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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营地到乌龙谷口只有五里路,因为雨后难行,侯大炮用了两个小时才走到。接近谷口时树木多了起来,在林中穿行的时候,遮住了远方的景物。直到谷口前树木开始稀疏,才能看到远方连绵不断的山脉。
到了乌龙谷口,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壮观景象震撼了。这个谷口就像用大斧劈开了山脉,生生的把一座山劈出一个裂口。两侧是笔直的峭壁,相距足有三十多米,但因为峭壁高耸,竟然显得裂口很窄。
侯大炮一行人走进谷口,他们沿着裂口走了十几里路,前面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一望无际的森林。
谷口的地势高,森林的树顶都在他们脚下,左右各有一条山脉围住森林构成了谷地,两条山脉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估计距离超过三十里。往前看,雨后的树木一片碧绿,向前延伸直到隐没在雾气中。
侯大炮打开地图,看到在这片宽三十里,长一百二十里的森林中,路弯弯曲曲的,要走到乌龙峰大概有二百多里路。多雨天气在森林中行进,估计一天能走八十里,需要两天半可以抵达乌龙峰。
“检查装备。”侯大炮命令道。
然后,他打开步话机与孟中国进行了第一次联络。
“孟营长,我是侯大炮。我已经做好准备,马上进入山谷。”侯大炮说。
“侯连长,注意安全。我一小时后出发,在谷口接应你。”孟中国的声音传来。步话机信号很好,声音十分清晰。
“是,我们进入三十里后再次联络,完毕。”侯大炮说完,关闭了步话机,见战士们已经做好准备,就带头向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湿滑,他们小心翼翼的走着,半个小时候后来到森林边缘。侯大炮再一次查对了地图后走进森林,光线很快暗了下来。
“七左八右”,侯大炮一边走一边数着路边的岔口,到了第七个岔口时就向左拐,再遇到第八个岔口是就向右拐。这个口诀是蒋报国交待的,按照这样的规律走果然没错,一直都是比较好走的路。
当然,所谓的好走也是相对而言,雨后的森林里,腐叶和淤泥混在一起,走两步滑一下,不时有人滑倒。他们才拐了四次弯,所有战士都已经摔得浑身是泥了。
当他们拐过第五次弯时,侯大炮听到前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他很奇怪,在地图上并没有标注着河流,可这流水声分明不是雨后形成的小溪,而是一条不小的河流。
侯大炮很快看到了眼前的河水。准确的说,这并不是一条河,而是山洪。
污浊浑黄的水中间杂着断木残枝,在树林中流过,速度很快。从被淹没的树木看,水流最深处有两米多,宽度大概二十多米。
这种情况在山谷经常发生。几天阴雨后,整个山体接受的雨水会沿着岩石缝隙汇集到一起,从山脚某处流出。于是,原本干涸的山谷会变成长河。与河水不同的是,洪水势头凶猛,但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乌龙谷非常宽,山洪倾泄的渠道不会只有这一处,侯大炮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里的林子很密,每棵树之间最远不过四、五米,树冠交织在一起。侯大炮让战士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爬到树上,沿着上方的枝杈一棵树一棵树的渡过河,然后系好绳子,形成了一条倾斜的渡索。他们把装备栓到绳子上滑落到对岸,人全部从树上爬了过去。
不过,侯大炮必须做出一个判断:这条泄洪的水道算不算一个岔路口。
按照七左八右的走法,如果这个水道算是个岔路口,那么下一个路口就应该右转,如果不算,就要再多走个路口。按照蒋报国的口供,这片林子中如果走错一个路口,就可能越走越错,如同陷入迷宫中。
侯大炮心想,湘西这地方每年都有这么一段连阴雨季节,这条泄洪道每年都会像现在这样。由于经常受洪水冲刷,无雨季节这里应该看上去像一条河道,也可以说像一条通路。所以,这里应该算作一个路口。
他们又往前走了半个小时,见灌木丛中又出现一个岔路,就按照口诀向右转去。大约再走二个小时,他们来到第七个岔路,就向左转。侯大炮吩咐战士,每次转弯都在树上刻下记号,万一走错,也好找到回去的路。
就这样,他们拐过十五个弯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论理这时候不过是下午四点多,但天色本来就阴沉,枝叶又密,林子里光线已经很暗了。
“连长,你看。”一排长李小兵指着一棵树叫了起来。
侯大炮走到树前,见到了树上刻着标记。这个标记非常特殊,是他们过河后转过的第五个弯。也就是说,他们从这个标记起后又转了十次弯,结果回到了原处。
“看来我们判断有误,那条河不能算是一条路。不要紧,我们退回五个转弯处,回到河边重新走。”侯大炮想了想说。
他们按照七左八右的逆向转法往回走,好在每个转弯处都刻有标记,所以走起来还算顺利。可是,当他们第四次转过路口后,又往前通过了十二个岔口也没有发现树上的标记,而且也没听到水的声音。
这时,林子里光线已经很暗了,十几米外的树木隐没在黑暗中。“一定要注意每一个岔路,走错一个就可能迷路。”侯大炮想起出发前,孟中国再三叮嘱的话,心里有些发慌。
他下令原地休息,并打开步话机与孟中国联络。
步话机的通讯距离是五十里,侯大炮查看了地图,那条河流距谷口最多不过二十里。过了河后他们迷了路,如果是在原地兜圈子,现在距谷口大概四十里。按照约定,孟中国现在应该已经把营地设置在谷口了,所以联络不成问题。
步话机打开后,听筒里出现滋滋啦啦的声音。侯大炮耐心的调频率,终于消除了噪音。
“孟营长,我是侯大炮,请回答。孟营长,我是侯大炮,请回答。”侯大炮开始呼叫。
听筒中先是一片寂静,在侯大炮呼叫了十几次后,突然又响起了滋滋的噪声。
“他妈的,这是什么破玩意,营长还当个宝贝似的。”侯大炮气得把手里的话筒摔倒地上。
“连长,你听,好像有回音。”排长李小兵在旁边,突然指着听筒说。
侯大炮拿起听筒放在耳边仔细听,果然在滋滋的噪音中似乎间杂着有人说话的声音。可是这声音太弱了,在噪声的干扰下听不出来说的是什么。
“是不是营长在和我们联络?”李小兵问。
“嗯,不像,这声音也太怪了,嘎嘎的像个女人在笑。你听听,里面说了些什么。”侯大炮把听筒递给李小兵。
李小兵接过听筒放在耳边听了半晌,才喃喃的说:“是呀连长,好像有个女人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