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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剑挟着寒气直刺咽喉,乔翠迅速抓起瓦枕一挡,瓦枕应声而碎。那人一愣,乔翠趁机向旁一闪,抓起身边的棒一个“横扫千军”拦腰扫去并大叫有贼。早起的寨民听得呼喊,敲锣打鼓从四面八方纷纷涌来。那人更惊,欲夺路逃跑,被乔翠一棒击中小腿,“噼啪”一声趴倒在地上。乔翠一顿拳脚后,扯下他的头巾,不禁张口结舌,这人不是别人,竟是寨主张仲明!因为年龄相仿,当年他们一起读书,一起玩耍,一起采药,友谊深厚,现在却兵戎相见!
乔翠拼命压住内心的酸涩,吼道:“为什么要杀我!”
这时寨民陆续跑来,看到此情此景,个个不约而同选择沉默。张仲仪见此便壮起胆子,不卑不亢道:“你做过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还有面子回来?如果我是你,早就跳崖死了!你惹下的风流账传遍江湖,我们芙蓉寨时常为人诟病,我哥为了找你多年不曾回寨,生死未卜……如果当年不是你一意孤行要劫镖,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境地?你是一只魔鬼,将我们带入万劫不复。不要以为自己拯救我们就居功至伟,昨天的事本就是你应该做的!”
乔翠强行将泪水咽下肚里,扫一眼众人,哑着声音问道:“我为你们付出这么多,你们这样看我?”众人把头垂下,有时扭身而去。
张仲明冷笑道:“人言可畏。我们不能接受一个肮脏的女人作寨主骑在我们的头上作威作福!”
乔翠点点头,“哦,原来跟景泰天子一样恋栈权位,怕我抢走你的寨主之位。你放心,我马上走,再也不会回来,如果你哥回来,叫他别再找我,因为我再也不认识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混账东西!”说完抓起宝剑和包袱冲出卧室,到羊圈里牵出乌龙马,飞身跃上,不顾雪滑,双腿一夹马肚奔驰下山。
马儿跑到大道上速度慢下来,四野是茫茫的雪,远处有个小黑点,是一家小酒馆。乔翠系好马进去,要来一斤囟牛肉,一坛高粱酒,一片牛肉一碗酒放荡地豪饮起来。因为尚早,酒馆里没有其他客人,然而一个姑娘这样吃喝实在大不雅。掌柜不禁皱起眉头。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知从何处钻出来,他手里也握着一大坛烈酒,不识时务地走上前,鼓着血红的双眼道:“我叫萧楠,长安江河镖局的镖师。请问你是芙蓉女侠乔翠么?你昨天是怎样赢了金石的?教教我,我要打赢他夺回失镖,我要夺回失镖!”他生得五官端正,眉目精明,不高大,也不英俊,原来是昨天在金刚寨附近遇到的那个镖师。
“武功差的怕武功好的,武功好的怕不要命的!金石爱钱更爱命,如果你能把生死置之度外,你就无敌!”乔翠感觉他的酒更浓,与他交换,夺过他手里的酒坛,不客气地灌了一通,五脏六腑如火烧般难受,没一会就头晕脑胀。
“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萧楠抹抹嘴巴,“大姐,你是七年前的武林状元,我是去年的,咱们比划比划,待赢了你我再去会他!”
“比你娘!我宁愿昨天输了,做他的压寨夫人,起码有个归宿。我现在无家可归了!我无家可归了……”乔翠絮絮叨叨骂骂咧咧着,突然靠在萧楠肩膀上放声大哭。萧楠吓了一跳,到底萍水相逢且男女授受不亲,想推开她,又感觉她可怜,一时僵着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断喝,接着一群光怪陆离的人闯进酒馆里。萧楠慌忙跳开。乔翠失去依靠,几乎跌倒在地。她用醉眼瞪着来者,摇摇晃晃扑上前紧紧抱住前面那人,号啕大哭道:“林叔叔,我不想当妓女!我不想当妓女!让云梦飞滚蛋!我爱他!”
“喂,姑娘,你认错人了!”
“林叔叔,连你也不要我,你不如杀了我,我不想当妓女!”……
冰雹乒乒乓乓地砸在瓦背上,乔翠头痛欲裂,倦怠地睁大眼睛,见自己躺在客栈的房间里,不禁奇怪。
大概她翻身的声响惊动隔壁,一人推门进来,乔翠望着他,惊讶地问道:“任升,你怎么和林叔叔一道?林叔叔呢?”
来者正是峨嵋派掌门任升。任升不无怜悯地摇摇头,“什么林叔叔?你喝多了,抱住人家江河镖局的大当家一味哭,哭得惊天动地,弄得他尴尬异常,刚好我路过,他才得以脱身。不过也怪不得你,江湖上许多人说过萧江河跟林盟主确有几分相似。对了,乔姑娘,你说话为何那么奇怪?我早前听林盟主说你嫁给云梦飞,并随他到云南生活。怎么忽然漂泊到这里?难道他逼逼良为娼逼你当妓女不成?”
