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六人百亩

景元上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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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四章六人百亩

    乡亲这些想法,有点儿象春天的草丛杂芜纷生,又象秋天的芦荻被吹得飞絮满天,到了冬藏季节,只留下冰冷的梗枝。

    人家是来扶贫,来赞助么?

    不管多大的事儿,总不如吃饭大。

    丁文镇定淡然的态度让父母暗地吃了一惊。

    池塘关乎鱼场的生存,那十几亩的地关乎养鳗场的发展,似乎连养殖场......

    到了厨房,聊的话题却是有关大舅桑春的。

    丁母说这次你们的大舅发狠啦。

    “干了十多年的支部书记,他今天正式接到镇党委的通知,撤消其桑家坞村支部委员、支部书记。你大舅当着镇党委王书记面骂,桑家坞以前是一坨屎,你们镇里领导一年到头下趟到村里屈指可数,但就算是一坨屎,也没向镇里要过一分扶贫津贴;现在好了,大便被点成金石,你们一个个象急心疯一样抢着要,只希望你们对得住良心就成。

    不用说王书记脸色多难看。你大舅摔门而出,现在算无村官一身轻。”

    原本分配到户的紫菜地,每户三亩,如今只有六人兴起种殖紫菜的念头。或许是痛定思痛,桑春索性将其他家闲置的菜地一并租来,与桑良、小正等六人凑在一块儿,联合种殖。

    百亩的种殖,那投入可不小。按每亩一次性投入二千元算,也得近二十万。

    估计为了这些钱,一向闷葫芦的大舅终于向母亲开口了。

    “妈,那其他人的紫菜地能让租么?”丁文觉得这事有点儿玄,昨晚刚提及今天便有了结果,毕竟牵涉了三十户人家。

    “说来小春这次使用手段有点儿痞。”丁母好笑地说,这话倒丁文和桑木兰惊讶。

    一向急公好义、行事方方正正的大舅也会使用痞手段?

    大舅妈就说了。你大舅一大清早起床,找上小良、小正他们到各户串门,询问种殖紫菜的事。只问种或者租,不种的就把海地出租。不种不租的就是占住茅坑不拉屎,纯等于浪费,用这些话去挤兑。

    呃,这倒有点象“村霸”了,丁文忍不住放声大笑。

    “小文,这次你要大力支持你大舅啊。”丁母自然指的是经济方面支持,丁文点点头后望向桑木兰。

    “妈,养鳗场里还有二十八万钱没花出去呢。”桑木兰没有藏私地说。

    看这直率劲,丁母眉开眼笑了,拉着桑木兰直夸好媳妇。

    多肉麻呢,这娘俩......丁文佯装视而不见,美美地饱食一餐。

    泡泡和娇娇女终于探进厨房,感觉厨房的气氛有点不对呀。

    “文子,我们想今晚回省城。”罗元伊落座,吞吞吐吐地说。

    “那个啥,只要你今晚踩得动油门...不过,还得等后天上午出岛吧。”丁文不得不佩服泡泡,若在平常必呼:泡泡同志,您不去参加奥运会的铁人三项赛,是个诺大的损失。

    说罢推碗离桌,丁文径直出了厨房。

    游彩霞暗中吐了下舌头,接过桑木兰装来的饭,小口小口地扒着。

    当桑木兰追出去时,丁文已人影杳杳。

    事实上,丁文已到了养殖场的附近,听说桑春他们运竹架来,顺路到养殖场看看。

    丁文顺着笔架山左峰的小道往南走,这山上除了干黄的杂草和凋零的矮树丛,就剩下石头了,也没有乡亲们的梯田。听九叔公讲,这儿每年都受台风肆虐,山上连根毛都没有,谁敢在这儿开垦?

    从山上往下望,养殖场和桑家坞村子就隔了道山梁子,自然环境又有所差别了。养殖场再往南便沙滩,若没有那片马尾松防护林的话,估计每年的季风卷来的沙都在威胁着养殖场的面积。

    以前事不关已,管你风沙掩了养殖场。现在似乎能摸得定的,只有这个养殖场。但丁文还真有骂章守志的念头,这养殖场的选址,忒糊闹地。

    每年六至十月的季台风,卷来的细沙影响了水质不说,这使得本来娇贵的九节虾,如何能提高成活率?活该,没好收成。

    还有...这山体陡峭,泄山洪的沟也没个象样的。大量的淡水渗进养殖场,容易让海水分层而致使海水缺氧。

    丁文只稍转转,即看出许多弊端来。

    不过嘛,这儿产权明晰,权当做退路一着,待那时自有治理的办法。

    “小文,竹架子已顺着潮水快到了南沙滩。”听到桑春打来的电话,丁文极目远眺。果见一条木帆船在前引着,后面拖着长长的一串子竹架。

    六人种殖这百亩的海地,丁文依然为大舅桑春这个决定而惊叹。

    丁文上了竹架子筏后,见那一张张竹架子层层叠起编成了筏,随海浪波澜起伏地漂浮着。桑春站在上面高声吆喊,“小良、小正,快穿上雨裤,待水腰深时叫他们一起下水。”

