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次不成功的越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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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管所的前身是一座监狱,历史久远到可以追溯到抗日时期,这些禁闭室就是那时留下来的,就李凡所知,他还没在国内见过如此专业的禁闭室,就是成年人在里面也会精神崩溃的,更不用说这些孩子们了。

    在李凡想来,秦风纵然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许多,但在这里面呆上一天,怕是也要支撑不住,像是李天远第一次进去的时候,就是他亲手给背出来的。

    “秦风,出来吧,等下到外面慢慢睁开眼睛,小心受伤。”

    打开铁门后,接着走道上昏暗的灯光,李凡将目光投向了那空间狭窄的禁闭室中,随时准备进去将秦风给搀扶出来,这种情况对他而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么快就出去了?”

    秦风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往日学武只是为了报仇雪恨和不受到欺凌,加上每天都要为了生计而奔波,秦风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细细体会和思考,眼下得到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但却突然被人打断掉了,他恨不得将出现在面前的李凡给扔出去。

    “你……你说什么?”李凡很是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竟然还有人愿意在这鬼地方呆下去?

    “咳咳,我说谢谢管教。”秦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站起身走了出去,只是脸上那不情愿的样子却是溢于言表,搞得李凡之前准备好的话语是一句都没能说出来。

    “秦风,来到这里就要好好改造,别把以前社会上的毛病带进来,知道了吗?”

    将秦风送到监舍外面,李凡只能不痛不痒的教育了他几句,因为对这个另类到了极点的少年,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己所学的专业,似乎完全无法适用在秦风的身上。

    “知道了,管教。”秦风点了点头,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满,这让李凡十分失望,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

    “嘿,小子,是个人物啊?”

    秦风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后脑处突然传来一阵劲风,心中一动,秦风并没有躲闪,任凭一只手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李老大,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秦风回过头来,看到拍他肩膀的人是李天远,脸上顿时露出不解的神色,做出一副紧张的样子,说道:“李老大,昨天打架我可没逃跑啊。”

    “知道你小子没逃跑,是条汉子。”

    李天远很努力的摆出一副豪爽的样子,只不过那张脸被打的实在是太惨了,即使过去一天,眼睛依然像只大熊猫,给秦风甩过去一根烟,开口说道:“不能打不要紧,关键是要有勇气,以后在这里面,你就是我李天远的兄弟了。”

    “风哥,来,我给您点上。”

    秦风刚接过那根香烟,江平就一脸谄笑的凑了过来,划开了一根火柴要给秦风点火。

    “妈的,江平,昨天你跑哪去了?”

    听到江平的声音,李天远顿时怒从心头起,他这监舍一共十来个人,几乎人人脸上带伤,就算是秦风,那两条胳膊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唯有江平毫发无损,却是昨儿去操场的时候走在了最后面,趁人不注意溜掉了。

    “老大,我……我昨天肚子疼。”看见李天远抬起了巴掌,江平连忙捂着肚子喊道:“是真的,你问瘦猴,我今天还拉了一天肚子呢。”

    “妈的,孬种,把你的铺盖搬到茅坑旁边去。”

    江平这幅赖皮样子,李天远也不想搭理他,只是给他换了个住的地方,这种监舍里面可没有独立洗手间,靠近茅坑的位置,那气味自然不怎么好闻。

    江平原先靠窗户的床铺,自然是归秦风所有了,这就是李天远所谓的论功行赏了。

    “都是些孩子,居然也搞得那么复杂。”

    秦风在心底摇了摇头,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就如此融入到了这个监舍之中,不过对他来说,这是件好事,最起码自己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时,同监舍的人不会向管教们打小报告。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秦风就在少管所里呆满了一个月,对于少管所的情况,也熟知了起来。

    少管所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每天早上六点钟要起床出操,七点到七点半是早餐时间,休息半个小时后,就要开始上政治课,其中还有法律和文化课,其目地自然是为了让这些少年以后再不要重蹈覆辙。

    在下午进行的是一些队列训练,这有助于加强少年们的纪律性,而晚上则是少年犯们学习总结的时间,他们每天都需要写上一篇心得感悟,管教每个星期都会定时检查的。

    其实对于秦风而言,这种日子比起他最初带着妹妹开始流浪时,不知道幸福了多少倍,每天有吃有喝还能学习文化,如果不是因为要出去寻找妹妹,秦风还真的想在这里呆下去。

    “怎么老是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啊?”

