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惊马

甄栗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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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露坐在马背上纹丝不动,汪婕妤挑拨人最拿手,一见对方没反应,自己反倒沉不住气。不免问她:“妙修媛不跟着去?”

    “我做事,应该还轮不到区区一个婕妤做主罢?”云露眼中暗光一闪而逝,微微笑道,“我知道自己在宫中资历浅,比不得汪婕妤你日久年老。但比分位,你差我三阶有余,总该放尊重些。”

    所谓有余,是云露有封号,而对方没有,可以算作高了半级。

    “我、臣妾哪里没放尊重。”汪婕妤有些气弱,但因为那句“年老”,憋了十分的闷气,还是忍不住顶撞了一句。

    “你方才眼尾挑高,唇线弓弯,鼻子再往上一点就能看见孔了,眼里耀武扬威幸灾乐祸。身体前倾,拿着马鞭的手还有些颤,十足一副‘你快去呀,快飞奔进林子里拉住宁宝林互咬去呀’这等看好戏的神情……”云露歪了头上下打量她,笑眯眯地道,“原来这就是尊重啊。”

    那神态还添一分恰到好处的讶异,就是周遭的妃嫔也一时被她得话震了震,沈芬仪还忍不住哧地一声笑出来。

    这说的……

    忒也直白了些。

    再一看汪婕妤,确实每个细节处都是那么回事儿,倒是没撒谎,但实在让人下不来台。

    按后宫的潜规则来看,若然有底下人不服气,如沈芬仪对着淑妃,淑妃对着皇后,有那些看似恭敬,实则挑拨看戏的言语神情,高位也不可能没凭没据的挑出来说道,至多是把债记在心里,从别的方面设计陷害,找补回来。

    就这么明晃晃打脸的……

    她们还真没想过!

    不过看汪婕妤那副红了又青,青了又紫,紫了又绿,如打翻了调色盘一样的表情。饶是乔贵嫔这等温柔沉稳的妃嫔,都在心理给云露竖起了大拇指。

    好,效果真好!高,实在是高!爽,委实很爽!

    汪婕妤那再彪悍也只是个外强中干的古代女人,且还很要面子,如今隐秘的心思被人当着其余妃嫔说得一分不差,险些哇地一声就要哭出来,在泪奔之前鞭子一抽,没头没脑地就往林子里奔去。

    偏偏云露还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原来是汪婕妤自己想去找宁宝林,早说嘛。”

    众妃:“……”

    太无耻了。

    这一瞬间,她们都起了不和这位做冲突的心思,尤其是……直面冲突。

    云露没再管别人,先是悠悠哒哒的去那边儿临时设的立靶场练了一会儿开弓射箭。小枣红马上配了马鞍,踩在马镫子上坐立皆稳,弓也轻便,手劲儿便能使出十分力气。

    她也是日积月累,经年的练过这项运动,只不过是立靶开弓,对移动的目标没什么辙。且做宫女那会儿从没试过手,如今再捡回来就要先慢慢找感觉,因此没有立时就追到林子里去。

    而且,宁子漱沉寂了这么久,突然出了招,她不欲毛毛躁躁的撞上去,还是先看清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好。

    林子虽大,人一多热闹喧嚣就浮响在空中,皇帝若有猎中,更有号角鸣起,群人鼓噪,她们在外面也仿佛能听见破空的羽箭,动物的嗷叫,还有侍卫们的呼喝围困声。

    沈芬仪和乔贵嫔等人正练习马术,她一扭头想找云露,却见靶场上不见了人,心下疑惑,却没再去管。归恩记

    现如今皇后愈发不待见妙修媛,她不能逆了皇后的意思,就渐渐离远了些。但因着还有交情,今次倒是想拐弯抹角的问一问对方心里的想法。既然人不在,不问也没什么。

    那此时的云露呢?

