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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皓蓝,微风拂过,片片花瓣从枝头飘下,落在三人的衣襟肩头,留下淡淡的花香。宋箬溪伸手接住几片花瓣,道:“没有花开,何来花落?不知苦焉知乐?”
静余双手合十,口颂佛号,道:“西方净土,极乐世界,花开不败,喜乐常存。”
宋箬溪轻嗤一声,正要说话,隐约听到一个女声在喊,“邺哥哥,你在哪里?你快出来。”
静余微蹙眉尖,桃花庵地位超群,很少有人敢如此无礼地乱闯进来,在庵中大呼小叫的。
“让开,你们给本宫让开。”显然有人在阻拦来者。
“邺哥哥,你在哪里?快出来,安宁来找你了。邺哥哥,邺哥哥。”安宁郡主的声音由远至近。
“郡主礼佛上香请到正殿,此处是禅房静室,请郡主不要在此大声喧哗,打扰了师父清修。”
“滚开,你要再敢拦着本宫,就别怪本宫不客气,拿鞭子抽死你。”安宁郡主厉声威胁。
邺疏华眉梢微动,双手合十,口颂佛号,小声道:“一切法得成于忍。”
“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唯当头棒喝,方能唤醒世人。”宋箬溪对安宁郡主的蛮横举动感到嫌恶。
话音刚落,虚掩的院门就被人用力推开,一身火红装扮的安宁郡主手提马鞭冲了进来,看到邺疏华喜形于色,“邺哥哥,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邺疏华站起身,看了眼安宁郡主,微微垂睑,双手合十,道:“郡主,小僧乃方外之人,不染红尘,不涉俗事,请你不要再来找小僧,速速离去。”
宋箬溪叹气摇头,这么温和的劝解,有用才怪。
“邺哥哥,你赶我走?你居然赶我走!”安宁郡主一副大受打击的伤心模样。
彪悍女摆娇弱姿态,难得一见,宋箬溪支着下巴,兴趣盎然地看戏。
“郡主是世俗中人,进香礼佛请去正殿,此处乃是众位师父清修的禅院,非请勿入,外人不应在此多做逗留,请郡主速速离去。”邺疏华态度依旧温和,语气淡然。
“我是外人,难道她就是内人吗?”安宁郡主用马鞭指着宋箬溪,“为什么她可以进来?跟你坐着喝茶聊天,我为什么就不可以?你是是觉得她长得美,就不要我了?”
宋箬溪愕然,这火怎么烧到她身上来了?
“师弟乃是佛门中人,她在此处有何不妥?”邺疏华问道。
“她是佛门中人?”安宁郡主嗤之以鼻,嫉妒地盯着宋箬溪,“就她这副狐媚样,她会潜心向佛?她是在借着机会勾引你,邺哥哥,你不要被她给骗了。”
“施主请慎言,一切众生,祸从口出,恶语伤人,有如矛刺心,话到口边留半句,则是积口德也。”静余劝诫道。
“师弟容貌清雅,品行高洁,深受小僧爱敬,郡主休得恶语诋毁师弟,种口业会得恶报的。”邺疏华对宋箬溪十分的推崇。
听到邺疏华称赞宋箬溪容貌,还又爱又敬的,安宁郡主妒火狂升,想也没想,就一抖手上的马鞭,用力地朝着宋箬溪甩了过去。宋箬溪没想到安宁郡主如此狠毒,忙向旁边避让。
宋箬溪避得快,邺疏华和蚕娘的动作也不慢。邺疏华伸手抓住鞭头,蚕娘已一掌劈了过去,安宁郡主惨叫一声,被打倒在地上。
“郡主!”跟着安宁郡主来的人蜂拥而来,“郡主,你有没有事?”
安宁郡主被随从扶了起来。
蚕娘顾忌安宁郡主的身份,怕给宋箬溪惹祸,手下留情,要不然,安宁郡主早就被她打晕过去。
邺疏华将手中的鞭子丢得远远的,面带薄怒,沉声道:“郡主,你太过份了!”
