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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芊心中也是一骇,但转念之间,想到母亲之苦,索性横下心来,从山石上挑将起来,指着紫烟霞大骂道:“你就骂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淫.贱的女人,勾引人家丈夫,害人妻女,天良丧尽。”
紫烟霞没想到这丫头胆子真是不小,重威之下,居然还敢当面骂人,真是个不知死的丫头。她本就喜欢千芊,也无杀她之意,只是千芊骂人,让她无法下台阶,只好以死威胁吓唬她。
面对千芊,紫烟霞面上依旧寒冷,但心里却苦涩之极,她也不得不佩服千芊的硬气,心中犹豫不决,难道真就要将这小丫头毙命于自己的紫电蟠龙鞭下?
千芊骂出了刚才一篇话,心里也就放轻松了,也不怕紫烟霞的淫威,冲到紫烟霞面前,怒目而视,叫道:“紫烟霞,我落到你的手里,你要杀便杀。”说着,故意柔声笑道:“你不是喜欢我爹爹吗?可是我爹爹不喜欢你,你老是厚着脸皮缠着他干什么啊!他早把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紫烟霞脸色大变,怒声喝道:“大胆,你当我真不敢杀了你!”说着,她紫袖一摆,长袖拂出,嘭地一声,正中千芊的胸口。
千芊被打落在地,万朵桃花开,一口鲜血喷出。千芊爬在地上,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忍痛笑道:“怎么你受不住了?”
紫烟霞冷哼一声,长袖飞卷,又一下把千芊抽出一丈多远,重重的撞在石头上。千芊胸前血迹斑斑,脸青目肿,披头散发,凄惨不已。
紫烟霞突然眼睛一亮冷笑道:“你不怕死,我偏不让你死,到时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得,看你还狂不狂。”
千芊理了理额前散乱的头发,冷笑道:“我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紫烟霞目光阴冷,薄薄的嘴唇被气的毫无血色,狠狠地说:“到时候我把身上的衣服剥光,给我手下的兵士们开开心,你看怎么样?”
千芊大惊,浑身冷汗直流,她虽已打定必死之心,但没想到紫烟霞会如此不顾廉耻,使出这样下流的方法。她不怕死,但想到被那些海中怪兽糟蹋,不禁身子瑟瑟发抖,心底冰凉。
紫烟霞见千芊害怕了,心中大悦,大笑着说道:“千芊姑娘,你还没有想好的吧,姑奶奶就先让你提前领略一下,你可怎么谢我呢?”
千芊浑身一凛,她是个女孩家,死死是不怕的,但是那侮辱是玩难忍受,如果被那些畜生所污,不说自己名节丧尽,就是爹爹北方冰雪之神的颜面何存。想到此处,心念已决,暗运灵力,掌中青光滑动,凝成碧水光刀。
千芊凄然一笑,向着紫烟霞苦笑道:“紫烟霞算你厉害,我确实害怕你了,我救不出母亲,帮不了父亲,那么还留着这个身子有什么用?”只见她,将手一抬,掌中的碧水光刀寒光一闪,向自己的颈下刎去。
紫烟霞大惊,她不过是怒极,顺嘴一说,不想千芊这丫头如此烈性,竟然说自杀就自杀,自己离的远了些,想救也来不及了,惊叫一声,也慌了手脚。
就在这时,山背后水中传来一阵呜呜的低鸣声,似夜风抚过,又似溪泉炸冰而出,一道黑光激射而来,叮当一声,正中千芊手中的碧水光刀,光刀青光流散,没入海水中。黑光过后,从山背后一道黑影翩跹而来,走的近了些,才看清,那人身材细高,浑身都被裹在一件如黑雾一般的黑袍中,透过碧森森的海水,黑袍中射出两道摄人心魄、夺人神思的目光。
千芊的碧水光刀被击落,他自己也被余力击倒,抬头一看,只一见那黑袍子就里立刻认出,这不是那个把自己从玄冥岛捉来的黑袍人吗?千芊知道此人灵力武功高不可测,而对他的来历却一无所知。
紫烟霞暗暗松了一口气,回头一望,一看那黑袍人,立刻肃然起敬,恭敬地说道:“碧公子这么巧,有兴致到幽寒山游玩!”
碧公子信步行来,悠然潇洒,上前微微一礼,低声道:“龙妃殿下,何必与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紫烟霞叹气道:“这丫头桀骜不驯,实在气人。”
碧公子黑袍之下,看不清他的容貌,只听见两声低低的笑声,清朗通脱,似不染一丝凡尘:“龙妃殿下息怒,先将这丫头交于我好了。”
紫烟霞点头道:“有劳碧公子,这丫头也不是个省油灯的。”
碧公子无声一笑,缓缓摇了摇头,问道:“我们商量的事,你可办妥了吗?”
紫烟霞:“都办好了。”
碧公子略一迟疑,声音有些忧郁,问道:“玄女吃了‘百虫裂魂’?”
紫烟霞:“吃了!”
碧公子怅然道:“这个并不奇怪,那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儿女!我的母亲也很爱我,我离开家乡已经好多年了,她老人家坟上的草都应该长的老长了……”他语气哀伤,似乎想到了很多往事。
紫烟霞惊异地打量了几下眼前的碧公子,眼光中多了几分陌生,这个幽冥界来的碧公子,是冥君的使者,代表冥界来与北海龙宫合作,一同对付玄冥岛。他已经来了不少的时日,可是只知道他一身功力高不可测之外,却连他长的什么样都不没见过。
紫烟霞心中琢磨着,这个碧公子到底是什么角色呢?他来自冥界,代表冥君,冥界势力重返九州,与北海龙宫合作,那突破口就是玄冥岛了。
碧公子眼内寒光一闪,似乎看出了紫烟霞的心思,不过他并不在意,别人对他的奇怪,他本来就是来自冥界,冥界势力已在九州蛰伏三千年,如今又要复出,一争天下,这小宵小之辈,他怎会放在眼里。
碧公子微微一笑,说道:“龙妃殿下请先行一步,我自会带她回去。”
紫烟霞妩媚一笑,紫袖轻摇,笑道:“公子请便,这个小美女就交给你了。咱们一会见。”
镜山云台,风轻云淡,无边落叶,颇有些风萧萧兮的意境。
银龙听元圣如此说,长叹一声,说道:“罢了,不就是一条性命嘛!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老夫纵横天下,从不知道惧怕二字,既然元圣兄不惜一命,老夫又怎会落于人后,也算上我一个。”
卓一凡此时已大概知道发动“三王之血”过后,仙珏四王之中要有三人因灵力散失,而为魂飞魄散,不禁大骇,这才知道云裳把自己骗来镜湖的用意,原来仙珏之内尚有这等神秘的祭祀之法。他与云裳有夫妻之名,与元圣实为挚友,至于银龙、水灵虽与他们无深交,但也不希望他们为自己而丧命。
卓一凡上前一步说道:“你们先不用争执,我不同意你们发动什么‘三王之血’。也不需要你们为我炼魂,增长功力。法力灵道全在修炼和觉悟,我想要增长功力,一定会有别的方法,何必非要你等为我丧命?”