    丁文朝木帆船定睛一看,见船还有三十多人坐在甲板上,看来大舅早知道村里的那些劳力指望不上,索性雇了育苗场的工人们。但每人一天一百八十的工钱,还得供吃一餐,贵得让人暗暗咂舌。

    “不贵,”桑春眯笑着说,抽出一根烟点起,滋地吸了一口。

    海水退潮了,那些工人们不用桑春他们指挥,已自主地做起事来。两个竹架子用尼龙绳绑成竹床架,然后再用绳子固定到泥滩的铁锭子...看他们娴熟地操作、布置。桑良、小正等人跟在他们的后面,显得茫然无措,不知该干些什么好,有时就简单检查一下,绑得是否牢固而已。

    一个熟练工的效率,比起那些学徒级的乡亲们,不知要高出多少倍。丁文此时才体会到那工钱确实不贵。

    “舅,您既然想大干一场,是否还想增收?”丁文瞥着一旁说不出兴奋的桑春,问道。

    桑春显然不解。

    “就是利用紫菜海地这范围,再拉起个网捕鱼场。”

    网捕鱼场,桑春知道这事。就是在海滩里立起大竹杆,挂上大张的海网。海网,在退潮的时候放下,直到涨满潮时再挂起,用以拦截顺潮而退的鱼虾。前些年因为没什么效益,网捕鱼场也草草收起。

    “一滴泉的水用来泡菜苗,必然也会引来鱼群们的注意。一则保护菜苗,二则可以增收嘛。毕竟紫菜收成也得一两个月,大家在闲时也可以考虑增加收入。”

    丁文只是稍加点拨。可桑春如破开云雾见月明,这布置网捕鱼场自是熟门熟路,不需要丁文多说,便开始计算起需用多少大竹杆和多少张大网......一番计算下来,要九万元!

    这么多投入,桑春的额头沁出汗来。

    “你们不投的话,我来投哈。”丁文轻松道,笑呵呵地看着桑春。

    桑春无奈地摇摇头,却说:“小文,你看你的鱼场、养鳗场、养殖场都是赚大钱的行,不如将这个又累又烦的活,给了我和小良几人算啦。”

    呃,大舅对自己也耍起“痞”来,不过这正是自己要激他们去做的。丁文叹道:“舅,谁叫您自小抱着我长大?”只是要求桑春一点,要他在这两样事里头占绝对的主导权、绝对的话语权。

    “哼,有我在,看小良几个如何翻天。”桑春自信地说,“早上我警告过小良几人,别插到那帮口花花的人当中,也别提了养鳗场山地出租的事儿。桑家坞的大老爷们说话如盖了印,一是一、二是二,别当了朝令夕改的小人。”

    这事儿,原来大舅早风闻了。但丁文想及的是,如果池塘保不住了,养鳗场估计也难幸免,便说:“舅,您给大伙儿传话,就说养鳗场的地,咱只要租三年了,以后续租的话再谈,大不了将养鳗搬到其他地方去。”

    搬场子,那可是投入不少钱嘞。桑春眉头一拧,断然说:“不行,我今晚回去找那几位用地户谈谈。只要桑家坞还在的话,他们就得信守自己的承诺,别以为现在地价涨了,就可以哄抬租金。笑话,当我桑春家是好欺负么?”

    “舅,我想好了。在鳗场养完了这一季,将场子搬到养殖场附近。我不想被人指着脊梁骨骂说尽占乡亲们便宜!”丁文悠悠地说,“钱没了,咱可以再赚。人心若不齐了,说啥也没用。”

    是啊,大伙儿若人心不齐了,怎么说都是空话。桑春听了有点泄气,脸上露出苦涩的笑。

    “舅,这养殖场的手续,我曾粗粗看过,是经过省、县有关部门批准的,虽然只有二十年的承包期,看来比较实在些。”丁文怕刚才的话伤了桑春的心,便认真地分说给他听,“池塘的事,万一黄了的话,我想只能退守到养殖场。不过,我也没这么容易妥协的哦。”

    “妥协个球!”桑春粗口骂了句,“到时要告镇政府,我给你做旁证去。”

    “到时再说吧。”丁文可不想身边的亲人有个三长两短,有了洪荒空间,只有给个足够的时间,照样可以让这南沙滩荒芜变成绿洲。现在当务之急的事,就是盘下养殖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