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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韩祁,心里一阵阵的酸涩。
我走到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是我真的一开始就做错了?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有点急促,我知道,他追上来了。
我要怎么面对他?跟他说什么?
不,我该想到的是,他会跟我说什么?
韩祁拦住我的手臂一点点放下来。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凝固,再一点点地化开,最后成为一抹苦笑。
身后的脚步声停下来,韩祁,也从我面前走开。
我想此刻我应该说那句话,我的心里很乱。
“笑笑。”
他一开口,我想到的就是,他会说,不是我想的那样,不是我看到的那样。即使一切情有可原,即使他只是,只是,一时为了安慰她,也不可原谅!
我相信我眼睛看到的。没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但是他却……
“你的腿怎么了?”他说的却不是我设想的几种结果。
但是,那又怎样。
“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不过还好,没有断。”我转过身来看着他,是的,我还敢看着他,看着他的脸,看着他要用怎样的表情来给我解释,来让我相信他!
他不是坚信自己对我忠贞不二,不是每一次都能扭转乾坤吗?这一次,我给他机会,我让为自己找理由,只要他能让我信服。
只要他给我一个让我推翻不了的理由,我就原谅他。
我就是这么贱。
“严重吗?”他的目光随即下移放在我的两个膝盖上。
“不严重,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我这么说着,但是两行眼泪却顺着眼角流出来,我没有控制好。我想着不会哭,我会跟他对峙,但是眼泪还是没忍住,往下掉。
“可是流血了。”他的视线又移到我的脸上。
“但是不疼。”身体的流血,怎么能够弥补我心上的创伤?
“对不起,笑笑。”他伸出手臂想将我往怀里揽。
“没关系。”我推开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好久都没有这样,认真地凝视着他的脸。他脸色沉峻如昔,只是眼神有几许的慌乱。他还在慌乱着,没有想好,用什么理由来打发我,所以他只字不提刚刚发生的事,不是这样吗?
“你不要这样。”
“那我要怎么样?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顾云飞?”
“我的解释,你会信吗?”他却有了几分怒意。
“你说的很对,你的解释我确实不会信。那么你追上来干嘛?来问问我的腿伤怎么回事?还是出于礼貌,出于为我考虑,所以追出来,象征性地给我一点尊严?”
“每个人都要有一点私人空间。这是我们的互相尊重。所以我认为你没有必要生气。我对你,从未改变,也从不曾有亏欠。只是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今天你并没有出现在医院。”他说的一本正经。
这样的理论让我觉得很荒谬,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哪怕那些空间里塞满的都是些肮脏的东西?
“我没有说你做错什么。错在我,我不该出现在医院。我想我今天要是直接被撞残了就好了,至少那样我就可以直接躺在病床上,不用下地走,也不用看到那么温馨甜蜜的一幕了!”我看着他冷峻的脸庞,整颗心仿佛被大卸八块。
“你的腿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
“你告诉我!”
他说着和我纠缠起来,我猛地推了他一下,他没有事,我的胳膊肘和腿上的伤口重新被撕开,疼的我皱紧眉头,额头上开始不停地冒着汗珠。
我真的很疼。
我想扶着什么蹲下来,以前肚子疼的时候,蹲下里都会缓解一点,但是这次的是膝盖,我蹲下来只会让膝盖的疼痛更严重。
因为疼痛我全身都在战栗,都在发抖。
“是不是很疼?”他扶住我。
“你松开手!”我大叫了一声。
走远的韩祁闻声又冲了过来。
看到他,我抓紧了他的手。
“你将今天的事情解释清楚,否则,我也不会原谅你!”韩祁扶着我怒气冲冲地对他说。
他却没说话。
偏偏这个时候,我看见闵敏从医院冲了过来。
我看到她,我就恶心。打心眼里的恶心!我曾因为自己对她的态度而自责过,以为她是好人!到现在才发现,她根本就是个贱人!她连宋心静都不如!
“笑笑妹妹,今天的事责任在我!你不要怪云飞,他来医院只是想帮你们澄清。其实过期奶粉是闵靖买过来的,不是你们的错。刚刚我已经训斥过他了!”
