些无聊,于是有人提议作诗斗酒,这个提议得到了在场姑娘们的一致通过,到散场时,最受人瞩目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安然,被逼无奈默写了几首诗,首首引人赞叹,本来一直要低调做人的安然不自觉的在人群里出尽了风头,几个姑娘看他的目光中,渐渐涌出了小星星。

    另一个出尽风头的就是陈子贤,每做诗一首,无不粗鄙的令人绝倒,于是大多数的酒都被他灌进了自己的肚子,最后大醉而归。

    席间,安然本来一直偷偷注意着那个让他脑海震撼思维呆滞的风姿与容颜,但陈子贤的那些“绝句”,也着实让安然几次险些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刚才陈子贤说那些话的时候,安然便一直在注意着他的脸和眼睛,看他也不像是在说假话,况且自己也没什么东西好被人惦记的,就是利用自己,也没什么利用的。

    别人善意的给安然一颗枣,那么安然不介意给别人一颗糖,如果别人打了他一巴掌,那么他绝对会还回去两巴掌,哪怕是在很久以后还回去。

    看到安然端起酒杯要与自己同饮,陈子贤很快的收回了脸上的愤然之色,很好的转变成了微笑,回头喊来外面的小厮。

    “去告诉李家小娘子,就说我今天晚上不过去了,还有张家的,就说我过两天过去看她。”

    小厮应了一声,匆匆的离开,下船去了。

    安然听到陈子贤对小厮说的话,强忍着咽下嘴里差点喷出来的酒。

    重新叫来了在外面等候多时,已经无聊的打着哈欠的姑娘,硬给安然指了一位,安然笑着侧身让出位置给那位姑娘坐下,陪着陈子贤的自然是前两天在皇子府所说的水姑娘,丰腴的身子露出水嫩的肌肤,加上一双多情若水的眼睛,见安然与陈子贤相熟,又奇怪为何以前从未见过,眼睛不时偷偷的漂向安然。

    有了姑娘相陪,气氛要活跃许多,就自然也就下的快了,不多时,陈子贤便有些醉眼朦胧的,说话舌头也有些硬了,安然也有些薰薰然。

    水姑娘扶着陈子贤,去了里面的房间,进去之前,陈子贤直着舌头回头吩咐陪着安然的那位姑娘,要她服侍好安然,然后嘿嘿笑着冲安然眨了眨眼睛,才让水姑娘扶着进了里面。

    那姑娘见两人进了里面去了,微红着脸,起身拉着安然的手,一路扯到了另一个房间,双手勾住安然的脖子,双眼欲要滴下水来一般,娇声道:“公子,这便歇了吧!”

    安然心里有些慌乱,虽说前后两世加起来几十年的经历,但这阵势还是没经历过的,强按着“砰砰”乱跳的心,伸开两臂抱起那姑娘轻轻的放在床上。

    姑娘“嘤咛”着被安然缓缓去掉了外衣和罗裙,一时间扭动如蛇,不经意间,安然的一只收伸向了姑娘的耳后,手指轻轻的按了下去,扭动着的姑娘鼻息渐渐沉静,安然起来拉过薄被盖在她的身上,长长的出了口气,苦笑不已。

    坐在椅子上喝了两杯茶,安然的嘴角渐渐翘起,似笑非笑的起身走向窗户,脚步轻盈,移动间不带一丝声响。

    今天这顿花酒,安然喝的并不安心,前面陈子贤说的那番话,安然没有轻易的选择相信,整个前后,都在打量着陈子贤的脸与眼睛。后来姑娘们进来以后,安然隐约的觉得有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陈子贤顾着与水姑娘调笑,一切全然不知。

    推开窗口,一手按着窗台,安然看了看外面,跳到外面的船弦上,慢慢的移动脚步,缓缓的向陈子贤的那个房间走去。

    天空中银白色的半月倒挂在静静的洛水中,远处不时飘来一阵笑声。

    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躬着身子,把耳朵贴在窗户上的黑影,安然慢慢的走过去,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黑影明显的吓了一跳,反手握着一把短匕向后刺来,安然拍在他后背的手迅速的顺着手臂滑下,握住那只手的手腕,轻轻用力,短匕掉落水中,同时另一只手捂住了黑影的口鼻,身影晃动间来到岸边的柳树下,黑影分离挣扎着,无奈有只手捂住了口鼻,发不出任何声音。

    此时,洛水边的石板路上,已经见不到一个人影,安然身上抓向黑影脸上蒙着的黑布,那黑影眼中露出怨毒的神色,停止了挣扎,眼神渐渐空洞,被抓下黑布的脸上尤带着怨毒的表情,一丝黑血缓缓的从嘴角低落,砸在地上,在月光下砸出一朵朵黑色的小花。

    安然蹲在地上,看着那张还带着怨毒神色的脸、空洞的眼睛和地上那一朵朵黑色的小花,一丝凉意从背后泛起。

    他不知道派这个黑影来的人是谁,是因为陈子贤来的还是因为自己,很明显,这人嘴里提前就含了毒药,被自己抓住后,知道脱身无望,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尽,以便被自己问出什么来,由此可以想象的到,背后的那个人御下的手段。

    派这个人来的是谁?这样的人又还有多少?

    远远的走来一个身影,安然伸手把黑衣人扶着靠坐在柳树下,自己蹲在黑衣人的面前,背对着石板路,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喝多了的坐在树下,另一个在一边照顾一般,那人走过时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便径直离去。

    待那人走远,安然用眼神四下查看了一番,起身提起黑衣人,往前走去,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把黑衣人往洛水里一丢,便回到那艘画舫,静静的站在陈子贤所在房间的窗外,房间里传来陈子贤粗重的喘息声与水姑娘的轻叫声,安然在窗外不由得无声的摇头苦笑。

    半饷云收雨歇,陈子贤翻身下床,传来倒水的声音,水姑娘喘了口气,埋怨道:“你个死胖子,快把我压死了。”陈子贤喝完水“嘿嘿”笑了两声。

    水姑娘又道:“对了,今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公子是谁?怎么以前从未见过?能让你那般倾心相待的人可不多,是谁家府上的公子?”

    听得床板传来一阵“咯吱”声,陈子贤呻吟着躺在床上,疲倦的说道:“不是谁家的公子,我与他相交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或是他有多大官的家人。”

    水姑娘奇道:“那为什么?”

    “因为他值得交,我眼睛一向看人很准。”

    水姑娘还想问些什么,但陈子贤只是说了声“睡吧。”不多久便鼻息渐沉,睡了过去,水姑娘悠悠的叹了口气。

    窗外的安然缓缓的退了回来,流进了先前的那个房间,看着在床上沉睡的那个姑娘,沉吟了一下,慢慢的脱了外衣躺在姑娘的旁边。

    想着先前水姑娘问的那些,好像对自己很好奇,不由得安然心里也对她好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