    在操场上打了一会篮球,秦风有些狐疑的往四周瞅了瞅,不知道为何,这一个月来他总是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尤其是在这操场之上,就像有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他一般。

    “还要再小心点,要是跑不掉的话,下次就更难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之后,秦风也没心思打篮球了,心不在焉的玩了一会之后,和李天远等人回到了监舍。

    秦风习武差不多有六个年头了,每天要是不练几下,浑身都会感觉不自在的,只是在这种地方,他却是不想让李天远这些人看出什么,只是每天上课的时候,偷偷在蹲着马步,屁股从来没有坐在椅子上过。

    “我说,秦风,我教你两手吧,你这么大的力气,不会点功夫实在可惜了。”

    看着秦风在地上坐着俯卧撑,李天远也咋舌不已,这小子看上去有些瘦弱,但浑身的肌肉就像是铁打的一般,非常坚硬,而且每天晚上都会做一组三百个俯卧撑,从来没间断过。

    当然,秦风从来没展露过手上的功夫,有好几次在吃饭的时候遇到聂元龙那边的人挑衅时,秦风也都唯唯诺诺的选择的退让,显得胆子十分小,所以同监舍的人都以为他天生力气大而已,倒是没怀疑什么。

    作为监舍的老大,能彰显自身武力的事情,李天远自然是不甘落后的,只是当第二天腰酸背痛差点没能出操之后,他也绝了和秦风较劲的念头,不过也养成了每天晚上锻炼的习惯,身体倒是比以前硬实了许多。

    “李老大,还是算了吧,我又不和人打架,学功夫干什么啊?”

    秦风抬起头来,憨厚的笑了笑,做完一组三百个俯卧撑后,拿起书本认真的写起学习感悟来,任是谁都看不出,秦风已经下了决定,今天就要逃离少管所。

    一个月的时间,沉默寡言的秦风,早已将这座由监狱改造成的少管所摸的门清,武警几点钟换岗,管教几点钟接班,什么时间是看守们最容易大意的时候,都被秦风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到了九点的时候,熄灯的哨声响起,整个少管所除了围墙上的大灯亮如白昼之外,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整个少管所被笼罩在黑暗之中。

    五个小时过后,原本看上去早已熟睡的秦风,突然睁开了眼睛,仔细听了一下身边几个人的呼吸频率,秦风缓缓的坐起身来,如果此时灯光亮起就会发现,睡下去的秦风,根本就没有脱掉衣服。

    伸头往窗户外观察了好几分钟,往日经常在岗哨上走动的武警已经看不到影子,秦风深深的吸了口气,翻身下了床铺。

    没有发出一点声息,秦风将地上的球鞋穿起,身体一矮,来到了窗户边上,用早已准备好的一股床单将两根钢筋缠绕在一起后,又拿过一根短棍,将其穿在了那股床单中间。

    在睡觉之前,秦风就将那股床单沾上了水,沾水后的床单变得异常坚韧,在用短棍搅动之后,床单慢慢收紧了起来,将两根钢筋紧紧的绑缚在了一起。

    至于那根木头短棍,则是秦风一个星期前故意将拖地的拖把给搞断掉的,剩下的那一小半,被他给藏了起来,这东西不是铁制品,所以也没有人特别注意,此时却是派上了用场。

    随着木棍的不断转动,那两根拇指粗细的钢筋,开始逐渐的变形起来,秦风的动作也变得越发小心了,为了防止钢筋变形时发出声响,每转动一圈木棍,秦风几乎就需要花费两分钟的时间。

    半个小时过去了,窗户中间的两根钢筋,在床单的作用下,竟然被拉扯在了一起,而旁边的缝隙,已然足够一个人伸出头去。

    小心的将木棍松开,叶天轻灵的从那缝隙里钻了出去,身体在黑暗中快速前行着,他知道,在窗户后面就是操场,而操场唯一的死角却是东北角的那块菜地,由于有铁丝网的阻隔,也只有那处围墙上没有电网。

    “他竟然要逃跑?”

    秦风不知道,就在他刚刚钻出窗户之后,睡在窗户另外一边的李天远,突然睁开了眯缝着的眼睛,并且死死的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李天远上完小学后开始辍学,十一二岁就跟着社会上的人混,算的上是身经百战,自认也是胆大妄为,长这么大,就没将什么人放在眼里过,向来都是天老大他老二。

    不过即使如此桀骜不驯,李天远在被关进少管所之后,他也从未心生过逃狱的念头,就是想都没想过。

    一来李天远的刑期并不是很长,只有短短的三年,熬一熬就过去了,二来对于国家执法机关,他还是心有畏惧的,他可以不怕某个人,但面对一个国家时,不是每个人都有胆子与之抗衡的。

    但是今天秦风的行为,却是颠覆了李天远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他怎么都无法想象,往日里表现的很胆小甚至有些懦弱的秦风,竟然敢越狱,而且越狱的方法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居然如此简单的就逃出了监舍。

    在少管所呆了一年半了,李天远虽然没有刻意的去观察少管所的警卫情况,但是他也知道,在现在这个时间段里,将是整个少管所防卫最为松懈的时候,也就是说,秦风有很大的可能性逃出这座监狱。

    “走不走?”

