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厌厌夜饮

春温一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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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爹徐娘又不傻,阿迟徐家被人虎视眈眈盯着,他们能不担心么?为了阿迟好,便利法子,是早早把阿迟嫁了,跟着夫婿远离京城,远离徐家这是非之地。

    张劢脸红了红,“她……她还小……”阿迟今年九月才满十六岁,成亲是不是早了点?如果是孟家女孩儿,满十八岁才许出嫁;如果是橦橦,爹娘说二十岁成亲不算晚,正合适。

    悠然是位很民主、开明母亲,从不勉强自己子女,很善解人意说道:“也是,阿迟还小,不宜早婚。要不你再等她四五年?到时阿迟正是双十年华。劢劢,女子二十岁出嫁,是合适年龄。”

    张劢轻轻咳了一声,您是亲娘好不好,总消遣自己亲生儿子算是怎么一回事?“魏国公府中馈乏人,我身为魏国公,还是早日成亲,方才妥当。”张劢很严肃认真说道。

    悠然从善如流点头,“成啊,那便早日成亲。”虽然阿勍和你一前一后结婚会是很麻烦事,不过娘巴不得你们哥儿俩早日成家呢。成了家,你们可就是真真正正大人了,我把你们两个转交令正,历史使命完成,可以光荣退居二线,享享清福。

    悠然这些是心里想想罢了,没说出来。如果她这番话敢说出口,张劢准会谦虚请教她,“您哪天不是享清福?”张勍也会反对,“虽说我们成了家,还是您儿子,您也不能就此撒手,任事不管。”如果换了张橦,则会正经八百提抗议,“娘,做母亲是一辈子事,不许推卸职责。”

    “主意定了?不改了?”悠然笑咪咪跟张劢确认,“你事,你拿主意。若你主意定了,爹娘这便央人到徐家去,商量放聘礼、请期。”如果徐家答应,聘礼可要上紧替你准备着。儿子你美其名曰魏国公,这聘礼可不能寒碜了,要配得上肤如荔美貌小姑娘。

    “张家男子,向来说一句是一句,言出必践。”张劢笑着说道:“不改,就这么定了。”还是把她娶进门吧,她爹娘虽慈爱,祖父祖母实不靠谱,叔叔婶婶看样子也不是好相与。

    “可是,她,她还小。”悠然似有难色,眼神中全是顽皮调侃之意。张劢很有些难为情,“那个,好困,娘,我回房去了。您也早点歇着,早点歇着。”落荒而逃。

    “这就走了?”悠然不大乐意,“臭小子,娘还有话要跟你说呢。还没过河就拆桥,没良心劢劢。”

    “有什么话,跟我说吧。”高大人影笼罩过来,耳边响起中年男子低沉声音,“儿子都没良心,甭理他们。”

    是张并回来了。

    悠然抬头看着丈夫,双眸秋水潋滟,他回家了,真好。自从两人头回见面起,便觉话投机、语投缘,如今已是二十多年过去,只要见了他,便觉心中安稳、心生欢喜。

    偎依丈夫温暖宽厚怀抱中,慵懒而舒适,“劢劢没良心,不想要爹娘了。”悠然蛮不讲理胡乱告状。臭小子一门心思想娶媳妇儿,娶了媳妇儿就会忘了娘,所以啊,这臭小子是要抛弃爹娘了。

    “咱们还不想要他呢。”张并低声笑着,“已是和我一般高了,半分也不可爱好玩,要他作甚?阿悠,咱们催着两个臭小子赶紧娶媳妇儿,等生下小孙子,咱们含饴弄孙,好不好?”

    悠然很想说,“不好!”好容易儿女都长大了,做爹娘可以自由自享受生活了,再去服侍奶娃娃?娃娃可爱起来固然可爱,可恶起来,也着实可恶呢。

    见张并兴致很高,也不忍心泼他冷水,只笑盈盈道:“才不要,哄孩子可费事了,让这两个臭小子自己费心思去,咱们不管。不养儿不知父母恩,阿勍阿劢自己养养孩子,就知道做父母有多不容易了。”

    不等张并答话,悠然兴冲冲盘算起张勍、张劢婚事,“阿勍婚期已是定了,开了春儿咱们就办喜事;阿劢小媳妇儿早娶早好,过年时候咱们便央人到徐家请期,成不成?”