云裳道:“其实,你也不必过意不去,我等为仙魂,将灵力保存至今,也是期望有朝一日,能脱离仙珏,重登仙界,我们将各自灵力输给你,其实也是为了自己,咱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这时,只见镜山之上,霞光瑞彩缭绕满天,层层云气逐渐向镜山周围欢聚而来。元圣大呼道:“时辰已快到,我等不能再拖延,否则错过时机,悔之晚矣。”
银龙、元圣将眼光一同投向水灵,只见水灵面如土色,脸色死灰,身上淡绿色的锦袍微微发抖。
水灵惨声大叫道:“我不想死,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说罢,袍袖一抖,一股青云从衣袖中涌出,随风化作一只巨大的青鸟,青鸟低声哀鸣,盘旋飞翔。水灵不顾一切纵身跳上青鸟脊背,一声低啸,驾青鸟就要穿透云层而去。
银龙勃然变色,虎目圆睁,狮鼻冲天,口中吼声如雷,身上玄黑战袍迎风展开,化作一张黑色的大网,迎面向水灵罩去。
水灵似有准备,伸手一拍青鸟的头上那几缕彩色翎毛,青鸟高鸣几声,口中顿时突出两道金光,直插进黑色的大网之中。轰隆隆一阵巨响,黑网被撕开几道口子,银龙一声闷哼,向前踉跄了一步,后背上有鲜血渗出。而与此同时,水灵也黑色大网发出的雷鸣从青鸟的背上震落,嘴角渗出一丝血痕。
水灵飘在半空,手抚胸口,冷眼如冰,恨道:“银龙,你自己找死就算了,何必要拉上我?我可没你那么傻,我不信什么‘三王之血’的法力。”
银龙狂啸道:“现在信不信由不得你,反正你不许走。”
水灵气急败坏地道:“银龙,你疯了不成,你为何总盯着我不放,难道云裳就不是仙珏四王之一,她为何能置身事外。”
银龙一怔,回头看了云裳一眼,心中微有疑惑,但随即喝道:“不管怎么说,事情未有定下之前,你不能走。”
水灵道:“银龙,你当我是贪生怕死吗?我们是上了云裳的当了,她为了帮助丈夫炼魂,就借‘三王之血’来骗我们,她是仙珏王的王妃,自然可以免于一死,可是我们三个却要为他们付出性命,你们两个老家伙,还蒙在鼓里。”
元圣面沉似水,沉默不语。
银龙却将水灵的话在心里打了几个转,不禁回头看看云裳,又看看卓一凡,脸上现出犹疑之色。
卓一凡大怒,拉着云裳的手高声喝道:“水灵,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卓某人从没求过你,你愿意走尽管走就是了,我绝不强留。”说罢,他向银龙道:“银龙兄,卓某谢你一番好意,但卓某实在不想因一己之私,而坏人性命。”
银龙迟疑未决,但心神恍惚间,黑网的威力已减,水灵一看有机可乘,驾转青鸟就要飞走,突然,“啊!”地一声巨吼,一道红光飞出挡在水灵面前,紧跟一声轻叱,一条白练倏忽而至已将水灵的青鸟紧紧的缚住。
水灵被红光一灼,身如火烧,刚要返身退去,坐下青鸟已被白练捆住,向下坠去。水灵无奈飘身又落回到山顶,恨恨地看着元圣和云裳:“元圣的太乙金光,云裳的秋水白练,想要留住我,你们一起上吧,水灵至死也不服。”
云裳收回白练,淡淡地笑道:“那水姐姐,怎样才能心服呢?”
水灵咬牙道:“云裳你不必假惺惺的,平日看你娇怯怯,待人和气,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今日方知你是无耻小人。”
卓一凡怒道:“水灵你住口,在多说一句,我就一剑杀了你。”
水灵冷笑道:“你们夫妻尽可先杀了我,再有那两个老糊涂帮忙,三王之血的祭祀也就大功告成了。”
卓一凡脸色一红,心中隐隐作痛,自己从来没想过要通过炼魂增加功力,可是道这个时候,却怎么也脱不开干系了。他向云裳笑道:“你看,我本无此意,我们何苦受她之气。”
云裳将头一扬,说道:“一凡,我们必须如此。”她转头向水灵笑道:“水姐姐何必动怒,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水灵:“只要能证明你召集众人,为仙珏王炼魂毫无私心,我便心服口服,随你们怎么处置。”
云裳眉头一凝,淡然道:“我要怎么才能证明呢?”
水灵冷笑道:“三王之中有你其一,拔剑自刎于云台,我水灵便相信你。如若不然,你焉有脸面要我等的性命,仙珏王是你的夫君,你难道不应该表现出更多的诚意?”
元圣大怒道:“水灵你也是一国之王,何说出如此残忍的话,老夫坚决不答应,拼了老命也要将你擒下。”
水灵横下心,大喝道:“你等仗势欺人,我水灵也不是好惹的,你们若是强逼我,我就运转灵力烧了自己的魂魄,也不参加你们什么三王之血。”
银龙长叹一声,退到一边,沉默不语,他一时也不知道该相信谁,该帮助谁,心中烦乱之极,默默地看着渐渐汇聚的云层,神光,呆呆发愣。
元圣也无计可施,他一心保全云裳,但见水灵如鬼魂附体一般,不敢再强逼他,万一她真的将自己烧了,大事休矣。
云裳仿佛没听到元圣和水灵的争吵,一双含情目久久凝视卓一凡,慢慢将头靠在他的肩头,滚滚泪珠滑落在他的衣襟上,
过了一会,云裳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绽出一丝凄美的笑,轻声道:“一凡,原谅我。”
卓一凡一愣,笑道:“原谅什么?”话还没说完,突然感到浑身一阵酸麻,手脚已经不听使唤,虽然身上灵力充沛,却好像是被全都封闭了起来,丝毫也是不出来。卓一凡愣愣的看着云裳,吃惊地道:“云裳,你要干什么?”
云裳道:“一凡,你的灵力已经被我封住,三王之血后,你就能用自身功力将我的印封冲开。”
卓一凡挣扎着运转灵力,但是血液凝固,经脉不通,一点灵力也使不出。
云裳凄然一笑:“我们就此分别吧,如果有缘我们会再次相见。”
此时,天上云气已经汇聚完毕,隐隐透出的神光将天空烧的血红一片,仿佛就要滴下血来,突然一道明亮之极的光束,从天而降,把镜山云台笼罩在内。
云裳灵气运转,掌中忽然凝成一把银白色的长剑,她举剑向天,一道厉闪照着她雪一样的身影。
元圣突然有所警觉,惊叫道:“云裳,不可胡来!”他话音未落,只听云裳仰天一啸,手中气剑飞快地向自己的项下抹去。香消云逝,一缕幽魂化作一片红色的云雾,冉冉升起,雷声轰鸣中被云中的亮光吸入云间。
卓一凡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云裳自刎而亡,心中如万刀穿心,胸中翻江倒海一般,眼前一黑,便昏厥过去。
云层得到血气,犹如怒海波涛,翻腾汹涌,似要将小小的镜山云台吞没一般。
云怒气涌,水灵吓得倒退了几步,脸色死灰,一看元圣离它很远,银龙背对着他,沉默无声,陡然间,飞身一纵,脚踏青光,就向云外窜去。
水灵正飞着,猛然间就听见自己头上,响了一声闷雷,仰头看时,凛然一惊,只见头顶上一条漆黑巨龙,怒目如电,张口向她吞来。
水灵怒道:“银龙老儿,你我不曾有冤仇,你为什么总缠着我?你不放过我,我就与你拼了!”