乔翠晓得又是酒醉误事,大为窘迫,经不起任升的一再追问,不知不觉泪流成河,抽噎着道出痛苦的遭遇。
云梦飞要到昌都接米娜,临走前买了一条白色的毛茸茸的小狗给乔翠解闷,哑仆喂过后送上山来,发现昏倒在雪地上的乔翠,大惊失色,慌忙飞报云破天。
云破天瘸着腿跑来,对哑仆嚎了一通,哑仆唯唯诺诺地点头,急急奔下山。云破天封住乔翠全身的穴位,然后抱起她跑到悬崖边,一跃而下。
乔翠苏醒过来时已是黄昏,躺在山脚下一所漂亮温暖舒适的房子里,因为失血过多,头不再痛但仍然有些晕眩,肚子仍然有些痛,不明白自己为何无端会大出血。她听不懂大夫的话,大夫也听不懂她的话,只跟云破天交谈。云破天用阴沉的目光盯住她,欲言又止,后来到底什么好没说,扭头出去。
山下空气清新,风景秀丽,她不再头晕呕吐,身体慢慢复元。云梦飞说过半月后归来,但是二十多天过去了,仍然音讯全无。乔翠无法与哑仆沟通,又不敢问云破天,一切烦恼只能对着小狗倾诉,每天带着小狗到山路边等待。
十月十五,乔翠起得特别早,她有一种预感,丈夫今天会回来,所以又抱着小狗跑到山路边等候。
中午的太阳有点耀眼,一只小老鼠从对面的草丛窜入这边的灌木丛中,小狗从乔翠怀里挣脱开,追小老鼠去。丛林里偶尔传出汪汪的叫声,乔翠怕它走远迷路,便去追它。
这时山道上传来一阵得得的马蹄声,乔翠心中一喜,转身欲跑出灌木丛。大道上奔过来一匹白马,正是云梦飞的“梦幻飞雪”。马背上坐着一红一白两个人,前面是一位姑娘,红衣裳,红帽子,红靴子,如一团晚霞落在白衣人的怀里,她二十岁左右,长着一张圆圆的可爱的苹果脸蛋,高高的鼻梁,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水汪汪,弯弯的嘴巴兴奋地笑着唱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皮肤虽然有点黑,但看起来热情如火,丝毫不影响美艳。后面穿白衣裳的是她朝思暮想的丈夫云梦飞!两人手拉手,脸贴脸,状态亲热,且走且笑,马匹在她身旁一掠而过,踏上蜿蜒的山道,抛下一串欢乐的笑声。
乔翠傻了眼,感觉心一块一块在裂开,好痛好痛,泪水慢慢地迷糊了眼睛。
她失魂落魄地在树林里游荡。哑仆叫她吃饭,见她没有反应,唯有将她拽回到屋子里,报告云破天。
云破天瞅了她一眼,冷静地说道:“想走就走吧,这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为什么?”乔翠茫然地问道,“为什么你们要那样对我?不要我可以直接开口说,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为什么要骗我呢?”
“梦飞回来了?”
“是的,还带回一个漂亮的媳妇。”乔翠垂下了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说过一辈子只爱我一个……”
“也许他曾经想过,但做不到。他根本就不爱你!他若爱你,七日就可以往返,何须一月?阿不力信上说他们在昌都玩了半个月才踏上归程,还一路看花赏雪。”
“为啥这样对我?为啥?”乔翠抬起朦胧的泪眼。
“他在山上找不到你自然到这儿来兴师问罪,想知道真相必须马上躲起来不要吱声。来了。”果然,乔翠隐约听见一串欢快的笑声,这笑声清脆爽朗,但此刻的她只觉得刺耳。
米娜换了一身彩虹般艳丽的衣裳,在门外脱鞋子。云梦飞鞋子也不脱直接闯入屋,对着云破天叽哩呱啦地大嚷。云破天向左右一瞥,慢条斯理地说道:“讲汉语。”
米娜和哑仆不懂汉语。云梦飞领悟,于是改用汉语问道:“你究竟将她藏在哪里?”
“她自己有脚,我能藏得住么?她等了半个月,听说你要迟归,回成都去了。”
“不可能!她不可能那样一走了之。”
云破天嗤笑一声,“她见腹中胎儿保不住,深怕另一个也遭遇不测,十月初一连夜回成都,不信可问阿迪力。”云梦飞跟哑仆嘟哝了一句,哑仆点头。米娜走了进来,脸带微笑向云破天行礼,然后绕到他背后替他捶背。
云破天继续道:“算了吧,那个女人不值得你花心思,米娜等了你多年,还是对她好一点,以后不必再走了,就留在我身边。反正她不爱你,你也不爱她。”
云梦飞的脸抽了一下,争辩道:“谁说我不爱她?”
云破天从案几下取出一包药,冷笑道:“如果你爱她,为何忍心打掉你们的骨肉?天下哪有丈夫骗自己的妻子服堕胎药的?而且堕胎药一副就已经足够,你甚至抓了三副!她喝了两副,几乎丧命,还敢留下来吗?”
云梦飞脸上五颜六色,终于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道:“那不是我的骨肉,那是黄天野的野种!我不能让他存在世上!”……
帘后的乔翠感到脑袋嗡嗡作响。自从七月廿三跟黄天野的苟合后,她日日夜夜担心得寝食难安,直到月底知道没有怀孕,兴奋得忘乎所以,又哭又笑地告诉林大海。林大海也卸下心头大石,敦促她以后行为要检点,别再伤害云梦飞。她一个劲地点头,以为秘密从此烂在肚子里,绝对没料到云梦飞会怀疑她并打她,她明明怀了他的骨肉他却说不是他的。他故意纵欲,故意跟她温存,流产迹象已呈现,生怕胎儿不下,临行前还要给她喝堕胎药!她感觉心脏在一点一点地粉碎,痛得呼吸停顿,一股带着甜味的腥气涌上来,殷红的血无声地喷在厚厚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