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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文士沉吟片刻,双目神光一亮,立刻身上笼罩着一片白光,迅速地在叶天瑶的身上掠过。
“噢,练气第五层,进境不错!才三个月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已是难得了。”白衣文士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些许的微笑。
叶天瑶听到师傅夸奖,心里高兴,却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恭敬地说:“多谢师傅指点。”
白衣文士点点头,说道:“既然你已经达到了练气五层,我也不可食言,今日就传你一样法术。”
叶天瑶一听要学法术,立刻就喜形于色,有点跃跃欲试。
白衣文士笑道:“真是小孩子家,练气五层所能学的法术,连一个凡人都伤不到,全无实际的用途,你高兴个什么?”
叶天瑶清妍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失望,轻轻叹息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白衣文士又笑道:“你很失望吗?大道如天,修仙之路就如水滴石穿,只有积点滴之功,才能一朝突破,大有所成。修仙之路上所谓的捷径是没有的,你现在是练气五层,所学所用的都是最筑根基,最锻炼心智的功夫,急于求成,根基不牢,必至功亏一篑。”
叶天瑶诚恳的点了点头,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孩,师傅略一点拨,自然就明澈于心。
白衣文士道:“今日,我先传你《移物诀》。”
叶天瑶忍不住莞尔一笑。
白衣文士双手背负在后,悠悠地道:“怎么你有话要说?”
“师傅,搬东西谁不会?难道还有专门的法术吗?”叶天瑶和师傅相处日久,知道师傅表面严厉,实际心地宽宏,在他面前有话只有直说,遮遮掩掩反而会吃苦头。
白衣文士冷笑一声:“小小娃儿,就这般口气。”说着,只见他右手两指并住,随意向叶天瑶刚才坐着的大青石一指,那几百斤重的青石立刻冲天而起,呼啸着飞向半空,凌空转了几圈,才扑通一声落在远处的山坡上。
叶天瑶惊的目瞪口呆,抻着脖子看了半天,惊讶地张开润红的小嘴忘记合上。
白衣文士说道:“这《移物诀》虽为初级功法,但法术一类,本就是心神、心念、心意之外延,心灵之力越强,则法术之力越大。我辈修仙,其实也就是在修炼心神,天人合一,物我两忘,身不动而心游于外,这才算是初窥了门径,至于以后能否超脱尘世,得道飞升,那就得看缘分了。”
叶天瑶似有所颖悟,感到心里长久的迷惑似被吹开了一条缝隙,一缕光亮蒙蒙地射出,可是自己到底明白了些什么,却有混沌不清。
“就拿这《移物诀》来说,修炼浅者只可移动树木山石,而修炼精深者却可搬山移海。不要以为两者的法术有什么不同,差别只在修炼的深度。”
叶天瑶默默点头。
白衣文士说完,伏在叶天瑶的耳边,悄声说了一阵,然后说道:“这是运用《移物诀》的诀窍,你要记熟,可以帮助你尽快学会《移物诀》。”说毕,叹道:“学会容易,用起来难,你要做到忘记此诀,需用时随心所欲,方是会了。”
白衣文士指着身边一棵玄铁树说道:“这里距树五步,你试着运用心诀,摘一片树叶于我。”
叶天瑶敛气凝神,心里想着师傅传授的口诀,向那棵玄铁树看去。
只见那片玄铁树叶,微微摇动了几下,便不动了。白衣文士笑道:“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压断脊。你心神不坚,又过于执着于法术的口诀,你以为只要记住了口诀,便算是会用了吗?恰恰相反,学会法术的关键,却是要忘掉口诀。就像你的呼吸一样,你何尝总是想着要喘气,你不是还在正常的呼吸吗!”
叶天瑶毕竟年幼,即便是她冰雪聪明,又哪里能懂的许多仙家的道理。不过经过师傅的指点,到底是又领悟了不少,后来又试了几次,却有所进步。
白衣文士道:“你不要心急,你的修为不够,法术也需勤加练习,方能心神如一。”说着,他看了看天色,一皱眉道:“都这个时候了,萧郁怎么还不来?”
萧郁也是这白衣文士的弟子,叶天瑶的师兄,桃花村族长的儿子,虽然修炼资质不错,但最爱偷懒耍滑,借故不来修炼,时常因此被师傅惩罚。叶天瑶忙着替他遮掩:“萧师兄,可能是有事耽误了吧!”
白衣文士用鼻子哼了哼道:“不用你替他说话,他能有什么事,不是睡过了头,就是在外边疯玩忘了。”他连连摇头叹息:“萧郁,资质绝佳,领悟之力也甚高,但是他却心浮气躁,眼空一切,专爱耍滑取巧,少年时心性未定也就罢了,长大了如果还是这样,定会误事。要知修仙之途,千难万险,诱惑极多,稍有不慎就会堕入魔障,轻者修为大减,灵气散尽,与凡人无异,重者为魔力所趁,失去本性,不但不能修炼成仙,反而会贻害世间。”
“我想萧师兄,只是贪玩,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叶天瑶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师兄萧郁比她大两岁,天资聪颖,师傅所教的东西,他看一遍,听一遍就会了,不像自己还得整日琢磨,背后勤加练习,可是师傅似乎并不喜欢萧师兄,总是找茬就教训他一番,弄得萧师兄见了师傅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所以萧师兄动不动就装病不来练武,找理由就跑的无影无踪。今天他没来,不知道是病了,还是跑到哪里去玩了。
白衣文士无奈地道:“男孩子顽皮一点,倒也无妨,我就担心这孩子的心智过于早熟,有时连为师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可是他的天分之高,也是我平生罕见的,实在是个修炼的奇才。天瑶,其实你的资质本就已经不错,可是跟萧郁比起来,却相差甚远,要不是可惜了他的这份资质,我哪里会收他为徒,惹上这些无谓的操心。以他的资质而论,为善则可为一代宗师,传扬后世,造福人间,要是为恶……”
白衣秀士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自己过于武断,对一个十五六岁得孩子,如此断言似乎过早,虽然萧郁顽皮,狡黠了些,但也不过是少年人的心性,只要严加管束,详加开导,未必就会出什么乱子。
叶天瑶天真无邪,心思纯净,在她的心里,萧师兄即使有时做事过分,但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况且他才十六岁,怎么会为恶呢?她心里想着,口中就直说出来:“萧师兄,不是那种人,他不会作恶的。”
白衣文士看着叶天瑶明净的眼睛,许久才苦笑道:“为师难道是希望他作恶不成,只是担心而已。”
叶天瑶长出了一口气道:“那师傅何不去与萧伯伯说说,也许萧伯伯会有法子管教萧师兄的。”
白衣文士微微点头:“有理,我有时间和萧员外说一下,毕竟萧郁是他的儿子,他不能放任自流 。”
白衣文士看了叶天瑶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资质虽不及萧郁,但你心志坚韧,定力极佳,修仙就像长途跋涉,最后能否达到终点,不在于你走的有多快,而在于你是否能坚持到最后,为师当初收你为徒,也是看中你的这一点,好好练习,不要让为师失望。”
叶天瑶低声道:“师傅请放心。”
白衣文士沉默了下来,好像在想心事,叶天瑶安静地站在一边,不敢打扰师傅的思绪,玄铁树林里一下就静的出奇,只有微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哗的响声不断传来。
猛然间,白衣文士长眉一挑,两眼发出两道逼人的神光,仰天一啸,玄铁树的树叶被他气息震动,跟着发出哗哗有节奏的响声。
他啸声才落,大喝一声:“何方小辈,胆敢闯我修士禁地。”话音未落,他平地而起,飞上树梢,长长的儒袖向玄铁树林里一伸一缩,卷起一个人,片刻间飞身返回林间空地,手臂一挥将那人甩落在地上。
慕阳春啸声才落,大喝一声:“何方小辈,胆敢闯我修士禁地。”话音未落,他平地而起,飞上树梢,长长的儒袖向玄铁树林里一伸一缩,卷起一个人,片刻间飞身返回林间空地,手臂一挥将那人甩落在地上。
这一下把卓一凡摔得不轻,灰头土脸,半天没喘过这口气来,肚子正好压在一块石头上,肚腹中一阵绞痛,肠子像是被硌断了似的。卓一凡不知是疼还是气,脸色惨白,对那白衣文士怒目而视,在心里把那个白衣文士的祖宗八代都骂过了。
卓一凡一大早闲逛,刚刚来到玄铁树林外,也只模模糊糊地听到白衣文士和叶天瑶的最后几句话。其实他根本对他们的谈话没兴趣,只是顺耳听到了那么几句,没想到就被这个白衣文士不分青红皂白地给扔了进来。要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听了云娘的话,不贸然闯进玄铁树林的好。昨天晚上,他在帮助云娘洗碗的时候,绕着弯子打听了一下叶天瑶的情况,云娘就告诉了他一些关于叶天瑶的事,而且还说叶天瑶每天早晨都会在村外的玄铁树林里修炼。不过云娘特别嘱咐他不许进玄铁树林,那里是修士的禁地,村里人都不进去。
白衣文士冷冷地看着卓一凡,说道:“你是什么人?不知道村里的规矩吗?”