银龙现出龙身,化作一道黑风将水灵缠住,水灵左右挣扎不出,乖戾的性子发作,一把将身上的水云锦袍扯下,迎风一抖,只见袍服上海水翻滚,波光粼粼,海中怪兽隐现沉浮,厉声嘶吼,化作一道青气刮了出来,裹进银龙的黑色风暴里。
银龙闷声如雷,喝道:“你个背信弃义的东西,云裳被你逼死,你却胆敢逃走,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水灵心下胆怯,一面支吾,一面说道:“银龙,你放过我一回,日后这仙珏之内,我就推你为王。”
银龙狂啸一声,黑风更劲,风中裹挟的石块渐渐透出暗红色,不一会,无数地石块被烧的通红,疾风暴雨一般冲向水灵。
水灵大惊叫道:“黑煞炎风!银龙你想死不成?”
银龙冷笑道:“‘三王之血’还差两王,你我就充了此数吧。”
水灵被逼的无处可退,只得拼命运转灵力,以自己的“水云清波”的功力抵挡,那知银龙也使出了全力,两股飓风纠缠,冷热互激,不一时,轰隆一声,热浪清水横飞流散,漫天的云气聚而复散,银龙和水灵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两团红雾盘旋直上,被云中的光束吸走。
此一时,风云突变,天空中黑、白,青三气汇聚成团,云团渐渐缩小,一声轰鸣之后,化作一颗极亮的珠子,悬浮于半空,光彩流溢,一道道彩虹直冲云霄。
元圣盯着那颗珠子,声音微微颤抖:“‘三王之血’终于成功了!”
看着紫烟霞渐渐去远,一会不见了踪影,碧公子回身不紧不慢地坐到一块山石上,黑袍下的一对幽光,直盯盯地看着千芊。
看了一会,他扑哧地一笑,向千芊道:“她都走了,你还要趴在地上吗?”说着向千芊伸出一袍袖,示意要拉她起来。
千芊害怕地退缩了一下,怯生生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碧公子低低一笑,将身上的黑袍裹紧了些,说道:“你还记得是我把你抓来的吗?”
千芊哼了一声,不理他,翻身坐了起来,双手抱膝,靠着山石坐着。
碧公子轻叹一声,从山石上站起身来,一掸袍子,说道:“我叫碧萧。如果你愿意坐在这里,我管不着,我可要走了。”他向前走了几步,诧异地回头,说道:“你怎么不跟我走,难道还想逃走不成?”
碧萧平淡地道:“我刚才将你救下,是不愿意你被紫烟霞欺负,那个女人性情暴虐,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拿别人出气,我也不喜欢他。不过,我可没答应让你离开龙宫啊!”
千芊依旧坐着一动不动,知道此人功力高不可测,绝非自己能够应付的,如果有什么企图的话,也只是图遭羞辱而已。想到此,她站起身,向着碧萧身边蹭去。
碧萧看她过来,头也不回就向前走去,他身上那件长大的黑袍把他真个人都裹在里面,在海底行动起来就像是一条巨大的章鱼,怪异而有趣。
千芊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黑色的身影在水中飘忽不定,心中莫名升起惧怕之意,她隐隐感到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散发出极为阴冷怪异的灵气,却与她所知和父亲所提到过的绝不一样,看到这个身影,她心里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悲伤凄凉的感觉。
“你要带我去哪?”千芊突然站住大声问道。
“去我的住处!”碧萧也站住,连头也没回。
千芊的脸一烫,想起刚才紫烟霞发狠要剥光她的衣服,给手下享乐的话,心里骤然一紧,条件反射似的一哆嗦,吃惊地问:“为什么去你哪里?”
碧萧好像总能感知别人的内心,呵呵一笑:“你这个小丫头鬼心思倒是不少。你不去我哪里,难不成你更愿意和紫烟霞呆在一起?”
千芊一愣,虽然他也碧萧也不熟悉,但从他的态度上看,似乎并没什么恶意,如果让她选她宁愿与这个神秘的黑袍年轻人在一起,总是胜过和那个妖里妖气,疯疯癫癫的紫烟霞在一起。
说了几句后,两人便都沉默不语。千芊随着碧萧海底山环里转悠,到处都是漆黑如墨的山岩怪石,再就是山脚下生长着数不清的深绿色的珊瑚林,好大的一片,似乎将整个山谷都覆盖住。千芊边走边看,只觉得这不是来时的路,更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千芊紧走几步追上碧萧,说道:“怎么还没到?我走不动了。”
碧萧轻轻递嗯了一声,淡然道:“出了山谷前面就是我住的地方,到哪里你可以好好休息。”
“前面不是沧溟龙宫吗?”
“不是,我自己住在外面,清净!”
“你这个人好怪,干嘛把自己裹的那么严实,有什怕别人看的。”
碧萧一笑,轻声道:“我这个人长得难看,怕吓着别人。”
千芊将嘴一撇,心里说道,全是骗人的鬼话,你长的什么样和我也没关系,不过好奇之心还是有的,总觉得这个碧萧不应该是个丑八怪,听他的声音如此温存动听,该不会是个很吓人的样子。
终于拐出这片阴森恐怖的山谷,前面是一片碧如翠玉,方圆不大的地下树林,宽大的水下植物的叶子,随着海流摇曳,盈盈翠翠,飘然浮动,恍然间,竟以为是在那个陆地上的山村小院似的。树林掩映之下,叶子疏漏之间,显出一座红墙碧瓦,小巧玲珑的庵堂,也就明暗两间屋子,连个院落也没有。
碧萧一指说道:“我们到了!”
千芊从后边伸长了脖子一看,果然是个不错的地方,虽然水下世界与陆上大不相同,但这树林、小屋清净优雅、闲静可爱,倒是个居住修养的好地方,比那个死气沉沉的沧溟龙宫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走到小院的门前,千芊抬头一看,只见门楣上一方黑色的木材,刻着几个古朴纤细,状如蝌蚪的文字,千芊看了一眼,不全认识,皱着眉念道:“什么天,什么月?”
碧萧听她念的奇怪,不由哈哈笑了几声:“这是上古的蝌蚪文,你认不全,这是洞天晓月四个字。这里本是龙宫废弃的一个庵堂,我来之后,不愿在龙宫里憋闷,他们就修缮了这个庵堂与我居住。”
千芊跟着他进了屋,虽然是在海底,但屋子里也不知是怎么弄的既不阴暗,也不潮湿,反而是明亮通透,干爽舒适,甚至屋里还飘着一丝丝淡淡的清香。
碧萧坐在椅子上,自顾地到了一杯茶,轻酌慢饮起来,一抬头,看到千芊还楞柯柯地站在屋子中间,奇道:“屋里这么多的椅子,你怎么不坐下,站着干嘛?”
