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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漠离开韩玄道的书房,充满着一种无奈之感,且不说已经定下和范家的亲事,只说韩玄道很明白地提出要自己使出美男计去拉拢秀公主,他愈发觉得京中的政.治斗.争实在是无所不用其极,更是不择手段。
卷入京中之争,泥潭中的每一个人都会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白夜郎已经在里面吃着点心等候,这一阵子,两人都是在深更半夜互相传授着对方功夫,白夜郎倒是从韩漠身上学到了格斗术的一些基本要领,而韩漠也是从白夜郎身上获益颇丰,《气经》之妙处,太极步的玄奥,让韩漠钦佩不已。
“只是刚刚开始。”白夜郎漠然道:“西花厅并不像你想的如此简单。”
虽然黑旗刺杀事件在燕国上层闹得沸沸扬扬,不过普通百姓是不清楚其中内情的,但是白夜郎显然算不得普通百姓,他想知道的事情,总是能够很轻松就得知。
“我知道。”韩漠点点头。
虽然西门雷藏的阴谋破败,但是韩漠每想起此事,都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青鹰安排那几名刺客暗杀自己,打草惊蛇,如果不是自己寻根摸底,如果青鹰不是潜伏在黑旗中的自己人,那么西门雷藏的阴谋是否有可能成功?一旦阴谋成功,包括韩玄昌韩玄道在内的燕国政要被一网打尽,那么燕国如今又是一番什么情势?
想到后果,韩漠手心就有些发冷。
白夜郎露出怪异的笑容:“韩漠,你还太嫩……你最好期盼杜无风不要来亲自找你……!”他没有说下去,而是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才道:“今晚继续教你太极步法!”
……
……
韩漠作为暗处的厅长,本是不用参与早朝的,不过因为黑旗刺杀事件,次日早朝,韩漠还是得到旨意,入朝听政。
执礼太监叫过号子,刑部尚书贺庆之已经出列道:“启禀圣上,微臣经过审讯,已从西门族人口中得出供述。西门雷藏怀有叛逆之心已久,更是早就与魏国暗中有勾结,卖国求荣,通敌叛国,此番行刺计划,亦是西门雷藏与魏国黑旗精心策划,实乃大逆不道……!”他从袖中取出文本,恭敬道:“这是西门一党的供词,还请圣上过目!”
当下有执礼太监下来接过文本,上呈坐在龙座上面无表情的皇帝。
皇帝接过证词,只是随便翻了翻,递给执礼太监,冷冷道:“西门雷藏还真是胆大包天,幸得诸位爱卿平安无事,实乃我燕国幸事。”
满朝文武,大都明白,这些所谓的证词,真实性只怕是有待商榷,无非是贺庆之严刑之下逼出的口供而已。
西门雷藏此番计划,忌讳的就是泄露风声,他孤注一掷,行事自然谨慎万分,此案发生之前,只怕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桩阴谋。
西门一族京中虽也有不少官员,但是真正知道其中内情的,恐怕是少之又少,所以真能从他们口中问出真实的口供来,那还真是见鬼了,无非是抵挡不住严酷刑罚,所以随意编造谋逆事实,画押招供,不过是要免去皮肉之苦而已。
凭心而论,西门雷藏诛杀重臣是事实,若说他此时便有心谋逆,那还是要商榷一番的。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什么罪名已经不重要。
内阁既然有心要从燕国版图上抹去西门一族的势力,那么所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名正言顺的证据而已,不管西门族人是否知道真凶,只要从他们口中吐出来的东西,都会成为证据。
“此乃圣上隆恩眷顾!”朝臣一起道。
皇帝靠坐在龙椅上,望向坐在朝臣最前列的萧太师,问道:“太师,内阁可议出处置方法?”
萧太师忙起身道:“启禀圣上,京中的西门族人都已经拘押下狱,贺尚书以及大理寺胡大人都在加紧审讯,但望能多审出一些内情来。吴郡方面,兵部已经发出调令,自宜春郡和东海郡调拔城守军进入吴郡境内,协同吴郡城守军控制局势。为防西门族人逃至海上,更为防备吴郡水师动乱,内阁已经议定,调拨东海镇抚军沿东海北上,进入吴郡海域,控制吴郡水师。一旦擒拿住吴郡西门族人,将会押解进京,由圣上裁决!”
皇帝颔首道:“诸位爱卿处理得法,深得我心。”
此时却有一名言官出来道:“启禀圣上,臣有本要奏!”
皇帝道:“爱卿平身说话。”
那言官起身来,瞥了一眼前端的兵部尚书范云傲,终于道:“据微臣所知,事发当夜,范尚书被西门雷藏带离七巧阁,刺杀之时,却不在现场,此事非同小可,臣以为范大人该向圣上解释一番,否则只怕会有人怀疑……!”他却没有说下去。
范云傲回头看了言官一眼,冷冷一笑,道:“怀疑什么?”
那言官一咬牙,道:“*的,只怕会怀疑范大人与西门雷藏有些瓜葛!”