    张并自无异议,“成,听你。”徐家没有女孩儿十八、二十方许出嫁家规,真好。自己当年等阿悠满十八岁,等很苦。阿劢,儿子,你算运气好。

    第二天张并被悠然派了家务活儿,府中亲自看着家人收拾供器,请神主,供遗真影像。张劢则是一大早出了门,到京郊去接华山老叟。

    “请师公今儿便回来,莫外耽搁。”张劢临出门,张并交代道。师父他老人家贪玩,若是遇着旧友,谈天说地、比划功夫什么,玩上瘾了,没准儿连年也不回来过,那怎么成。

    “放心,放心。”悠然笑咪咪,“你去,师父不一定回来;劢劢去,师父一准儿回。”劢劢打小便能糊弄住师公,哥哥你这么聪明,楞是没看出来?

    果然,傍晚时分,祖孙二人各骑一匹高头大马,旋风般驰进府门。“师父,您怎能这么着就回来了?”张并和悠然急忙出来迎接,悠然笑盈盈说道:“您应该府门前略等一等,让我们列队迎接,方才够气派啊。”

    张并附合,“极是,师公您该摆摆架子。”华山老叟须发皆白,眉花眼笑,“用不着,用不着!阿并,阿悠,师父今晚只要能开怀痛饮一场,心里便舒服了。什么列队迎接,什么摆摆架子,半分兴趣没有。”

    正说着话,张勍、张橦也赶来了,欢喜大叫,“师公!”自从华山老叟跟着张劢去了南京,这可有日子没见了,哪有不想。

    华山老叟见了他俩也是乐呵,“阿勍,橦橦,想师公没有?师公给你俩带了好东东。”得意从身上取出两件波斯玩器,“瞧这小船,自己会动,蛮好玩。”公公平平,一人一只。

    张橦笑盈盈道了谢,“真好玩,师公您眼光真好!”张勍嘴角抽了抽,师公您真是童心未泯,我都多大了,您还拿我当孩子哄呢。

    一片欢声笑语中,张并、悠然和二子一女簇拥着师公去了内院小花厅。师公长久没回府,这头天晚上,自然要给师公接风。

    华山老叟坐定之后,“咦”了一声,“橦橦,你外公呢?”你外公居然不,奇了。张橦甜甜笑着,“师公,元旦将至,外公被大舅舅、二舅舅接回定府大街了。”孟家,住京城繁华地段之一,定府大街。

    孟家子弟成年婚娶之后,照例是要分家。孟赉两名嫡子孟正宣、孟正宪是同母所出亲兄弟,友爱紧,家虽然分了,却依旧住一处宅子里,并不曾分居。

    孟赉早已致仕,身子骨又不大硬朗,子孙们都是孝顺,哪个忍心违逆他?他要到郊外别庄静养也好,要到女儿家小住也好,都由着他。不过,元旦将至,那只能回孟家。

    华山老叟大觉可惜,“你外公不,我跟谁下棋去?”平北侯府,两位女士悠然、张橦除外,张并、张勍、张劢父子棋力都较师公略高,只有和孟赉下棋,师公是常下常赢。

    “师父,我能家里歇上半个月呢,天天陪您下棋。”张并微笑说道。师父您想跟人下棋,这还不容易么,徒弟随时奉陪。

    华山老叟吹起胡子,“不跟你下!”傻阿并,跟岳父下棋知道让着,故意输给他;跟师父下棋就实打实来!臭小子,没良心臭小子。

    “如此,我陪您打架,可好?”张并很随和,不下棋,那打架成不,亦或是饮酒、品茶、排兵布阵,都随您。您教了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皆通徒弟,不管您想玩什么,都能奉陪。

    华山老叟乐呵呵道:“成啊,阿并,咱们便是这么说定了。”张并陪他打架向来是既能打酣畅淋漓,又能让他赢,对他来说,实是至高无上乐事。

    张并哄着师父,张劢偷偷拉拉悠然,“娘,您央人了么?”悠然一脸单纯,毫无心机,“央什么人?”张劢声音低不能再低,“到徐家去人呀。”娘,您能不装糊涂么。

    把悠然乐。哥哥有犯傻时候,劢劢这么聪明灵透孩子,也有犯傻时候!“儿子,如今家家忙着过年,央谁去?咱们又不是下月便要娶亲,要等到明年秋冬之季呢。若赶到这家家户户忙忙碌碌时节去央人,却像什么?”不正常好不好,会招人非议、引人浮想联翩。