千芊斜睨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到底要把我怎么样?”
碧萧呵呵一笑,一边很优雅的喝着茶,一边淡淡地说:“坐不坐随你,你愿意站着也随你,不过,你的问题我不能回答,如果你不愿意呆在这里,你立刻可以回龙宫去,这个也随你。”
千芊怒上心头,心想凭什么你坐着,我站着,不管怎么样,先坐着歇歇再说。
碧萧点点头,倒了一杯茶,说道:“请!”
千芊看着茶杯,鼻孔里闻到茶香,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又望了望那个看不见面容的脸,心里一阵迟疑,这茶不会有问题吧!
碧萧黑袍下,一道清波似的目光流出,在千芊的眼内一转,千芊顿时感到一阵心慌,脸色绯红不已,心道,这个人的眼睛真厉害,好像什么都能被他看穿似的。
碧萧微笑道:“你又什么好担心的,对付你,我还用得着下毒吗?”
千芊晕红双颊,想想也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抓起茶杯一口气把茶水都喝了,可是还觉得口渴,也不管他,抓起茶壶自己又倒了一杯,又都喝下去,才觉得过瘾。
碧萧含笑点头,问道:“你可饿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千芊强硬道:“吃就吃,还怕什么不成。”
碧萧一拍手,从门外进来一个青衣仆从,大约十三四岁一个童儿,长的眉清目秀,透着机灵。
碧萧道:“你去给千芊小姐准备晚膳,顺便告诉龙妃一声,千芊小姐今晚就在我处安歇,不回龙宫去了。”
千芊正在慢慢地喝着茶,听到碧萧这么说,口里的茶“噗”地一声全都喷了出来,惊讶地道:“我住在这?”
碧萧看她有趣,笑着道:“当然,你不住这,要么回龙宫,要么就到外面去住。”
千芊语塞,看着碧萧,心里发恨,这个满脸笑嘻嘻的坏蛋,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自己既不愿意回龙宫去,也更不能住到外边,看来今晚除了和他住一起,还真没别的去处了。
千芊低声道:“我住哪?”
碧萧将手一指:“旁边的屋子。”
千芊抬头看了一眼,眼含讽刺地道:“那你住哪?”
碧萧摇头淡淡一笑:“我住这边,你该放心了。你这个丫头真是够难缠的。”
千芊脸色一红,微微放下心来,其实她也明白,在这北海龙宫的地盘,洞天晓月的庵堂里,自己只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他想怎么切,怎么割,只是凭他的意了。千芊想着,却已暗下决心,如果碧萧要对自己无礼,只能拼出一死。
碧萧从黑袍中射出的眼神,一直没离开千芊的脸,看到她心神不定,颜色变更,心中暗暗发笑,这个小丫头真是有些意思,自己不过是一个人闲住,感觉闷得慌,才顺便从紫烟霞的手下把她要了过来。其实,这次到玄冥岛并不是为了千芊去的,他只是想接应莫湘,却无意中将千芊捉了回来。
这时,外面脚步声起,青衣小童手提着饭菜走进来,向碧萧说道:“公子,饭菜已到了,请用膳!”
碧萧一挥手,说道:“有什么事,先吃饭,然后再说。”
千芊此时也是六神无主,无计可施,整整一天,水米未进,腹中早就饥肠辘辘,看着眼前饭菜喷香,也顾不了许多,抓起饭碗就吃了起来。
碧萧一笑,说道:“慢吃,别噎着。”他也拿起食箸,不紧不慢地吃起来。
二人默默吃饭,还没吃到一半,就听见外面脚步声音由远及近,缓缓传来。听见外面青衣小童,脆生说道:“先生,你的伤都好了吗?”
那个声音叹了口气道:“还没有,不过已经不碍事了。碧公子在屋里吗?”
千芊吃着饭,猛地听到这声音不由得一惊,这声音好耳熟啊!
那声音继续传来:“碧公子可在?”
青衣小童道:“公子在陪客人吃饭?”
那声音迟疑道:“请禀报公子,如果方便的话,某家想见公子一面。”
青衣小童犹豫道:“公子正在用膳,恐怕不方便吧!”
碧萧将手中的碗筷放下,向外面说道:“不妨事,让他进来!”
只听见房门一响,一个黑衣人跨步进来,抬眼间看到千芊上座,正在吃饭,顿时吃了一惊。
千芊本就觉得那声音身份耳熟,才一看到门外进来之人,不由得勃然大怒,大喝了一声,将手中的饭碗向那人的头顶砸去。
卓一凡只觉得自己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不断地下沉着,泛着冰碴的海水刺痛着他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寒流涌动,随波逐流,他感到自己的身子已经被切割的七零八落。
突然,身边的海水消失不见,如火山爆发一般的火焰把他抛到了起来,紫红色的火焰金蛇狂舞,火龙飞旋,卓一凡一瞬间就觉得自己仿佛被烧成了灰烬,他甚至能看到自己身体融化成一缕袅袅青烟。
卓一凡嘶声大叫,霎时间,风起云涌,电闪雷鸣,怒海碧涛,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他的狂暴的怒吼中震撼。
“卓兄,你醒醒!你醒醒”蓝雨一脸惊慌使劲摇晃着卓一凡的身体。
“哎呀!”一声,卓一凡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没有海水,也没有烈火,眼前昏暗的空间里只有一丛摇曳的烛光,一个模糊地人影在头顶上晃动着。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卓一凡喉咙似火烧,只说了三个字,就像刀割一样的难受。
蓝雨见卓一凡意识清醒,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说道:“卓兄,我是蓝雨啊!这里是玄冥岛!”
卓一凡猛地一惊,蓝雨,玄冥岛?不对,自己不是在仙珏里的镜湖镜山吗?云裳自刎,银龙水灵也死了,还有“三王之血”?他游目四周,惊叫道:“元圣哪?元圣在哪?”
蓝雨也四下看去,小小的石屋之内,除了几件桌椅之外,什么也没有,他苦笑道:“什么元圣,这里没有别人,就我一个。”
卓一凡怅然若失,似是看清了蓝雨,也看清了自己日常住的小石屋,半晌才,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
蓝雨笑道:“卓兄你是做梦了吧?”
卓一凡一愣,难道“三王之血”只是一场梦幻?云裳并没有死?可是那里会有这么真切的梦,一切都像是真的,云裳那如雪的白衣,如云的青丝,眷恋的微笑,难道那都不是真的。草地上相依相拥,携手飞行,镜山云台,彤云如血,都仿佛还在眼前一般。
卓一凡:“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很多人因我而死。”
蓝雨不安地点点头,不知该如何劝慰。
“我睡了多久了?”卓一凡问。
蓝雨嘻嘻一笑:“我想最多不过两个时辰。白天我们商定要去冰凌海救千芊,卓兄说可以到仙珏去借兵,我放心不下过来找你商议,不想你却在屋里睡着了,现在天才黑下来。”
卓一凡吃惊道:“我记得我们约定三天时间,这是第几天了?”
蓝雨笑道:“什么第几天,刚刚半天不到,我们白天说的,这不才晚上吗!”
