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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椅过来。”
秦天河沉声吩咐身后的丫头,拂袖,看样子是打算做回青天大人了。
丫环们立时七手八脚的搬椅,在秦天河、甘氏和陆氏身后各人放了一把,三人坐下。
秦天河一声令下,婆子们又推搡了玉嬷嬷上来。
一拿下玉嬷嬷嘴里的破布,玉嬷嬷立时又是对天干嚎,“夫人哪,奴婢杀人啦!”
“夫人哪,奴婢让人炖了燕窝啦,燕窝啊!”
这时不仅秦天河,连陆氏都变了脸色。
一直立于陆氏身侧的代姨娘和胡姨娘也开始窃窃私语。
院里私语声一片。
当年的事情,说久,其实也不算太久,资历老些的婆子都知道。
小公子生下来的时候八斤,活泼健康,说没就没了,实在让心疑。
可仔细想想,陆氏应该不会有害人的心思才是。毕竟,她没有儿子,让姨娘把儿子生下来,再收在自己屋里当嫡子养着,不比害死他来得更聪明简单?
当年,秦天河也是这样想,才彻底排除了陆氏的嫌疑,在几个姨娘之中盘问了一番之后,无果而终。
这时候陶姨娘翻出旧案,玉嬷嬷又口口声声喊着“夫人,夫人”,难免再度勾起他怀疑的心思。
秦天河想,有时候,女人的嫉妒之心还是很可怕的,何况陆氏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子。
还有玉嬷嬷一直喊着“燕窝”又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代姨娘捂嘴,轻叫了一声,“呀,玉嬷嬷说的,不会是咱们喝的燕窝里也有毒吧?”
“闭嘴!”
站在她身旁的瑞珂低喝她一声,瞪她。“姨娘是还嫌不够乱?”
胡姨娘慌忙捂了嘴,不敢再说。
燕窝有毒?秦天河轻轻摇头,应该不至于。
陆氏自己也常服燕窝的,姨娘都是她自己抬的,没有暗害的道理。赤潮星河
“把那疯婆子的嘴也塞上,”瑞瑶恨恨的道,“早知道她胡言乱语。就该把她打死了拿去喂狗!”
婆子们动作快。玉嬷嬷很快重新恢复了安静。
“说吧,你是哪里的丫环,什么名儿,当年怎么回事。细细说来,”秦天河看向蔓儿,厉声道,“这可不是小事,你,还有姨娘,你们两个,要敢无端滋事,我绝不轻饶!”
“爹!”瑞瑶不服气的唤一声。
秦天河瞪她一眼。目光在院中的女儿身上环了一眼。最后落在凤翎的身上,一字一顿,“你们,都给我闭嘴!谁再敢多说一句,休怪我不客气!”
瑞瑶便不敢再说。凤翎也回了个了然的目光。
“是,”蔓儿恭敬的向秦天河磕头,又冲甘氏也磕了个头,才说道,“奴婢蔓儿,是厨房的粗使丫环,蔓儿的娘,曾是太太的陪嫁丫环,与陶姨娘相熟。陶姨娘于奴婢有恩,若不是陶姨娘,奴婢活不到今日。”
秦天河点头,看一眼陆氏。
蔓儿身世这段,他是知道的。
那丫头是几个陪嫁大丫头里最有姿色的,所以陆氏才有意将她给秦天河收为通房,谁知就发现那丫头怀了身孕。
陆氏大怒,也感到丢了颜面,还差点儿让人将她打死。
当时,秦天河记得,见那丫头哭得梨花带雨,颇为惹人怜爱,他还劝了几句。后来,是玉嬷嬷出的主意,说让把孩子生下来,娘送回府里去,一辈子都见不着才好。
蔓儿又说,“姨娘生下小公子的时候,奴婢满了八岁,姨娘心善,向太太把奴婢讨来,想留在公子身边,陪公子玩耍。是奴婢的错,奴婢辜负了姨娘的信任。”
蔓儿的脸上出现悲恸之色,陶姨娘便在一边,低低的哭泣。
蔓儿的话里带着哭腔,“那一日,奴婢记得清楚,小公子刚刚睡醒,姨娘带着奴婢在一旁逗着小公子,躺在床上哇啦哇啦的,别提多可爱。这时候夫人带玉嬷嬷来了,夫人只瞧了一眼,便跟姨娘说,小公子今儿满月,让姨娘抱去夫人屋里,着奶娘喂养,还说,让姨娘好生休养,没什么事,就不让姨娘去见小公子。”
这段秦天河也是知道的。吸血鬼仆人
这也是他的打算,陆氏几年未生男丁,而庶子收作嫡子养,是很正常的作法。
至于让不让见的,他倒没往心里去,这时听起来,陆氏倒是有些小气。
陆氏冷笑,“我要是知道她这般狼心狗肺,当初就该打死了了事!”