    她试对了手感,正在树林的最外围,试图猎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

    弓弦张开,她将手臂后扬与肩膀平直,眼睛眯起,对准角度,长箭破空发出“咻”地一声乍响。小白兔耳朵一动,从石头上窜了下去,扑簌扑簌藏进了草丛里。

    她没灰心,熟练的控马往里面追去。

    白色的绒毛在绿荫林子里尤为明显,小兔儿窜动着前奔,看在云露眼里就如白光一闪,她聚精会神看准了目标,纵马紧跟,轻易不让它逃脱自己的视线范围。

    虽然连续放空了几箭,但是她渐渐体会到信马射箭的快意之处,慢慢找到手感,等白兔再度往旁边窜进茂密层层的绿林草丛里之前,迅疾拉弓放箭。

    箭如蓝光电闪,疾射而出。

    林子里旋即扬起女人尖而惊慌的呼声,而后是马受惊的扬蹄嘶鸣。

    “宁宝林——”

    有忐忑的侍卫急声高呼。

    云露惊觉不对,骑马赶去,将将从林子里露了脸,旁边的汪婕妤原就被宁宝林吓了一跳,看见她闯出来,且手上拿了弓箭,刚刚受辱的愤恨不减,脑子一热,立刻讽刺高声喊道:“妙修媛干的好事!”

    “你嫉妒宁宝林继而暗中放箭伤人,眼里还有皇上吗!”

    因两人不敢扰了皇帝的兴致,大多时间是吊在皇帝身后,偶尔射中猎物才会借由侍卫的赞扬传达到皇帝耳朵里,以挣御前表现的分数,所以这片空地上侍卫人数较少,更不见明黄的身影。

    但刚刚的惊呼传去,林子里鸟兽飞奔一哄而散,皇帝一行人亦听见了动静,此刻赶来,汪婕妤这番话恰好由风送入耳中,簇拥在皇帝周围的群臣表情皆有些凝滞古怪。

    “瞎嚷什么。”皇帝表情骤冷,淡然一喝。随后劈手夺过侍卫手里的引网箭,两支上弦射向宁子漱,随后又跟两支,在人眼花缭乱间就将四支钉在了受惊狂奔的白马四周,箭后带的网也连人带马,将她罩在其中。

    这种引网箭多为禁军捕兽之用,箭后缚网,四人合阵,齐力把网罩在猛兽之上,好让野兽分毫不损,好作围领护肩,披风大衣,或者捕捉以供皇室族人狩猎。

    这会儿用来固定宁宝林的位置,虽然奇怪了些,但还真的挺……

    适用。

    皇帝表情虽冷,行止间却有一种懒洋洋的意味,好像不很在乎宁子漱受伤与否。他把特制的弓丢还给禁军侍卫,随性吩咐:”方淮,去把人救下来。“

    “是!”

    众人面前,方淮对皇帝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闻言即刻应下,打马上前。废了一番功夫制服网中的疯马,将宁宝林救出。

    汪婕妤见事态受到了控制,又因皇上方才的斥责声心有不甘,收敛了表情,装作公平严肃的道:“皇上,宁宝林马上的箭是妙修媛所射,您可要为宁妹妹做主啊!”明媚多姿

    不等云露开口,那边宁子漱轻声解释道:“刚刚臣妾看见一只白兔闪到身边,想来妙修媛追猎它时慌不择路。妙修媛要射的也是它,不过是误伤臣妾罢。”她才被救了回来,面容苍白,步履虚浮,经了这一遭折腾犹且带着丝虚弱,但眼神却很坚定,微微带笑,让人不觉升起好感。

    她父亲宁达为皇帝做事,淑妃的父亲亦然,然而淑妃近几年上升的势头愈涨,除掉怜妃之后尤甚。所以在她进宫之初,皇帝本是打着让她和锦昭容一同去抗衡淑妃的主意,频频提拔于她,只是后来改了计划就不曾重用。

    如今见她没有趁机挑事,解释的合情合理,没有话里藏话上眼药的举动,倒也受用。

    “你受了惊吓不必多言,先回营地稍歇养神罢。”皇帝磁沉的嗓音不曾放柔,但也不像刚刚对着汪婕妤时那般冷然,他多吩咐了几个侍卫去护送,以示体贴关怀。

    宁子漱谢过皇恩,没有多加留恋要求,更让人多添一层满意。

    惊/变就在这时发生。

    云露本是一直松神在旁边看戏,唇角抿了趣味,优哉游哉。结果事儿还没全然解决完,她j□j的马儿骤惊,前蹄高抬,扬脖长嘶,险要将她甩下马背。

    这次不比刚刚宁子漱那回温和,她那马虽中箭,因箭射出后路遥力弱,不用使很大的力气控制,只是焦躁乱闯。然而云露这回虽不知道是因何而起,马却像疯了一样四处去撞,就是寻常的成年男人也甭想扯住它。