“邺哥哥,你一定要帮着她是不是?”安宁郡主恨声问道
“她是小僧的师弟,小僧定要护她周全,绝不容许你伤害她。”邺疏华朗声道。
“狐媚子,你别以为邺哥哥护着你,你就没事,本宫回宫告诉皇叔,定要斩了你满门。”安宁郡主撂下狠话,一阵风似的带着人走了。
静余目光微凛,道:“师弟莫怕,师兄这就进宫一趟,与太后娘娘说明事情原委,不会有事的。”
“有劳师兄。”虽然宋箬溪对朝政不了解,但是闽国国泰民安,这皇上应该不是昏庸的君主,他绝不会听安宁一面之辞,就下旨斩了她满门。
邺疏华道:“此事因小僧引起,小僧自当进宫与皇上说明情况,不会让师弟平白受委屈的。”
因为安宁郡主的搅局,品茗说禅草草结束,进了城,宋箬溪自行回宋家,静余和邺疏华去了皇宫。
静余去长乐宫见太后,邺疏华去御书房见皇上。安宁郡主比他们早一刻钟进宫,她到也不笨,知道这事要是告诉皇上,皇上说不定还要训斥她,没有去找皇上,去找疼爱她的惠妃,一进门,就带着哭腔道:“娘娘,邺哥哥为了个狐媚子,欺负我,娘娘要为安宁作主。”
“邺哥哥?”惠妃一怔,“哪个邺哥哥?”
“就是邺疏华啊。”
“哎哟,郡主,你怎么能叫他哥哥,你该叫他表叔。”惠妃掩嘴轻笑道。
“我才不要叫他表叔,我就要叫他哥哥。”
惠妃好笑地看着她,问道:“他是你表叔,你为什么要叫他哥哥?”
“我就想要他做我哥哥,做我哥哥嘛。”安宁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为人虽然强悍跋扈,可是说到情情爱爱,还是有点害羞的。
惠妃能被皇上封为惠妃,为人还是比较聪慧的,看安宁娇羞模样,目光微转,试探地问道:“郡主喜欢邺公子?”
安宁含羞点了点头。
“郡主不是喜欢雒淇公子,怎么又喜欢上邺公子了?”惠妃讶然问道。
安宁扭捏了一下,道:“雒淇他心情好时,就对我笑,带我去骑马观花看画,可是他心情不好时,就把我丢到屋顶和树上管也不管。邺哥哥就不同了,他对我温柔体贴,说话轻言细语,所以我已经不喜欢雒淇了,我现在喜欢邺哥哥,惠妃娘娘,你帮我跟皇叔说,让皇叔把我指给邺哥哥为妻,好不好?”
“不成,邺公子是郡主的表叔,你们差着辈呢。”惠妃摇头道。
安宁撇嘴道:“前朝康平公主就下嫁给了她的表舅舅。”
“这……”惠妃没想素来不喜欢读书的安宁会知道康平公主的事。
“娘娘,你就帮帮安宁吧!”安宁眼中闪过一抹狠毒的厉芒,“安宁绝对不会让那个该死的狐媚子得到邺哥哥的,邺哥哥是安宁的。”
“郡主说的那个狐媚子是谁啊?”安宁的刁蛮,惠妃是见识过的,对这个敢得罪安宁的人,不但感到好奇,还有些佩服。
“就是那个不肯把马让给我的狐媚子。”安宁恨声道。
“她到是挺不把皇家放在眼里的。”惠妃眸光微寒,“她怎么撺掇着邺公子欺负你的?告诉本宫,本宫替你作主。”
安宁开心地抱着惠妃的胳膊,把在桃花庵的事说了出来。
惠妃脸色微变,把手臂抽了出来,冷淡地道:“本宫乏了,来人,送郡主出去。”
安宁愕然,“娘娘?”
