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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落霜见岚音失神,轻轻唤道。
岚音默默的低垂着头,“十二分的防备来照料八阿哥,却仍中了有心之人的奸计。”
“八阿哥从小便命运多舛,长大后必成大器。”落霜劝慰期待。
岚音想起八阿哥眉宇间淡淡的情愁,“八阿哥自幼便心事偏重,小小的年纪,竟然学会了看人脸色。”八阿哥对惠妃和通嫔极为恭敬畏惧,对自己却总是躲闪,而每次见到皇上和太皇太后又极为乖巧,谁能想到这只是年仅两岁的幼童?
“主子,钟粹宫的心思,后宫皆知,皇上如何能不知?早晚会顺了主子的心意。”落霜喃喃自语,其实自己心中也无谱儿,毕竟惠妃娘娘心机极深,难以掌控和琢磨。
“紫禁城中所有的争斗都围绕着那把龙椅,所有人都被龙椅之上的天子,掌控着团团转,权谋之术,帝王之心,真是害人。”岚音痛恨。
“主子,小心些。”落霜左右逢迎,“宫中如今可不是只有主子一人,还有定贵人呀。”
“这位定贵人还真是个可造之才。”岚音眯着双眼,手中细细摩挲着喜鹊金簪。
“是呀,多日来,定贵人对主子客套有加,性情温顺,不似敏嫔娘娘那般虚伪,又不似德妃娘娘那般阴险,对皇上总是若近若离,淡淡的。”落霜讲述着多日来对定贵人的想法。
“她在宫外是有意中人的,两小无猜,本是想放出宫后,与其团聚成婚,却没有想到,被纳入后宫,永远不能出宫。”岚音凄凉的讲道。
“竟有此事?”落霜惊讶的问起。
岚音点点头,“我见她佩戴的香囊中掉落一干枯的野蒿,并未多问,她却落泪不止,倾情相告。”
“苏麻嬷嬷为何要拆散有情之人?还是定贵人贪图富贵?”落霜不解。
“这世间哪有什么真情实意,婚约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能由得来了自己做主,那薄情的男子早已娶妻生子,将昔日的情谊抛掷脑后,定贵人即使出宫,也只能做个偏房。”岚音叹息万分,“想是苏麻嬷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讲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定贵人为了整个家族,便应了下来。”
“原来也是充满艰辛无奈。”落霜无语伤感。
“定贵人对皇上淡淡的可不行,我还要帮她一把,助她早日生下皇子。”岚音眼中闪过清澈。
“主子英明。”落霜含笑。“林太医讲,花将军已经在安国寺住下,灵牌都已经入位,请主子放心,温庄公主和察哈尔王泉下有知,必定欢喜。”
“如今我的能力有限,也只能隐在暗处,来日必当光明正大为之祭拜。”岚音坚定执着的回答,望着窗外的繁星。
紫禁城内的黎明时分,天还是黑漆一片,躲在厚厚云层下的旭日露出一层光晕,放出一抹光亮,伺机勃发,却留下死寂的静谧。
永和宫内,德妃轻巧的用着滋补的燕窝,屋内的双耳铜盆内烧着温温的红萝炭,翠帷芙蓉帐,暖意无边,处处奢华尊贵。
宛碧轻柔着捶打着德妃的双腿,“娘娘今日受苦了,奴婢好生心疼。”
德妃将手中的细瓷碗放下,凝神道,“本宫也是没有办法,如若不使出苦肉计,腹中皇子恐是早晚会被歹人害死。”
“太皇太后已经警示六宫,娘娘腹中的皇子无人敢害。”宛碧面带得意。
“良贵人,此仇必报。”德妃想到尚衣局念心一事,心中不平。
“都是那良贵人的诡计,咱们何尝害过通嫔娘娘和贵妃娘娘,没想到良贵人竟然也学会了颠倒黑白,如今又证据确凿,惠妃娘娘她们哪里会听咱们的解释。”宛碧妙语连珠,“定是那宫女念心出卖了娘娘,看来真是死有余辜,依奴婢看,便不用厚待念心的家人了,都是罪有应得,让众人看看背叛娘娘的下场。真没想到良贵人失魂后,更为犀利,倒是因祸得福,今后不好对付了。”
“失魂?本宫看她都是装的,本宫定会让她乖乖现出原形。”德妃红艳的手指掐到肉中,咬牙切齿道。
“装的?那岂不是欺君之罪?”宛碧大惊失色。“只是良贵人为何装作失魂呢?”
“背后当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德妃猜测,不管什么秘密,都要给挖出来,不能让她如此得意。
“皇上看不出吗?”宛碧实在不解。
“被爱恋蒙蔽之人,哪里还会在意真假?”德妃恨恨道,
“如今皇上对良贵人甚好,便是太皇太后对良贵人也是另眼看待,娘娘定要多加防备呀。”宛碧想起木槿玉簪一事,低垂着头。
“既生瑜、何生亮。”德妃一字一语,“这紫禁城中有我没她,有她没我。”同样的出身,同样的受宠,如是没有她的出现,自己早已风光万里,何来今日无妄之灾?
