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刀凄寒

七海之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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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昏沉沉,混混沌沌,外界的一切不可感知,灵魂无意识的游荡,似乎都已忘记了自己的本名——裴匪躬。

    咔嚓!

    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白色迷蒙的夜!

    那个熟悉的声音唤醒了沉睡的意识!

    小三郎!小三郎!

    充血通红依旧,无神的眸子却迸发出了灿灿神采,艰难地低头,向声音发处望去!

    低头——细铁链深深勒进嘴角肉里,鲜血滴淌,伴着口水,流入喉间,咸咸的。

    在那囚车左前方——不是熟悉的样貌,却是熟悉的面孔——小三郎!

    看了!裴大人看我了!

    这一瞬,激动,兴奋,痛苦,心在流泪,那个教过自己写诗写字的裴大人,要被处斩了!

    使劲用衣袖擦着面上土灰,只为了让裴大人能更好的看清我!

    看我,看我吧,使劲把我印记下!

    我看着裴大人充血眸子,那里面有着很多——

    “小王子,你来了,我裴某真的很高兴呀!”

    “殿下他还好吗?一定要小心呀!武承嗣那个狼崽子要对付东宫了!”

    “小王子,你快走,别给他们发现呀!”

    裴大人看向了别处,最后,又看向了苍茫高天,那充血的双眸中,有了热泪流淌,他感动,他欣慰,但他更怕那些军士发现我的存在,这群军士里铁定有着武承嗣那个老狗的眼线!

    前面,一个大的路口,囚车停了下来,军士围成了一圈,四个健壮军士骂骂咧咧地把裴大人、范大人自囚车十字木桩上解下,不顾他们断腿的承受,如拖死狗般拖到了军士的中央,地上,留下了四道长长的不知延伸向何方的血痕,是那样的触目!

    而,裴范两位大人,只能自那被血水口水浸染的塞口木球下艰难地发出阵阵闷哼!

    晃着手中明晃晃鬼头刀,两个光着半拉膀子一身大红如血的刽子手大步走了过来,站在裴、范两位大人身前,呲啦!一把将两位大人上衣扯去!

    呼!鬼头刀斜斜举起!

    “酒!”

    一大碗酒一口吸尽!

    “噗——”

    一口烧酒喷在如雪刀面上,折射出万千点冰冷寒芒!

    “快,杀!杀呀!”

    “快斩呀!老子要见血!”

    “呀——,你们太残忍,你们这些混蛋呀!”

    众人三层玩三层围着,这些看客们大声地高呼、小声的尖叫,展示着自己的彪悍嗜血,赠送着自己的那点廉价同情!

    “裴大人!”

    我也大声叫着,却流着眼泪!

    举!斩!

    噗——

    拦腰齐齐斩断,汩汩鲜血喷溅,如泉水激射,殷红的耀眼,腥气蒸腾,哗哗肚肠漫流,一地的红黄!

    身体两分,生命终结!

    “啊——”

    “喔~”

    众人惊呼后退,有的当即便大口呕吐,再无一人喧哗,在生命的逝去面前,他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高潮!

    裴大人,死了!

    范大人,死了!

    看着那漫流鲜血、四截残尸,我怔怔地立在原地,心里难受。

    就这样回去!

    不!我要做些什么!

    心在呐喊!

    看着那两位收尸的年迈长者,我走了过去,“两位老爷爷,好好安葬裴大人、范大人,了!”裴大人、范大人,再见了!

    最后看了眼那四截染血残尸,沿着来时方向,我转头飞快跑去!

    风凄冷,月迷离,时光无限似水流!

    自裴大人、范大人腰斩后,父王旦日子便不好过了!

    长寿二年一月二十六日,皇奶奶一声令下,再次拨来五十侍卫戍卫东宫,说的好听是戍卫,说的不好听便是监视、控制。

    一月三十日,以更好保护父王旦为由,皇奶奶将父王旦活动范围限制在其寝宫周围十数殿内,与我们兄弟几个隔离开来!

    皇家无情,母子寡爱,疑窦暗生的皇奶奶,一番如此作为,此时,东宫父王旦与我们哥几个已成了那砧板上的肉,随时等着武承嗣那老狗切了下酒!

    二月初一,夜凉如水,有星无月,夜色朦胧!

    站在大哥屋外,我轻叩门道:“大哥,开门,是我,三郎!”

    “三弟,快进来!”看看外面无人,大哥成器赶忙把我拉到屋中,带好屋门,“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儿?”他也知道,东宫危难,他这平时主意挺正的三弟来找他,肯定有事儿!

    刚坐下,我便开门见山道:“大哥,和我去见父王,我有大事儿要父王拿主意,事关东宫存亡!”

    现时下,东宫风雨飘摇,每个人更应为东宫效死力,一旦东宫完了,我们这些王子皇孙,一个都讨不了好,这理儿谁都明白!