“本宫劝郡主一句,此时去求太后娘娘谅解,或许还有点用,晚了,怕是没人能保住郡主。”惠妃言罢,站起身,扶着宫女的手,回后殿休息。
安宁郡主和她的几个侍婢被宫女们请了出去,宫门随即被关上。还没等安宁郡主想明白,太后派人来召她前去,皇上派来的人晚了一步。
桃花庵本就不是普通的尼庵,再者太后是虔诚的佛教信徒,她就是再宠爱安宁,也不会任由安宁去冲撞了她信奉的菩萨,对于安宁敢闯进桃花庵闹事,已然勃然大怒。静余说了恶业恶报之类的话,吓得老太后心惊肉跳,命人立即将安宁押解出京,送回齐王府。
皇上也随即下了一诏书,说齐王教女无方,把他从亲王降为郡王,还罚俸三年。罚得这么重的原因,是因为邺疏华去御书房说这事时,上官墨询恰好也在,他听到安宁想用鞭子抽打宋箬溪,怒火中烧,就浇了点油上去,又引导邺疏华说冲撞菩萨,造恶业,会引来天谴的话。
皇上想太太平平当几十年皇上,可不想招惹来什么天谴,重罚齐王,希望能得到菩萨谅解,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宫中发生的事,宋箬溪无从知晓,也没空去想,只因她刚到家没多久,宋箬滢就带着位姑娘来找她。
“七妹妹,这位是朱倩瑶。”宋箬滢介绍道。
“朱姑娘好,朱姑娘请坐,三姐姐请坐。”宋箬溪客气地招呼两人坐下,“上茶。”
宋箬滢是第一次到宋箬溪这里来,看到炕几上摆着的一架青玉填金花卉纹屏风,眼中一亮,凑到面前细看,屏风分成五扇,每扇均用红木雕番莲纹为边饰,青玉板为扇心,正反两面雕着诗及花卉十种,一花一诗,图案精美,雕琢细腻,比她房里的那三扇玉屏风要贵重的多,“七妹妹这个屏风哪里得来的?”
“那是我三舅舅差人送给我的。”宋箬溪淡笑道。
长辈送的东西,不好讨要。宋箬滢咬了咬唇,继续寻找宋箬溪房里,她看得上眼的东西,目光一扫,就看到了多宝格上的人物架编钟,伸手去摆弄那几个小编钟,“这么精致的东西是谁送给七妹妹的?”
“这是我从大哥房里强抢来的,他舍不得,直呼心疼。”宋箬溪掩嘴笑道。
“七姑娘说笑了,做哥哥最疼妹妹,见妹妹喜欢,必是赶紧送上,哪里还需要强抢。”朱倩瑶笑盈盈地道。
宋箬滢眼底闪过一抹妒色,她没有嫡亲的哥哥,只有一个远嫁多年,不曾回来的姐姐,伸手拿起多宝格上的犀角水人物诗文杯,“七妹妹,这个杯子好奇特,我好喜欢。”
宋箬溪眸光一闪,假装没有看到宋箬滢那眼中掩饰不住的贪婪神色,笑着走了过去,拿过杯子,放回原处,道:“这杯子是我离开广陵府时,张家姑娘送给我的。”
宋箬滢还是不死心,又去拿那对粉彩花蝶纹直口瓶。
这时,薄荷送上了泡好的茶和糕点。
宋箬溪笑道:“三姐姐,请过去坐下喝杯茶吧。”
朱倩瑶看着杯中舒展似兰花的茶叶,清碧的汤色,闻着馥郁芳香,抿了一口,赞道:“好茶!”
“什么好茶,我也来尝尝。”宋箬滢浅啜一口,脸上的妒意显而易见,“想不到妹妹这里连上贡的绿雪都有。”
宋箬溪有一丝诧异,她这里何时有了上贡的绿雪?端杯品了一口,回味爽口,香郁甘甜,“还真是绿雪,香绣,这哪里来的?”
“早上老太爷遣人送来的。”香朵答道。
宋箬滢的脸色愈加的难看起来,祖父好偏心!
“薄荷,我素不喜喝绿茶,怎么泡绿茶上来?”宋箬溪不悦地问道。
“姑娘您不爱喝绿茶,可是三姑娘爱喝,三姑娘难得来一回,这茶当然要泡三姑娘爱喝的。”薄荷笑道。
“妹妹糊涂了,忘记三姐姐爱喝绿茶,薄荷把茶包来给三姑娘带回去。”宋箬溪笑,绿茶,她不喜欢喝,索性做着顺水人情,免得宋箬滢一直惦记她房里的摆饰。
“七妹妹好大方,上贡的茶都舍得送人。”宋箬滢嘲讽地笑道。
“好茶理当送给会品的人,我不会品,白搁着,好好的茶叶都放陈了。”宋箬溪不想在外人面前与宋箬滢起冲突。
朱倩瑶对宋箬滢那贪婪的样子,打心眼里鄙夷,可是宋箬滢日后是她大嫂,她更要借着来看宋箬滢名义进来宋府,借机与宋箬溪搞好关系,等和宋箬溪混熟,才好央求宋箬溪去帮她在纪允祥面前说话,眸光微转,道:“宋府书香世家,无论男女才学都是诗词满腹,才华横溢的。不知道倩瑶有没有幸拜读一下七姑娘的诗词呢?”