卓一凡轻舒了一口气,也许这真是一场梦而已。他支撑着要从床上起来,手臂挥动之时,碰到胸口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猛然想起,仙珏玉璧一直还被自己带在身上。
他掏出仙珏玉璧,只见上面的图式已经变化很大,元圣的形象有出现在玉璧上,而且在元圣后边还多了数不清的隐隐约约的人影,恍惚看得见前边是个骑马的女子。在再向山河志内望去,血红的一片,原本的山川景物什么也看不到了。
蓝雨也凑过来细看,羡慕道:“卓兄,这个就是传说中的仙珏吗?”
卓一凡点道:“它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了……”突然之间,他脸色突变,把仙珏拿到眼前仔细地查看,半晌沉默无言,倒在床上,眼望半空,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蓝雨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叫道:“卓兄,你怎么样,感觉那里不好!”
此时,卓一凡已经深深地陷入痛苦之中,脑子里纷繁芜杂,都是云裳的影子和那漫天血红的云气。
“云裳!云裳!”卓一凡情不自禁,喃喃自语,泪如泉涌,原本以为短暂的分别,就会相聚,没想到相聚之后便是永诀,要知如此,就是九死也不会再回仙珏去见云裳。
蓝雨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知云裳是何人,只是满眼不安地看着他,许久,才问道:“卓兄,你怎么了?云裳是什么人?”
卓一凡长吁了一口气,含泪道:“她是我至亲至今的人,我对不起她啊!”
蓝雨见他悲痛欲绝,神情倦怠,不好深问,叹了口气道:“卓兄保重吧,我还能为你做点什么?”
卓一凡眼盯着天棚,愣怔地问道:“听说人死了,天上护佑他的星辰就会坠落,有这回事吧?”
蓝雨一惊,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像有这个有说法,只是不知道真假!”
卓一凡凄然笑道:“我想应该是真的。我觉得自己好像也快死了一样。”
蓝雨一阵心酸,知道他伤心过度,心灰意冷,出言未免极端,不好点破,只得好言劝慰了一番。
沉默了一会,卓一凡道:“蓝兄弟,烦你扶我道屋外面出看看?”
蓝雨一皱眉:“外面天凉,没什么好看的,何况你的身子……”
卓一凡摇头笑道:“蓝兄弟也有所知吧!很多人都说我是北斗九星中的玉皇帝星转世,我想到外面看看我的星宿,还在不在?”
蓝雨叹道:“卓兄何必要如此,你正是如日中天之时,为何要如此悲观?我不知道那位云裳是什么人?我想她既为你至亲至今之人,也不希望卓兄这样糟蹋自己吧!”
卓一凡陡然一惊,扶着床沿坐起,看着蓝雨,突然抱住蓝雨大哭起来。
蓝雨这下总算放下心来,想他功力已深,灵力充沛,如果这般将悲痛积压在心中,长久必然伤及自己,轻则有损修为,重则走火入魔,天火焚身。现在他这一哭,心中悲痛被释放出来,虽然神情还有些委顿,但对修为已经没有多少影响。
哭了半晌,卓一凡挣扎着起来,扶着床站起来,向门外走。蓝雨摇头无奈,连忙上前扶住他,搀着他一起出去。
屋外月光如昼,通明雪亮,遥望苍穹银河横亘,繁星点点。北方天幕之下,九星闪耀,光亮倍明,在深黑色的夜空里分外鲜明。
卓一凡对视着九星,只觉得丹田气海中热流涌动,就如火山喷流,一股股热浪向全身的血脉漫延开去,全身灵气急速运转,一下一下猛力地冲撞着原本灵力运转不到的血脉末梢。
蓝雨见卓一凡对着夜空发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是一惊,北斗七星今夜格外明亮,最令人惊奇的是,在斗柄两侧,原本看不见的两颗小星,今夜更是灿烂耀眼,光照苍穹。
蓝雨惊道:“今夜九星横空,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卓一凡颤巍巍伸手一指北斗七星右边一颗小星向蓝雨道:“那就是玉皇帝星,我的守护星!左边那颗是太常真星。”
蓝雨笑道:“卓兄,你的守护星今夜倍明,看来你定是鸿运当头。”
蓝雨话音未落,就见北斗九星突然光芒一灿,北天银辉如霜,照亮了半边天。九星齐明同时各放出一道银光,齐齐射向玄冥岛。
卓一凡脸色陡然一变,大叫一声,喝道:“蓝兄弟,你躲开。”他一把将蓝雨推开。
蓝雨没注意,被推的一个趔趄退后了几步,等抬头再看卓一凡时,不由得大惊失色。只见,夜空中九道银光从天而降,银光如瀑,天河倒泄,一齐击中了卓一凡。
卓一凡如遭电击,浑身都似被烈火焚烧,内腑彷如被挖空,头脑中一片空白。他一瞬间感觉自己身子竟然轻的如一张薄纸。
怎么会有这样奇异的感觉,卓一凡回头想要看看蓝雨,可是一回头却不见了蓝雨的影子,眼前却是自己小石屋的房顶,原来自己并不是站在地上,而是飘在了半空。
卓一凡低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自己正好端端地站在地上,整个身子都笼罩在九星银光里。他突然明白刚才一瞬间,九星的灵力已将自己的魂魄击出身体,魂魄飘在半空,而内体还在地上。
九星银光突然一熄,全部银光集中在卓一凡的魂魄上,银光炸响,光瀑流溢,瑞气如虹,卓一凡大吼一声,将全部银光吞没,一头栽了下去。
蓝雨几步跑过来,刚一碰到卓一凡的胳膊,就感到从他手臂上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帝推来,他不急躲闪,身子猛地被向后推去,正撞在小石屋的墙壁上,轰隆一声石壁上竟然被撞出一个大洞。
蓝雨揉揉前胸,翻身站起,不敢再贸然靠近,远远看着,只见卓一凡躺在地上,道道银光围绕旋转,明灭不定,忽进忽出,强大至极的灵气强悍无匹,笼罩了半个山峰。蓝雨感到被这股强大的灵力压迫的几乎要喘不过起来,不由自主倒退了几步,脸上惊慌的苍白失色。
就这样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卓一凡身上的银光渐渐隐没,天上九星的光亮也逐渐转暗,不一时,九星恢复如常,玉皇、太常二星也消失在黑暗中。
蓝雨一会看看躺在地上的卓一凡,一会看看天上遥挂北天的北斗七星,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天道茫茫,谁主沉浮?