卓一凡肚子疼的冷汗直冒,哪里还能说话,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叶天瑶一见是他,先是一惊,然后赶忙过来把他扶起来,帮着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土,然后对白衣文士说道:“他是李伯家的亲戚,叫卓一凡,我们昨天晚上在村口见过,他才来村里不几天。”
白衣文士脸色缓和了一下,仍旧冷冷地道:“既然是这样,你就出去吧,这里不准外人进入,下不为例。”他看卓一凡摔得不轻,便对叶天瑶道:“把你的‘活血丹’给他吃上一颗,疏散一下体内的血瘀就没事了,让他歇一会,你送他出去。我还有事。”说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卓一凡气的浑身哆嗦,疼得说不出话来,真有心冲过去跟他评评理,怎么你说这里是禁地,就是禁地了,这里的土地,树木,山石都是你的了吗?你凭什么圈起来不让别人进来,这地又不是你们家的。
叶天瑶从怀里掏出了小瓷瓶,倒出一粒金黄色、散发着清香的小药丸,塞进他的嘴里,然后在他的后背猛地一敲。
卓一凡哎呦一声,腰一挺,嘴一张,金黄的小药丸咕噜一下就滑进肚子里,立刻身体之中就凝聚了一股温暖的气流,不断地在浑身血瘀青紫的地方抚来荡去,不一会,疼痛就减轻了不少。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是不许一般人进来的,李伯没告诉你吗?”叶天瑶嗔怪道。
卓一凡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我当然知道,不过我就是进来了,又能怎样?”
叶天瑶小脸一沉,冷哼道:“刚才如果不是我师傅手下留情,你的命早没了,还在这里胡言乱语。”
叶天瑶生气的样子很是诱人,凤目圆睁,细眉高挑,一张粉脸如罩寒霜,冷冰冰地那么招人喜爱。
卓一凡惊讶道:“那个白衣穷酸是你师傅啊?”
叶天瑶小瑶鼻一皱,怒道:“不许你这么说我师傅。”
卓一凡也不是故意要贬损那白衣文士,只是说顺嘴了,见叶天瑶生气,只好换了字眼,让她听起来,尽量显得尊重,心中暗想,把自己摔得七荤八素,自己会尊敬他?“他是谁?他有什么本事当你的师傅?”这句话听起来,倒是像在尊敬叶天瑶,好像那个白衣穷酸根本就不配当她的师傅。
叶天瑶皱了皱眉,说道:“我师傅叫慕阳春,早年间在碧云山仙游宫修炼,三年前来到我们这个村子。”
“碧云山仙游宫?”这个词,卓一凡听着耳熟,突然想起来,昨天在李家的稻田里,看到天上飞过的修仙者,李伯就说过,那是碧云山仙游宫的人。
啊!卓一凡神往地叹息了一声,怪不得那白衣文士那么大的派头,原来是大有来历的。他看了看叶天瑶,脸上艳羡之色溢于言表,恳求道:“那碧云山又是怎么个地方?”
叶天瑶笑道:“你不修仙,知道这些干什么?”
卓一凡的脸红了起来,想起昨晚在村口相遇的情景,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叶天瑶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不要说论本事,就是论力气,自己是远远不及的。
叶天瑶的大眼睛闪了几闪,忽然笑道:“你是不是也想修仙啊!”
“不,不,谁想了!”卓一凡本能地否认,可是眼里却闪动着渴望的光。
叶天瑶点了点头,惋惜地道:“只是太晚了,你的年龄已经大了。”
卓一凡脸上一片沮丧,叶天瑶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就安慰道:“其实,修仙也不见得好,担惊受怕,又累又闷的……”说到后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也没有了底气似的,在卓一凡逼视的目光下,终于不再说了。她知道卓一凡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在讽刺。
卓一凡愣了一会,心中叹息,自己流落到北州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现在还寄人篱下,还想什么修仙?还是先想法养活自己吧!于是,心中的失望之情减轻了不少,笑着说道:“你给我说说碧云山?”