宋箬滢勾起唇角,“七妹妹,把你的诗词拿来,让我们拜读一下吧!”
“平时我多是抄写经书,并不做诗词。”宋箬溪坦然道。
“倩瑶你不知道,我七妹妹在寺里住了五年呢,这诗词歌赋,她是不会的,说佛经禅理,必是头头是道。”
朱倩瑶懊恼不已,寻错话题了,佛经,她又不懂,只得低头喝茶。
“朱姑娘可会下棋?”宋箬溪不想让朱倩瑶太过难堪,笑问道。
“会。”朱倩瑶心中一喜,这宋箬溪的性情比宋箬滢好多了。
“可愿与我对弈一局?”
“倩瑶愿意奉陪。”
等香绣把棋盘摆好,宋箬溪问道:“朱姑娘请。”
两人对弈,宋箬滢坐一旁观棋,只是她不擅长下棋,看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眼睛转了转,起身道:“七妹妹,我去你书房找本书看。”
“三姐姐请自便。”宋箬溪使了个眼色给薄荷,刚才宋箬滢的表现,已经让她警觉,她可不想宋箬滢来一回,她这里的东西就少几件。
薄荷会意,道:“三姑娘,奴婢陪你过去。”
宋箬滢进了书房,书架上的书,她没太留意,眼睛盯上了书案上象牙笔架。只是笔架太大,要偷偷摸走,不太可能。在房里左看看右看看,东摸摸西摸摸。
薄荷不错眼地盯着她,目光带着一丝轻蔑,大太太雁过拨毛的性子到是十足的传给三姑娘了。
宋箬滢发现美人榻上有一个象牙镂雕祝寿宝相花套球,走了过去,坐在玉球上,“妹妹这书房布置的好精致。”
薄荷笑而不语。
宋箬滢一边假装看书房的布置,一边把手伸到身下,摸到那个套球,紧紧握住掌中,斜躺了下去,用力地闻了一下,问道:“这房里用的是什么熏香?挺好闻的。”
“七姑娘喜欢用梅花,这是梅花香片的香气。”薄荷道。
宋箬滢为把套球藏进衣袖里,躺在美人榻扭过来扭过去。薄荷走到榻边,关心地问道:“三姑娘,您怎么了?可是身上痒?”
“我身上不痒。”宋箬滢舒了口气,半眯着眼,“这榻躺着好舒服,七妹妹真会享受。”
薄荷微蹙了蹙眉,有一丝的不耐。
宋箬滢又扭动了几下,总算把套球塞进了衣袖里,爬起来道:“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
薄荷又随她出来。
宋箬溪和朱倩瑶的棋还没下完,可是宋箬滢道:“倩瑶,我家七妹妹刚从外面回来,坐马车一路辛苦了,我们别在这里耽误她休息了,下回你早点过来下棋,今天这棋,就别下了。”
宋箬滢也不同两人同意,伸手就将棋子搅乱了。朱倩瑶眼底闪过一抹恼色,可这里毕竟是宋家,宋箬滢这么说了,也不好违了她的意,只得起身告辞,“改天再来与七姑娘对弈。”
“好,三姐姐,朱姑娘请慢走。”送走朱倩瑶和宋箬滢,宋箬溪进书房一查看,“我搁在美人榻上的象牙套球不见了。”
众婢女在房里一番寻找,不见象牙套球踪迹。
“奴婢一直盯着三姑娘,没想到还是让三姑娘摸走了东西,请姑娘责罚。”薄荷跪下道。
“那个象套球是锦霆表哥送给我的,还好没记账。算了,就当破财消灾。”宋箬溪扶薄荷起来,“以后,她要再来,把容易被摸走的东西,全都收起来。”
“没见过眼皮这么浅的姑娘。”薄荷恨声道。
“夜猫子进宅就没好事。”香朵骂道。
“刚才三姑娘还摸了棋子,这棋子怕也少了几颗?”刚把棋子收进来的巧桃又把棋子全部倒出来。
“这棋子是玉石做的,极有这可能,快数数。”婢女们围了过去数棋子。
数了一遍,果然白子少了四颗,黑子少了三颗,宋箬滢手不大,居然能一把抓走七颗子。宋箬溪感叹家贼难防之余,也很佩服她的本事。
次日清晨,倒春寒袭来,气温骤降,宋箬溪窝在床上不愿起来,她不用去松鹤院请安,香绣等人就没吵她,随了她继续睡觉,她们各忙各的。
等宋箬溪睡醒起来,已是辰时正,一起来就听到一个震撼的消息,昨儿夜里宋箬洁悬梁自尽了。
“死了?”宋箬溪一惊,颤声问道。
“没有死,被救下了来。”银翘道。
宋箬溪松了口气,问道:“是谁救下来的?”