咣啷,啪嚓,一只精描彩画的瓷碗,砸在刚刚进门之人的身上,然后掉在石地上被摔的粉碎。那人却被吓了一跳,抬头去看时,见千芊正坐在里边,不由得一惊,脸顿时臊的绯红,想要转身离去,又见碧萧看着他,一时间进退两难,颇为尴尬。
千芊丢出饭碗之后,一扭身子就窜了出去,当头喝道:“莫湘,你好不要脸,还敢出来见我。”说着,手腕一甩,掌中碧水光刀射出,直向莫湘的头顶劈去。
莫湘心下惭愧不已,要知千芊在此,他避之唯恐不及,怎会还送上门来?见碧水光刀当头劈下,也不敢还招,脚下一滑,躲到了一边,同时回头看了看碧萧,脸上说不出的无奈和凄凉。
碧萧目光沉沉,微笑不语,似乎并无阻止之意。莫湘一脸惊愕,猜不透这位来自幽冥,功力高不可测的密使,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千芊一击不中,心中怒火更胜,激怒之下,光刀光焰更长,拦腰横扫过去。屋子狭小,莫湘几无回旋的余地,眼看光刀扫到胸前,他连忙一腾身,身子水平地射了出去,在空中打了个转,稳稳地站在千芊身后。
莫湘两眼血红,喝道:“师妹。你不要逼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千芊回身向他脸上吐了一口,骂道:“谁是你师妹?你心中还有你师傅吗?我爹爹如此看重你,你却恩将仇报,背叛他,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莫湘脸色铁青,一脸刚硬,冷笑道:“你既不认我这个师兄,我也不稀罕他这个师傅。你刚才说他如何看重我,简直是一派胡言,我来到岛上十几年,身为大师兄,鞍前马后服侍,为玄冥岛立下多少功劳,而他却视而不见,反而还不如才上岛几年的蓝雨和卓一凡。如果说蓝雨是风水二部的嫡传族人,看在玄女的面上,在我莫湘之上,我也就认了,可是那卓一凡是什么人?他不过是你们从外边捡回来的一个野小子,对玄冥岛无尺寸之功,为什么他也要压我一头?你爹不但花费自身功力帮他疗伤治病,还将玄冥岛绝技《北冥神卷》也传给了他,这不是偏心又是什么?他可曾顾惜一点我,这十几年来,他可曾将《北冥神卷》中的一招一式传授给我吗?”
千芊静静地听着,手中碧水光刀垂地,听莫湘说完,神色黯然,良久才缓缓说道:“莫湘,你就因为这个背叛我爹爹,背叛玄冥岛?”
莫湘冷笑道:“这还不够吗?所谓良臣择明主,俊鸟登高枝。既然你爹爹看不上我,我自然就要离开他。”
千芊回手一指碧萧,说道:“他就是你的明主,你的高枝吗?”
“不错!”莫湘应声道:“碧公子就是在下的恩人。我现在的一身功力都是他所赐。”说罢,他嘿嘿几声,眼望窗外,踌躇满志喃喃自语道:“他们再也别想把我踩在脚下,蓝雨已经不是我的对手,卓一凡只是比我略强,只要我再勤修苦练,他也必败在我的手下。”
“够了!”千芊怒声喝道:“你如此小肚鸡肠,心胸狭窄,枉费了我爹爹的一番苦心。”
莫湘不解道:“我如何心胸狭窄了,明明是你爹爹不传授我真功夫。”
千芊叹道:“你直到现在也不明白我爹爹的用意。”
莫湘:“他能有什么用意?”
千芊:“其实很早以前,我爹爹就想把《北冥神卷》上的功夫交给你,可是你自己学不了,为什么要怪我爹爹。”
莫湘怒道:“他肯教我,我怎会不学?”
千芊:“《北冥神卷》是我娘传下来的功夫,暗合玄天卦数,纯阳真气,非天资禀赋绝佳之人不能习练,否则将会走火入魔,引火烧身,形神俱灭。我爹爹说你,灵气真力偏阴柔一路,定力不稳,体内阳气不足,无法驾驭《北冥神卷》的功力,如果教了你,那些奇妙功夫定然让你心痒难耐,暗中修炼,一旦修习中稍有一点差池,你的性命不保。他说与其让你涉险,但不如就压根不教你这门功夫。”
莫湘怒喝道:“你胡说,我不信,他有这么好!”
千芊冷笑道:“信不信由你。他这次远涉南荒,其中一部分也是为了你。”
莫湘哑然失笑道:“为我什么?”
千芊:“我爹爹知你阳气不足,不能学他很多功夫,为了弥补你阳气不足,他此去南荒是向烈火宫的烈炎王爷借‘九转火龙丹’给你。他走时说你服食了丹药,就可以将《北冥神卷》也传授给你,也不枉你跟着他几十年。”
莫湘瞠目结舌,心中瞬间如车轮碾过,颤声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芊冷冷地道:“我何必骗你,你知道我爹爹那么疼我,却也没教给我《北冥神卷》,只是因为那功夫威力奇大,修炼艰险,不是谁都能修炼的。”
莫湘缓缓低下头,面有愧色。
一阵清冷的笑声幽幽传来,在小屋不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冷峻,丝丝寒意直透进人的心里,不由得为之一寒。
碧萧悠然地坐在桌边,优雅地端着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他刚才在一直静静地听着千芊和莫湘两个人的谈话。他放下茶杯,抬头看了一眼莫湘,笑问道:“莫先生,你是否相信她说的话哪?”
莫湘浑身一激灵,连忙躲开碧萧摄人心魄的目光,低头道:“我怎会相信她胡说八道!”
碧萧笑着摇摇头,看着莫湘道:“我却是相信千芊小姐的话的。”
莫湘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又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得愣愣地站着,心中惶恐不安,不知碧萧还有什么下文。
碧萧起身,来到莫湘和千芊中间,看看二人叹道:“恩怨相随,一念之差而已。”他看向莫湘:“莫先生,你现在是否后悔离开玄冥岛了呢?其实,千雪浪也是为你着想,只不过是你没有领悟到罢了。”
莫湘抬头看着碧萧黑袍里闪烁不定的幽光,分明感受到散发出的灵气中透着一股血腥的味道,与他的眼光一触,莫湘立刻凛然一惊,连忙低声道:“离开玄冥岛是我自愿的,既然离开就与玄冥岛毫无瓜葛,何悔之有!”
碧萧幽冷的目光在莫湘的身上散开,轻声一笑:“莫先生果然是言之有信的人。”说罢,仰天叹道:“我平生最恨那些心口不一,出尔反尔之人。”他看了眼莫湘,说道:“刚才你如果说半句假话,我立刻就取了你的性命。”
莫湘点头称是,感觉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碧萧笑道:“你已经是反叛出师门之人,难道还想着回去,真是笑话,师门可不是城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如果一个人两次反叛,真不知道他还如何立足于世。”
莫湘面带尴尬,神色黯然,将心一横,说道:“公子对我有传艺之情,救命之恩,我焉能背叛。”
碧萧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我不用你感恩戴德,你得到的一切都是凭自己的本事,只要你日后言行如一即可。”
千芊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突然柔声笑道:“莫大哥,看你信誓旦旦的样,当初你投到玄冥岛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也不是赌咒发誓说不会背叛师门,如今都如过眼云烟了吧!”
莫湘脸上一红,低声道:“是千雪浪不义在前,我出走师门也是逼不得已。”
碧萧回头看看千芊,又看看莫湘,突然笑道:“莫先生,你说的有理,那怎么能证明你与玄冥岛再无一点瓜葛了呢?”
莫湘愕然,心道,这还用证明什么,邪派的功夫已经在自己的身上,玄冥岛的大小姐也被抓了来,这还不和玄冥岛结下了深仇大恨?此时,卓一凡和蓝雨不知怎么恨自己,要是千雪浪知道,还不把自己撕碎了。
莫湘苦笑道:“还请公子示下!”