叶天瑶暗暗出了一口气,仿佛亏欠了他似的,怎能还不答应他的要求,说道:“在我们北州之地,仙术最高的就是碧云山仙游宫了,它与西州昆仑、南州峨眉、东州九幽,中州千佛,并称五大仙山。我们的掌门是个女的,号桃花仙子。这个座桃花村就是当年她得道之前,居住和修炼的地方,这里千百年来灵气聚集,是天下之内少有的几个修仙的好地方。桃花仙子收了四个徒弟,三男一女,分别以春夏秋冬为名,我师傅慕阳春、二师叔左清秋,三师叔施湘夏,是个女的,四师叔孟无冬。施师叔和孟师叔现在陪伴师祖在仙游宫,左师叔现在落脚在青阳山照骨泉。”叶天瑶所知不多,她从小在桃花村随慕阳春修炼,连青阳县也很少去过,这些事都是听慕阳春说的,作为碧云山的弟子,只是让她对师门的事略知一二而已。
卓一凡听得心驰神往,只是碧云山就如此了得,五州之内,五座名山,此外还有无数仙山,那该是什么样的景象?霄汉之上,御剑风行,飞天遁地,卓一凡的心一下就飞到那飘渺玄机的修仙世界。
“卓大哥,如果你不疼了,我们就赶快走吧,这里不让外人进的。”叶天瑶用手指尖轻轻递碰了碰呆呆发愣的卓一凡。
卓一凡仍旧沉浸在幻想之中,对周围的碰触好像没有了知觉,瞅着叶天瑶愣愣地一言不发。
叶天瑶也不再和他啰嗦,拉着他就往玄铁树林外走,边走边说:“一会师傅回来,看你还没走,肯定会发脾气的。”被她温柔的小手拉着,卓一凡心里暖洋洋的。
看到叶天瑶好像很怕慕阳春似的,卓一凡有点不屑地道:“慕阳春有什么好怕的,他又不会吃人。”
叶天瑶把他的手一甩,板着脸说道:“你不可以对我师傅不敬,他是修仙的高人。名字岂是胡乱叫的,再说我们这里对修仙的人不敬是很犯忌讳的事。”
叶天瑶着急的样子很好看,脸红红的,眼里滚动着一层薄薄的泪花,看样子如果不顺着她,她就可能当场哭出来。
卓一凡连忙说:“你也不用这个样子,我以后注意就是了。”
叶天瑶的气还没消,自顾自己低着头向前走,把卓一凡远远的甩在后边。
卓一凡感觉很无趣,这又何必,所谓入乡随俗,客随主便,看着叶天瑶冷着脸在前面走,他忍不住叫道:“天瑶,你等等我!”紧跑了几步,追上她。
叶天瑶看了看他,温婉地劝道:“以后你不许胡说!”
卓一凡连连点头,问道:“你师傅不在碧云山,为什么到桃花村来?”。
“这个不知道,师傅的事,除了他告诉我,不告诉我的事,我从不打听。”
卓一凡知道叶天瑶还在气头上,现在问什么她都不会说的,于是就有一搭无一搭地和她闲聊,问她家里有什么人?修炼到什么程度了?还没等进村,叶天瑶已经不在生气。
一路说笑走下西坡,桃花村就在眼前,暮春三月,村子周围的遍植的桃花竞相开放,这一片洁白如云,那一片粉红如锦,将这个不大的小村子妆点的格外雅致,一阵晨风吹过,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桃花清香,看着遍野的桃花,卓一凡才知道,“桃花村”的名字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叶天瑶向村子里看了看,说道:“我们走的快些,我母亲在等我。”
卓一凡顺着她的眼光望去,只见村前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外,一个妇女在不住向这边张望着。
村子西边的第一家就是叶天瑶的家,叶天瑶的母亲朱茜正站在门边不住地向西山坡上张望,每天这个时候,女儿早就回来吃早饭了,可是今天都过了吃饭的时间,还不见女儿回来,她等的有些着急。
朱茜拉着女儿,爱惜地用手绢擦掉女儿脸上的汗水,又是心疼又是欢喜,真是苦了这孩子,修仙虽然受人尊敬,但却是个辛苦的事,叶家是个寒门小户,自己又是个寡妇,能够在桃花村里立足,还不是靠着女儿修仙的成就,村长萧员外的儿子萧郁也是和女儿一起修仙的,听慕师傅说,萧郁比女儿还差一点。
在萧家来说,萧郁修仙不过是图日后一份前程,修不成,以他萧家的财力,无忧无虑也可以逍遥过活一辈子,可是对于叶家来说,完全是一种抗争,她一个女人家,既不能下地种田,也不能挑担买卖,村里供养着她这样一个人,还不是因为他的女儿是个修仙者,祖上传下的规矩,修仙之家由全村人一起供养。村里的人倒不会说什么,毕竟这是千年来传下来的习俗,可是自己能心安理得吗?即使有时自己也做些针织,卖钱贴补家用,但大多数的日常用度,还得是全村人来供着。
女儿好像比以前痩了些,朱茜心里不安的想。如果自己的丈夫,天瑶的父亲还在的话,也许女儿就不会这么小就走上修仙这条路,这对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艰苦了。好在天瑶争气,修为日深,那些普通的庄户不但不以她们娘俩为累赘,反而羡慕她养了一个有出息的女儿。
“娘,这是李伯伯家的亲戚,卓大哥,我们在树林里见到了。”叶天瑶向母亲介绍。
卓一凡连忙施礼:“叶伯母好,在下卓一凡。”他是当铺伙计出身,世情礼节学的很是周到。
因卓一凡是晚辈,朱茜微微一福,还了半礼,笑道:“卓公子不必多礼,请到屋里坐吧。”
卓一凡原先只想和叶母打个招呼,就回李伯家了,一时没想好该不该进叶天瑶的家。
叶天瑶道:“既然到了我家门口,就进去坐坐吧,不过没有好茶招待你!”
朱茜笑道:“这孩子是怎么说话,卓公子难道还会笑话咱家不成。”
叶天瑶的话,让卓一凡有些尴尬,好像他是个嫌贫爱富的人,连忙对叶天瑶说道:“你可千万别沏茶,我喝不惯那东西,有白开水来一碗最好,这一早晨折腾的,还真是渴了。”
叶家比李伯家还要简陋一些,除了应用之物,一概陈设都没有,整个房子就如雪洞一般冷清。唯一显得有些颜色的,就是窗台上那瓶刚折下,插在水瓶里的桃花,粉红娇嫩,清秀妍丽,娇嫩花瓣上还滴着露珠,让人在冷清中感到一丝春意。
叶天瑶让卓一凡坐在桌案边的椅子上,这要比李伯家日常坐着的树墩子舒服多了。她到厨房端来一碗水,放在桌上笑着道:“请喝吧!”
水色清澈,泛着一丝翠绿,淡淡清香飘的满屋子都是。卓一凡向叶天瑶笑道:“我不是说过不喝茶的嘛!白开水就可以。”
叶天瑶似笑非笑地说:“这不是茶,再说我家也不喝白开水。”
这时,朱茜进来笑道:“这是确实不是茶,是‘瑶草’,卓公子你喝吧,没问题的。”
叶天瑶妩媚的一笑道:“你要是不喝,我就换白开水给你,我还省得这‘瑶草’糟蹋。”
朱茜在一边抿嘴直笑。
卓一凡知道这“瑶草”一定是好东西,既然人家能拿出来待客,想来不是寻常的东西。他端起碗,吹了吹冒出的热汽,慢慢的喝了一小口。果然与众不同,气息清香芬芳,脑子就像是被清洗过一样,那么的清亮爽朗,精神并为之一振。“瑶草是什么东西?”他觉得“瑶草”这东西不错,想以后可以常喝喝,但不可能总到叶天瑶的家里来喝,知道哪里有,自己采来喝着方便。
叶天瑶坐在对面,说道:“瑶草就是瑶草,不是什么东西。它是一种品级很低的仙草,可以配置一些恢复力气的丹药。我有时会用她来冲水喝,因为‘瑶草’也是不易得的,我也很少喝。”
原来是这样,卓一凡心里感激,虽是初客,但叶家母女毕竟没有慢待,一杯“瑶草”茶,可能并不是很珍贵,但足以表明主人的热情。
这时,朱茜从厨房进来说道:“卓公子起的这么早,还没用饭吧,就在我这里随便吃一点再走吧。就是我这里没有什么待客的好菜,卓公子只能将就一下了。”
卓一凡觉得素不相识,在这里喝一杯茶还算说的过去,但是如果再吃饭的话,就太过了,毕竟和叶家还不是很熟。他连忙起身施礼:“伯母不必客气,我还要回李伯家,太晚恐李伯着急。”
叶天瑶也对母亲说道:“他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还是让他回去吧。”
朱茜道:“那就改天请卓公子再来吧。”
卓一凡三口两口将碗里的“瑶草”茶喝干,正要告辞,这时,就听见门外穿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年轻清朗的声音传来:“叶伯母,叶师妹在家吗?”