难道这一切不是她自导自演的吗?是啊,制造这一起误会,很好玩是吗?是啊!是很好玩!顾云飞不是对她又动心了吗?
“你女儿真命大!”我想我这句话很硬,但是,跟她对付我的比起来,算什么?
但是我错了,因为我又中了她的计了。
“是吗?谢谢。”她的声音立马就哽住了。
我看着顾云飞,他不是心疼她吗?她现在又哭了,我又一次伤害她了,他会再去安慰她吗?抱着她吗?
他的目光和我相对,异常的严肃。
“对不起,我先回去了。”闵敏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掉转头就要走。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让她走!
我松开韩祁的手,就想去拉住闵敏,但是韩祁却将我拉住了。
我看着韩祁,他的眼神告诉我,不要动弹。
也许我一巴掌扇过去,会又一次中了她的计,让顾云飞对我更加反感,可是我忍不了!如果再忍下去,我觉得我会疯掉!
当初宋心静公然地出现在我面前,为了孩子,我忍了,可是结果呢?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婚姻没了!我突然之间成为一无所有的人!
“你先去休息,我晚点来看你。”顾云飞没有给我更多的解释或者安慰,简短的一句话,让我心底的寒冰更重了几分。
韩祁扶着我,准备走,顾云飞却一把拉住了韩祁的胳膊。
从他们眼神的对视中,我知道,也许这是他们男人的语言,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该他做的事,现在却变成了他兄弟去做?
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
一个男人罢了!我杨笑笑,才二十九岁,我还有市场,我不稀罕他!
不稀罕他!
可是坐在车里我却硬是用完了一整盒抽纸。眼泪一刻不停地往下掉。
我想起来,第一次和他去出差,我用完了他的抽纸,他从口袋里将面巾纸拿出来递给我;我还记得那面巾纸上清淡的香味。
可是今天,我这样的眼泪却是在为他而流。
“去哪儿?”车子在十字路口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看了看红绿灯,还有五十五秒的红灯。我还可以考虑五十五秒。
我去哪儿?我去哪儿?我才发现,原来我在这里是没有家的。
我生活了五年的城市,我第一次发现,我竟然在这里没有家。
“回家。”我抽泣着回答,但是哪里是我家呢?
他将车开在了顾家的楼下。
我坐在车内,并没有要下车的准备。
第一次来这里,是顾楠带我来的。
那天,我拎着简单的行李,去初见找她,她正和韩祁坐在大厅里聊天。看到我,她还一脸的惊讶,然后带我来了这个地方。
谁知道,我在这里竟然住了大半年。
“下车吗?”他问。
“算了,走吧!”我冷冷地开口,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弱了很多。
他没再问去哪里,而是一路开往了他家。
顾楠说他家有两个保姆,我想也是的,那么大的房子,没有两个保姆应该也照顾不过来吧。
他扶着我下车,我想我真的已经疼到麻木了,因为腿上的疼痛却不似刚刚那么痛彻心扉了。
已是中午时分,我却没有半分食欲。躺在一个有着大大的落地窗的卧室,宽大的床铺让我感觉一切都不真实,好像我做了一场梦,不,好像,我正在做着一场梦。
我看着窗外的阳光,窗外的鸟飞,却感觉,他们离我格外的遥远。
我是被饿醒的。
醒来的时候,床边坐着他,顾云飞。
我突然好希望自己失忆了。眼前的他,还是睡前那个熟悉的他。
他告诉我,要怎样才能看够我这张脸。
可是一切都是过眼云烟,过去的,永远都找不过来了。
“还疼吗?”他的手拂在我的脸上,轻柔的像一阵春风。
“疼。”
“对不起。今天的事……”他低下头来跟我道歉。
“别说了。”
“错在我。”他继续着。
可是我真的已经不想听了。
“我来接你回去。”
我看了他一眼,整个身体往床的里面缩了缩,我不想动,也不想回去。
回哪里去?我在这个城市没有家,我到现在都是漂泊无依的,我还往哪里回?
想到这里心里有点苦涩。
我闭上了眼睛。
“你回去吧。我好累。我想休息。”
他并没有来强的,而是,坐了许久。
我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不再了。
我突然觉得,我和他之间,是不是,就快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