蔓儿不理她,又道,“夫人走后,姨娘伤心的直哭,张嬷嬷就劝她,说夫人也是为了小公子好,收在夫人屋里不比留在姨娘屋里当庶子好?姨娘这才收泪。”
“这时玉嬷嬷去而又返,说夫人有东西忘了要给小公子的,当时屋里只有奴婢一人,玉嬷嬷把奴婢支开,奴婢转身的时候就见得玉嬷嬷往小公子摇篮里弄了什么,奴婢回身的时候,她还吓得手一颤,差点儿把小公子摔了。夜里小公子就没了,不是夫人害死的,是什么?”
“胡说!”瑞璇喝她,“当时你只有八岁,姨娘怎么会只留你一人在麒儿屋里?别的伺候丫环呢?”
陶姨娘恸哭失声,“奴婢是听了嬷嬷的劝,又听得玉嬷嬷去而又返,生怕她回去的时候在太太面前搬弄是非,对麒儿不利,奴婢这才想躲开,回去洗洗脸再来。又因为当时身子不好,张嬷嬷和丫环搀着奴婢回去的,屋里就留了蔓儿和另一个丫环杜鹃。”
蔓儿伸手一指玉嬷嬷,“玉嬷嬷进来先说口渴,让杜鹃姐姐替她倒茶,杜鹃姐姐出去,玉嬷嬷才说,夫人送了长命锁来,让她送给公子戴上,抱起公子的时候,玉嬷嬷又说,公子身上尿味重,怕是尿湿了,让奴婢快取片子来换上,奴婢一转身,就听见小公子哭,转过来看时,玉嬷嬷吓得差点儿摔了小公子,分明就是有鬼的模样,见奴婢奔回来,玉嬷嬷扔了小公子,慌慌忙忙的就走了。”
“杜鹃呢?”甘氏问。
“回夫人,”蔓儿大约是对甘氏心存感激,对甘氏的态度却比对秦天河还要恭敬,“此后不久,夫人就将杜鹃姐姐配人了,男人不好,听说没多久就染病死了。奴婢当时因为吓傻了,根本不会说话,后来又同姨娘闹翻了,这才逃过一劫。”
陆氏“呸”一声,气得脸色发绀,说不出话来。
倒是瑞璇接道,“爹爹,当时娘去瞧弟弟,女儿也是跟着的,那情形,女儿到现在也还记得。母亲是说过要将麒儿收在屋里不假,可这是对姨娘的恩赐,爹爹也是和道的。杜鹃到了许人的年纪,把她送出府外配人,也是尚书府的恩典,根本无要厚非。而玉嬷嬷去而折返,确有其事,我记得,爹爹也可以问代姨娘,当时,陪娘同去的奴婢就是代姨娘吧?”步步封疆
瑞璇转脸去瞧代姨娘。
代姨娘怯怯的点头,向秦天河行礼,“确实是奴婢跟去的。大人明鉴,夫人是打算送个长命锁给小公子的,谁知到了姨娘屋里,玉嬷嬷却发现拿错了,这才折回屋里去拿,夫人离开的时候,半路上还碰见了回头的玉嬷嬷,还责骂了玉嬷嬷办事不利,再让玉嬷嬷自行送去,说小公子要摆满月宴,让姨娘给小公子戴上再抱出来。”
当年的事情,凤翎和甘氏不甚了了。
但看代姨娘的表情和解释的话里,倒没有什么似乎在特别遮掩的地方。
唯一可疑的还是玉嬷嬷。
一个有经验的嬷嬷,怎么可能糊涂到忘了主母要带的东西?
可玉嬷嬷疯着,根本无法询问。
陆氏重重的“哼”一声,“早知这样,我不如把那些银子拿去喂狗!”
“更况且,爹爹,就算当初玉嬷嬷真的要做什么手脚,也未必就能赖到娘头上。而玉嬷嬷,是陪着娘从候府过来的,自然知道娘有多想要一个嫡子,有什么理由去害那时家中唯一的一个儿子?依女儿看,这分明就是有人唆使的这丫头来陷害娘!”
“奴婢陷害夫人?”陶姨娘颤声大笑,笑声中夹杂中凄厉的哭声,如鬼哭一般,听得让人毛骨悚然,“奴婢有什么本事陷害夫人!当年,若不是蔓儿哭着拉住奴婢,劝奴婢忍一时之气,等大人回来再做定夺,奴婢怕是一头就撞死在墙上,陪我的麒儿一同去了!”
“可是当年大人连话都未让奴婢说完,便是一句天意啊,将麒儿的死归于先天不足。“陶姨娘边哭边将胸口捶的“咚咚”直响,“这些年,要不是胸口还有这一口怨气在,奴婢也活不到今日!那该天杀的太医!”
“休得胡言乱语!”
秦天河这才想起有的这茬来,低喝一声。
本来的满月宴,却变成了麒儿的死忌。那日正巧胡太医来赴宴,遇上姨娘匆匆来说小公子面色不对,他特意请了太医去瞧,结果太医说是先天不足,回天乏术,虽然开了些药,小公子还是夜里就没了。
胡太医可是老资历的太医了,与安乐候府也相交匪浅。
陶姨娘挺身,坚持道,“奴婢没有胡说!我的麒儿活蹦乱跳的,有什么先天不足!那太医,分明就是信口胡说,为的是偏袒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