立时有范家言官出来呵斥道:“胡说八道,贺子哀,范尚书忠君爱国,那是堂堂君子,岂会与西门雷藏那宵小之辈有瓜葛?你诬蔑范尚书,其罪当诛!”
言官贺子哀冷笑道:“非我诬陷,只是当夜所有人都在场,偏偏范大人中途离去,躲过刺杀,不由人不暇想。若是与西门雷藏并无瓜葛,西门雷藏为何要将范大人带出险地?这总是要一个说法的。”
贺庆之三角眼闪着幸灾乐祸的光芒,咳嗽一声,道:“贺侍御史,范尚书为人正派,西门雷藏领范尚书出去,只怕是西门雷藏另有机心……!”望向范云傲,似笑非笑道:“范尚书,您说是吧?”
范云傲冷笑道:“范某之心,天日可表,若是要说范某与西门雷藏有瓜葛,还是请拿出证据来说话!”
贺庆之神情一敛,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范大人,若说证据,你中途被带走,已算是实实在在的证据,若说证人,当夜满园子的人可都是看你离开,这总是事实吧?”
范云傲立刻道:“莫非仅凭范某离席,便要说范某与西门雷藏有瓜葛?贺大人,你这道理,也未免太过荒谬!”
贺庆之毫不退让道:“荒谬不荒谬,那就要请范大人自己说明白了,那天夜里,你为何要出去?”
“范某是得西门雷藏要求,去赏画!”范云傲平静道。
“看的什么画?”贺庆之咄咄相逼。
范云傲冷笑道:“贺尚书是要审问范某吗?”
“审问?范尚书,黑旗刺杀,满朝震惊,那是大事。我贺庆之即为刑部尚书,管理刑案,身在其职,就不得不查。范尚书既然在此案中有所牵连,本官自然也是要好好查一查的。”贺庆之脸色阴沉:“本官办案,不看涉案是谁,只看案子本身。”
范云傲嘿嘿笑道:“如此说来,贺大人似乎已经确定本官是你的案犯了?”
二人剑拔弩张,皇帝坐在龙座上,看似面无表情,但是眼眸子深处却闪着光,他希望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斗争,自己的臣子越是斗的凶,居中的皇权就越安全,也会愈发显得重要。
贺庆之与范云傲当堂相争,贺庆之自然是每一句话都将范云傲扯到西门雷藏的预谋中,而范云傲云淡风轻,连续反问,倒是让贺庆之直皱眉头。
忽见韩玄道出了列,恭敬道:“启禀圣上,依微臣所见,范大人实与此事并无干系,不过是西门雷藏玩的牵连伎俩而已。”
他一出来,朝中文武顿时表情各异,仅仅一句话,立场鲜明,众人俱都明白,韩家这是要出手帮助范家了。
萧太师本是一脸平静,听到韩玄道的声音,顿时皱起眉头,转头看了韩玄道一眼,顿时眼中满是阴鸷之色。
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但一瞬间就恢复平和之态,一片平静。
皇帝看着韩玄道,缓缓道:“韩爱卿,你且说来?”
韩玄道恭敬道:“谢圣上!”看了脸色泛青的贺庆之一眼,缓缓道:“其实道理很简单,若是范大人参与此事,总是有蛛丝马迹的,再不济,总也要几个范家的人出现在此次事件之中。诚然,西门雷藏中途带走范大人,事有蹊跷,但是细细一想,却也不过是西门雷藏一人之奸计而已。他不过是想谋逆犯上,事成之后,必定有所动作,怎能吾皇天威,仅凭他西门一族反叛,无疑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而已。所以他带走范大人,想必是想借此拉拢范大人,为他西门一族助威,只可惜这仅是他一人想法,范大人忠君爱国,自不可能与他同流合污,他这诡计,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大家试想,若范大人真与他有所瓜葛,为何这次事件之,没有见到一名范家族人参与其中?当时范大人虽是离开,但是范越范启岭几位大人尚在七巧阁内,范大人若真有图谋,难道还要留下范氏族人任刺客屠戮?据我所知,找到范大人时,范大人是在西门雷藏的书院中,身边可是有西门家的家将在胁持……由此可见,范大人实是清白,若仅因西门雷藏中途带走范大人,便说范大人与西门雷藏有瓜葛,实在有欠思量!”
他洋洋洒洒而言,却是合情合理,范云傲看着韩玄道,微微点头,眼中显出感激之色。
韩玄道话声刚落,大理寺卿胡雪辛立刻出列道:“启奏圣上,韩大人所言极是。我大理寺亦是对此案详加调查,范氏族人并无一人牵连其中,由此可见,范大人实乃清白,绝不会与西门雷藏有丝毫瓜葛。我大理寺也是审问过西门府的下人,据他们交待,西门雷藏当时确实有意拉拢范大人,却被范大人严词拒绝,范大人当时更痛骂西门雷藏居心叵测,劝他悬崖勒马,若是不信,微臣可提证人前来!”
韩胡两家同时出手,贺庆之的脸色更是难看,而萧太师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苍老干枯的手微微握拳,显然是愤怒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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