朱茜赶紧迎了出去,笑道:“是萧少爷啊!天瑶也才回来,正在家里吃饭,快请进来。”
门前的竹帘一起,一个十五六岁,富家打扮的英俊少年,跨步而入,迎头看到卓一凡,不觉一愣,问朱茜道:“叶伯母,你家有客人?”
叶天瑶急忙跑过来,说道:“师兄,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卓公子,卓一凡,是李老伯的亲戚,我刚才在玄铁树林里认识的,他被师傅摔伤了,师傅命我把他送回村子,路过我家顺便进来坐坐。”
那少年星目如电,阴冷的眼神在卓一凡的身上扫了几下,微微点点头,就不再看了。
卓一凡也只和他对了一眼,不知怎地,他那阴冷的眼神让人浑身不舒服,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土疙瘩。
叶天瑶忙着给卓一凡介绍:“他是桃花村村长,萧员外的公子,萧郁,也是我的师兄。”
虽然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互不欣赏,但这是在叶天瑶的家里,不管萧郁如何看不起卓一凡,或者卓一凡如何讨厌萧郁,但叶天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卓一凡装作热情的抱拳施礼,说道“久仰,久仰。”
萧郁看到卓一凡也觉得别扭,勉强还了一礼,冷冷说道:“卓兄客气。”
话不投机,多说无益,卓一凡向萧郁打了个招呼,和叶母和叶天瑶告辞,叶家母女见萧郁在场,也不挽留,送着出了院门。
“叶师妹,你刚才说你在哪里见到的卓一凡?”萧郁的脸色阴沉,没有刚才的如沐春风般的从容。
叶天瑶暗暗吃了一惊,暗忖着,这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他怀疑我和卓一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天地良心,我的一颗心可是全都给了你的。
心神一恍,叶天瑶随即说道:“在玄铁树林里。”
萧郁两道剑眉一耸,面无表情地道:“你撒谎!”
叶天瑶一愣:“我何时撒谎,我就是在玄铁树林里见到他的。”
朱茜见萧郁生气,也过来劝解,说道:“萧少爷,你知道我家天瑶从来不撒谎。”
萧郁冷笑道:“叶伯母不懂修仙的事,叶师妹你不会不懂吧!玄铁树林是修仙人的禁地,普通人是进不去的。再说,玄铁树林周围有师傅部下的禁制,一个不懂仙术的人能进的去吗?刚才,我已经看出那个姓卓的小子,根本对仙术一窍不通,就凭他有本事能破了师傅部下的禁制?”
叶天瑶轻轻地“咦”了一声,萧郁说的对啊!这些事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卓一凡不过是个普通人怎么进了玄铁树林呢?可是明明看见师傅是从树林里把卓一凡抓起来,扔进林间的空地的,这说明,在师傅慕阳春抓卓一凡的时候,他已经是在树林里了。
萧郁见叶天瑶默不作声,呆呆发愣,以为抓住了叶天瑶的把柄,就冷笑道:“叶师妹,没话说了吧,师傅还总夸奖你,修为日进,我没想到我们一天不见,你就学会说谎了。”
叶天瑶急的满脸通红,又不知道该和他怎么解释,半天才赌气说道:“信不信由你,你要是不信,就去问师傅,师傅当时就在场。”
慕阳春住处,在桃花村后边一片僻静的竹林里,三间湘竹搭成的竹屋,竹窗微启,半卷湘帘房门半掩,屋前千竹翠绿,屋后桃花点点红,一湾碧水,一座竹桥,一条碎青石铺就的甬路,蜿蜒过竹林,与竹桥相连,跨越碧水,直通到竹屋之前。
萧郁和叶天瑶从叶家出来,沉默无言地向村外走去,往日里也都是他们一起到竹屋内,听慕阳春讲解修仙的诸般技艺。
如在平时,叶天瑶肯定会把早晨自己新学的法术跟师兄说上一通,可是今天由于卓一凡的出现,他们之间闹了一点小小的误会,也许还算不上误会,只是萧郁看着卓一凡不顺眼,而迁怒于叶天瑶罢了。
“师兄,你今早怎么没去玄铁树林?”沉默的气氛让叶天瑶浑身不自在,她知道这个时候,萧郁是不可能主动说话,只有自己先去打破这个沉默。
“我昨晚睡的迟了,早晨没起来。”萧郁阴郁的脸上放出一点晴。他不是不相信叶天瑶的话,他了解叶天瑶,虽然他只比天瑶大两岁,但心思之深,却是叶天瑶无法想象的。其实,他不用看到,只一听叶天瑶说话的语气,就能判断出叶天瑶和卓一凡什么也没发生,他只是讨厌卓一凡,不知怎么搞的,一看到卓一凡就有种从心里往外的烦,恨不得冲上去打他一顿,为什么天瑶非要和他交往,天下这么多的人,和谁交往,他都不会这么生气,唯有这个卓一凡,也许他们是天生的对头。
叶天瑶哦了一声,往下还该说些什么呢?她不明白师兄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自己难道就是请卓一凡喝了一杯茶,他就不高兴了?三年了,他们朝夕相处,一起练功,耳鬓厮磨,难道他就一点也不能体谅自己?
“天瑶!”萧郁轻轻地叫了一声。
“嗯!”叶天瑶敏感地觉得萧郁有话要说。
“对不起!”萧郁将头扭向一边,小声说了一句。
“什么?”叶天瑶当然知道为什么,不过她还想听萧郁后面的话。其实这已经让她很感动了,师兄高傲的脾气,从来都是这样,即使是他明明错了,也不会认错,有几次,气的师傅都大动肝火。
萧郁勉强笑了笑,看着叶天瑶,眼睛里流动着五彩的光华,就如一潭晚霞照耀下的池水,粼粼水波中,五彩霞光跃动。
叶天瑶的心咚咚地跳着,脸上腾起一抹红霞,为什么一遇到师兄的眼神,自己的心就跳的不行,她不敢看师兄如波的眼神,却在心底里希望那眼神能多看自己一会。总是这个样子,三年中无数个日夜,她都被这如梦如幻的眼神包围着,为之夜不能寐,为之神思具疲。
“我以后不再说那样的话了。”萧郁高高的抬着头,好像在和青天说话,绣着朵朵桃花的白袍在风中猎猎而动。
叶天瑶感觉自己的鼻子好酸,眼窝好湿,可能一会就会掉下眼泪来。她修仙三年,达到了练气的境界,但是师傅说的那种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境界始终也达不到,她多愁善感,睹物思情,心绪总是不受自己控制。在这一点上,她与师兄萧郁差的远了,连师傅都惊奇,萧郁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如此的老成持重。
萧郁拉了一下叶天瑶的手,柔声说道:“以后不要在和那个姓卓的来往了,我讨厌那个人。”
叶天瑶奇怪地道:“你和他也不认识,你讨厌他干嘛?”