    看着被秦风用床单绞出来的缝隙,李天远一时有些犹豫,虽然少管所里的日子有吃有喝并不是很难过,但出了监舍或许就是海阔天空,那种自由……对李天远而言还是有很大吸引力的。

    抬起脑袋看了看武警岗哨上的灯光,李天远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虽然自诩勇武,但有一次在群架中打红了眼,被武警制止时还想还手,却是被对方一脚踹的半天没爬起来,所以对那些穿着武警制服的人,他还是有心理阴影的。

    “要不要告发秦风?如果能阻止他逃跑,那……自己就会被减刑的。”

    虽然少管所不像监狱,经常强调犯人之间要相互揭发举报,制止越狱更是算立大功,但是李天远相信,他要是此时大喊一声,很有可能那另外一年半的刑期就会被减免掉的。

    这种诱惑对于一个刚过十六岁的少年而言,无疑是非常强烈的,李天远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数次就想对着窗户大喊一声,不过嘴唇蠕动了很久,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在李天远想来,如果他举报了秦风,那在监舍里的这些少年心中,将再也没有任何威信可言,也不配再做他们的老大,志在闯荡江湖受人尊崇的李天远,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被人戳脊梁骨的。

    当然,这也是李天远年龄太小的原因,要是他再大上五六岁,多经历一些世上的人情冷暖,恐怕早就在第一时间喊了出来。

    重新躺回床上的李天远再也无法闭上眼睛,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折腾起来,对于他来说,这将是一个无法入眠的夜晚。

    秦风可不知道他今天的举动,会给李天远造成如此大的困扰,不过就算知道,秦风也不会在乎的,因为他马上就要逃出这囚笼,恢复自由之身。

    钻出窗户后,秦风一直贴着监舍的墙根,利用那里的阴影遮挡住身形,快速移动到了操场的东北角处,然后静立在了黑暗之中,眼睛一直瞅着亮着灯光的岗哨上面。

    经过一个多月的观察,秦风知道,武警的换哨时间为两个小时一班,晚上8点到夜里2点这个时间段,是哨兵们活动最频繁的时间段,他们的身影随时会出现在岗哨上,而且没有任何规律,想在那个时间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两点之后,哨兵们走动的频率,却是大大下降了,这时也是人们最困的时候,哨兵们自然也不例外,有时候整班岗哨,都不见他们上哨岗巡逻。

    秦风所选择的时间,是这班哨兵接岗一个小时后,连着观察了一个月,他都没发现这个时间哨兵出来,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秦风还是在铁丝网下停了好大一会。

    听到岗哨上没有任何声音传出的迹象,秦风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抓住了铁丝网,慢慢的爬了上去,那铁丝网只不过两米多高,即使再慢,一分钟后,秦风的身体就已经出现在了那片菜地处。

    这片菜地和操场是隔绝起来的,但却是和管教区相连,菜地西边那长长的一排房子,就是管教们所住的宿舍,另外还有一些原先监狱的职工也是住在那里,只不过相隔一道武警岗哨,他们无法进入罢了。

    秦风倒是没想着从那边越狱,且不说那里一道厚厚的铁门,就是外面武警管教双岗的门卫哨,他也甭想过去,他最初就是打这没有电网的围墙主意,五米高的围墙,并非是无法逾越的。

    “只要过了这个围墙,就天空海阔任我鱼跃了!”

    看着那高达五米的围墙,秦风心中忍不住激动了起来,脚下往前走了两步,他想找一个合适的助跑位置。

    “咣当!”

    一声轻响从秦风脚下传了出来,虽然响声不大,但是在这寂静的深夜,却是非常的刺耳。

    这一声响,顿时吓得秦风面色煞白,总算他反应快,身形一矮,将自己整个身体隐入到墙边一堆干农活的工具旁边。

    “老天保佑,千万别把那武警给引出来!”

    秦风贴着墙根蹲着,紧张的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他耗时一个月策划了这次越狱,秦风知道,如果被发现的话,他日后将再没有这样的机会,甚至有可能被送到戒备更加森严的监狱里去。

    老天仿佛听到了秦风的祈祷,这次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足足等了十多分钟,不远处的岗哨都没有任何的声响,这让秦风长长的出了口气,身体慢慢舒展开来。

    小心的看着脚下,确保地上再没有乱扔的浇水铁桶后,秦风背靠在了铁丝网上,望着十米外那近五米高的监狱围墙。

    深深的吸了口气,秦风松弛的身体猛地紧绷了起来,双脚脚尖点地,快速的向前奔跑起来,当他的身体距离围墙还有一米多远的时候,左脚用力在地上一蹬,身体顿时腾空而起。

    叶天这一跳并不是很高,双脚距离地面只有一米二三,不过只见他的右脚突然踏在了一个靠在围墙边的锄头上,只听“啪咔”一声响,锄头被蹬倒的同时,秦风的身体又往上升高了一米多。

    此时的秦风,根本无暇去想那声音是否会引出武警,他此时正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下,思维以及反应能力,完全和他的身体相吻合。

    就在秦风双脚距离地面两米四五,身体上升的力道已经达到顶点的时候,秦风的左脚脚尖呈弓形,轻轻的在围墙上点了一下。

    这一下看似用力不大,但却是股子巧劲,凭借着这一点,秦风的身体又拨高了近三十公分,就是这关键的三十公分,加上秦风的身高和双臂伸展长度,他的十根手指,堪堪扒住了围墙最顶端。

    当手指触及到那个平面之后,秦风的身体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双手一个翻腕紧接着一撑,轻灵的像个猿猴一般的翻过了围墙,顺着那围墙一突溜,就滑到了高墙的另一面。

    从哨兵换岗的时间和巡逻的习惯,到围墙的高度以及放在那里近半个月的锄头,秦风都经过了慎密的计算,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终于成功的逃了出来。

    “出来了,我……我逃出来了!”

