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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八章绝不言弃
九叔公一躲进场部大楼内,便一把揪住章守志的领子,扬起拳头大吼,“蓝子要是出事,你就算死上十回都弥补不了。”
“九叔、九叔,有话好说。”众人连忙劝住九叔公,听着从mén缝吹进利风的咻咻声响,懊悔莫及。章守志坐在一旁,脸sè木然,嗫嚅着双chún不知该说什么。
九叔公扔下他们,兀自跑到后窗去看丁文。
场部的luàn石群还算低洼避风处,可十二级台风依旧吹得丁文难以直行,由于天sè昏暗,无法极目看清,只好一声声地嘶喊。
海cháo越涨越高,在台风吹送上,一重重海làng如岭如垅,重重打在堤坝上,偶尔还漫过了坝顶。
忽然一阵哗啦啦地怪响,南端的一截堤坝被冲个缺口,海cháo从缺口奋涌而进,很快把缺口扯得越来越宽。可丁文并不知道,在风中在昏暗中已mo不着方向,他忘却了自己的安全,被风吹得一步一摇晃着踩进滩涂内,直至海水漫到腰间,止不住放声哭喊着桑木兰名字。
茫茫海面,何处觅芳影?
cháo深很快过xiong,汹涌的bolàng可盖过头顶,丁文不知疲倦地划着水,茫无目的寻找,也不知被又咸又涩的海水呛了多少口。
台风掠过桑家坞期间不到一个小时,便匆匆向北而去,但满涨cháo的大海汹涌依旧,仿佛炸开锅的沸水。
九叔公总希望听到撞mén声,前后来回奔走不下十趟了,当风稍小的时候,再忍不住喊着阿曾打开边mén,打着手电冲出去寻人,来到场部大楼后面的luàn石群附近,却只见滩里已灌满海水,愣了一会儿便坐瘫在地,禁不住老泪地大声哭号。
“大头、木兰,你们在哪儿啊?天啊,这可怎么办?”
章守志等人纷纷跟出来,听到九叔公这哭喊,心里已凉了半截。阿曾微一愣,马上拿出电话拨打二人手机,回音都是那个温柔的声音“对不起,你所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便骂了声“可恶,电话打不通了”。
章守志脸sè灰白,无力地耷拉下头。
“章守志,你这个hún蛋,我要你赔大头和木兰的命。”九叔公从地上一骨碌起身,一头冲向了章守志。桑良和阿曾几人连忙拦住,可九叔公破口大骂,“若不是你不听劝告,若不是大头赶来,你们一个个都死了。你们给我放开,我要打死章守志,我要与他拼了老命...”
章守志木立当场,就算九叔公拳脚相加,也不会任何抵抗。的确,若不是丁文一早劝回工人,也许遇难的不止这几个人,事已至此,懊悔莫及。
“九叔,现在通知村里召集众人寻大头和木兰要紧。”
这个消息如一颗重磅炸弹在新村炸响,让丁母当场昏厥,整个村顿时纷luàn起来。桑chun和姚官立刻组织人马,可到海边时,发现丁文的快艇和自家渔船已被风吹得不见去向,一行人望着暗无边际的大海干着急,姚官只得向镇里紧急求救。
兵分两路,丁父和桑chun火速又赶往养殖场场部,姚官等人等候镇上的消息。
九叔公自艾自怨哭诉,“台风刚到时,木兰准备撬开场部大楼躲避,都是因为自己添luàn,被突来的大风刮走,卷到了场部后面的luàn石群里,木兰回身去救,谁知......天啊,让我这个糟老子死了反倒好,却连累了大头和木兰。”
桑chun与丁父听了一顿眩晕,双双把目光扫向垂头丧气的章守志。
台风过后,世间一片寂静,只听到海làng轻微的哗哗声响,几个人无声地伫立,谁都没吭出一声,也不愿移动一步。。
两艘冲锋舟划làng而来,探照灯的光柱刺破夜的黑暗,引来几人眺望。桑chun的电话此时响起,转告出事地点。当冲锋舟前来时,众人看到围垦好的300多亩滩涂已成一片水泽,原本希翼丁文和桑木兰被困在里面的可能,残酷的事实让希望瞬间破灭,丁父忍不住泪如泉涌。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登船。”丁父和桑chun呼号着跳上一艘冲锋舟,而桑良和九叔公也上了另一条舟,在围垦好的滩涂内全力搜寻,再渐渐扩大搜寻范围,直到退cháo时才放弃行动。
“小文啊,你们在哪里?”丁父的声音已喊得沙哑。
“姐夫,咱们绝不能放弃,我去叫乡亲们带上手电筒,紧跟退cháo水尾找。”桑chun扶住无力站立的丁父,让桑良二人叉着丁父回去。
经过桑chun的发动,乡亲们分头行事,连鱼庄的员工们都踊跃参与。楚婉yù脸sè煞白,把双眼哭得红肿,尽管虞翠huā暗暗相劝还是毅然前去。
一时间滩涂星星点点,若流萤般散布出去,跟着退cháo的海水缓缓延向笔架岛。声声呼喊,此起彼伏,让夜的滩涂变凄凉。
这样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乡亲们个个憋着一股气,只望能恰巧碰到。到了海水再次涨cháo的时候,天刚méngméng亮,众乡亲只好聚留到笔架岛,没人敢把沮丧的消息通知回去。
相比笔架岛遭受的破坏,桑家坞新村境况好得太多。那一颗颗或被拔起、或被拦腰吹断,海水倒灌进地势较低的别墅区,把huā圃、草坪、甚至几栋别墅摧倒,地面还残留的水流沟痕;随氏海洋生物研究中心,建筑物的玻璃建估计被砂石打碎,此时更象一座废弃的厂房。
随氏在笔架岛损失程度至斯,可乡亲们认为,桑家坞失去了顶天大柱,失去了丁文的桑家坞将不知是什么样子。歇上一会儿,桑chun又喊乡亲们继续在笔架岛找人。
朝阳初升,照在满目疮痍的笔架岛,点将台上木立着一个人,双眼锁着无限的沉痛与悲伤。
明明在滩涂内可听到蓝子回应,可那一bo*海cháo让蓝子的回应戛然而止,这声音如烙在丁文心头,此时想来狠狠地刺在心房上。虽然拼死搏cháo,但人力毕竟有限,他自己反而被海cháo席卷,顺着风势,竟然被làngcháo拖往笔架岛的方向。
前前后后,自己也数不清在笔架岛四周踩了多少个点,终是寻不着桑木兰。
“啊,你看上面有人,好像是小文。”
“小yù你莫不是眼huā了吧?”
