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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手僵硬地动了动手指,攀在侧壁上,紧接着又一只手伸出来,抓住盖板。石头与石头摩擦发出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一具重装铠甲坐起身,它全身覆盖大片大片的金属甲片,就连五指都是金属线细织的锁甲,没有一寸皮肤裸.露在外。
铿!铿!
铠甲人缓缓站起,跨出石棺材,手里握着一把长戈,身上虽有锈迹,可难掩其威武的杀伐之气。
“这不是我的尸体!”宫牧警惕地转身。
“难道是我诈尸了?”邢战大惊,将腕上珠串捏在手里,他的手一碰到手串,玉珠就发出莹白色的光芒。
“当然也不是你的尸体!”
邢战的眼睛斜了过来:“你的墓穴里除了我还埋了别人?你究竟有几个老相好?”
宫牧大呼冤枉:“不是老相好,你想到哪里去了?那只是我的铠甲!这一处是迷惑人的空穴,在棺椁里放置了一套我过去穿过的重甲,后来我在墓中画了些法阵,一旦有盗墓贼侵入,我的铠甲就会攻击盗墓贼,保护墓穴。”
邢战再看那副铠甲,虽然全身包得密不透风看不真切,但在头盔的眼睛部分的确能看出里面是空的。
说话间,铠甲人举起长戈铿铿铿地向他们冲来,动作由迟缓变得灵活,就像一个上好油的机器人,行动自如。
“这么说,它把我们当盗墓贼了?你的阵法有问题啊!”邢战微微弓着身体,就像猎豹狩猎时的前一刻,处于一种可攻可守的状态。
“不对!”宫牧面露不悦。他的阵法本是没有问题的,可有些地方出了问题。
但铠甲人不会等他们聊完,已冲到他们面前长戈一刺。宫牧和邢战一左一右闪开,长戈击中山壁迸出火花,碎裂的四散飞溅,平滑的山体上留下一道深刻的印痕。
“你躲到旁边去!小心点!”宫牧甫一落地,足尖一点,身体重新跃起,手中红光幻化成一柄长.枪,朝铠甲人奋力一挥。
金属与金属摩擦,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长.枪锋锐无俦,硬生生将铠甲从左肩到右腹劈出一条裂缝。
但是铠甲人没有痛觉,这点划伤对它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依然挥舞着长戈攻击宫牧。
邢战一边叹息着这么好的青铜铠甲就这么被砍坏了,对考古界是多大的损失之类的,一边从背包里翻出手电筒搜索墓穴。
作为一处虚冢,墓室的布置虽然偏简单,倒也样样具备,石棺上雕有古朴的花纹,一些陪葬品散在棺旁,较为显眼的是墓室中还有一些礼器,三柄形状不一的大钺一字排开,即使历经几千年,都无损其锋芒。
邢战轻弹一下,大钺发出嗡的一声清响,清脆悦耳。他双手握住长柄,奋力一提将一柄大钺捡了起来。大钺很沉,即使是邢战这样的人都觉难以挥动自如,但这沉重的手感却让他亢奋不已。他调整了一下手的位置,更好地握住大钺,走向铠甲人。腕上珠串受到感应,莹莹发光,一股清灵的力量在他双臂间游走,邢战步伐稳健,神情坚定,举起大钺毫不犹豫地朝铠甲人砍去。
大钺正中铠甲人的脖子,头盔飞了出去。哐当!砸中一侧墙壁摔在地上,滚了几滚。
无头铠甲人身形一顿,转过身来。虽然它已经没有了头,可从铠甲的形状还是能分辨出正反面,即使没有了头,它依然行动自如。
“不好办啊。”邢战顿觉棘手,面对一具没有生命,只靠阵法催动的铠甲,看来除了砸烂没有其他办法了。
无头铠甲人转移目标,长戈直指邢战。
邢战退后几步,摆出防御姿态。
“给我!”绯袍翻动,宫牧向他招手。
邢战弓腰,将大钺从地面推向宫牧,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宫牧接住了大钺,邢战又顺手从地上捞起另外一把。
宫牧单手持钺,几步追上,身子一矮,腰身一转,只见红衣翻滚,如落日霞光。大钺的劈砍远比长.枪顺手,铠甲人的双膝被齐齐砍断,轰隆一声摔倒在地。
但只剩半截的铠甲人还在努力靠近邢战,没有了脚它靠双臂划动前进。
邢战大喝一声,手起钺落,斩下它的一条手臂。
铠甲人举起另一只手,抓住邢战的大钺,邢战拔了拔,一时没能夺回。铠甲人仅靠一只手,攀着大钺的长柄试图爬起。
宫牧飞身而至,华光流转,撕裂的巨响穿透耳膜,大钺从背后劈入铠甲人的身体,再将它牢牢钉在地上。
铠甲人像垂死的青蛙一样扭动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
邢战喘了几口粗气,这古代的东西实在是太沉了:“不公平,我只砍了它一下,为什么它追着我打?”
宫牧睨了他一眼:“你砍了它的头好吗?你要是被人砍了头,不追着人杀?”