    看着围墙外面那平坦的马路和远处低矮的房子,秦风心怀激荡,虽然一切都在他的计算当中,但如此顺利的脱逃,还是让秦风兴奋不已。

    “妈的,竟然脚软了?”当秦风正准备潜入到黑暗夜色之中的时候,却是突然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脸上不由露出了苦笑。

    要知道,从破开窗户逃离监舍,到翻越铁丝网翻爬围墙,秦风的神经无疑绷到了极限,而最后越过围墙,更是让他使出浑身解数,将体内的潜能完全激发了出来。

    所以在此刻,秦风也只能努力的调息呼吸休息片刻,好在此时已经到了围墙外面,岗哨上的哨兵就算出来,也发现不了他了。

    在原地喘息了大概四五分钟,秦风感到力气逐渐的回复过来,正当他准备逃离这里的时候,忽然感到肩膀一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小伙子,这大冷的天,又是深更半夜的,你这是要去哪啊?”

    那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吓得秦风浑身鸡皮疙瘩炸起,一股凉意从心头涌起,颤抖着双唇吐出了几个字:“鬼……鬼啊?”

    也亏得秦风心理素质强大,如果换一个人的话,怕是会被吓得当场瘫软在地上。

    不过秦风的状态也是不太好,那张小脸被吓得煞白不说,膝盖一软,差点就跪倒在了地上。

    秦风身后传来一声嗤笑,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说对了,我就是鬼,你前不久才杀了我,我现在回来找你报仇了,小子,把命拿来吧!”

    “装神弄鬼?”

    秦风心中一动,因为就在那人说话的时候,他借着月光发现,在自己的影子旁边,还有一个影子,胆子顿时大了起来,按照老人们的说法,鬼是没有影子的。

    “小爷活人都杀了,还怕你这只老鬼吗?”

    既然知道对方不是鬼,秦风顿时胆气一壮,不过距离岗哨仅一墙之隔,他也不敢闹出很大的动静,当下右脚往后一退,插入到那影子的两腿中间,肩膀一沉,猛地往后就是一靠。

    秦风使出来的这招式,正是刘家老二曾经演练过的八极拳中的贴山靠。

    虽然没有刘家成的功底,但是这招贴山靠秦风使起来也是中规中矩,在没有大的动作之间,将八极拳贴身短打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秦风相信,他就算不能像刘家成那般靠倒一堵墙,但是体内那股劲力迸发,把身后这人撞个大马蹲还是没问题的,不过秦风不想伤人,仅仅是往后一靠,就将劲力收敛了回来。

    “嘿嘿,这招打人可以,打鬼就不行喽!”

    就在秦风伸出右脚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而那连贯的动作,居然连鬼影都没靠到。

    “嘭”的一声,秦风的身体重重的撞在了围墙上,幸亏他之前心中存了一丝善念,并没有将力道使老,否则仅这一下,就能让他半天爬不起来身来。

    “谁?”当这一声响传出后,岗哨上的哨兵终于被惊醒了。

    在喝声传出的同时,几盏大灯从秦风头顶亮了起来,虽然明知道从里面看不到围墙外面的情形,秦风还是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什么人?!”

    岗哨上一声断喝传出,好在秦风此次越狱,并没有在围墙内留下多少痕迹,那哨兵借着灯光查看一番之后,又将大灯关了起来,这才让紧贴着墙根的秦风喘了一口大气。

    “小子,你也知道害怕啊?”

    还没等秦风放松下来,一个声音忽然从秦风头上传出,吓得秦风连忙摆出了八极拳架子,往上抬头看去。

    这一看,顿时让秦风愣住了,因为在他头上一米多高的墙壁上,一个人犹如壁虎一般的贴附在了上面,正低着头望着自己。

    那人似乎也没想隐藏自己的行踪,被秦风看到后,双掌轻轻在墙上一拍,身体像是落叶般的飘到了地上,落地时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见到那人欺到身前,秦风身子往后连退了好几步,低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老是盯着我不放?”

    从刚才这人的举动中,秦风能察觉到,来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因为如果他想害自己的话,甚至都不用动手,直接大喊一声就行了。

    要知道,那支驻扎在监狱的武警中队,就在围墙外东北方向一百多米的地方,惊动了他们,秦风只能落得个被瓮中捉鳖的下场。

    “我是兵,你是贼,你想逃跑,我当然要盯着你了。”

    那人嘿嘿的笑了起来,不过他戴了一顶帽檐压的极低的大草帽,除了能听出声音略显苍老之外,秦风无法看清楚他的相貌,对他所说的话,自然也不会尽信,来了一个多月,少管所里的人他几乎都能认出来。

    “你是兵?怕不是和一样,大家都是贼吧?”

