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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还是逃不过痒的折磨,乔翠又困又累,将衣裳全部脱掉,泡在浴桶里睡着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躺在云破天的软榻上,云破天不知去向。云梦飞黑着脸坐在身旁,乔翠不知所措地慌乱地穿上衣服。
云梦飞用冷箭般的目光迎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狗改不了吃屎!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不知道他每晚的女人都不同?你为何总改不了放荡本色?”他身后的米娜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乔翠觉得米娜的大眼睛里似乎蕴含着嘲讽,一时来了气,手脚慢了下来,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衣裳,迎着他的目光,冷飕飕地说道:“既然你能风流,我怎么不能放荡?作为你的妻子,我不敢对你有任何过份的要求,不敢乱花你一文钱,一直逆来顺受、委曲求全,唯一不听话就是纹身。你知道不知道我对自己身上的疤痕有多么的深恶痛绝?每当看见或者触摸到那些疤痕,我就记起过去的耻辱!我每日每夜担心被你抛弃,所以才去纹身,脸不是我自己要求的,但我不后悔,因为我觉得很漂亮,以为你也会觉得漂亮,以为你喜欢,会觉得有面子,一直以来我只想让你有面子,但你却那么自私,宁愿夜夜罗织谎言欺骗我,宁愿我夜夜被噩梦吓醒,也不愿意让我改变自己。自从嫁给你,我从未得到过一丝一毫的尊重,得到的只是屈辱,只有屈辱!虎毒不吃儿,你狠心打掉自己的孩子,对我自然也不会有任何顾惜,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假惺惺的梦罢了。我跟你再也没有任何瓜葛,识相的马上写休书,否则绿帽子将源源不断地送上。因为从昨夜起,我决定做一个妓女,做一个武林名妓,你爹是我第一个嫖客。”其实云破天没有碰过她,她这样说故意想惹恼云梦飞,看见年轻貌美的米娜,她无法不嫉妒。情缘与其长期在嫉妒中煎熬,不如瞬间在痛苦中崩塌。
云梦飞举起手,到底没有打下,最终盛怒而去。不明就里的米娜抱歉地笑一笑,跟着走了。
乔翠收拾停当,流着泪微笑着从马厩里众多的马匹中挑了一匹马:我已经付出了身体,不管你有嫖没嫖,嫖资就是一匹马!
她驱着马向大路狂奔,四天到达昌都,原来云破天没有说谎,七天真的可以来回,你云梦飞竟然逍遥快活一个月!罢罢罢,从此断了,永不再想。她跟着一队商人回四川,她的固步自封、她的孤身只影、她的强颜欢笑瞒不过任何一双阅历丰富的眼睛,但她的宝剑时刻在手,没人敢打她的主意。大雪山横跨在面前,她的咳症未好,商人们都劝她停留,病好后再翻。她说没有攀不过的山,硬是跟了去,结果头晕头痛、胸痛腹痛,呼吸难受、奄奄一息,她用貂皮和宝马换酒,暂时暖和早已冻僵的心。同伴继续前行,她好累好累,好冷好冷,再也走不动,抱着宝剑,留在庙里,渴望着从此解脱……
朦朦胧胧中有人拍她,呼唤她,好象是高贤,多年未见,高贤仍然那么年轻,那么英俊潇洒,他教她运功御寒,然后她觉得不冷了,全身躁热难当。她轻飘飘地跟着高贤攀山越岭,来到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于谦在那里微笑着向她招手,她大叫一声“爹”冲过去,于谦和高贤倏忽不见,许加微笑着向她走来,她记得许加曾说过不介意她跟别人有孩子,所以她激动地扑向他,许加也激动地抱着她,吻她,抚摸她,他的身体是那么温暖,胸怀那么宽广,足以融化她冰封的心,他们幸福地躺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突然,天塌下来,大地一片黑暗,有人要把许加从她身边带走,她惊惧地大叫起来。一片光明穿透黑暗,她看见一张发白的脸,一双震惊的眼睛,韩丰年!
说到这儿,乔翠摸摸系在脖子上的一枚崭新的铜钱,轻声道:“丰哥见我们欢好,让我们私奔,他很快活,对我呵护有加,可我老是忘不了他以前对我说过的狠话、造成的伤害。我一边跟他欢愉,一边害怕被再甩掉,不想跟他旧情复炽,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我怕自己会再度爱上他,所以我逃离。这是我以前送给他的,他一直带在身边,我向他要回来,这样我们就真的两讫……我不明白,我以前是柳子华的未婚妻,云梦飞对我很好,可是我成为他的妻子后,他反而不信任我并动手打我,甚至做掉自己的骨肉;而柳子华以前老是疑神疑鬼,可我成为云梦飞的妻子后却要求复合。我真的糊涂了,我全心全意爱他时他嫌弃我,我忍痛割爱心也走了他却来纠缠?为什么男人都这样?”
任升长叹一声,“你是柳子华的未婚妻时,他将你视为私有财产,不能让别人抢走,而你一旦作了云梦飞的妻子,他能得到的哪怕是一个笑容也算难得的意外惊喜,所以格外珍惜。云梦飞也一样,天下人也许都一样。真应了那句老话: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你现在有何打算?”