碧萧的眼光在千芊的身上打量了几个来回,笑道:“这位千芊小姐是玄冥岛主的掌上明珠,如果莫先生,能杀了她,我想这个证明是足够分量的了。”
莫湘和千芊都是一惊,互相看了几眼,都是面带惊惧之色,这个碧萧真够狠毒的,让他们同门之间来个自相残杀。虽然此时莫湘已不再玄冥岛的门墙之内,但对于千芊也毕竟是有许多年的情意,纵然不能娶之为妻,但也犯不着刀兵相见,取她性命吧。
莫湘急道:“公子,这个……”
碧萧脸色一沉,哼了一声道:“怎么你不忍下手,还顾念往日的情分?”
莫湘连忙改口:“不是,不是。我出了玄冥岛自然就与她没有了情分,但是我莫湘也不是个屠夫,平白杀这么个小女孩,让我心何安。”
碧萧仰天大笑道:“真真是妇人之仁,你还有惜香怜玉之情。刚才你进屋的时候,如果不是你功夫大有长进,你现在恐怕早就做了她的刀下之鬼了,刚才她砍你的时候,可没手软。”
莫湘一震,看了看千芊,眼中那最后一点温情已然淡去,随即眼中满是冷漠和阴毒。他阴冷冷地一笑,一扶肋下紫鲎剑,向千芊笑道:“千小姐,莫某领教一二。”
莫湘阴郁的灵气渐渐逼近,汩汩血腥充斥在不大的空间之中,紫鲎剑悄然出鞘,映射水光,划出一道厉闪。
千芊心中吃惊,在玄冥岛她曾无数次与莫湘过招,对于他灵气无比熟悉,可是如今的莫湘,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人。
千芊回头看了眼碧萧,冷笑道:“你把我骗到这来,就是要他来证明自己的忠诚吗?”
碧萧缓缓摇头:“这不过是意外。我把你带来的时候,并不知道他要来,也不知道你会对他说那些话。你是我对头的女儿,他是我对头的叛逆者,杀了你不是对他最好的证明吗?”
千芊惨然道:“这么说,我今天是死定了?”
碧萧:“这个世界强者为尊,我袖手傍观,谁也不帮,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莫湘早就等的不耐烦,虽然心中不忍,但事关自己生死,也就顾不了许多,别说是千芊,就是天王老了的妹妹也只得杀了。他上前一步说道:“公子少待,莫某这就动手。”
千芊见莫湘侧身和碧萧说话,后背大部分对着自己,机不可失,掌中碧水光刀沛然而出,一道青光劈向莫湘。
莫湘话音才落,眼角余光看到背后青光闪动,紧接着身后劲风呼啸,就知道千芊已经抢先出招,急忙向旁边一跃,闪开刀光。可是他一闪,却正将碧萧的身子让在刀口上,千芊收势不及,碧水光刀顺势向碧萧的胸前劈下。
千芊一刀走空,眼前现出碧萧,她本想收势回转在砍向莫湘,一来招式用足,转向不得,二是想到碧萧刚才鼓动莫湘杀自己,心中怒火焚烧,也不管莫湘,索性手上一用劲,光刀速度倍增,打算一刀毙了碧萧。
碧萧冷笑了几声,刀光灿然,猎猎作声,他将身上的黑袍向前一展,“当”地一声,光刀被击碎,千芊向后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碧萧叹息道:“你真那么恨我?”
千芊还没站稳,就见莫湘紫鲎剑紫光潋滟,劈空而下,轰然作响。千芊没敢硬接,身子一飘,躲在一边。
千芊自知自己的功夫原本就不敌莫湘,现在莫湘又入魔道,功力大增,费同日而语,如果硬拼定然有死无活。
青刀紫剑双刃并举,铮然有声,爆裂脆响,青刀如水,绵软悠长,紫剑似风,纵横肆虐,好好一间洞天晓月被两股刀光剑气,搅弄的残垣断壁,七零八落,仿佛拆房一般,一道道横梁椽子,随着呼喝之声纷纷跌落,竟似遭了大劫难一般。
莫湘起先心存旧念,功力未曾放出,不想千芊近来实力大增,一时间竟让她抢了先招,光刀借助海水的威力,舞出团团青辉,防守的十分紧密。
莫湘心中焦急,如果久战不下,一是显得自己无能,二则会使碧萧生疑,以为自己顾念旧情。他心中一狠,暗道:千芊,你就休怪我心狠手辣,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到此,催动灵气,只见周身数尺之内尽是黑气,紫鲎剑的剑气也渐渐变黑,紫鲎怪兽在剑影中时隐时现。
莫湘大叫一声,高高跃起,紫鲎剑泰山压顶连劈三剑,紫影重重,剑气森然。千芊退无可退,横过碧水光刀拼命向上硬接了莫湘那三剑。轰隆,轰隆,轰隆三声巨响,黑气与青光相撞,洞天晓月的房盖被掀起,不知落到何处,四壁残垣轰然倒地,桌椅家具早就巨大的气流碾为齑粉。
千芊就感到眼前一黑,浑身的骨头似乎都被寸寸折断,胸口憋闷欲死,一口血就在喉头,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一时间脸色红紫,眼内血红。等到莫湘第三刀过后,千芊再也支持不住,两腿一软,扑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如不是用光刀支撑,早就摔倒在地。
莫湘两眼通红,犹如神魔附体,回头看了一眼碧萧,只见碧萧倒背着双手,一张脸隐藏在黑袍之下,不知做何感想。他将心意狠,低声向千芊说道:“休怪我无情,到了阴曹地府,你要是觉得不公,来生向我索命便了。”说罢,莫湘将紫鲎剑高举,空中一晃,厉闪如电,迅疾劈下。
千芊身受内伤,动弹不得,听到莫湘的话,抬头一看,紫鲎剑已劈斩而下,心中一惨,虽然并不害怕,但眼泪却如泉般涌出。
就在此时,只见两人之间黑影如魅,一道冷风刮过,莫湘劲气充沛的紫鲎剑却已被两根白皙细长的手指夹住。莫湘喷涌的灵气被他一阻挡,噼噼啪啪地连声爆响,莫湘被自己的内力反击,如重锤击在胸口,疼的一皱眉。
碧萧松开紫鲎剑,向莫湘道:“已经足够了,到此为止吧!”
莫湘皱皱眉头:“公子你这是……”
碧萧笑道:“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那就没必要让她死了。”
莫湘心中微有不满,心想,所谓斩草除根,如今已和千芊撕破脸皮,下了狠手,如果这次不杀了她,岂不是给自己留下后患?有朝一日,千芊得了机会,还不找自己算账?不过,碧萧的话,他也不敢不听,只得停手,将紫鲎剑垂下。
碧萧好像洞悉了莫湘的想法,阴冷着声音道:“你对我的安排不满?”
莫湘连忙施礼:“属下不敢,只是这丫头刁蛮成性,留着只会惹麻烦。”
碧萧一摆手道:“这个我自有主意,你去吧!”
