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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妖界的内政，不在我们龙、魔二界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你们谁当君王，我们根本不在乎。只可惜，凌对于我们来说，更有利用价值。”
洛痕哥哥如是说着，与此同时，他的周身，已被他自己强大的灵力所包围，我知道，这是他预备进入战斗的前兆。他说的没错，现在，我与凌就是这样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虽然令人不齿，却也无可奈何。
我的双手背在背后，掌心中，也逐渐凝聚出一团淡金色的光晕。我不想在这场以寡敌众的战争上花费太多精力，既然有充足的时间够我念完光之咒的咒文，那么，我便要使出全部灵力在这一击之上。
擒贼先擒王，只要我能够制服这仅存的乱军之首，我就有信心可以和洛痕哥哥一起全身而退，接下来，只需要交给凌的军队来处理即可。
等一下，萱儿呢？刚才她推开我之后，我便再也没见到她，此时我和洛痕哥哥两人已被包围，她却不见了踪影，到底是趁乱逃走了，还是已经……
我不敢再想下去。
“洛、洛痕哥哥……萱儿她，她……不见了……”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可洛痕哥哥却显得很平静：“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梓曦，机会只有一次，若这一击我失手了，我们所要面对的，便是千军万马的围击，所以，我出手的那一瞬，你什么都别管，以你最快的速度返回凌的军队，之后的事，你该知道的。”
“好。”
我回答得很爽快，以至于让洛痕哥哥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微微侧过头看了我一眼之后，又迅速地恢复到之前与豹首对峙的姿态。
尽管只是一瞬的眼神交流，我也已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讶异。他已尽力想要做到不动声色，但我还是读懂了他心中的伤痛。
我的回答，虽然是他所希望的结果，但是他一定不曾想到过，我居然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我若没有一丝想要留下来陪他同仇敌忾的心，便说明我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一点儿都没有。
洛痕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在这样的时候还选择欺骗你。
我根本没打算听你的话，从我手中砸出的光球便是最好的证明。我已经拖累过你太多次，我的事，到底还是该由我自己来解决，豹首的首级，由我来取。
我的那声“好”，只是在消除你的后顾之忧而已，但最终，我还是会陪着你，无论成败、无所谓生死，一如你这么久以来陪着我的每一次一样。
豹首的灵力不如狮王那么高，也不似这群小兵那么低。我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的就是攻其不备，但最终还是被他勉强接下了。我是使出了全部灵力的，从他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就可以知道，他伤得不轻，若非是拼了自身全部的灵力挡下我的攻击，他现在早已是九泉之下的亡魂了。
这种情况下，不用我开口，洛痕哥哥也知道该继续补上一击，彻底了结他的性命。洛痕哥哥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出手，我们两人的攻击之间，几乎是不存在间歇的。
但是世事并不尽如人意，豹首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原本是绝对挡不住洛痕哥哥的这一击的，可他却在洛痕哥哥击中他的那一刹那，伸手拽过自己身侧的一个侍卫，挡在了自己身前，成了他的替死鬼。
正如洛痕哥哥所言，机会只有一次，我们错失了，所以现在陷入困境的，换成了我们俩。
两支原本各有从属的敌军，此时此刻已在无形中达成了共识，并肩对抗着我们这两个他们共同的敌人。
我们不是打不过，只是在这庞大的数量面前，我们真的力不从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即将落败的豹首潜逃，我做不到。
“洛痕哥哥，你撑住，我去追豹首，等得手之后我就撤退。”
“梓曦……”
“相信我！”
“好，自己小心，这里交给我！”
他一挥袖，替我解决了身周几个缠人的小兵，为我腾出空隙可以脱身。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便飞奔前去追击豹首。