萧郁烦躁地道:“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你和他在一起。”
叶天瑶愣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也和他才认识,连朋友也算不上。既然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和他来往就是。”
萧郁满意地点点头,二个人并肩走出了桃花村,前面就师傅修炼的竹林。
“今早我没去玄铁树林,你又学到新东西了吧?”萧郁已经一扫刚才的阴霾,脸上平静如初,白玉一样的面旁,在晨光中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师傅新传了我《移物诀》。”
“《移物诀》?你都可以学法术了?”萧郁的赞叹中带着羡慕。
叶天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移物诀》有什么了不起,你如果不是贪玩偷懒,别说《移物诀》,这会恐怕连《凝水术》和《冰箭术》都会了。”
北州碧云山一派系水系武功和法术,一切灵气、灵力皆源于水的力量,“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这是碧云一派仙术的修炼宗旨。因此,这一派的修仙者即使是在练气的低级阶段,也会涉猎一些低级的水系法术,虽然攻击力低下,但却是碧云水系一派的仙术入门基础。
萧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太懒了,不如师妹勤勉,今天见到师傅,恐怕又会遭到训斥了。”
叶天瑶叹道:“今早师傅还说到你。”
一丝阴云从萧郁脸上划过,随即不露痕迹:“师傅说我什么?”
叶天瑶低着头,琢磨着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师兄,既能让他改掉懒惰的毛病,又不想伤害他的自尊心。“师傅说你天赋很高,却练功不用心。”
萧郁毫不在意地一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总是这样,练功太累,我早上起不来。”
叶天瑶摇了摇头,又说道:“师傅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萧郁知道后边的话一定很重要。
叶天瑶沉默了一会,突然抬起头,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落在萧郁玉一样的脸上,半天才缓缓说道:“师兄,以后你的仙术高了,不会做坏事吧?”
“你说什么?为什么这么说?”萧郁的眼神抖了一下,脸上浮起一层阴郁。
“不是我说的,师傅说他很担心你以后做坏事。”叶天瑶低声说,她不敢看萧郁,很长一段时间,她隐隐感觉到萧郁似乎有了某种变化,在与萧郁单独相处的时候,偶尔能感到他身上里有种凄厉气息。
“你觉得我会做坏事吗?”萧郁沉着脸问。
“不,不会。”叶天瑶慌忙地否定,在她的心里,萧郁虽然生在富贵之家,有些任性和懒散也是自然的,但是如果就此因为萧郁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可不信,也不愿相信。
前面不远就是慕阳春居住的那片郁郁葱葱的竹林,远远望去,整片竹林的四周笼罩着一层蒙蒙地光晕,看起来竹林好像有点微微的晃动,就是漂浮在空中的景物。
竹林外,萧郁和叶天瑶止步,那层晃动的光晕阻挡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萧郁向叶天瑶说道:“叶师妹,师傅在竹林上设了禁制,你看我们是否还进去?”
叶天瑶用手轻轻触了一下那禁制,立刻被禁制反弹的力量弹开,秀眉微颦,说道:“师傅让我们这个时候来,又设下这个禁制,一定是有他的道理,我们怎么能不进去呢?”
萧郁背着双手,连连点头,微笑着问道:“那我们硬闯进去?”
叶天瑶却又有些犹豫,硬闯师傅的禁制是不是太失礼了,要是师傅在里边修炼,不希望别人打扰,我们硬闯进去岂不是犯忌?
“师兄,我们还是问问师傅吧?”叶天瑶道。
萧郁想了想说道:“也好。”只见他嘴唇微动,无声无息地说出几句话,这是“传音入密”的功夫,对于稍有修为的修仙者都不是难事。
过了半晌,竹林外,传来慕阳春的声音:“突破禁制,你们进来。”
萧郁和叶天瑶对望了一眼,笑道:“师傅让我们硬闯进去,叶师妹修为比我深,还是你先请。”
叶天瑶心里也是惴惴的,她已经达到了练气五层,但到底能不能突破师傅的禁制,还不好说。萧郁的修为还没到五层,如果自己闯不过去,萧郁自然也过不去。
叶天瑶暗暗调运气息,将全身的灵气都调动起来,伸出双掌向禁制上慢慢地推去。她知道禁制是一种纯防御的法术,不会主动攻击,都是借用外力来反击的。所以,她不敢一上手就全力去突破,万一这一下突破不了,那反击的力量也必然很大。
在叶天瑶的推力之下,禁制的光晕微微向里边凹去,受力的地方不断地变换着光华,而且还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显然叶天瑶的内力正在与禁制的力量激烈地角逐着。
大约僵持了半刻钟,叶天瑶的鬓角上流下汗来,脸色也渐渐变的潮红,急速运转的内力,使她的体力和灵气消耗极大,虽然将禁制推进去很大的一块,但却无力再向前一步。
“天瑶,可以了,你不必试了。”慕阳春制止了叶天瑶的继续催加灵气。叶天瑶连忙缓慢收功,抵消禁制的反击之力,等禁制完全复原之后,她才抽回双掌,这才感到浑身乏力,热汗淋漓。
“萧郁,你也来试试,看你的修为进境了没有?”慕阳春隔空说道。
萧郁看了看叶天瑶,摇了摇头说道:“师傅,我的修为不及师妹,她突破不了,我一定也不行,还是不要试了。”
“试试怕什么?难道还能伤了你不成?”慕阳春低声喝道,语气中带着责备之意。
萧郁不敢再辩,连忙也运动灵气,学着叶天瑶的样子,双掌去推那禁制。他坚持的时间连半刻钟也不到,禁制上闪过几道光华,就将他弹了回来。
萧郁不像叶天瑶,只顾使力去硬闯,一看抵挡不过禁制的反击之力,就立刻收手,垂首站在一边,面带惭愧地说道:“弟子无用,突破不了禁制。”
慕阳春轻轻的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进来。”
