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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窗外风雨未停。
“太太,不好了,方才崔家那边来报信,大姑娘,大姑娘动了胎气,怕是要,要早产啦……”
门外一声尖厉而惊惶的叫嚷,吵醒了本来就难以入眠的人。
罗姝娘翻身便起。
“快,快,收拾东西,准备马车,去崔家……”
大闺女这一胎,已是有八个月了啊……
她这一辈子,也就生了两个闺女,那个小的,还伤透了她的心。
也就这个大的还能聊以安慰了。
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还让她这个没了指望的寡妇可怎么活?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几个奴仆拥着中年妇人,从院门前的四五级台阶上匆匆而下。
“太太,慢着些脚下,啊,太太!”
夜深路滑,心急如火烧,只不过是脚下一歪,身子便是失了重心。
瞬间的巨痛不过只感受到几个呼吸的工夫,她眼前便陷入无边的黑暗。
临到闭眼的时候,苦笑的念头一闪而过,这是要完了么?
也罢,这糟心的一辈子!
这一辈子,跌宕起伏,悲喜交加,受尽命运播弄。
每次她生活安稳,便有突然而来的打击。
而待她沉入深谷,却又似有救命天梯,不绝一条生路。
真是过得够了!
真就这么一撒手,一闭眼,倒也罢了。
只盼着老大,能平平安安地,闯过这一道鬼门关。
最好,这一胎,能生出个胖儿子来,教那些笑话她们母女的人瞧瞧,她罗姝娘的闺女。并不是只会生丫头的!
要真是这样,就算她含笑九泉了!
轰隆隆……
喀嚓!
天际传来的炸雷声将正身处噩梦中的人惊醒。
罗姝娘蓦然睁开双眼,屋内仍是一团黑暗。
屋子里有阵阵凉风夹杂着潮湿的水气拂过面庞,罗姝娘抬眼去看。原来是对面的窗户不知何时被狂风吹开,外头的风挟着雨水卷了进来。
怎么回事,这些伺候的人都到哪儿去了?
难道是她不过一日倒下,这下头的人就都另起了他心?
罗姝娘心中升起怒气,正等高喊来人,却听见身边传来哼哼叽叽的软糯哭声。
嗯?什么声音?
罗姝娘朝自己身侧看去,可惜黑乎乎的什么也瞧不见。
夜空中忽然现出一道灼目的闪电,形如巨蛇狂舞,将整个夜空都照亮了三四息的工夫。
借着闪电的光芒,罗姝娘这才看清。原来她的身侧,居然还睡着个小人儿?
小小的人儿还没她的腿长,蜷缩在破旧的布被中,头依在她的腰侧,此时正轻轻的左右扭动。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马上就要醒来……
罗姝娘几乎连想都没想,下意识地就赶紧去捂那小人儿的耳朵,小人儿睡得小脸都是热乎乎的,头发软软的,罗姝娘的手才一碰到那小人儿,她就自动地凑过来。在罗姝娘的手掌下蹭蹭,眼睛虽仍闭着,但那自动自发的亲昵却是看得罗姝娘两眼发酸,胸口发热。
这,这是我的大妮儿啊,好生生地活着的大妮儿啊!
罗姝娘伸手就把小女孩抱进了自己的怀里。那小小的软软的身体,重量也轻如羽毛,可搂在怀里的时候,罗姝娘忍不住热泪盈眶。
喀啪!
闪电过后带来的炸雷声,如同天上有怒神发威。狂甩着长鞭,将这寂静的夜空划成碎片。
小女娃虽然耳朵被捂着,但这么巨大的声响还是把她吵醒了,小身子一个打颤,便睁开了乌黑的眼珠,张开嘴本是要哭,却感到身在娘亲怀抱,这才安了心,伸出两只细瘦的小胳膊,搂住了娘亲的腰。
“娘亲。”
这一声咕哝似的呼唤,在罗姝娘听来,简直有如天音。
她满怀惊喜,不敢置信地应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把孩子搂得更紧。
自己这个大闺女,从小就跟着自己吃了不少的苦。
后来娘俩相依为命,一路艰辛,好容易女儿长成,总算是平安地出了嫁,却是各种糟心,千辛万苦怀上一胎,又遇到凶险……
如今女儿好好的在自己怀里,这可不令罗姝娘满怀激动的惊喜。
只是……
怎么闭眼前自己还是混吃等死的后院寡妇,闭眼后,一下子就回到了女儿三岁时?
难道这是老天爷看自己这一辈子,过得鸡飞狗跳,天怒人怨,糟心狗血,也实实地瞧不过眼去了,又给了自己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
想是忽然被娘亲抱得很紧,小女娃有些不舒服,在罗姝娘怀里微微扭了扭小身子,稍稍挣出来一些,却是扒着娘亲的衣襟,嘀咕地道了一句,“娘亲,爹呢?”