莫湘看了一眼已经瘫倒在地,面无血色的千芊,心中暗叹连连,世事无常,在玄冥岛之时,一心讨她喜欢,事事逢迎她的意愿,她一颦一笑,都能挑动自己的情思,曾几何时,往事如烟。如今竟要性命相搏,几乎亲手杀了她。他真想着,突然听见,碧萧低低地笑了几声,他连忙收敛心神,不敢胡思乱想,这个碧萧实在是可怕之极,杀人并不可怕,可是这个人却是诛心,他能把你心底最隐秘的东西都挖掘出来。
碧萧看着莫湘离去,又打量了几眼屋子,见残破的不像样,屋子里已经没一件完整的家什无法再住。他俯身抱起千芊,穿过这间厅堂,来到里边的一间不大的房间。这房间是她的卧房,彷如雪洞一般,四壁光秃秃,一应陈设都没有,只是在墙边放了一张带幔帐的木床,床上一条青布薄被。除此之外,只还有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显然都是年头很长的旧物。
碧萧将千芊放在床上,将她脸色青紫,眉宇间隐含黑气,嘴角淤血却呈现灿烂的眼红之色。
碧萧不觉微微一皱眉,自语道:“怎地伤得如此重!”心中微有悔意,他不过是想要试试莫湘是否是真心背叛玄冥岛,没想到莫湘急于表现,下手阴狠,沉重,千芊功力有限,还是受了些内伤。
碧萧想了想,突然张开嘴,喉头之间咕噜咕噜几声响动,一枚念珠大小的纯黑如墨的珠子飞了出来,悬在半空,飞速旋转,屋内的光线不觉为之一黑。
碧萧伸手将黑珠抓住,拇指食指轻轻捏住,在千芊的脸上来回滚动,口里不住地念念有词,那黑色珠子被他灵力催动,里边精光大作,一道道互相缠绕的气流急速盘旋,来回冲撞,每次撞到黑珠的壁上,都会撞出一道绚烂的光辉,就这样明明暗暗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才停下来,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显然有些疲劳。
可能是刚才运用灵气为千芊治伤,身体有些发热。碧萧将裹在头上的黑袍略微撩起一个角,侧对着千芊,露出小半张脸来。那是一张清俊,灵秀而十分年轻的侧面面孔剪影,没有了黑袍的遮掩,他的目光冷清而忧郁,就如一块阳光永远也穿不透的寒冰,即使他高兴的时候,那目光也是沉静的如一汪清水。
千芊脸颊上的黑气退去,尖细的眉头攒动了几下。看到千芊苏醒,碧萧微微叹了口气,又将黑袍遮住面孔。
千芊慢慢睁开眼睛,好奇地向四方打量了几眼,一眼看到碧萧,吃了一惊,过了半晌才问道:“莫湘呢?”
碧萧:“他走了。”
千芊眨了眨眼睛,眼里露出惊异的神色:“你不是让他杀我吗,为什么还要救我?”
碧萧想了想,笑道:“没错,刚才我想让你死,可是我又改变主意了,现在我又想让你活。”
千芊心中有气,嘟囔道:“混蛋!”
碧萧没听清,笑问道:“什么?”
千芊怒火难耐,大声骂道:“问什么问,我说你是个混蛋!你听清了吗!”
碧萧呵呵一笑:“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算你骂我。不过我提醒你,你的内伤才好些,余毒还未散尽,你的脾气这么烈性,小心毒气复发,到那时可就小命呜呼了。”
千芊白了他一眼,哼道:“这关你什么事,我死我活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碧萧摇头道:“你死活是不关我的事,可是我费了半天劲,总不能付之东流吧?”
千芊猛然明白,心中不知是喜是恨,这个碧萧做事真是让人难以琢磨,不知为何,此时,自己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他。
千芊凝眉道:“你到底是想把我怎么样?”
碧萧:“我还没想好!不过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千芊犹疑地看着碧萧,两人已经素不相识,自己怎会知道他感兴趣的事?
碧萧:“你和卓一凡是怎么认识的?”
千芊松了一口气,寻思这个不是大不了的事,在冰凌海,玄冥岛这地方,谁还不知道卓一凡?但她也没冒然回答,反问道:“你也认识卓一凡?”
碧萧嘿嘿一笑:“以前见过,但算不上朋友。”
千芊感到好笑,卓一凡和碧萧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完全不具备成为朋友的条件,但是听碧萧话语中的意思,他们似乎不只是见过那么简单。
“我是在北州碧云山下遇到他的,那时他受了很重的内伤,我就和爹爹把他救了回来。”
碧萧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地踱了几步,好像在思考什么,过了半天,怅然地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真是太奇怪了,那时他几乎不会功夫,这才几年的时光竟然进境如斯啊!”他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父亲手卓一凡为徒了吗?”
千芊傲气地道:“当然了,他的功夫全是我爹爹教的。”
碧萧一笑摇头:“你知道些什么?连我也看走了眼。”他回头看了一眼千芊,淡然道:“你先歇着吧,晚上我会来看你。”还没等千芊回答,碧萧已经一推门出去了。
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千芊毫无睡意,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变化的太快,事情的发展似乎也没什么起因,从现在来看那不过是一次意外。蓝雨、卓一凡、莫湘、紫烟霞、碧萧这几个人在脑子里不停地浮现隐没,爱情、友情、亲情、背叛、怨毒、阴郁就像是两条互相缠绕的藤蔓,在心中滋生蔓延,盘绕生长,直到把整个心占的再不留一丝空间,喘不过气来,而母亲落霞仙子被逼服下毒药的场景,几欲让她心碎。
千芊幽幽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娘亲这时怎么样了,他们也还好吗?”
她正遐想着,突然听见外边脚步声响,紧接着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碧公子在吗?”
碧萧身边的青衣小童恭敬地答道:“启禀陛下,公子去龙妃那里,至今未归。”
那男子道:“公子带回来的那个小女孩还在里面吗?”
青衣童子:“受了伤,正在里边养伤。”
那男子冷笑一声,说道:“你去龙宫,把我的绿玉如意取来,我在这里等着。”
青衣小童迟疑道:“公子离开时,命我伺候千小姐……”他还没说完,就听见“啪”地一声,想是被扇了一记耳光,那男子怒喝道:“你个狗奴才,眼里到底有没有我,他们杀得了你,我就杀不了你吗?”
“扑通”一声,想是小童跪在地上,咚咚磕头道:“陛下饶命,我这就去取。”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
千芊在屋里听的清楚,心中诧异,这是什么人?还是个狗屁陛下。
房门吱呀一响,一人闪身而入。千芊一看,这人身材高大魁伟,一身玄黑底色,金线绣织的海水龙袍,望脸上一看,心里一凉,吓了一跳,这是人吗?长的也太难看了,三分不象人七分倒象鬼,黑黝黝的一张脸,朝天的鼻孔,虎目狮鼻,鲶鱼嘴,火红的络腮胡子。
千芊伤势虽愈,但体力虚弱,突然见到这凶神,不禁心中害怕,颤声道:“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
那人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冷笑道:“整个北海都是我的,哪里我不能去。”他又看了看千芊,说道:“你就是玄冥岛岛主千雪浪的女儿?”
千芊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