刺啦一声禁制被打开,翠竹林清晰地展现在二人的眼前,因为禁制的原因,外面的灰尘落不进去,根根翠竹,片片竹叶都像是刚刚用水洗过一样,翠绿欲滴,鲜艳无比。
沿着林中的青石路走来,慕阳春住的湘竹屋掩映在不远处的翠竹、桃花之间,绿竹、红花、黄屋、碧泉、青桥,眼前的景象就像是一副清谈的水墨画一样。
叶天瑶心思单纯,一踏入竹林就把刚才在禁制外的那点不愉快忘在一边,一会摘一片竹叶,一会又折一根竹枝,或者拾起一小块石子,远远地扔进前面的溪流之中。萧郁跟在叶天瑶的后面缓步而行,看着师妹灵巧活泼,一派风清月霁的少女天真,心里也跟着一阵轻快,他是个沉稳的人,好像任何新奇的东西都不会在他的心理激起波澜,即使再怎么高兴,最多也就是笑笑而已,他绝不会忘乎所以,情感外露。就心如止水这一点上,他已经深得慕阳春的真传。
叶天瑶又蹦又跳,萧郁则是微笑着摇摇头,叶师妹家境贫寒,所见世面自然不多,看到好一点的东西,心里就装不下,不过,她比自己还小两岁,女孩子做事爱大惊小怪也是很平常的事。
走到碧溪的边上,踏过青石桥,叶天瑶欢叫一声:“火云!”飞身扑过去,抱住爬在桥边打盹的一只异兽,使劲的摇晃起来。
异兽名叫“火云”,形如麒麟,乃是北州之地所孕育的灵兽,它是慕阳春早年在碧云山修炼时,结下的伙伴,亦师亦友,相伴已有百年了。
慕阳春为碧云山大弟子,修为精深,与火云结伴之后,一同修炼,百年下来,火云的修为自是不浅,况且火云为北州龙脉的一支,天生具有龙血,修为较普通人进境要快的多。后来慕阳春因修炼本门仙术,为魔障所困,修为大减,潜踪桃花村闭门静修,此时他的修为和火云几乎相当。
其实,火云并没有睡觉,不过是趴在桥边晒晒太阳,早就看到叶天瑶和萧郁进来。它自恃辈高,对这些小辈不放在眼里,索性也就耷拉着眼皮装作没看见。没想到,偏偏是这叶天瑶多事,每次来翠竹林都要在它跟前打扰一翻。
火云被叶天瑶一阵摇晃,再不好装作不见,站起身,低声哼了一下,算是和两个晚辈打了声招呼。
叶天瑶来翠竹林的次数多了,早就和火云混的相熟,见火云起身,就又扑过去要抱火云的脖子。火云将头一晃,身子一扭,就躲在一边,昂首挺胸,一双精光四射的大眼里闪出威严来。
叶天瑶一下扑空,也不觉得怎地,她和火云玩的熟了,知道火云虽是灵兽,但心思却与常人无异,有时高傲的紧,高兴时可与你蹦跳玩耍,生气是闷闷不乐,谁也不爱搭理,连师傅也要让它三分。
叶天瑶一扑之下,没抱到火云,一声轻笑:“火云,你不让我抱你,我偏要抱你,看你能怎么样?”她说着使出轻身术,在半空将纤细的腰身一拧,又向火云扑了过去。
火云晃了晃脑袋,似很是无奈,看着叶天瑶扑来,也就没躲,让叶天瑶搂住了脖项。火云低声哼了几声,用脑袋在叶天瑶的乌黑的长发上碰了碰,就好像是年迈的长辈在抚爱幼小的晚辈,尽管慈爱,但仍是极力保护着长者的威严。
萧郁看着叶天瑶与火云亲昵,心中一阵好笑,过了一会,说道:“叶师妹,别打扰火师兄了,师傅在等我们。”
叶天瑶松开火云,笑嘻嘻地向火云施礼,说道:“天瑶,见过火师兄!”
火云缓缓点了点头。
萧郁也走上前,深施一礼:“萧郁,给火师兄见礼。”
火云似乎没听见,也没像是没看见萧郁一样,将头扭向一边,轻蔑地哼了一声。
萧郁心头大怒,脸色瞬间变的青白,但转念之间又压服住,心中暗道:“这畜生总是看我不顺眼,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萧郁的念头只是在脑中一转,火云好像立刻感知出来,只见它环眼一瞪,神光绽现,两颗白森森的獠牙支出唇外,很是愤怒。
叶天瑶一看情势不对,立刻拉着萧郁的手就走,边走边对火云说:“火师兄,我们先去见师傅,回头再来看你。”
火云气愤难耐,对碧溪一阵喘息,发怒之间抡起尾巴,把溪边一根碗口粗的竹子扫断,竹叶纷纷如雨,落在小溪里,顺着溪流飘走。
叶天瑶放开萧郁的手,脸上一阵发烧,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主动去抓男孩子的手呢?即使萧郁是自己的师兄,也是不可以的,刚才着急,怕火云发火,急了也没考虑那么多。
“师兄,你是怎么回事?每次见到火云,它都不高兴。”叶天瑶也觉得奇怪,火云虽然高傲,但也深通人情,并不是不可接触的,自己就与它相处的很好。
萧郁苦笑道:“它不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
叶天瑶摇头道:“一定是你得罪过火云,它对你有成见了。”
萧郁将手一摊:“你何时见我得罪了它,每次见它,我都是礼敬有加,那点不尊重它了。”
叶天瑶手捻着发梢想想也是,萧师兄好像也没得罪火云,那火云见了萧师兄为什么总是那么大的火呢?还是找个机会帮他们开解一些,这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这么闹别扭也不好。
穿过翠竹林,湘竹屋出现在眼前,屋前的一块草地上,一身白衣文士打扮的慕阳春正与一个衣着邋遢,头发蓬松散乱的中年人在下棋。
“师弟,你的棋力大有长进,这招弃子争先,用的妙,以你平日的性子,那里有是肯弃子的。弃小就大,顺势而为,看来师弟的修为有进境了。”慕阳春低声说道。
那邋遢中年人笑道:“师兄过誉了,我的棋一向不如师兄,师傅说我做事过于执着,过于执则神散,神散则无益于修为。在碧云山我总是不懂师傅的意思,离开碧云山,到青阳山隐居,林深人静,独处一方,才逐渐有所领悟。”
慕阳春笑道:“师弟的天资才赋,我十分佩服,师傅不也说师弟的才情世间少有,师弟何必杞人忧天,修仙之路,太过艰难,太过漫长,非人人可及,即使修不成也在情理之中。”
那邋遢中年人叹息一声:“想不到师兄如此淡泊,百年修为毁于一旦,你却丝毫不为所动,我却无此心境啊!百年光阴对于仙人来说,不过瞬息之间,但对于我等凡间修仙之人,日夜,何等辛苦,不但要克服魔障侵袭,还要炼神练气,稍有半刻疏忽,就要功亏一篑,毁于一旦。”
慕阳春似心有所感,叹息不已,岁月如斯,太长久了,小时候的事,都已经记不清了,父母的模样也早已模糊,百年的光阴,倏忽而过,修仙之路,那里会是尽头。
邋遢中年人忽然低声道:“师兄,最近我总有一种想法,我觉得《碧海观澜神剑》似有不妥的地方。”
慕阳春眉头一皱,不满地反问道:“有何不妥?”
邋遢中年人欲言又止,最后斟酌地说:“我觉得《碧海观澜神剑》最高也就能修炼在五层,再往上就不可能再高了。”
慕阳春惊讶道:“怎么可能,《碧海观澜神剑》可是我们碧云派的一大绝技,怎么可能只能修炼道一半就不能修炼了呢?”