顾不上一夜疲惫的楚婉yù飞奔上了点将台,却见丁文站在悬崖边,喘着气喊道:“丁阿哥,丁阿婶病倒了,需要你快些回去。”
万念俱灰,脑海已一片空白,丁文如悬崖边一根枯木,对楚婉yù的喊话没有一点反应。
“蓝子姐说不定也象你一样福大命大,丁阿哥可不要绝望呀。”
提到蓝子,丁文转过头来,两串泪珠如晶莹的lù珠,滴滴淌下。
“让大伙儿都回去吧,我还要继续寻找蓝子。”丁文顺着山脊前往笔架岛北部。楚婉yù舒出这口气,疲惫地坐倒在点将台上,全身酸软地再也走不动,却连忙掏出电话通知家里。
“小yù,咱们的老板呢?”
“他去找蓝子姐了,圣母娘娘保佑蓝子姐也平安无事。”
丁文沿途又碰见多拨寻人的叔伯和乡亲,只喊劝他们先回去,自己还要去找桑木兰。劳累了一夜的乡亲们,此刻没有任何怨言,他们都不愿走,就地休息上片刻,又继续分头寻找桑木兰。
三夜三天过去了,桑木兰仿佛凭空消失,没有任何音讯。72个小时救人的黄金时间已流逝,许多乡亲你看我、我看你,个个都没了主意。
“唉...大舅你让大伙儿都回新村吧,大伙儿这些天都辛苦了,都回去把家里头整整,我再找找。”丁文依旧没有放弃,他直觉桑木兰还存活在这个世上,因为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这场台风过后,桑家坞即使损失再小,也需要巡修,丁文心想不能再耽搁乡亲们了。
“不能走,谁都不许离开。小子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承诺一生一世照顾好木兰,绝不让她受一点委曲,可现在木兰的人呢?”桑三儿发起疯,重重推开九叔公,冲撞向丁文。
乡亲们纷纷拦住,姚官拉住了桑三儿。
“爸,你放心。若不找到蓝子,我是不会回去的。”这不是丁文的一时意气之词,失去了朝夕相处的桑木兰,仿佛世界顿时坍塌一半,此刻心槁若灰。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不把木兰给我找回来,我将与你没完”桑三儿被姚官架出许远,依旧回过头叫嚣。
众人都知道,台风再兼天文大cháo,连停泊在岸边的快艇和渔舟都不知所向,更不用说那境况下的桑木兰,生存的机会微乎其微,丁文漂到笔架岛捡回一条命,已经算命大。
“小文你都没合过眼,铁打的人也经不起磨,你跟大伙儿一块回去,咱们再从长计议。”桑chun的劝导并未奏效。
“大舅,帮我尽快订购一艘快艇来,我要一个人出海去找。”
若非青木戒的神奇,丁文早倒下,如今保好将一些事jiāo给桑chun等人去管,如养殖场的围垦分派给包品之,孵化基地的事转jiāo楚婉yù打理,鱼料加工厂建设让泡泡负责。
桑chun听了长长一叹,趁退cháo之际,带着乡亲们蹚着滩涂回去。
乡亲们纷纷离岛,唯九叔公默默地守在一旁,劝也劝不走,想必还在耿耿于怀。这三天来,他几乎与丁文寸步不离,估计在怕丁文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大头,风是朝一个方向,但海水cháo流变化莫测,咱们不应局限笔架岛的周围。”
咱们?
丁文打定主意不让九叔公跟着,这回出海寻人,只会独自一人。
入夏的气候有些反常,午后时南风把雾送来,让人尽觉挥不走的cháo湿与闷热。
丁文吩咐九叔公在岛上,自己挽起kù管,从笔架岛北边蹚泥,独自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