    秦风一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边开口说道:“我就是个孩子,而且也是被冤枉进来的,我现在是想去寻找妹妹,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带着妹妹流浪了五年多,秦风可不是那种死脑筋并且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秦风知道,如果这次越狱失败的话,其后果绝对会非常严重,所以他无论如何今夜都要逃出去,大丈夫能伸能屈,实力不如人,向对方低头也没有什么。

    那人摇了摇头,说道:“小子,你这一走,这辈子可就算是毁了,而且即使我不拦你,你也找不到妹妹的。”

    “那就不劳您老费心了。”

    秦风见对方似乎并没有恶意,当下说道:“今日您要是能让开这条路,秦风日后必当厚报,还望您能成全小子。”

    “不行!”

    看到秦风想要挪动身体,那人身形一晃又挡在了他的面前,说道:“你小子十六岁之前命运多桀,而且专克亲人,就算你找到妹妹,对她来说未必就是件好事。”

    “我专克亲人?你……你胡说。”

    那人的这番话,却是让秦风心中一动,他原本并不相信什么占卜看相,但刘老爷子所说的话,已经在自己身上应验了,秦风心里多少有些犯嘀咕。

    “你之前要不是有贵人相助,怕是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见到秦风似乎有些意动,那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柔和起来,开口说道:“小伙子,信我的,你跟我回去,没错的。”

    “好,我……我跟你回去,咦,不对,你使了什么妖法?”

    不知道为何,听到那人的这几句话,秦风的竟然脱口而出的答应了下来,只是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嘿,你这小子还真有些门道。”

    秦风如此快的反应过来,倒是让那人有些惊奇,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这大半夜的在这废什么话?你小子乖乖的回监房,一年之内,我给你一月时间寻访妹妹如何?”

    “一年让我出去一个月?”

    秦风掏了掏耳朵,气极而笑:“你当这监狱是你们家开的?让我出去就出去了?话再说回来了,我现在回去,一准会被那些武警抓住,你当我傻的啊?”

    “小小年纪,心思居然如此慎密,倒是可教之材。”

    听到秦风的质问,那人反而笑了起来,说道:“小子,跟着我来吧,别动什么心眼子,只要你敢跑,我就敢喊有人逃狱!”

    说完这几句话,那人转身就走,压根就不怕秦风再跑。

    打是肯定打不过这人的,自己跑的再快,也不如别人一嗓子,秦风还真是没辙,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了后面。

    顺着围墙根走了大概四十多米,秦风赫然发现,那人居然推开了一道门,径直走了进去,而在门的后面,则是监狱的最外围,也就是管教们休息的场所。

    竖起食指在嘴边嘘了一声,那人的动作也变得轻灵起来,带着秦风左拐右转的,几分钟过后,秦风看到了他初时翻越的那道铁丝网。

    最让秦风奇怪的是,这人居然有很多把大门的钥匙,按理说除了管教,旁人不会有这套钥匙的,可是秦风怎么都想不明白,管教竟然会如此处理自己越狱的事情。

    来到那道铁丝网下,那人站住了脚,低声说道:“好了,小子,天快亮了,你早点回去,明儿我会找你的。”

    “你……你到底是谁啊?”从这人出现到带他重新进入监狱,秦风一直都没能看清他的相貌,心中实在是不甘。

    而且看到事情好像又回到了起点,秦风也有些哭笑不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谢这个人,还是该恨他入骨?

    要是说谢,此人没有揭穿他逃狱的事情,对秦风算得上是有恩,但偏偏也是他又将秦风赶了回来,让秦风丧失了一次获得自由的机会。

    “明儿你就知道了,少啰嗦,快点回去,要是被抓住了加刑,那我可不管。”

    眼瞅着天色就要亮起来,那人有些不耐烦了,催促了秦风一句之后,居然就施施然的离开了,那架势似乎也不怕秦风继续逃跑。

    “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秦风站在原地发了好大一会呆,眼睛再看向围墙墙角时,却发现那根竖在墙上的锄头不见了,就算他想借力再次逃离,怕是也翻不过这堵围墙的。

    死死的盯了一眼那人消失的方向,秦风只能乖乖的爬上了铁丝网,小心翼翼的又回到了自己所住的那间监舍的窗户下面。

    床单依然挂在那里,窗口的两根钢筋之间的缝隙也在。

    秦风松了口气,连忙爬了进去,然后又将床单取下,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将那两根弯曲的钢筋勉强给掰直了。

    做完这些事情后,外面已经露出了天光,躺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秦风瞪大了一双眼睛,却是怎么都无法入眠,满脑子都在回想着今儿发生的事情。

    当然,秦风并不知道,就在距离他一米多远的另外一张床上,还有个哥们和他一样犯了失眠症,而且似乎比他还要严重。

    其实秦风翻越高墙的整个过程,都被李天远从窗户口伸出脑袋看到了,但是他怎么都没能想到,应该恢复了自由身的秦风,居然莫名其妙的又回来了?

    这让李老大心里憋的那叫一个难受,要不是怕泄露了秦风的秘密,怕是他此刻已经将秦风拉下床来仔细询问了,能跑不跑,那岂不是脑子有病嘛?