“真是可惜,中了炭毒的八阿哥竟然无事?”宛碧痛恨的回应。
“天意啊,六阿哥福气浅,四阿哥和八阿哥倒是福大命大,日后必成大器,也不得不防。”德妃淡淡的松懈着眉心。
“福大命大那又如何,最好此次烧坏脑子,成为痴儿。”宛碧献媚道。“如若皇贵妃生下皇子,势必会冷落四阿哥,到时候咱们再多加关切,娘娘会夺回四阿哥的。”
“哎。”德妃默默的叹气,对四阿哥的感情是又爱又恨,又恼又怒,不知如何面对。
“娘娘熬到妃位已经不易,一切都会过去的。”宛碧感慨万千。
“本宫无母族倚仗,如今又失去皇上宠爱,那只有腹中的皇子能保住本宫的一世荣华,一宫主位。”德妃目光犀利,看的通彻,“而良贵人倚仗的便是皇上的宠爱,本宫倒是要看看,新人进宫后,良贵人还能如此嚣张?”
“娘娘,长春gong的定贵人虽然走出佛堂,但从未有机会侍寝,同一屋檐下,会不会心存记恨呢?”宛碧试探的偷笑道。
“找个贴己的人,适当的去听听,这女子家,最擅长的便是妒忌之心呀。”德妃满脸带笑。
“是,娘娘。”宛碧会意的回应,娘娘这么多年的蛰伏,经营自己的势力,已经小有成就,此时便是可有之日。
德妃轻轻拂过隆起的小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与眼底的不甘,神色分明。
“娘娘,荣妃娘娘送来了新鲜的果子,娘娘可是要尝尝?”宛碧端起黄釉瓷盘,里面圆润的蜜桔娇滴可人。
德妃轻蔑的扫过,“她还真殷勤。”
“荣妃娘娘对咱们可是十足的心意,今日还帮衬着娘娘在太皇太后面前讲话呢,荣妃娘娘在宫中得宠多载,筹谋数年,定有过人之处,咱们还是用得上的。”宛碧拨开香甜的蜜桔,顿时清香的气息,扑鼻而来,“此炭毒一事,若不是荣妃娘娘出手相助,哪能如此顺利。但还是娘娘棋高一着,搭上了六阿哥,此事,即使是有人彻查,定也怀疑不到咱们永和宫头上。让荣妃娘娘替咱们背着。”
德妃轻轻将蜜桔瓣儿放入口中,酸痛滋味冲荡着口齿,“她既然如此诚心,本宫便不追究前尘往事。”想起自己刚被皇上临幸时,正是荣妃盛宠,没少受其陷害嘲弄。
“娘娘圣明,放眼六宫之中,何人能有娘娘的气度。”宛碧又剥开一蜜桔,曲意奉承道,“娘娘如此喜食酸物,定是又怀有小阿哥。”
提及阿哥,德妃凝眉问道,“六阿哥可好?”
“回娘娘,六阿哥还在昏迷中,太医们已经用过药了,讲是今夜必定苏醒。”宛碧痛惜低沉的回答。
“别怪额娘心狠,待六阿哥归天之日,额娘定会日夜为之祈求佛祖,愿早日再投胎为人,回到额娘的怀中,让额娘好好疼爱。”德妃痛心疾首。六阿哥本便活不长,如今也只能利用六阿哥来博得皇上的疼惜。
“六阿哥定会明白娘娘的苦心。”宛碧坚定而语,
“但愿如此。”德妃失去了光华兴致,盯着烛台上明亮的羊油蜡失神。
“她们以为断了永和宫的月例,便能困死娘娘,真是妄想。”宛碧得意的讲道,“娘娘未雨绸缪,早已备下所有的物件儿,永和宫便是封宫十载,咱们也不必怕她们。”
“如若封宫十载,本宫的头发也白了。”德妃不悦道。“那还争夺什么?”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一时失语了。”宛碧掩住红唇,谦恭的讲道,真是言多必失。
“罢了,藏了几斤红萝炭,几碗燕窝又如何?”德妃面带怒气,“这灶台和炉台上日日生烟,却只能偷偷摸摸。”
“宫中有皇贵妃的暗人一直盯着,委屈了娘娘,奴婢寻个缘由必定将其诛之而后快。”宛碧小心翼翼。
“不必了,既然是暗人,多加留意即可,何必用庸人自扰,换了对手,咱们还不好捉摸,如今的当务之急,是皇贵妃的肚子。”德妃眼中闪过狠毒之色。
“娘娘要先动手吗?”宛碧追问道。
“皇贵妃的肚子金贵,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福分的,本宫福薄命浅,这好机会还是让给次次都死后余生的良贵人吧。”德妃意蕴深藏的狂笑不止,寒意逼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