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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骚动起来,他们的眼神中,迸射着难以克制的震惊,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亭中的徐常青,本来是等着亭外的那些才子客人们,起个头来讽刺石韦的陋作,然后他再随后附合几句,狠狠的杀一杀这姓韦的颜面。
只是令徐常青惊讶的是,他的那些文友们非但没有讥讽这小郎中的词作,反而指指点点,似乎在暗中的赞赏。
徐常青惊怔之下,急忙走出亭外,抬头去看那纸高悬的词作。
陡然间,徐常青也震住了,脸上瞬间涌现出比任何人都惊诧的表情。
石亭之外的潘紫苏,本待还盘算着如何为石韦解困,但当她看到石韦顷刻间写出的词作时,焦虑的神色消失全无,取而代之的前所未有的惊奇,还有发自于内心的欣赏。
她贝齿轻启,不由自主的喃喃念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更与何人说……”
潘紫苏仿佛沉迷于这一首词所描绘的意境之中,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她感受到深深的震撼。
如此惊艳无双之词,岂是凡人能够做出来的!
当潘紫苏从震撼中惊醒,放眼去搜寻石韦时,却见那一袭磊落的青衫,正如沐清风一般,潇洒的穿过人群,在一双双诧异的惊奇的眼眸注视下,面带着淡淡的微笑,扬长而去。
此情此景,早就在石韦的预料之中。
这一首《雨霖铃》,那可是天才词人柳永所作,流传千古的绝作,岂能是周围这些自以为是的“才子”们所能望其项背的。
借了柳永这一首词,他毫无悬念,轻易的震服了全场。
当石韦拐入花径深处时,身后的荷塘外,猛然间爆发出阵阵的叫绝喝彩之声。
亭中那徐常青,眼瞧着自己的朋友,尽皆为那小郎中喝彩,脸色变得是极为尴尬,却又无可奈何。
这些权贵子弟们,他们到底是读书人,他们可以瞧不起石韦的身份,但却绝不敢瞧不起那一首《雨霖铃》。
潘紫苏瞧着石韦扬长而去,来不及多想,分开人群便追了出去。
“石公子请留步。”
石韦停下了脚步,转身时,却见潘紫苏已轻喘着气,提着裙角追了上来。
她止步于石韦跟前,眼眸中闪烁着惊喜敬佩之色,奇道:“石公子,真没想到你竟胸怀如此文采,你那一首词,简直是惊艳绝世呀。”
潘紫苏毫不吝啬赞溢之词,石韦听着心中自然受用。
不过他也很清楚,自己所谓“文采”,仅限城作些诗词来“唬人”而已,若动真格的,非漏馅不可。
当下他便压制住心中的得意,谦逊道:“小姐谬赞了,石某哪里有什么文采,只不过是行医之余,偶尔会学着人家赋庸风雅,乱作些见不得人的诗词自赏而已。”
听得他这番自谦之词,潘紫苏不禁面露疑色,问道:“石公子,你真的从未用心的钻研诗词?”
石韦坦然道:“当然了,石某不过一郎中,又不打算去考科举,浪费时间琢磨那些诗词做什么。”
石韦倒也没说谎,科举这玩意儿考中了固然能够当官发财,不过似他这种从现代而来的人,再让他从头开始学那些四书五经什么的,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既然他有医术这门手艺,何苦再去自寻烦恼。
潘紫苏听了他这番自解,眉色间却是愈加的惊奇,沉顿了一下,忽然道:“石公子你没有钻研过诗词,随手消遣之作,便能如此了得,看来石公子必是天赋异禀,你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呀。”
潘紫苏毫不犹豫的给他冠上了“奇才”的头衔,石韦一时间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他只得笑道:“潘小姐真是过奖了,石某实在是愧不敢当,我想起医馆里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有劳小姐代为跟徐公子说一声吧。”
石韦转身就要走,潘紫苏一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肌肤相触的一刻,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瞬间让石韦心头为之一动。
他不禁回头向下看去,潘紫苏这才意识到,脸畔刷的掠过一丝红晕,赶紧将手缩了回去。
她以绢帕掩口,轻咳了几声以掩这小小的尴尬,却道:“石公子你若是有空,往后不妨来我府上多多走动,我爹爹最是喜欢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或许你们可以互相聊一聊诗词歌赋。”
石韦能感觉得到,她其实是自己想与石韦探讨诗词,无奈一女儿家的,不好开口,故才拿自己的父亲作借口。
潘佑乃当朝重臣,眼下南唐未灭,自己一介布衣想在京城立足,寻一座大靠山也是应当,有潘紫苏作邀请,便可光明正大的往潘府走动。
当下石韦便欣然道:“既是小姐相请,那石某若然有空,定会往府上拜访,到时还望小姐不要嫌扰才是。”
潘紫苏见他答应,便是面露微笑:“怎会呢,那我便静候石公子光临了。”
“一定一定,那在下就先行告辞。”
石韦转身信步而去,潘紫苏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修长的身影消失在曲径通幽之处,不禁轻声一叹。
“紫苏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生冷的声音打断了潘紫苏神思,回头时,那一脸阴云的徐常青正向自己走来。
潘紫苏笑道:“石公子他要走,我追过来送送他,他说医馆有事在身,让我替他向你道一声别。”
徐常青不作言语。
“真没想到,这石公子是深藏不露,我方才问过,他只是闲暇时才会赋几首词,依我看,他实是难得一见的奇才,他……”
潘紫苏显然沉浸在方才的惊奇之中,并未注意到徐常青神态的变化。
听着她事厌其烦的赞许着那个小郎中,徐常青脸色愈发的难看,他忽然冷哼一声,话也不说一句,转身拂袖而去。
潘紫苏一怔,抬头时,徐常青已大步流星而去。
她秀眉微微一蹙,眸中不禁浮现出几许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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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的那一场文会,凭心而论,着实让石韦痛快了一番。
他兴致甚好,回往平安堂的路上,便道的买了几壶好酒,想着今夜让丁香烧几个好菜,好酒下菜,乐呵一番。
“师娘,我回来了。”
他拎着酒,推门而入,未及进门,樊佩兰匆匆的迎了上来。
“你回来啦。”她便将酒壶接过,便向他暗示了个眼色。
石韦怔了一下,旋即会意,便低声问道:“莫非家中有客人?”
樊佩兰点了点头。
“是谁,我认识吗?”石韦问道。
樊佩兰道:“你进去就知道了,人已经等了你好久。”
石韦怀着好奇的心情走入了堂中,映入眼帘的那人,竟然是陆玉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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