    “嘟……嘟嘟……”

    在床上发了一个多小时的呆后,出早操的哨声急促的响了起来。

    往日总是最后一个跑出去的李天远,今儿竟然第一个冲到操场上,守着秦风又不能询问什么,李天远这一夜快要被憋疯掉了。

    反倒是秦风和往常一样,依然表现的有些懦弱,在站队的时候被别人故意踩了一脚,也只是喊了声痛之后默默忍受了。

    秦风昨夜的越狱,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秦风变得更加沉默了,不过他在看那些管教们的时候,眼中却是多了一丝别的味道。

    能有进出监狱安全区的钥匙,这肯定是管教无疑,只是秦风怎么都想不通,管教为何会放自己一马?要知道,抓到个越狱的,就算不立功,也能长个一级工资吧?

    这个困惑让秦风一早上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在他平时也都这幅样子,除了时不时扫上一眼秦风的李天远之外,倒是也没旁人注意。

    “秦……秦风兄弟,我有点儿事想问你!”

    吃过中午饭回到监舍后,李天远将跟着自己的几个人赶到了边上,凑到秦风面前,开口说道:“秦风兄弟,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进来的?”

    李天远虽然人很直,说不好听了就是有些愣,但这会不知道脑子哪根筋答对了,居然学会了迂回,没有直接开口询问昨儿越狱的事情。

    “李老大,您……您喊我什么?”装低调装惯了,这突然间被人一抬举,秦风还有些不习惯了,抬起头惊愕的看向了李天远。

    “嘿,什么老大啊……”听到秦风的称呼,李天远连连摆手,说道:“都是别人乱叫的,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李天远只是很少动脑筋,但并不代表他就是傻,昨儿秦风无论是逃出监舍的手段,还是翻越高墙的功夫,都远非他所能比。

    到了此刻,李天远哪里还不明白面前这个看上去像个绵羊的家伙,实则是一只隐藏了利爪的猛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跳起来暴起伤人。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因为打架进来的,您问这个干吗?”秦风有些奇怪的看向李天远,这哥们今天的状态好像有点不正常啊。

    “你别骗我了,打架能判五年?”

    李天远撇了撇嘴,说道:“哥们我杀了一个人才判三年,你小子判五年,最少有几条人命吧?我说你藏的可真深!”

    “嗯?你说什么,是谁告诉你的?”

    听到李天远的这番话,秦风的眼睛顿时眯缝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就凭李天远的智商,绝对猜不到这些的,想必他知道了些什么。

    “哎,我说你小子别瞪眼啊。”

    说得正高兴的李天远,在秦风眯缝起眼睛后,居然感觉到了一股凉意,往日里胆小懦弱的秦风,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浑身上下都透着危险。

    “好吧,你别看我了,我说,你……你昨儿是不是出去了?”

    李天远被秦风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睛瞄了瞄那两根不是很直的窗棂,说道:“我昨天都看见了,不过哥们可没告发你啊……”

    不知道为何,在见识了秦风昨天的举动之后,李天远心底下意识的就对秦风产生了一种畏惧的心理,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感觉出来。

    “你都看到了?”

    秦风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李天远现在不报告给管教,不代表以后不会,这可是给秦风留下了一个隐患,他信得过昨天那人,但却是信不过李天远。

    “秦风兄弟,你放心,我李天远最佩服的就是有本事的人,昨儿的事,我谁都不会告诉的,否则我就是王八养的!”

    见到秦风的面色,李天远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连忙举起手赌咒发誓起来,而且秦风昨天的作为,的确是让李天远心服口服。

    “咳咳,李老大,您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

    事已至此,秦风总不能把李天远给干掉吧,没有揭发自己,对秦风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秦风兄弟,你还叫我什么李老大啊,叫我名字就好了。”

    此时在秦风面前,李天远总是感觉自个儿矮了一头,那老大的称呼,第一次变得让他觉得那么刺耳。

    “还是叫李老大好了。”秦风八岁的时候就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了,当然不肯让自己成为旁人注意的目标。

    “那……那好吧,不过你要知道,我可不是什么老大。”

    按照李天远的思维,秦风比他厉害,就应该当这监舍的老大,在李天远的字典里,是没有低调这个词汇的。

    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李天远感觉自己和秦风关系近了许多,当下笑着说道:“秦风,你身上是有功夫吧?能不能教我两手?”

    “功夫倒是谈不上,能让反应快一点倒是真的。”

    对于李天远的要求,秦风并没有推辞,有时候适当的展露出点功夫,对李天远也是个震慑,最起码以后他想告发自己的时候,也会多用脑子想想的。

    “那敢情好,秦风,以后你就是我老大了,要不……我磕头拜你为师怎么样啊?”

    听到秦风的话后,李天远顿时兴奋了起来,此时在他眼中,秦风就是那种能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了。

    “得,我比你还小呢,当什么老大啊,你以后千万别在人前说出我会功夫的事情。”

    秦风被李天远搞得哭笑不得,正在此时,下午上政治课的哨声响了起来,秦风站起了身体,低声说道:“我进来是因为杀人,五个!”