邢战把大钺拔出丢在地上,感觉地面都震了震:“它究竟为什么会攻击我们?它不是你布下的吗?”
宫牧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墓室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一方角落。邢战凑过去一看,墙角竟然躺着一具骷髅。
骷髅的衣服已烂得差不多了,但明显能看出是近现代人的服饰,它没有生气地靠在墙角,胸腔下方几根肋骨被利器砍断。
“八成是盗墓贼,是我的铠甲杀的。”宫牧在胸腹部的位置比划了一下,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盗墓贼来到这里发现有一个墓穴,于是修建庙宇遮掩行径,偷偷挖掘盗洞,一个盗墓贼钻过盗洞进入虚冢,触动阵法,被护主的铠甲一击毙命,同伴吓得魂飞魄散,炸毁盗洞,丢下修了一半的庙,逃之夭夭,留下一具尸体在墓穴里。
“盗洞破坏了墓穴的布局,使我的阵法有了破绽,然后有能耐动我阵法的,恐怕只有……”
化忌鬼!两人同时想起在甬道里看见的化忌鬼。
骷髅被触碰后,脑袋从肩膀上滚落,宫牧抬脚将骷髅头踩成粉碎:“竟然敢盗我的墓!找死!”
邢战吹了记口哨,能被墓主人亲自踩碎脑袋的盗墓贼,这骷髅恐怕是唯一一个吧。
“接下来该怎么走?”邢战哪手电筒扫来扫去,寻找出路。
“来。”宫牧走向石棺,将石板完全掀开,跃入棺材,再次幻化出长.枪,他双手持枪,朝底部奋力一捣。一阵艰涩的声响后,石棺底部的石板碎开,无坚不摧的力量直通下方,凿出了一条向下的通道,原来底下别有洞天。
邢战向下一看,通道深不见底,不知道通向哪里。
“下面才是真正的墓室。”宫牧翻入石棺。
“等等,你是要直接跳下去吗?”直接这么跳下去岂不是要粉身碎骨。
“没事的,来。”宫牧向邢战伸出手。
上了贼船想要再下就难了,邢战小心翼翼地爬入棺材,宫牧展臂圈住邢战的腰。这完全是一个被保护的姿态,让邢战极不适应,忽然又想起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的事:“你刚才说前世我是你老婆?”
宫牧的唇角牵起一个优美弧度,好似榴花瞬间绽放,他不言语,抱紧邢战跃入深洞。
瞬间从静止到自由落体,内脏有轻微的压迫,空气堵在鼻腔里进不到肺部,邢战别无他法,也只能牢牢地攀住宫牧的肩膀。
宫牧瞥了他一眼,放慢了坠落的速度。邢战只觉有股向上的力量,他们不再急速下降,而是像一根羽毛,飘浮着缓缓降落。压迫的内脏得到舒缓,邢战深深唤了口气,脑中唯一的念头是:跳楼太难受了!
两人的胸膛紧贴在一起,虽然邢战感受不到宫牧的呼吸和心跳,但他的气息无处不在,根本无法抗拒。就在邢战胡思乱想之际,宫牧趁他不备,轻吻他的唇,被箍得紧紧的邢战无处可躲。柔软的唇像火苗一样在唇上一烫,美妙得不可思议。邢战瞪大了眼睛,但宫牧一副你又能耐我何的表情。
不知道飘了多久,两人平稳落地。邢战赶紧松开宫牧,假装查看地形,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下嘴角。
宫牧暗自好笑,但也没有说什么,免得邢战恼羞成怒。
“就在这里了。”宫牧的声音里有些许感慨。
邢战拿手电筒照进去,一片漆黑中,他看见有两个飘忽不定的身影。他定睛一看,一青一白两道影子般的人向他们飘来。
“什么人!”邢战喝道。
白色的影子飘得比青色影子快,一眨眼进到了他们跟前。“主人!”他呼喊着,扑到宫牧身上。
邢战有些傻眼,正要开口问,青色的影子也飘到了面前,恭恭敬敬冲他一拜:“主人。”
白衣活蹦乱跳:“主人,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几千年!”
“安静。”宫牧低喝,白衣当即规规矩矩地退到一边,束手而立,但是一双大眼睛还忽闪忽闪的,兴奋极了。
宫牧对邢战道:“不要惊奇,这是我们的马死后化成的妖。当年我有意留下蟠龙枪的时候就知道会有回来的一天,所以我让他们守在墓里等我们。”
青马与白马,邢战对他们完全没有记忆,可看到他们在眼前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只不过说是两匹马,却看到两个人,还是有些怪异。
白马又憋不住要说话:“主人,前阵子你们是不是来过?我们在山上布了阵,以防凡人误闯,只要有人进来就能感觉到,但是追出去后你们已经走了。但我们还是很开心,想着终于能再见到你们了!”
邢战想起上次来的时候被困在山上走不出去,原来就是他们的缘故,村里人会说山上有鬼,恐怕也是因为他们。
“走,陪我去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