乔翠抱着头,“原本打算在芙蓉山安定后再将栩儿接来,如今被他们撵跑,芙蓉坳又住着我不想见到的人,我真的无家可归了。我不知怎么办,我不敢想象,也许真的会沦落风尘……”
“看你说的,不是还有我和小婉么?你大可以上峨嵋山,如果你不主动离开,没有人敢轰你,平平安安过一辈子绝对没问题。”
“我不想离成都太近。”
任升从山东回来,现前往逍遥山探望师兄,听此便爽朗地道:“留在逍遥山亦可,待我跟掌门师兄说一声。他肯定答应。你认为如何?”乔翠考虑了一下,点头答应。
白茫茫的雪野上落下几行深深浅浅的脚印,其中有道象牛犁过的沟,深且阔,应该是拖行。在他们前面走着的是两名官差和他们押解着的一名犯人。犯人戴着沉重的枷锁和铁镣,几步一跌,踉踉跄跄地往前挪。官差嫌他走得慢,狠狠一鞭抽去。犯人象生虾般跳起,亦步亦趋快速向前,没行多久又摔倒,又火速爬起向前,不敢为自己辩护和求情。
乔翠看得心酸,不禁想起于谦,如果爹还在,自己早已顺利嫁给陈逵,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也许满心喜悦准备当娘,绝对不会沦落如斯。
任升此行带着两名弟子,其中一名来自苏州,叫徐白,另一名来自云南,叫蒙英,两人都十八岁,因为蒙英入门早,所以为师兄。蒙英见乔翠泪水爬满脸,道:“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大姐何必为这种败类伤心?”
徐白接口道:“蒙师哥,我们不了解事情真相,不该随便骂人家是败类,也许他根本没犯事,只是替死鬼而已。不过最大的原因肯定是因为穷,没钱贿赂那两狗腿子。你不知道,我们家乡那个徐某人也被判处充军,可人家有钱,口舌如簧,死的能说成活的,把两个官爷哄得不知多开心,不用锁不用枷,一路潇潇洒洒风花雪月爽到昆明城呢!”
蒙英道:“师弟,你说的是那害死于大人的徐不贞么?那厮也真不是人,当年作缩头乌龟主张南迁,是于尚书力排众议保住北京城,他竟然不知廉耻诬蔑于大人造反,若我回家见到他定然割下他的头祭奠于大人!”
江湖人都称徐有贞为“徐不贞”。乔翠惊讶地问道:“徐不贞充军到云南?”
蒙英惊讶地反问,“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大姐你不知?”
徐白补充道:“山西和河南的百姓对徐不贞恨之入骨,说只要他经过就将他大御八块祭奠于大人,结果守了几个月就是不见有叫徐有贞的犯人经过,原来他根本没戴枷没戴手镣脚镣,而是象微服出巡的官爷一样,车辇代步,沿路游山玩水寻花问柳玩到云南,还说皇上只是一时糊涂听信小人谗言,过不了多久就会召他回京重掌兵部……”
“杂种!”乔翠忍不住大骂一句,把同行三人吓一跳。
马匹走得快,官差和犯人落在身后渐渐不见踪影,前面出现一队人马,打着“江河镖局”的旗号。任升道:“想不到萧江河真的能把失镖从金刚寨要回。小乔姑娘,穿灰衣骑着白马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江河镖局的大当家萧杉,江湖人称萧江河,剑法了得,有空定然讨教一番。你应该上前道个歉,熟悉一下,免得以后再认错人。”
乔翠的脸刷地红了,自己昨天喝醉后大概出了大丑,无论如何该道歉,况且人人都说他长的跟林源有点像,见见又何妨?于是随着任升奔至镖队前,向萧江河作揖行礼。
萧江河三十六岁,五官端正,棱角分明,跟林源确实有几分相似,同样有着三绺长须,有着一方挺直高耸的鼻梁,有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眼光犀利中带点冷酷,不及林源的大,更没有林源的柔情似水。林源高且瘦削,憔悴,忧郁。他脸带横肉,不胖不瘦,四肢修长,坐在马上看不出真实高度,估计跟林源差不多,然而比林源年轻得多,白净得多,红润得多,健康得多,没有林源俊朗,但神采奕奕、气宇轩昂,看上去深沉、睿智、稳重、威严、凶狠和工于心计。他是萧家庄的庄主,因剑法出色被江湖人称作“江河第一剑”,简称“萧江河”。他一直想跟武林盟主林源较量一番,然而愿望总是因故未能实现。
萧江河被乔翠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有点窘迫,还礼道:“乔姑娘,萧某昨天因失镖未取回而心烦意乱,并无亵渎之意,请姑娘见谅!”
乔翠完全记不起醉后的失态,只是觉得此人城府较深,远不如林源光明磊落,暗骂自己怎么会认错人,害怕自己当时说了不该说的话,见他身后的镖师一个个鼻青脸肿,却在极力抿嘴忍笑,心中更突兀,不得不道:“昨天小女子酒后一时糊涂,胡言乱语有失体统,给萧庄主造成不便,还请萧庄主大人有大量,莫跟小女子一般见识。小女子在此谢过。”
“岂敢?岂敢?”萧江河彬彬有礼道:“在下押镖到江南,听闻乔姑娘和任掌门亦到江南,咱们同路,不如交个朋友,一起有个照应,有空比划一下,可好?”
任升答道:“难得萧庄主赏识,任某荣幸之至,只是归期急,不敢拖延。故就此别过!萧庄主,后会有期!各位江湖兄弟,后会有期!”说罢向乔翠使个眼色,四人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