    张劢闷闷,不大高兴。悠然多开明母亲啊,笑咪咪安慰他,“劢劢,儿子,娘才想起来,有几样鲜鱼、藕、瓜果是你岳母爱吃,该送些过去。明儿你可闲?若闲,便差你办这件正事。”

    张劢有了笑模样,“闲不闲,娘您交代差事,保管办漂漂亮亮,出不了差子。我一准儿原封不动把东西送过去,不会损坏,不会遗失,您就放心吧。”

    这晚人人开怀,个个痛饮,连悠然、张橦都喝了不少葡萄酒。这葡萄酒来自西域,很美丽石榴红色,入口如丝绸般滑润缠绵,圆滑甘爽,余味悠长。

    这葡萄酒味道虽好,后劲儿却大,尤其不能吹风。宴席过后,张并父子三人都不清闲:张并拿厚披风裹紧悠然,两人一起回了房。张勍细心,负责送张橦。张劢不用说了,师公一向归他管,送师公回房,服侍师公沐浴歇息,给师公盖被子,全是他活儿。

    师公笑咪咪躺床上,“阿劢,见着女娃娃没有?你若见了她,要讨她欢心,让她心悦于你,懂不懂?”张劢微笑,“是,师公,明儿个我便过去灯市口大街,讨佳人欢心。”

    师公笑着夸道:“乖!”张劢替他严严实实盖好被子,坐床沿陪他说了会子话,见他慢慢有了睡意,慢慢睡着了,方轻手轻脚离开。

    次日张劢骑马,身后跟着一辆朴素大方平顶马车,到了灯市口大街。陆芸十分欢喜,“令堂专送我?实客气。家去替我道谢,受之有愧。”

    徐郴很有耐心坐着,等陆芸和张劢你来我往客气完了,把张劢叫到书房,温和问道:“令兄亲事,定于明年阳春三月?春光烂漫,真是好日子。”

    张劢神态恭谨,“阳春三月,春光烂漫,确是好日子。其实京城秋景、冬景皆美,若秋冬之际成婚,也是乐事。”

    徐郴沉吟片刻,“秋冬之际?”张劢心里怦怦直跳,“是,明年九月底,十月初,有黄道吉日。岳父您看……?”

    徐郴默默想了半晌,平静开了口,“仲凯,请令尊令堂央人前来吧。”明年秋冬之季有黄道吉日,甚好,甚好。

    张劢恭敬应道:“是,岳父大人!”此刻他眉间心上,全是欢喜。原来还担心岳父岳母忧心阿迟年纪尚稚,不忍嫁女,徐郴这话一说出,张劢担心化为乌有。

    “小女娇憨,往后若有不周到之处,还请仲凯多担待。”徐郴温和说道。要嫁女儿了,心中有多少不舍;可是没法子,为了阿迟,早嫁为好。

    张劢脸红了,“岳父,我让着她。”娶了朝思暮想小姑娘为妻,怎么会不担待她?不,不对,她那般聪颖,那般得体,根本不会有什么要自己担待地方。

    这天张劢虽然并没见着阿迟,虽然依旧是满腹相思,却是心绪大悦,面目含笑。回到平北侯府,张劢一一讲给张并、悠然听了,“岳父舍得。”

    张并雷厉风行,当天便去请了刑部葛侍郎夫妇为媒,到徐家商议放聘、请期诸事。“犬子任职南京,连正月十五都不能家过,不日便要动身。”张并客气央恳道:“先把婚事商量定了,他也好安安心心赴任。”

    葛侍郎家和张并交情匪浅,当即笑着答应了。葛侍郎夫妇也是古道热肠,准备好了,命人提前送了贴子,第二天便到灯市口大街登门拜访,一来二去,已把放聘日期、嫁娶日期,全都定了下来。

    “老大要嫁闺女,这可是咱徐家喜事!”殷夫人喜滋滋和徐次辅商量,“素华嫁妆,我来备办可好?保管是十里红妆,京城名门贵女中头一份。”

    徐次辅微笑,“素华妆奁,自她出生起便慢慢攒着,如今早已备办妥当。夫人若想给素华添妆,却也使得,郴儿夫妇定会感激。”

    殷夫人听他话意松动,忙笑道:“既是嫁妆我来备办,这聘礼,自是该送到正阳门大街了,老爷说是不是这个理?”嫁妆我办,聘礼自然是我收,没什么可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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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点了,先到这儿。

    以后就没有双这回事了,但是量肥,坚决不要三千字以下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