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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0四章极恶穷凶
第三0四章极恶穷凶
接近五道梁时,滞留的车辆起先只见到三三两两,后来干脆堵成一团,因此路旁的近二十家餐饮店和住宿店,家家生意爆棚。
在这寒冷的雨雪夜里,能够吃一碗热烫的面,或者哪怕带着汽油味的开水,胜过日常宴席珍馐。
五道梁长冬无夏季,这些商铺都是在气候趋暖时商铺主人们纷纷归来营生,在严冬即将来临时他们也将离开,所以此时的五道梁刚刚热闹起来,这些人对于广阔高原山区来说,只不过多了些许人烟而已。
把车停远了些,步行三百余米到了杂货店,在杂货店附近见到四辆眼熟的墨绿色陆地巡扬舰,这让咱心里陡然一沉。看来“西北苍狼”财大势众、组织庞大,怪不得“独狼”会那么嚣张,连措巴达扬和格桑他们都敢动,在藏地动了密徒可不是件小事。
在杂食店了两份碗面就走,真怕被另一拨歹徒发现。匆匆回到车,两人各端着碗面,迫不及待地呼呼吃起,再顾不得开水是否真有所说的“油味”,这份热食对于饿了近一天的琼琼和咱,那不啻于美味佳肴。吃了这份热食即感全身和四肢暖透,琼琼擦净了嘴开始替自己抹几重润肤露,嘴里念叨着这时若能个热水澡,然后全身再贴“酸瓜皮”,那将是多么惬意的事啊。
对琼琼这种渴望,咱很无语,也许只有经历了这种恶劣的自然环境才会怀念桑家坞的诸般好。可同样身处青藏公路,相比梁羽三人,咱二人享用着热食和车内暖气,又象生活在天堂里。
晚十点左右,风小了,雪也停了,月亮仿佛从层层的云里跳出来,带给大地一片银色光辉,让可可西里荒原变得更加苍茫与神秘。
这时四周已被月光镀成一个银色而圣洁的世界,月光照得雪色更加银白,甚至已分不清远山的冰川雪白和近处荒原、河滩的雪色,五道梁的青藏公路象一条蜿蜒曲折的黑线,延伸向前方。身处这样的月夜下,心内一片平静,让人幻觉整个世界也是如此宁静。
琼琼问,既然决定来可可西里,为什么不答应老喇嘛的请求?咱不喜欢受到要胁而平白无辜去担负那份责任,更不想纠缠于诸派系之间争端,可自己想来谋个机会又另当别论。
正说着,从观后镜看到了一阵混乱。从刚刚光顾过的那个食杂店冲出七八人,他们急匆匆地奔过公路,相继朝路基的三米多高的斜坡下跳去,一个个着地时,因雪地滑溜而摔得七荤八素,但他们一骨碌爬起,仍继续追向二三十米开外的晶莹闪亮点。
“卟”一声闷响,急促的火光在杂货店屋顶一闪而逝。
狙击枪,套消音器的狙击枪!
那个晶莹闪亮点顿了顿,在河滩里闪闪烁烁着依旧远离,离去的速度已不如刚才那么疾速,于是追的七八人更加拼命狂奔。
“哦呜”
高亢的狼嚎来得突兀,使咱一下子认定那个晶莹闪亮点是嘟嘟,心里不由七八下,嘟嘟被击中了吗?
不到一分钟,离公路百余米的河滩雪地里火苗吐舌,枪声大作,让那些司机既惊讶又好奇,许多人都纷纷跑开公路边看个究竟。
“啊”惨叫声乍起,凄厉而绝望地让人毛骨悚然,观望的人以为狼群来袭,纷纷又退回车,或者干脆避到餐饮店铺里,只有个别胆子壮的人还站在路边张望。
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内也有猛兽猛禽,如雪豹、豺、狼、棕熊、秃鹰等,平常很少出现在公路沿线,但今夜似乎反常了。别人兴许可以这么想,但咱笃定这是两小家伙,真担心嘟嘟的状况。
晶莹闪亮点越行越远,最终消失在人们视线中。
八人追去,只剩七人折返,由于暴露了非法持有枪械,这拨歹徒俨然已生去意。他们的四辆车被堵在里面,因此这拨歹徒使用了直接而粗暴的办法,用枪打爆货车的车胎,只听数声枪响后,货车偏斜后,顺势推翻下了斜坡。
“夫君你瞧,谢杏芳都被押车了,那个大箱子里装的是不是三辰天时浑仪?”
