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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昼犹如白驹过隙,转眼又见夜幕降临。偏远乡野如同被黑纱包裹,山岭、河流、树木,连一点轮廓也显现不出来。晚风孤独地徘徊大地上,发出低沉幽怨呜咽之声。
与往日安宁沉寂不同,今晚,崎岖乡间小路上,突然射出两道刺眼光柱,接着传来了劣质汽车嗡鸣。——粗鄙声响,这静谧山野中,显得格外清晰。雨后清空气亦被汽油污浊玷染,变得混沌迷蒙。
不多时,车小院厚重铁门前停下,冷不丁喇叭声响起。尖锐声音顿时划破原野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可怕噪音震动了。一时间,草木摇晃,鬼影憧憧。惊飞鸟儿从黑暗密林中窜出来,发出凄厉怪叫,表示抗议,宣泄心中不满。
听到喇叭声响,门里,老张披上破旧衣服,佝偻着身体,前去开门。从小木屋到铁门短短几步路,他一边走,一边不住地干咳。——那是一种咳与咳之间几乎没有间隔窒息咳法,似乎连肺自己都不能容忍再受到胸腔束缚,随时有突破阻隔,跳出来可能。
来到门前,他憋住气,使劲清了清嗓子,发出一声怪异且痛苦声音。然后,打开铁锁,抽出锁链,费力地拉开了铁门。
跟着,一辆密封得像罐头一样货车缓缓驶进院中。——车上人似乎对老张慢腾腾服务不甚满意,嘴里一直嘟嘟囔囔地骂着粗话。
不过,对于这样无礼,老张却是见怪不怪地充耳不闻,只是用鹰一样锐利眼睛四下环顾着,好像非要从伸手不见五指黑暗里揪出些不同寻常东西才会善罢甘休。
当那目光扫落到角落中花架上时,忍不住又是一阵暴风骤雨般咳嗽。半晌过后,他才默默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律,聚起力气,费劲咳出一口浓痰,重重吐车前:“呸!”
汽车停稳,副驾驶处车门打开,跳下来一个虎背熊腰男子,不偏不倚,正踩那口浓痰上。——显然,对此,他毫不自知。——耀武扬威地从老张面前经过,大摇大摆地向着别墅雕花木门走去。
男子门前站定,抬手刚要敲门,忽然想到什么重要事情,又立刻放下手,拉了拉起皱粗布衣服。然后,深吸一口气,礼貌地轻轻叩门,怡声下气地说:“夫人,请开门,小人是老爷派来接您回家。”
门外,男子毕恭毕敬地向主人表明了自己身份和职责所,门内,回应他却是一片夜深人静死寂。
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了一下,继续敲门:“夫人,请开门。”
但是,仍然没有回音,他不禁有些慌乱,宽广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夫人,您休息了吗?”
车上司机已经等待地不耐烦,下车来到男子身边,干脆把耳朵贴门上。——果然,除了木质传导自己心跳以外,其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司机警惕地后退一步,对着房子下了后通牒:“夫人,请开门。否则,恕小人无礼了。”
说完,猛地抬腿,一脚踹开了厚重雕花木门。——不料,门里是一片比外面还要深沉黑暗,宛若一整块浓墨充盈别墅之内。
带着些许疑惑和忧虑,二人看了看对方,互相鼓励着,一前一后地摸进了房间。随着亮起灯光,房里男人发出一声惶恐叫声:“人呢?坏了!”
随即,面如死灰二人慌乱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匆忙跳上汽车。
司机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气急败坏地伸出脑袋,冲着老张恶狠狠地吼道:“你这个老废物!人跑了都不知道!看老爷怎么收拾你!”
说话间,速调转车头,一阵风似地驶离了小院。
背后,让人听了都感到窒息狂咳,茫茫夜色中,凄凉地回荡着。……
隐秘办公室里,虎背熊腰二人,像霜打茄子一样,缩头缩脑地站桌前,心惊胆战,不敢出一口大气。
金藏静默地坐紫檀椅上,安详地闭着眼睛。黝黑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地变幻着。粗壮手指轻轻叩击原木桌子,发出有节律清脆声响。
突然,声音戛然而止,灰蓝色眼睛缓缓睁开。桌前站立健硕男子不约而同地跪倒地,哆嗦成一团,不住地磕头求饶:“老爷、老爷饶命!”
他斜眼瞄着二人,语气清冷地说:“去找。找不到,你们也不用回来了。——自己动手,比较没有痛苦。”
二人面如死灰地相互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地起身,垂头丧气地出了门。
两个废物手下愁眉苦脸地离开之后,金藏盯着桌上那盆从卧室阳台搬来、依旧苍翠“花”,陷入了深思:什么“念伊”之花,不过是普通四季桂而已。如果这“花”真这么重要,为什么又把它舍弃我身边?——那个男人怀抱,真让你意乱情迷到连我们海枯石烂誓约都可以背弃吗?他究竟做过什么,能把你这样单纯女子变得如此心思沉重?……
想不到,连坠儿这丫头也胆敢一起离开,是受了你蛊惑吗?——有着仙女容颜你却包藏着魔女内心,无情地对我耍弄心机。那么,我到底算什么?你所厌弃是“金藏”,还是变成“金藏”“费扬古”?……
无论如何,我不会放你走,你一切都是属于我!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别男人怀里哭泣,不想再看到你身边有任何男人出现。无论你跟什么样男人有着什么样牵绊,我都会用这双手把你们之间红线切断。——希望你有所觉悟,我保证说到做到!……阿茹娜,你是我福音,遇到你是我转运开始。我一直这样认为。自从来到中原,得知你下落,我就坚信这是我人生战役良好开端。我已经看到胜利向我招手,然而,你却对我如此绝情……你真对我如此绝情吗?回到我身边吧,我幸运女神。站我身旁,为我即将取得胜利摇旗呐喊!我需要你支持,希望再次看到你无忧无虑笑颜。……
千头万绪思虑,令他情不自禁地长长叹了口气。就长吁短叹之间,忽而想到了另一个重要人:宝山我这里,老张应该不会轻举妄动,那两个丫头到底怎么跑掉?
沉思片刻,他漠然地对秘书下达了命令:“叫老张来见我。”</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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