邋遢中年人叹道:“这个我也想不通,不过我不想再向上修炼了,上次咱们也是修炼到这个程度,再向上修炼时走火入魔,百年功力尽失。我劝师兄也别练了,再练下去后果可能和以前一样。”
慕阳春沉吟不语,半晌说道:“《神剑》是我碧云派的秘传绝技,千年来无人能修炼成功,师傅和施师妹又是女子,所以她们都指望我们能修炼《神剑》,光耀碧云山。”
邋遢中年人急道:“何必明知不可而为之。”
慕阳春道:“未必不可,可能是我们功力不够,或者修炼的不对,这些年我悉心钻研,有研究出一些门道,我想我这次可能会成功。”
左清秋仰望苍天半晌,叹道:“可能是我太过心急了。修炼神剑艰难无比,我碧云山五百年来也只有清幽子师祖和唐师伯练成!”
慕阳春一皱眉:“唐师伯的事,是碧云旧事,师弟谨言。”他叹息了一声,说道:“既然唐师伯可以练成,就说明神剑的修炼是没问题的,多半是咱们的功力不够。”
左清秋苦笑而已,不置可否。
两个人低声议论,这时,萧郁和叶天瑶已经走到竹屋的跟前,两人暂且住口不提。
慕阳春向萧、叶一招手,说道:“你们快过来,给你师叔见礼。”
萧郁和叶天瑶连忙上前,深深施礼,口称:“参见左师叔。”
原来这个邋遢的中年人就是碧云派的二弟子,慕阳春的师弟左清秋。
左清秋哈哈一笑,浑身青光一现,罩住方圆一丈左右的地方,片刻之间,微微点头,笑道:“天瑶,练气五层,进境很快。”然后,又皱了皱眉,奇怪道:“萧郁的功夫,怎么没有长进,怎么反而还赶不上天瑶了?”
萧郁的脸色微红,不敢答言。
慕阳春冷脸看了一眼萧郁,说道:“萧郁,你左师叔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啊!”
萧郁只得回话:“萧郁有负师恩,愚钝不开,修为进境缓慢。”
慕阳春白了他一眼,冷冷地一哼。左清秋哈哈笑道:“胡说,你要是愚钝不开,这天下人不都成了傻子,算了,以后多多早起,勤加练习,也就是了。”
萧郁不好意思地一笑:“多谢,师叔教诲!”
左清秋向叶天瑶一招手,笑道:“天瑶的功夫练的不错,人也长的越来越清秀了,我看着很是喜欢,看来要给你些奖励才好啊!”
叶天瑶一听有礼物,立刻笑靥如花,连连称谢,连忙凑到左清秋的跟前。离左清秋还有一尺远,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
叶天瑶用小手捂着鼻子,嘟着小嘴埋怨道:“左师叔,你又喝酒了!”
左清秋无奈叹道:“你师叔一辈子就是毁在这酒上,可是依旧痴心不改,这酒是戒不掉了。”
左清秋自小就是看着叶天瑶长大的,这小女孩虽然家境贫寒,但却自小就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强劲,遇强愈强,从不服输。这几年来,叶天瑶越发出落的美艳动人,袅袅婷婷俨然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屈指算来,叶天瑶今年该是十五岁了,也到了许配人家的年龄,虽然修仙者不同于普通的凡人,但是毕竟也没有脱离尘世,只要是不能超度成仙,修仙到什么程度都会有寿终的那一天,三百年,五百年,一千年,那又有何妨,成婚天伦是眼前实实在在的事,而成仙飞度则渺茫无依,所以即使是修仙的人,夫妇一起和合双修的也不再少数。
左清秋有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萧郁,萧郁的变化似乎不大,只是身材长高了好大的一块,比叶天瑶足足高出一头还多,玉树临风,英气逼人,一表人才。
左清秋看萧郁的时候,心里迟疑了一下,这小子怎么浑身透着邪性,但要说邪到什么地方,又说不出,刚才自己暗中试了一下他们两个的功夫,萧郁所练的确实是碧云派的功夫,而且功力也仅达到练气的阶段,那是无疑的。
左清秋晃了晃了头,暗自责怪自己,既然要到师兄这里来,早晨就不该喝酒,弄的脑子昏沉沉的,看萧郁都有点不对劲了,估计是酒闹的。
左清秋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递给叶天瑶道:“这是你师叔,炼制的提高灵气的丹药,蓄灵丹,你练气五层,听你师傅说,你已经开始学了法术,这五颗丹药可能对你有好处。”
叶天瑶知道左清秋擅长炼制各种仙丹妙药,他青阳山中的药圃里种植着千种配置丹丸的灵药,有些灵药连师祖的碧云山也没有,他每到灵药成熟之时,都回送一批灵药去碧云山,供师祖炼丹之用。
叶天瑶连忙跪下接过丹药,磕了个头道:“多谢,师叔赐药。”
左清秋一摆手让她起来,转头对萧郁说:“萧郁啊!我这蓄灵丹原来是准备送给你的,我以为你修为在天瑶之上,这次你能达到练气五层的境界,没想到天瑶倒是先达到了。你现在功力不够,蓄灵丹对你无用,等你达到练气五层之后,我再送你不迟。”
萧郁红着脸道:“辜负了师叔的美意,萧郁惭愧。”
左清秋哈哈一笑道:“算了,算了,年轻人贪玩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改了就没事了。修仙切忌懒惰,日后需勤勉。”他说着,从身后拿过一个竹篓,说道:“这一竹篓瑶草,就送给你和天瑶,你们一人一半,日常饮用,多少会有补益。”
萧郁接过竹篓,与叶天瑶谢过左清秋,垂首站立在师傅的身旁。
慕阳春说道:“你们也来看看,我与你师叔下棋,可能看出些门道?”
萧郁和叶天瑶凑过头去,只见棋已到中局,棋盘中间一黑一白两天大龙正在扭斗厮杀,难解难分,其余边角都以划分完毕,最后的胜负只在中间大龙的死活。
叶天瑶不解棋理,虽然知道是围棋,但胜负如何,却分不清楚。
萧家世代书香,萧郁的父亲也是读过书,做过官的文人,萧郁自幼对围棋一道就颇为熟悉,他看了几眼,心中已是了然。
左清秋持黑,慕阳春持白,盘中黑棋略占优势,仗着一边都是自己的厚棋,向白棋发起猛攻,欲置中间一条白龙于死地,那条白龙左躲右闪,闪开黑龙的攻击,趁空隙发起反击。
叶天瑶凝视棋盘,渐渐出神,黑白棋子逐渐幻化成两条争斗的黑白二龙,俨然是两个修仙高手正以高深的灵力在拼斗。
萧郁执着于棋,见左清秋的黑龙气势汹汹攻势凌厉,似乎要一举将慕阳春的白龙击败,但黑龙所发出的攻势,都被白龙灵巧地化解。棋盘中硝烟弥漫,一时胜负难定。
然而,在叶天瑶看来,这却并不是一盘围棋,简直就是一场激斗,黑白两块棋子扭曲在一起,那形状不正是一幅“太极图”吗?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这棋盘便是道,黑白棋子就是阴阳,而由黑白幻化出的争斗便是万物之一,左师叔的黑龙气势如虹,纵横捭阖,而师傅的白龙绵软悠长,坚忍不拔。
叶天瑶瞬时间心思百转,她有一种预感,这场争斗表面上左师叔形势占优,但是恐怕不能长久,最后取胜的一定会是师傅。常听师傅在讲道的时候说:“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的之至坚。无有入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师傅在讲道的时候,解释说:至柔者水,至坚金石,水能贯坚入刚,无所不通。水滴石穿的道理,她是懂的,但这和修仙有什么关系?在练功之时,师傅也常阻止她少用力,多用心,原先不懂,今天看到这棋局,倒是好像明白了很多。
硝烟散尽,胜负立判,左清秋慨叹一声,投子认负。看形势,他输得很是冤枉,黑龙白龙对杀,他只差一气而已,一气之差天壤之别。
慕阳春微笑不语,看着萧郁和叶天瑶说道:“你们两个看出什么?”