这一句随意的问话却不亚于窗外的惊雷炸响。
还沉浸在重生而来的惊喜之中的罗姝娘,心中忽然一个机灵。
爹呢?
罗姝娘又转头四顾,黑暗中也瞧不见是否还有旁人。
“娘去点灯,大妮乖乖的哦。”
小女娃乖巧地哦了声,从罗姝娘怀里爬下来,自己钻进了破旧的被窝,蜷成一个小团。
罗姝娘自己下了床,破旧的木床咯吱做响。
先去把被风吹开的窗子给顶上,将风声雨声都关在了窗外。
罗姝娘这才摸到了桌子边上,循着久远的记忆,去摸索着打火点灯。
好多年不曾亲自做这等活计,手有些生,试了好几回,才能用火石打着了油灯。
一灯昏黄如豆,照亮了清贫的陋室。
室内虽然地方不少,但陈设却是简陋之极,不过一床一桌两椅一柜,都是破破旧旧。
靠着墙处还有一铺石炕,炕上床上铺着简薄的旧被褥,不过此时那炕上。却是整整齐齐,哪里有旁人的影子。
小女娃全身都缩在薄被之中,只露出一张小脸,两只大眼睛溜溜地追随着娘亲的动作。见亲娘望着空空如也的炕上发呆,便奶声奶气地道,“爹还没回来!”
爹,还没,回来?
罗姝娘有些发木的思绪里此时才多出个影子。
是她第二任相公姬誉。
在她一跤跌倒前的近二十年里,这个影子已经被埋到了不知什么角落里,如果不是大妮儿提起,罗姝娘根本不会想起他来。
好吧,罗姝娘也承认,在自己的三任老公里。姬誉是生得最好的一个。
但皮相好不等于就是人品好,对于罗姝娘来说,他存在的唯一作用,大约就是给罗姝娘留了个漂亮的大妮儿吧?
此时是二十年前,大妮才三岁……
罗姝娘蓦然想起。姬誉,可不正是大妮三岁的时候没的?
而听方才女儿说的话,显然,这第二任老公还活得好好的,还没在雷雨天喝醉掉到水沟里溺死……
诶,等等,雷雨天?
窗外又响起一声滚雷。如同沉重的石碾子在罗姝娘心上滚过,罗姝娘的手忍不住就是一哆嗦,差点带倒了桌上的油灯。
“娘亲,我害怕。”
床上的小女娃冲着姝娘伸出一双求救的小手。
罗姝娘有些机械地走过去,抱住了自家的女儿。
面上惊疑不定的她在回忆着那些早就忘记的旧事。
是了,那天。可不就是这样一个雷雨天。
一向不着家的相公又没有回来,早已对此麻木的罗姝娘哄着孩子睡着了,还做了一会儿针线……
针线?“娘亲,我害怕。”
床上的小女娃冲着姝娘伸出一双求救的小手。
罗姝娘有些机械地走过去,抱住了自家的女儿。
面上惊疑不定的她在回忆着那些早就忘记的旧事。
是了。那天,可不就是这样一个雷雨天。
一向不着家的相公又没有回来,早已对此麻木的罗姝娘哄着孩子睡着了,还做了一会儿针线……
针线?
“娘亲,我害怕。”
床上的小女娃冲着姝娘伸出一双求救的小手。
罗姝娘有些机械地走过去,抱住了自家的女儿。
面上惊疑不定的她在回忆着那些早就忘记的旧事。
是了,那天,可不就是这样一个雷雨天。
一向不着家的相公又没有回来,早已对此麻木的罗姝娘哄着孩子睡着了,还做了一会儿针线……
针线?
“娘亲,我害怕。”
床上的小女娃冲着姝娘伸出一双求救的小手。
罗姝娘有些机械地走过去,抱住了自家的女儿。
面上惊疑不定的她在回忆着那些早就忘记的旧事。
是了,那天,可不就是这样一个雷雨天。
一向不着家的相公又没有回来,早已对此麻木的罗姝娘哄着孩子睡着了,还做了一会儿针线……
针线?
“娘亲,我害怕。”
床上的小女娃冲着姝娘伸出一双求救的小手。
罗姝娘有些机械地走过去,抱住了自家的女儿。
面上惊疑不定的她在回忆着那些早就忘记的旧事。
是了,那天,可不就是这样一个雷雨天。
一向不着家的相公又没有回来,早已对此麻木的罗姝娘哄着孩子睡着了,还做了一会儿针线……
面上惊疑不定的她在回忆着那些早就忘记的旧事。
是了,那天,可不就是这样一个雷雨天。
一向不着家的相公又没有回来,早已对此麻木的罗姝娘哄着孩子睡着了,还做了一会儿针线……
一向不着家的相公又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