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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子，”这时甘氏唤了秦乐文一声，“不过是个下人，别太为难他。”
“哎，知道。”秦乐文应了一声，一边加了手里速度，连拉带推将洪福扔出门去，关门落闩，这才回头对甘氏强挤出个无所谓笑容，“娘，您甭担心，有我呢，管他什么书，咱才不稀罕，是吧？哥，凤丫？”
刚才情形，秦显文只干着急插不上嘴，这时听得秦乐文问他，便很用力点头，“是，二子说是，咱不稀罕。娘有我，还有翠英呢。”
“是啊，娘，”翠英一手放甘氏肩上，一边轻声道，“我和阿大会好好孝顺娘。”
甘氏抬手拍拍翠英搁自己肩上手背，点头苦笑，“都是好孩子。”边说，甘氏抬起泪眼，往显文、乐文和凤翎身上环视一眼，“这是我和你爹事情，你们别担心，我心里有计较。”
“娘，”凤翎拉起甘氏手，握自己手心里，柔声道，“您忘了么，咱们之前约定？若真有个万一，你我，哥哥，嫂子，咱一家人一起？”
甘氏一手摸摸凤翎脸，含泪点头，这时听到不远处罗氏忿忿嘟嚷声，甘氏眼泪立时又涌了上来，张嘴却不能说话。
“什么一家人，说得好听，没爹家，只能叫半拉子！”
“哎呀，说什么呢！”秦天江忙去拉她，不好意思冲甘氏陪笑，“您甭理她，嫂子。她就这德性。”
“什么这德性，秦老二，你胳膊肘儿往哪儿拐呢？”罗氏一边双手乱舞将秦天江拉着自己手推开，一边冲甘氏翻白眼，“不是我说，嫂子，做人可真不带这么自私。噢，把人赶出去，这下你爽利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呀？有没有想过我们四儿呀？求得嘴都破了。你们那个浅云又不愿帮，好不容易，又得了个什么大官做靠山。”
“哎呀哎呀。啧啧，你个婆娘，”秦天江啧着嘴，一边拉她，一边抬手就想往罗氏嘴边拍下。终于还是做做样子，收回手，改成低喝，“还不跟我回屋！”
“回什么屋！我还没说完呢，”罗氏一边挣扎，一边转头冲甘氏喊。“嫂子，可不能这么自私！人家是什么候爷嫡女，你拼得过么？你不替我们想。能不替凤丫他们想想？大哥可是来接咱们享福啊，那么多东西，都给扔外面了，这么着浪费，会遭天遣……”
“还不走。胡说八道，一会儿给爹听见！又想挨打么？”秦天江拼命想把罗氏往屋里拉。无奈罗氏生得高大，又抵死挣扎，半天也只给他拉动两三步。
秦天江只好冲一旁发愣秦知文喊道，“四儿，来帮把手，把你娘拉回屋去！”
“拉什么拉，拉什么拉！你是四儿亲爹么？”罗氏一见秦知文过来，是两眼发红，冲秦天江踹了两脚，正踹他小腿弯上，秦天江往前扑了两步，不得己松开手。
罗氏转手，一手搂住秦知文肩，向甘氏道，“嫂子，你瞧瞧四儿，再瞧瞧你家小子丫头，因为你，要埋汰这个鸟不拉屎地方，你忍心么？”
看着秦乐文下一步就要扑过来样子，罗氏还是有些心悸，后退一步到秦天江身边，一手拉住秦天江手腕，警惕瞪着秦乐文。
见甘氏伸出手臂一手将秦乐文挡了自己身边，一手又扯住要扑过来凤翎，秦显文老实，就没什么可怕了。
罗氏松口气，接着飞说道，“你不想想，只要你退一步，你丫头小子那可都草鸡变凤凰，成了公子小姐，咱做人，能那么自私么！”
“二婶！”凤翎瞪圆眼着冲她一声大吼。
前世，娘就是听了她这番话，才对着哥哥和她以死相逼，要他们跟着爹爹进京。
现，她居然又用这番话来蛊惑娘！
“怎么怎么，”罗氏梗着脖子，一手拽着秦天江，一手指着凤翎，“嫂子，瞧瞧你丫头，再瞧瞧你小子，真得找个人好好儿教教，有把我这个二婶放眼里么？仗势欺人，还不让人说话了？”
“要想别人敬你，你先得敬自己，二嫂，”一直不曾说话齐氏接过罗氏话，沉声道，“你不想想，你可像孩子二婶？”
“就你像，你了不起！不就是会写两字儿么？”罗氏冲她歪歪唇，嗤笑，“装什么高贵！我不敬自己？是，你敬！我还只一个男人，你呢，什么族兄，送前裳送银子，呵，生不出儿子，就送了个干儿子，谁知道怎么回事？我怎么没那到好族兄啊？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还不知哪儿偷来呢！也就老三给你哄得团团转。”