    秦风算是看明白了,李天远这小子简直就是好坏不分的,你越是恶贯满盈,怕是他越会崇拜你,基于这一点,秦风干脆说出了自己的入狱原因。

    “什……什么?杀了五个?”虽然一开始,李天远被耳边传来的话给吓住了,站在原地愣了半晌。

    但正如秦风所料想的那样,没过多大会,李天远就变得兴奋了起来,跟在秦风身后追了过去,要不是人多耳杂,他一准要让秦风讲诉下他的光辉事迹的。

    “秦风,你可答应要教我功夫的啊。”

    在那上课的大房间里,李天远还是念念不忘要学功夫的事,管教在上面讲着课,他却是在秦风耳边絮絮叨叨。

    秦风虽然没看过后世的大话西游,但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李天远,省的他在自己耳边磨叽,想了一下之后,心里却是生出了个主意,开口说道:“你先学我这样蹲马步吧,什么时候能蹲一节课,再说学功夫的事。”

    “靠,你每节课都是这么上的?”

    李天远装作铅笔掉在地上,俯下身体去拾铅笔的时候,在秦风的屁股下扫了一眼,眼中顿时露出惊愕的表情。

    因为叶天看似坐在椅子上,其实他的屁股和那塑料板凳之间,还有着一条缝隙,也就是说,秦风上课的时候,一直都是在练功夫的。

    有了秦风作为参照物,李天远自然也没有什么话说了,于是双脚也分的更加开一些,两腿用力,将上半身支撑了起来。

    不过只练了短短的一分多钟,李天远就受不了,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的难受,好在身下就是椅子,这才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天远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照猫画虎的学秦风,居然连两分钟都没能支撑下来,此时再看向身旁的秦风时,李天远的眼中不由带有了一丝惧意。

    不过李天远性子也算坚韧,喘了几口大气之后,又开始半蹲了起来,一节政治课上下来,他走路时只感觉双腿发飘,几次都差点软倒在地。

    “秦风,你教我的这个……真的有用?”一把拉住从身边走过的秦风,李天远喘着粗气开口问道,那模样倒像是在操场上跑了五十圈一般。

    “当然有用了,你练上半年就知道了。”

    秦风还真没想到李天远能坚持下来,看了一眼远处的围墙,低声笑道:“看到那围墙没有?练上个半年,就凭你腿部的劲力也能翻过去。”

    原本秦风不怎么想教李天远功夫的,只是一来被他发现了自己逃狱的事情,二来被他缠的紧,而且李天远为人虽然蛮横,但却非常的讲义气,这才传给了他一点基本功。

    “我还一年多点就出去了,翻那围墙干嘛啊?”

    李天远闻言翻了个白眼,不过想到自己能有功夫了,却是兴奋了起来,不断在心中盘算着,等出狱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下聂元龙。

    想到这里,李天远顿时抬起头,在人群里找起聂元龙来,那小子明天就要出狱了,这让和聂元龙同一个案子进来却被多判了一年半的李天远很是不忿。

    上次打群架,李天远知道是聂元龙在里面使的坏,所以第一时间就冲到聂元龙面前狠狠打了几拳,只是他吃的亏更大,眼下却是想找个茬再揍聂元龙一顿。

    “妈的,算他运气好。”

    在人群里找了好一会,李天远都没看到聂元龙的身影,暗骂了一句之后,跟着众人来到了食堂。

    只是李天远没有发现,在人群里,一直有双阴狠的眼睛在看着他,不过数次李天远目光扫过时,聂元龙都躲到了别人身后。

    “秦风,你正长身体呢,多吃点!”

    来到犯人食堂后,李天远习惯性的将监舍几个人的鸡蛋都收到了自己的盘子里,看了一眼秦风,连忙拿了两个鸡蛋放了过去,这才坐到了秦风身后。

    从那部少年犯的影片播出之后,各地对少年犯的重视程度也加大了许多,每个星期除了荤腥之外,隔三天还都会在晚饭的时候发个鸡蛋。

    当然,一般的少年是不会吃得到的,每次吃饭的时候,他们都要将自己碗里的肉丝夹个监舍老大,更不用说三天才能吃到一次的鸡蛋了。

    “啊?好。”

    正在发呆的秦风点了点头,也没推让,他的心思压根就没放在饭碗上,从昨儿到现在,秦风一直都在猜测,究竟是哪个管教,居然会那么好心的将自己给放回来?

    这件事一日不得到答案,秦风就会一日不得安宁,从早上出操到现在吃晚饭,他的目光始终都在那些管教身上游离着。

    苦思了一天,秦风也没理出什么头绪,只能将注意力放回到了馒头上,泄愤般的大口吃了起来,如果不是昨天那人,他现在早已逃离了这个地方。

    “嗯?这人是怎么回事?有点古怪啊!”