    云露一手勒住,伏身抱住马脖,跟着马儿的跃动不停颠簸,眼看着一个不稳就要滚下去。

    皇帝见她表情仓惶似惊鹿,身子如沧海上的一叶小舟,随汹涌的波涛起伏,转瞬就会被巨浪淹没,便反射性的高声喊了一句“方淮”。

    但话音才落,他心中莫名发紧,不等方淮领命,便扬鞭打马,疾驰追去。

    那马显然没了理智,只知跃腾疯撞,就是侍卫也不敢轻易上前,眼下见皇帝赶去救人,立刻大急,恐怕疯马伤了皇上龙体,他们一干人等皆要吃罪受罚,人头落地。

    方淮稳住心神,即刻命令侍卫点燃安抚兽类的干草药,另派精英好手前去助人,最好能将皇上换下来。

    皇帝则知道如果自己不在,侍卫定然不会豁出性命救人,所以不肯退后。

    幸而最后等马温驯一些时,他抓准时机,握紧云露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马背上,大力的侍卫则立刻上前横刀砍下,将马劈成两段,让它不能再伤人。

    马血不免溅到边上,云露早就力气花尽,虚脱的靠在皇帝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会儿强烈的鲜血颜色入眼,脱力加上惊吓,立即脑袋一空昏了过去。

    她这一遭受难,倒把宁子漱刚刚在皇帝心里建立起的好感打消个干净,皇帝显然没空再记着前面误伤的事。索性这回打猎是在近郊,他便下令拔营回皇城,潦草结束。

    一时之间,也没空去责怪那个侍卫的不周到,且他本是救人,情急之举也是有功无过。

    延熙帝在这一方面倒是赏罚分明。

    皇帝回宫后,先是传唤王太医前去云岫阁诊治,而后下了圣旨,斥责汪婕妤长舌挑事,扰乱后宫,将她贬为正七品承徽,却又赐了一个封号“伏”字,把后宫没文化的妃嫔听得一愣一愣,怎么也琢磨不透这恩威并施里的意思。娘子且慢行

    怒火稍歇,皇帝抽出空闲审问御马监的小太监,矛头直指当日莫名发疯的枣红小马。

    小太监瑟瑟发抖,颤声道不明白。还是被叫来协助查看的福禄朗声启禀:“回皇上话,奴才们已经检查过当日喂马的食材以及马的躯干四肢,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章家的事已然处理完毕,皇帝心情明朗了些。他将批阅好后的奏折扔到一边,并不发怒,只是笑笑,“没有可疑,马却疯了,也就是说御马监无能才找不出原因。”

    小太监惶恐不已,福禄倒还稳得住。

    嘿,说的是御马监又不是他。

    “大福子。”皇帝玩味称呼了这一声在云岫阁里定下的昵称,“朕以为把你送到司礼监为掌印,你应该要长进些才是。”

    他话不说深,点到为止。

    福禄脑筋急转,他虽有实干,最能耐的还是琢磨人的表情心思。眼下皇上喊的这个称呼是旧时玩笑所得,却和妙主子有关,显然这件事他如果不掰出个子丑寅卯,让皇上为妙主子出口气,绝不能善了。

    他底下还有个任秉笔之职的福寿虎视眈眈,他不能松懈!

    幸好他在来之前就有了主意。

    他在后宫待的时间久,到底不像御马监那些成日和马打交道的人一样浅嫩,早在别的地方调查了解过。

    此刻便不慌不忙地道:“启禀皇上,马和粮草虽没有问题,但是奴才知道,有一些香味会让马受惊发疯。若问题不是出在马上,或许,会是妙修媛身上所佩之物有所不便。”

    作者有话要说:他在后宫待的时间久,到底不像御马监那些成日和马打交道的人一样浅嫩,早在别的地方调查了解过。

    此刻便不慌不忙地道:“启禀皇上,马和粮草虽没有问题,但是奴才知道,有一些香味会让马受惊发疯。若问题不是出在马上,或许,会是妙修媛身上所佩之物有所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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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晓悠mua! (*╯3╰) ,想死啦扑住。

    谢谢蓓蓓mua! (*╯3╰) ,蓓蓓原来你还有追着看( >﹏

    文案:

    和亲公主?冷宫皇后?商霖穿越之后的身份充满挑战。

    后宫危机四伏,她一醒来便身陷绝境、命不久矣。

    本以为前途无望,可以洗洗睡了,却惊讶地发现,皇帝……

    居然是她的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