“是二姑娘的姨娘黄氏。”
宋箬溪微愕,“她姨娘跟她住在一起?”
“黄姨娘说自从俞家少爷没了,她就担心二姑娘会做傻事,昨夜里她睡得不安宁,不放心二姑娘,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就半夜过去看二姑娘,发现二姑娘悬梁自尽,刚好把人给救下来了。”银翘顿了顿,“说起来也是伺候二姑娘的人太不尽心了,要不是黄姨娘突然过去,二姑娘就条命就没了。”
宋箬溪眸光微闪,勾起唇角,淡淡地道:“母女连心也是有的。”
银翘笑了笑,道:“三姑娘、五姑娘和六姑娘已经去二姑娘处探病,太太说让姑娘也过去看看,全了姐妹的情意。”
探病?
宋箬溪明白纪芸的意思了,宋箬洁自尽的事,宋家是打算遮掩过去,毕竟为那样不光彩死去的未婚夫殉节没有什么可夸耀的,淡然浅笑,道:“我知道了,一会就过去。”
“姑娘,八姑娘、九姑娘、十姑娘、十一姑娘来了。”门外传来通报声。
宋箬溪一愣,“请几位姑娘进来。”
四位姑娘进来给宋箬溪请安,“给姐姐请安,姐姐万福。”
“几位妹妹怎么来了?可有什么事?”宋箬溪起身让座。
宋箬涵问道:“七姐姐有没有听说二姐姐的事?”
“刚听说了,正打算去看二姐姐。”宋箬溪笑道。
“我们就是来和姐姐结伴一起去看二姐姐的。”宋箬涵笑道。
宋箬溪眉梢微动,宋箬池和宋箬涓是三房的,随她同行,在情理之中,宋箬涵和宋箬清是四房的,为何要随她一起?以前她是不会多想,可是在纪芸耳提面命下,凡事都要掂量掂量,免得做错。不过,一起去看宋箬洁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欣然同意和她们同行。
到宋箬洁院子的时候,长房的三位姑娘已经离开,看到三房四房的姑娘联袂而至,宋箬洁眸光微闪,起身道:“多谢几位妹妹过来看我。”
她脖子受了伤,声音有些沙哑。
“二姐姐生病了,做妹妹的过来探病是应该的。”宋箬溪看着宋箬洁脖子上痕迹触目惊心,这假戏唱得也有几分真,只是她就不怕黄姨娘没有及时赶到,她会弄假成真,一命呜呼吗?
宋箬池几个聪明的附和,说了几句二姐姐要好好养病,保重身体之类的话。
“我这身子养得好养不好,就是那么一回事了,左右也没有在意我,也没人管我。”宋箬洁眼中带泪,悲惨惨地道。
“生病的人就是爱胡思乱想,二姐姐你是宋家的二姑娘,有祖父祖母和大伯大伯母在,怎么会没有人在意你,没有人管你呢?快别乱想了,好好养好身体。”宋箬溪虚言安慰,她还没想明白,宋箬洁闹自杀是为了什么?
“祖母是最疼二姐姐的,这几天因为担心二姐姐的身体,祖母连饭都吃不下呢,清减了不少。”宋箬涵睁着眼睛说瞎话,并不是为了安慰宋箬洁,而是为了嘲讽她。
宋箬洁咬了一下唇角,假装没有听到宋箬涵的话,用企盼地目光看着宋箬溪,“听说昨天七妹妹去桃花庵了,下次妹妹去桃花庵进香礼佛,能带我一起去吗?”