    当下,大哥成器直接点头,道:“好,三弟,我和你去!”虽说父王旦被软禁着,但对我们这些熟门熟路的自家人,那些守卫侍卫根本不算什么,只要不是运气太差,悄悄见父王根本不会被发觉!

    趁着夜色,一路前行,小心避过守卫,片刻功夫,已到父王旦寝宫外。

    轻轻敲门,“父王,我三郎,是我和大哥,快开门呀!”

    娘亲、大娘的死让他脸上有着悲意,东宫风波不断让他面上多了愁意,父王旦看着我们,甩手急怒道:“这儿这么危险,你们来干什么?”自己死没什么,要是自己儿子也出了事儿,他可不能活了!

    看着自己父亲这幅模样,大哥成器也颇是无奈,“父王,三郎有事儿找你!”他父王就这仁弱性子呀!

    “三郎,什么事儿?”

    我稚嫩面上有着郑重,“父王,你也听说了吧,就这几天,武承嗣就要进咱东宫审案了,审案,也就是上刑呀,您说,在来俊臣手里,咱那些个奴仆,哪个能管得住嘴?”为了少受折磨,那些仆人——定是让他们说啥他们说啥,那东宫父王旦、我们哥几个可就?

    有着一抹苦涩,父王旦无奈道;“隆基,成器,这事儿我也没法儿呀!”自己就是跑到老娘面前解释,那对自己素有疑窦的老娘也不一定信呀!

    既然自己无力扭转,那就来借别人的势来改变吧,目光坚定下来,扬着稚气小脸,我决然道:“所以,父王,我们只能求人帮忙!”

    “哎——”父王旦叹口气,“三郎,这个时候谁敢帮我们,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再说,真有那能劝说母皇回心转意对为父我转变看法的人在?”

    我直接道:“父王,不求人帮忙就是死,求人帮忙还能有一线生机,你选择吧?”

    “好,好三郎,求人帮忙!”即使是为了孩子们,他也不能轻易放弃,父王旦摸着我脑袋点头道,平心而论,他确实没有自己儿子这心力!

    “那好,父王,你想一下,有哪个能在皇奶奶面前说上话,又和父王你关系不错的,我亲自去求!”

    为了那飘渺的一线生机,只能尽自己的全部心力!

    “三郎,你去?这?”看着我,父王有着一丝惊愕,一丝欣慰,但更多的是苦涩,这才是个**岁的孩子呀,就让登门求人去!自己这父亲当的?

    “父王,你不让我去,难道你要自己去?”我打趣笑道,父王旦能出了这几所宫殿就不错了!

    “好吧!”父王旦无奈苦笑,道:“三郎,你去求求婉儿和你姑母太平吧,她们还是能在母皇那儿说上句话的,要是她们推诿,你也不用去求别人了,别人更没用。”

    “是,父王!”

    我和大哥成器正要退出,又被父王旦叫住,“现在回去休息,明天再去,记住,先去婉儿那儿!”太平虽然是他亲妹子,可却不咋厚道!

    二月二日,晨,依旧东角门,我悄悄潜出,直奔掖庭宫上官婉儿居所,可忘了,上官婉儿此时正陪侍皇奶奶呢!

    直到中午,伺候皇奶奶午睡后,上官婉儿才得空儿回来!

    一见我一小孩跑来找她,婉儿大惊,“小王子,你怎么来婉儿我这儿了?有什么急事儿?”心底却有些猜测。

    我心底认为,该帮人家自会帮,不帮你说了也白说,当下坦言道:“婉儿姑娘,几月来,我哥几个‘入阁’,东宫增加侍卫,父王幽禁寝宫,这几日,魏王武承嗣又准备闯进东宫突击审案,我东宫现下危在旦夕呀,所以——“

    扑通!双膝直接跪下,我道:“我李三郎代我父王皇嗣李旦、代我东宫上下老老小小数百人,求婉儿姑娘为我父王向皇奶奶说情,待得来日,我李三郎结草衔环,必当厚报!拜托了,婉儿姑娘!”说着,直接一个头叩下!

    皇嗣旦为人不错,眼前这小三郎日后也必定是人中之龙,值得交结,可是,和那位对儿子素有猜忌的千古第一女帝王武曌说情,她上官婉儿确实没有多大信心呀!

    “小王子,快起来!我婉儿一个户婢,还是罪臣之后,在陛下眼里能有多大分量,要是贸然求情,我怕会适得其反呀!”

    一把拽起我,本着没有万全把握绝不一口应承的上官婉儿,抿着小嘴,颇有尴尬地说着,最后道:“不过,小王子,我会找个时机和陛下说的。”上官婉儿已决定,好好去说下,既然人家求到了自己,就要尽量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