斑驳的血迹，在地面上绘成一条蜿蜒的指引线，拜其所赐，我很快便追上了身负重伤的豹首。
此时的他，已是强弩之末，仅凭着一股求生的意志在倔强地支撑着。
护在他身旁的几个侍卫见到来人是我之后，早已大惊失色，甚至已有两个弃械而逃，剩下的一个侍卫不是不想跟他们一起逃，只是苦于双肩正被身后的豹首死死地抓着，那表情，真的是欲哭无泪。
“不想死的话，趁我还有些许良知的时候，赶紧滚！”
我冷声说完这句话之后，仅存的那名侍卫似是发了疯般，连拉带扯地挣脱开豹首的禁锢，逃也似的跌跌撞撞跑开了。
“别杀我，别杀我……”
豹首的瞳仁中，满是惊惧。若是换成以前的我，早已不忍直视这份痛苦和无助，又怎可能再痛下杀手。
不过很可惜，算他倒霉，遇上的，是现在的梓曦。
“好，我不杀你，但需要你帮我个忙。”
我笑着，以最平和的容颜，和最温柔的嗓音。
“行行行，什么忙都行。”
他也笑了，笑得很难看，眼角还夹杂着先前绝望的泪水，泪水中却又闪烁着一丝希望的光芒。
“借我一样东西。”
“好好，我借、我借，只要是我有的，你统统拿去都行。到底是什么？”
“呵——你的头颅！”
下一瞬，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惊呼出声，便已身首分离……
我看着满地的鲜血，无言地走上前，拽着他的头发，提起他的首级，转过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返回。
我的心，好痛，因为那里正有很大一部分正在逐渐被掏空，它的名字，叫做良知。
我的眼睛，好痛，因为那里正堆积着太多太多的累赘之物，它的名字，叫做眼泪。
我的头，好痛，因为那里正有一大片的领域正在被无情地泯灭，它的名字，叫做人性。
我的脚步很凌乱，但方向很明确。我的身体，使不上一点劲儿，但我不能倒下，洛痕哥哥正在等着我，我要去找他。
可是我偏偏在这样的时候撑不下去了。我的意识尚且还是清醒的，所以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从背部传来的疼痛感：我的身体，被人用利器从背后刺穿了！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就快要坠倒在地，我不甘心，我怎么可以在这里倒下？我还有大仇未报，我还有余愿未了，最重要的是，还有人在等着我、担心着我。
我拼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在全然躺倒在地之前，侧过身子，想要看清这个偷袭我的卑鄙小人。我的眼角，瞄到了一丝银光。
是她吗？为什么！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不想我恢复记忆罢了，可原来她想要的，是我的命！
我终于还是轰然倒地了，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有豹首头颅上滴落的鲜血，也有从我自己身体中流出的，红色渲染着红色，华丽而又眩目，似是在讥讽着我此时的下场。
“为什么，瑾儿？”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我的身旁，俯视着狼狈不堪的我。
“等我报完仇再杀我，都觉得来不及吗？我们之间，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身畔之人，依旧无声无息地站着。
我想要强撑起自己的身体，可是终归只是徒劳，我只要稍微一动弹，背后的伤口便会多撕裂一分，而她也会毫不留情地抬脚将我刚直起的身子踹倒。
这一过程无情地重复着，直到我们两人都累了，她终于在狠狠踹了我一脚之后，抬步朝着洛痕哥哥的方向走去。
不可以，现在的洛痕哥哥根本不是瑾儿的对手，他们俩的灵力差距本就大得离谱，况且洛痕哥哥现在已经耗费了太多精力……
等一下，难不成是我伤得太重，以至于感官出了问题，瑾儿的灵力……灵力……怎么可能这么低？
除非，她根本不是瑾儿？！
我深吸一口气，闭着眼将贯穿我身体的兵刃拔了出来。“瑾儿”听到了我痛苦的嘶吼声，转过身冲我轻蔑一笑之后，便继续往前走。在她眼里，我已是个不久于世的废物，所以她不屑再继续对付我。
我扯下自己身上的龙鳞，用治愈术勉强愈合了伤口，阻止了鲜血的喷涌，可身体里的伤，依旧在残忍地肆虐着我。
鳞肉分离的痛楚，让我顿时清醒了几分。我停下了一切动作，缓了缓神。我要积蓄自己仅剩不多的力量。
片刻之后，我不顾身上锥心的疼痛，猛然从地上跃起，扑向了前面的“瑾儿”。
她似是感觉到了身后有异常，在我扑向她的同时转过身来，我已没有再多的灵力可以攻击她，只能拼尽了全力，狠狠地一拳砸向她。
当然，她毫不费力地躲开了。
只是她终归还是太小看了我，虽然我承认现在的自己已是不堪一击，但还不至于弱到动弹不得。
她犯下了或许会令她后悔一生的错误，她太过于轻蔑我，躲我也只是稍稍后退一小步，我的拳头擦过她的脸颊，带落了她脸上的银白色面具。
那是一张我早已熟知的面容。
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