萧郁先说道:“其实左师叔本占优势,何必苦苦相逼,非要全部吃掉师傅的白棋,只要在攻击中让白龙安然做活,黑龙获利极大,岂不是稳操胜券,一意孤行,自身也不是没有弱点,结果用力过猛全身的弱点暴露出来,被偷袭得手,功亏一篑。”
慕阳春含笑点头,问萧郁道:“那你认为你左师叔是输于何地?”
萧郁道:“左师叔,输就输在对胜负过于‘执’,不留给别人余地,自然也不会留给自己余地,那不是很危险。”
左清秋一脸黯然,叹息道:“萧郁说的没错,我做事太执着,师傅说我天分虽高,但修为始终停止不前,就是这个原因。”
慕阳春扭头又看了看叶天瑶,问道:“天瑶你怎么看?”
叶天瑶连忙说道:“我不懂下棋,刚才看棋时,眼前浑浊一片,黑子和白字扭成一团,很像师傅常和我们说的‘太极’的模样。”
慕阳春笑道:“真是难为你能看到这些。五州之内,天下群山,修仙修道者不计其数,但万法归元,莫不是起于‘儒’‘道’‘释’三家,所谓红藕、白莲、青荷叶,三教归来是一家。我碧云山一脉本尊的就是‘儒’‘道’两家。那太极之像,则是我们修仙之人的根本。你能从棋局中悟出天道也是你的机缘。”
左清秋说道:“盘古开天而分阴阳,女娲造人而有三才,三才立而世间万物皆出。明阴阳,懂太极,将对你的修为大有益处。”说着,左清秋叹息道:“其实,这其中的道理,并不难懂,为何她小小年纪,不用经历世事就能悟出,而我却修行多年才可慢慢参悟?”
慕阳春道:“顿悟之道在于心有灵犀,分外力可以强为,天瑶自幼生活在乡村,心思单纯,寡欲少思,无欲无求,这不正是我道家所奉行之无为之理。天意如此,非人力可以为之。”
左清秋问叶天瑶道:“那你认为我为什么输了?”
叶天瑶道:“我不懂棋,但是我觉得左师叔的棋如石,师傅的棋如水,石头坚硬可以劈开水流,但是石头终究是要被水流冲开。”
左清秋抚掌大笑:“你已入道门,日后必成大器。恭喜师兄!”
慕阳春摆手道:“他们小小年纪,不可过于夸奖。”他和颜向叶天瑶和萧郁道:“你们今天的见解不错,不枉为师教导你们一番。今日左师叔到来,为师要陪他,你们也不用练功了,回家去吧。记住明日早起,不可迟误。”
萧郁和叶天瑶向慕阳春和左清秋施礼退下。
二人退出翠竹林,回转桃花村。
走在路上,萧郁一抱拳,向叶天瑶笑道:“恭喜师妹,今天大有所获。日后发迹,可不要忘了你这个师兄。”
叶天瑶脸色绯红,笑道:“师兄你又开我的玩笑,我哪里就能发迹了。”说着忽然想起一事,从腰间解下左清秋给的那个锦袋,从里边掏出三颗“蓄灵丹”放到萧郁的手上,说道:“这丹药你现在用不上,早晚能用上。”
萧郁感激地一笑:“师妹,左师叔的‘蓄灵丹’可不是易得的,如果灵气虚弱之时,服上一颗,灵气立刻就能恢复,你学法术,需用灵气,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萧郁将“蓄灵丹”又放回到叶天瑶的锦袋里。
叶天瑶哪里肯依,又要将丹药掏出,萧郁一把握住叶天瑶的手,说道:“师妹的好意,师兄知道,左师叔的东西你不可轻易赠人,再说我有用的时候,再向师妹去要,师妹难道过了些时日就不给了吗?”
叶天瑶被萧郁握住手,一股热流涌进心田,心里甜滋滋的,萧郁的话语如轻柔的春风,吹的她满心的桃花都开放了。
叶天瑶想想也是,也就没坚持,反正放在自己这里也是一样的,萧郁有用,自己送过去不就行了。
卓一凡坐在村西头一棵倒了的枯树上,默默地想着心事。来到这里已经很多天了,一直吃住在李伯家,虽然李伯一家好客,看自己无依无靠暂时收留,但自己又不是人家老爷子,人家会养你一辈子?在李伯家已经住了不少天了,李家父子和云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关照,没有丝毫的嫌弃,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是应该知趣一点,早点找个谋生的出路,离开李伯家,等到人家撵自己出门的时候,那脸可就真的没地方放了。
卓一凡正在呆呆发愣的时候,就见叶天瑶和萧郁并肩走来,知道他们这是刚从他师傅慕阳春哪里回来,看着叶天瑶在萧郁面前甜美的样子,卓一凡的心不由得一酸,狠狠地瞪了一眼萧郁,别开人模狗样的,看那小子就不像是好人。
“卓大哥,你傻呆呆地在干什么?”叶天瑶笑着问他。
萧郁两眼望天,对卓一凡视而不见。
卓一凡也不理萧郁,只对叶天瑶说话:“这里风景不错,出来晒晒太阳。”
叶天瑶见萧郁在旁边,也就没打算和卓一凡多说,突然看到他手里的玉璧,随口道:“你手里是什么东西?光闪闪的,好漂亮,能给我看看吗?”
我将玉璧递过去,说道:“不过是一块石头,给你看看。”
叶天瑶接过玉璧,仔细地看上面的字迹和花纹,笑道:“真奇怪,倒像是个宝贝!你从那得来的?”
卓一凡顺嘴道:“是我家传的,一直带在身上。”
叶天瑶的脸上现出疑惑的神色,自语道:“这好像是个仙家的东西,我眼力不够,萧师兄你来看看。”
萧郁本来就没把卓一凡放在眼里,更加不会来看他的东西,但是叶天瑶已经将玉璧放到他的眼前。
萧郁斜着眼睛瞅了一眼,顿时眼睛睁得很大,好像是很吃惊的样子,脸上顿时腾起一股黑气,虽然是淡淡的,然后迅速就消失了,但还是被卓一凡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