“二嫂！”秦天海大吼一声，握紧齐氏手，一手指着罗氏，怒目圆瞪，“你再胡说，甭怪我不敬你是嫂子！”
罗氏下意识拽紧秦天江。
秦天江甩开罗氏手，跺脚，一手指着屋门，“你不回是不是？你不回是不是？好，我回！你自己看着办！”
“四儿，咱们回！”秦天江说完，拽起秦天文大步就往屋里。
“姐！”凤翎喊一声浅云，指着罗氏咬牙，“十一爷不是给你留俩暗卫么，你就学着十一爷作风，打落她一嘴牙！那暗卫不是咱家人，爷怪不到谁头上。”
“好！”浅云大声应下，伸出右手过顶，想依洛十一教他法子，将两暗卫召下来。
“你敢，你敢，”罗氏一边抬头四看，一边紧张往自己屋子方向挪，提高了声音，“我可是你二婶啊！”
“行了，浅云，”甘氏拉下她手，一手拉住凤翎，叹道，“随她去吧，打落牙也堵不住别人嘴。”
“还是嫂子……”罗氏带着得意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搂着脖子，“哎哟”了一声，拿下来看时，手里黑乎乎一团。
罗氏双手搓搓，轻轻拍，一边向天上看，“什么，这是？”
“不想被痒死疼死话，去洗洗吧？”常欢倚墙边，冷冷笑，“要不是怕我干娘难做，我直接扔一颗断肠草到你嘴里干净。哎，”常欢抬起手掌冲正想说话罗氏，“别介，你可不是小子二婶。”
凤翎冲常欢感激笑笑。
她袖里也有这样东西。自从之前遇洛十一事情之后，她也学着常欢随身带着药丸。只是她没有常欢内力，只能近身使用，又被甘氏一直接着，这才没有机会出手。
“哎哟，哎哟，什么啊，这是。”罗氏一边拍着脖子往屋里跑，再顾不得外面。
院里骤然安静许多。
甘氏轻吐口气，紧张面色乍然松懈下来，就变得说不出疲惫。
“娘，”凤翎心疼唤她一声。
甘氏拍拍她手放开，点点头，走几步到齐氏面前，不好意思笑道，“对不住啊，三弟、玉枝，害你们受累。三弟，你别听琼花，玉枝她……”
“不碍事，嫂子，天海知道。”齐氏打断她，转脸看一眼秦天海，坦然笑笑，再双手握住甘氏手，道，“嫂子，这事儿你也别多想，有爹给你做主呢。我和天海，也跟你站一边儿。”
“是啊，嫂子，大哥他……”秦天海顿住，没法儿往下说。
他本来想说，大哥他不是这样人。可是事实摆面前，谁都看得出来，那满地碎纸片、曾经休书，肯定是出自他大哥之手。
“我知道，谢谢你们，三弟，玉枝，”甘氏冲着二人虚弱笑笑，“你们都回吧，这事儿我得好好想想。”
齐氏点头，“嫂子，我不该多嘴，但是事儿既然逼到头上，哭啊恨啊都没用，”顿了顿，齐氏又道，“早些时候我就听说，京城派监生下来督量土地地，户数，我猜想，以男丁为数计量财产、交纳税收，不会是空穴来风。嫂子，你好好想想打算，想想往后。毕竟孩子们都大了，可以有主意，不比得小时候。”
齐氏话没有说得很明白，但却是说出了凤翎心里话。
齐氏是看出了秦天河接秦家人入京目。
甘氏只愣怔了一瞬，转头看看身后两个儿子，即刻明白齐氏意思。
三个儿子，是她筹码。
齐氏笑笑，犹豫了一下，又道，“嫂子别怪我多嘴。刚才二嫂让你为孩子着想话，你当不得真。京里大家比不得咱们乡里，公子小姐外表看着风光，真正尊贵与否，得看母亲身份。庶子嫡子，庶女嫡女，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三婶说得对，娘，”凤翎拉起甘氏手，道，“别说咱们这种身份，她容不得咱们！接咱们进京，不过眼前权宜之计。”
看了凤翎一眼，知道她明白自己话，齐氏便没有再往下说，“嫂子，我言于此，这毕竟是你家事，我和天海也不好说得太多，你自己好好思量。”
甘氏握紧她手，感激点头，“谢谢玉枝，有你这番话，我真是福气。”
“你明白就好。”齐氏抽出一只手来，甘氏手背上轻拍，柔声道，“好好想想，总有解决办法，还有爹呢，我瞧着没有一两个月下不来，先不急。明儿冯先生来咱家下聘，这是凤丫大事，你先擦干泪，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别让凤丫落下什么遗憾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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