“二姐姐要进香礼佛何需七姐姐带,禀明祖母,就可出门自前行前去。”宋箬涵立即反驳宋箬洁,曾经宋箬洁仗着老太太的宠爱,害她吃了太多的亏,此时不打落水狗更待何时?
宋箬溪低头看着怀里的鎏银百花掐丝珐琅暖手炉,回避了宋箬洁的目光。宋箬洁一阵失望,微微垂下眼睑。
六人不说话,屋内一片寂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箬洁失了宠,婢女怠慢,没有人奉茶给五位姑娘。
宋箬洁房子里没有烧炭火,宋箬溪坐着觉得有些冷,她病才好,可不想又感染风寒,再次病倒了,反正已经看过宋箬洁,也全所谓的姐妹之情,轻轻笑道:“四位妹妹,二姐姐还在病中,我们就不要在这里打扰二姐姐养病了,我们先回去,改天再来看二姐姐吧。”
宋箬池四人既然随宋箬溪前来,自然以她为首,她说走,四人齐齐站起身来告辞:“二姐姐好好养病吧,妹妹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二姐姐。”
“这茶还没上来,五位妹妹怎么就走了?再坐会,喝口茶吧。”宋箬洁起身留客,“七妹妹,再坐会吧!”
“二姐姐不必客气了。”宋箬溪率先向门外走去,其他四人的脚步没有停下来。
等到宋箬溪和宋箬池走了出去,宋箬涵突然回头道:“昨天还艳阳高照,今日就寒风肆虐,天气真是变化多端啊!”
宋箬洁脸色微变,“过几天又会艳阳高照的。”
“二姐姐还是别盼了,以后都会是阴雨绵绵,永无晴天了。”宋箬涵嘿嘿一笑,走了出去。
宋箬洁倒了榻上,面如死灰。黄姨娘从卧房走了出来,走到宋箬洁身边,道:“姑娘,七姑娘肯来看你,就还有希望。”
“姨娘,她明知道我悬梁,却说我在生病,她是不会帮我的。”宋箬洁黯然道。
“七姑娘在寺里住了五年,心肠软,过几日,你就借口谢谢她来探病,去她院子里,好好哀求她,她一定会帮你向老太爷说情。”黄姨娘信心十足的道。
“姨娘,你忘记了,老太太说我晦气,不准我离开院子。”宋箬洁恨声道。
“姑娘,再过五天就是六姑娘十五岁的生日,老太太最不喜欢六姑娘,她一定会让姑娘出来给六姑娘添堵的。”黄姨娘早就算计好一切,才会让宋箬洁假装自杀,引来宋箬溪来探病,让宋箬洁再去言谢,既名正言顺,又让老太太拿不到把柄来发作。
宋箬洁脸色稍微好转,听从了黄姨娘的安排,在院子里静等那天的到来。
五人从宋箬洁的院子出来,就遇上了欧阳氏,收裣行礼道:“侄女见过二伯母,给二伯母请安。”
“好孩子们快别多礼。”欧阳氏笑盈盈,双手虚扶,“这大冷的天,难为你们顶着寒风,走这么远的路来看你们的二姐姐,辛苦了。”
“姐姐生病,做妹妹的理应来探病。”五人齐声道。
“好好好,都是知礼数懂道理的好孩子,二伯母,送你们一人一个新铸的小狮子狗滚绣球的金馃子。”欧阳氏边说边接过婢女送上来的荷包,一人给了一个。
“谢谢二伯母。”五人行礼道谢。
“不谢不谢,你们好生伺候姑娘们回去吧。”欧阳氏嘱咐了一句,就让五人离开。
五人后来才知道,欧阳氏只给了她们金馃子,宋箬滢三人没有,她这样区别对待又是为了什么呢?
宋箬溪问纪芸,“娘,二姐姐为什么要假装自杀?二伯母为什么只送五个金馃子给我们,不送给三妹妹她们?”