单从身着鲜红的外袍,就可轻易地辨认。自从见到那四辆车后,咱就一直留意杂货店那边的动静,自然也看到两人抬着大木箱装了车后箱,还有一位头戴白色尖帽僧侣。这拨歹徒包括白尖帽和谢杏芳在内共有15人,若再加“独狼”那一拨,汇合起来恐怕有二三十人之多。
咱连忙锁紧车门、熄了火,让琼琼赶紧伏到后排座位,自己也把身子伏低。
果如所料,四部车子掉头离开时,身在车子里的歹徒们居然向四周开枪,那个食杂店成为他们撒气的重点对象。他们的车子经过时,只缓了下速度,然后继续前行。
这拨歹徒当真极恶穷凶,无端地把气撒在无辜人身,这下不知食杂店里伤亡如何?听着声音远去,探头望去,估计他们估计已在一公里外,便喊着琼琼赶紧下车,就怕他们又杀个回马枪。
前方的食杂店一下子涌出二十来人,有人喊“快避到兵站”,有人喊“快把伤员抬去抢救”在这恶劣的自然环境中,人性方显本真的质朴,众人纷纷伸出援手,五名中枪的伤员正被轮流着抬往两公里外兵站。咱帮忙抬着一名伤员,急走四五百米也觉得气促。
许多老司机都知道,五道梁才是青藏公路高原反应最明显的路段,故有了“到了五道梁,哭爹又叫娘!”之说。咱站在原地歇出了一口气,返回去接落单在后的琼琼。
琼琼还在杂货店门口,一手挨住墙面,很远便可听到她的干呕声。
“琼琼你怎么啦?”
琼琼抬起头唤了声,几乎软在咱怀里,粗喘着气显得极为虚弱。她悲伤师走了,就在杂货店那间后屋里,说着一串泪珠无声滑落。
杂货店有三间后屋,有两间是用来住宿的。当咱搀着琼琼来到后屋门口时,血腥味扑鼻而来,映入眼睑是令人作呕的一幕。
这间后屋四面是黝黑的土墙,通铺沿墙呈“回”字形,中央摆了张方形桌子。昏暗的灯光下,靠门的床铺端坐着一具无头尸体,他的双手依旧保持着结印姿式,那双赤足已经严重冻伤了;他的头摆在面前的桌子,死鱼般的双眼仿佛正瞧着自己的身躯,那神情竟那么地安祥。
斩这班畜生!
墙面、桌面和铺的鲜血早已凝固成暗红色,显然死去已超过十二小时以,此时却有一股愤懑在咱心头激荡。在这高峰荒原的“生命禁区”里,人们总会守望相助,而这拨歹徒却带来的枪声、鲜血和泪水,沾污了这片质朴而纯洁的天地。
咱从厨房找来许多柴木和一把打火机,便点起了火,火舌在这间后屋内迅速蔓延,更多的是浓烟滚滚。
面对燃烧而起的火势,琼琼站在门口,低头数着念珠低声经诵:“皈命神圣净法身:光明无量不可称;皈命神圣圆报身:莲部以及喜怒尊;皈命莲生大尊师:一切有情摄护神;归命历代诸师:佛之三身我归敬!愿师为利乐无量世界有情众生而证圆满佛道,以师的愿力行使慈爱之心,以使所有一切众生同证菩提,达到究竟圆满之境”
“琼琼,咱们走。”咱顾不得琼琼此刻用心多么诚善,只怕那拨歹徒半途折返,强拉着琼琼离开杂货店。
杂货店浓烟孤直冲天,仿佛在飘升向湛蓝的无尽苍穹,半路遇到许多前来救火的人,包括兵站的勤务士兵。咱拦住了他们,一位勤务士兵恶狠狠地问,咱只好回答这是替一位寻证圆满的老喇嘛送行,许多人缄默了,几个藏对着浓烟方向念着:“哞吗哩叭哩哞”
见到勤务士兵持枪,咱却大声地质问,你们难道放任歹徒在这里行凶做恶?这位勤务士兵没说一句话,但双手握紧枪,似要把那钢枪捏碎。听众人解释方明白,原来“西北苍狼”组织投鼠忌器,再兼这里是个小兵站,站内人员多是后勤补给兵种。
宁静的月夜里,数十人默默地回到兵站内,唯一令大家欣慰的是,几位伤员的情况还算稳定。咱和琼琼被站长安排在他办公室里休息,这个站长传达随将军的指示,山鹰小分队即将开拨到位,目前务必要保证所有人员的安全。
琼琼依旧静立于在窗门前,无声地眺望杂货店的方向,双手数着念珠。咱没再劝琼琼,就当她在为圆寂的老喇嘛祈祷,只是心里仍在牵挂着嘟嘟和小狼。
嘟嘟回来了,嘴里叼着那块玉玦,摆起脏兮兮的尾巴向咱邀功呢。看来送出去的麻烦这下又甩不脱了,咱抱起嘟嘟,当看到它身没有枪伤后,不免责备地敲了敲嘟嘟的头。
琼琼回过头来,没有悲伤,只是淡淡说,当掘藏的旅程开始后,伏藏的人将为完成这一使命而奉献自己。
这种说法太玄乎,从目前迹象看,最大的伏藏者应该是李淳风,但他是位道士,号称六壬祖师,当然也不排除这位前辈高人在当年盛行的佛事大环境下兼修各道。
天玉沾染了老喇嘛的鲜血,玉里的髓质仿佛渗进了“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