    正剥着鸡蛋的秦风,忽然发现迎面走过来了个少年,只是这少年的右手并没有端着饭盆,而是背在了身后,神色间显得很是紧张。

    从七岁起,秦风所生活的环境之中,就充满了嘲讽和鄙视,他对于旁人的敌意,有种异乎寻常的感觉,或者也可以称之为是敏感。

    此时秦风就感到,迎面而来的这个少年,浑身的肌肉绷得很紧,他应该还没有学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在走到秦风前面三四米的时候,速度骤然加快了。

    “对着我来的?”

    秦风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过等他刚抬起手,却发现那人的身体已经过了自己的餐桌。

    而那个人背在身后的右手,此时也已经拿了出来,在他的右手之中,赫然紧紧攥着一根削尖了一头的筷子。

    “是要对付李天远的!”

    数个念头从心中闪过,只不过是一瞬间,虽然对李天远说不上有什么好感,但秦风下意识的就将右脚悄悄伸了出去,正好绊在那个少年的腿上。

    少年此刻正满脸杀气的冲向李天远,眼中根本就没有别人,哪里会想到身下多了一条腿?当下身体一个踉跄,顿时一头栽向了李天远。

    人在失去平衡的时候,总是会无意识的伸出双手,这个少年也不例外,身体往前倒的同时,右手不由自主的按在了前面的桌子上。

    “啪咔!”一声,那根削尖了一头的筷子抵到了桌子上,却是无法承受少年的重量,从中间折断掉了。

    “你想干什么?”

    警觉性远不如秦风的李天远,在那人前冲的时候才抬起头,但当他看到那根筷子的时候,不由面色大变。

    那个少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莫名其妙的会摔一跤,看到筷子折断的地方还很个尖头,当下顺势往前一冲,就向着李天远的胸口捅去。

    李天远虽然不大喜欢动脑筋,但从十来岁就混社会,打架的经验确实十分丰富,眼见就要躲不过去了,右脚使劲往前一蹬,身体连人带椅子往后倒去。

    “管教,杀人啦!”

    倒在地上的李天远一脚踹在那个少年小腹上,大声喊叫了起来,他能感觉得到,对方似乎真的想要了他的性命。

    这一声喊,顿时让食堂里热闹了起来,几个值班的管教迅速冲了过来,将那个少年按倒在了地上。

    “管教,他……他要杀我!”

    李天远指着地上的那半根筷子,脸色有些苍白,他再好狠斗勇,也只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当死亡真正要来临的时候,还是会感到恐惧的。

    那个少年大声说道:“我没有,我是摔跤了,不小心撞到他的。”

    “周小明,你想干什么?这筷子是怎么回事?”

    值班管教也是出了一身冷汗,社会上对这些少年犯可是关注的很,要真是出了什么问题,怕是他们也无法承担这个责任的。

    “我不知道,今天拿到的筷子就是这样的。”

    那个少年的嘴十分硬,可是抬起头后,眼睛却是向人群的一个方向看去。

    人群里的聂元龙躲过了少年的目光,在心里暗暗骂道:“妈的,没用的东西,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聂元龙的家境很不错,在九三年这会,算得上是最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俗话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所以和他一起玩的,也多是些有钱人家的孩子。

    聂元龙混社会,并不是为了钱,而是被那些港台电影给熏染的,他们觉得被人害怕,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只是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聂元龙,没想到他竟然会吃这么大的亏,不仅关系最好的一个兄弟被李天远的人打死掉了,就连自己也身陷囚笼。

    这让聂元龙对李天远恨之入骨,在狱中一年多来没少发生冲突,不过他的武力值太低,一直都无法奈何李天远。

    眼见自己马上就要出狱了,聂元龙报复李天远的心思却是愈发的迫切,想了好几天之后,被他琢磨出了个主意。

    在入狱前,聂元龙曾经看过一部叫《监狱风云》的电影,里面就有用筷子杀人的情节,此时却是被他给挪用了过来。

    至于那根筷子,则是聂元龙自己偷偷带出去到监舍磨尖的,他原本是想自己动手,不过从小只会欺负人的聂大款,还真没这胆子。

    这些少管所里关押的人,说难听了是犯人,其实都只不过是些孩子,在聂元龙的一番鼓动下,居然真有个少年肯干,于是就发生了上面那一幕。

    见到那个少年咬死了是脚滑跌倒,聂元龙也是松了一口大气,这事儿要是将他给牵扯出来,明儿就甭想出去了。

    “都老实吃饭,吃完了会监舍,今天放风取消!”

    得到报告赶到了的胡大所长一声怒吼,让所有的少年都低下头去,这老头可不好惹,说不定一个心情不好,再让自己这些无辜的人围着操场跑上个五十圈。

    “秦风,谢谢你……”

    在那少年被管教带走后,站在秦风身边的李天远偷偷的说了一句,他又不傻,知道那人的一跤不是平白摔的。

    “妈了个巴子的,怎么又是你小子惹祸,给我关一天禁闭!”

    余怒未消胡保国耳朵倒是很好使,瞪了李天远一眼,浑然没在意这位是受害者,按照他的想法,一个巴掌拍不响,更何况李天远一直都不是什么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