“你觉得是这是为什么呢?”纪芸笑眯眯反问道。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娘的呀。”宋箬溪双手支着下巴,眨着眼睛看着纪芸。
纪芸用小锤子捶开小山核桃,细细拔出果肉塞到她嘴里,道:“核桃补脑,用脑子好好想想。”
“要是想不出来怎么办?”宋箬溪嚼着核桃肉,含糊不清的道。
“那就继续吃核桃,努力再想,直到想出来为止。”
“算了,这两个问题又不是很重要,我才不要为这样的小事钻牛角钻,浪费脑子呢。”宋箬溪撇撇嘴。
“这核桃果然补脑,刚吃,就会想了。”纪芸正颜道。
宋箬溪微愕,反应过来了,“娘,你又逗我。”
“你二伯母与你大伯母素来不何,她借机冷落三丫头她们,这是寻常之事,有什么好奇怪的。至于二丫头为什么要自杀,不用去多想,过不了多久,她自会暴露她的目的。”
宋箬溪点点头,陪纪芸用过午饭就回院子小睡。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忽听的窗子下扑棱棱的响,有个怪腔怪调在喊:“美人儿,美人儿。”
宋箬溪睁开眼,起身,披上衣服,推开窗,就见那只飞走了的鹦鹉又飞回来了,“美人儿,美人儿。”
“你怎么又飞回来了?”宋箬溪伸长手臂,那只鹦鹉颇有灵性地轻轻停在她的手臂上。
“美人儿,美人儿。”
宋箬溪失笑,“你就知道美人儿美人儿的叫,就不会说点别的什么话吗?”
“来看你,来看你。”鹦鹉道。
宋箬溪惊讶地盯着鹦鹉,“你回来看我?”
“不走了,不走了。”
宋箬溪笑,“你不闹脾气了?”
鹦鹉扭头冲着窗外叫了两声,从院子里的树上飞来一只白色的鹦鹉。
“你是公的还是母的?这是你老公,还是你老婆呀?”宋箬溪问道。
这两个问题,显然难住了鹦鹉,“美人儿,美人儿。”
“行了,我知道我是美人儿,不用讨好我,我收留你们两口子就是了。”宋箬溪笑,“香草,把鸟笼拿来。”
两只鹦鹉住进了鸟笼,相亲相爱起来。
宋箬溪觉得这两只鹦鹉这么有灵性,就打开门,让它们自有进出。
正月二十二日,在京城住了半个多月的纪蔷要回怀安了。
纪芸带着宋箬溪去送别,宋濂在国子监读书,国子监规矩大,在那里读书的监生必须住在那里,十天才能回家一趟。宋淮读的东林书院也是七天一休,两兄弟如今是难得在家,这次没能来送纪蔷。纪允祥也在国子监读书,纪允礼和宋淮亦是同窗。
近亲结婚会出问题的事情,纪芸已经打听清楚,也转告了给纪蔷等人听。亲上加亲是好事,但是会遗祸子嗣,这亲事还是不结为好。
虽然结不成亲,但是宋箬溪还是外甥女,纪蔷对宋箬溪的态度还是亲亲热热的,跟纪老夫人等人话完别,拉着宋箬溪的手,“溪儿,有空到怀安来玩,姨母带你去骑马。”
“溪儿有空一定去怀安看姨母。”宋箬溪其实挺想说她天天都有空,现在就跟着去怀安玩行不行?
纪蔷辞别家人,出了门,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正月二十五日是宋箬滟十五岁的生日,她是长房庶出,不得宋老太太的宠爱,及笄礼办得十分的简单,甚至可以称之为简陋,相比一年前宋箬滢的及笄礼,天差地别。就在她的小院内设了席,没有请外面的客人,只请了七老太太过来当正宾。有司是宋箬池,赞者是宋箬洁。
及笄宴酒微菜薄,七老太太唇边闪过一抹讥诮的冷笑,六丫头的容貌不俗,将来好生教养一番,必能结门好亲事,这样的好事,都不善加利用,她这个二嫂嫂年纪越大越愚蠢。
吃罢酒宴,七老太太告辞离去,宋家人也各自散了。宋箬溪回了院子,正准备上床小睡,婢女通报道:“姑娘,二姑娘来了。”
宋箬溪微蹙了下眉,从卧房又走回小厅,道:“请二姑娘请来。”
宋箬洁进门,走到宋箬溪面前,跪了下来,“七妹妹,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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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吐血了,又是word出错重启,今天丢了无数次稿子,折腾到现在,时间太晚了,又要当一回胖子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