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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竹一回到玉兰轩就将自己关进房间,听着丹青拍着门呼喊的焦急声音,拿枕头蒙住脑袋,眼泪啪嗒啪嗒流了下来。
对于这样的惩罚她无话可说,可宣墨眼里的失望分明刺痛了冉竹的心,这一路上一直晃荡在她眼前,有好几次都差点撞上了路上行走的宫女。
她不明白,他失望什么……
“你说你真是没用,来皇宫都快一年了,还没找出宣墨失忆的原因。啧啧啧,真叫为师丢脸。”
“我若告诉你,露蝉不就白死了。想起大婚那夜,她都快烧的不成样了还叫我带她浪迹天涯,真是蠢的无可救药。”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伤害皇后。活的不耐烦了?”
“从今天起冷冉竹没有宣召不得踏出玉兰轩半步,否则当重罪处之!”
…………
“是的,我真没用,来到这里快一年了,一事无成。露蝉死了,到现在关于宣墨失忆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查出来!”
泪水很快浸湿了素净床单,白静恶毒嘲讽的话和宣墨失望愤怒的话语如旋风一般在冉竹脑海里交织回响,放大缩小,缩小放大,恍如狂涛怒海上的一叶波舟,令冉竹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冉竹红肿的眸光里透露出茫然无助,看着右手上的烫伤,最后竟是哭累了睡着了过去。
一夜未睡加上一天滴米未进,身心俱疲,冉竹就这样带着手伤一觉睡到了半夜,竟是被一股味道弄醒的。
她霍的睁开眼,眉眼里的警惕待看清眼前人时候转眼换成了怔愣。
因她不开门,丹青一直没敢进来,自然也没人替她点灯。
窗外今夜无一丝月色星光,房间里一片漆黑,可她还是第一眼就看清了坐在床边的男子。
她的心忽的跳了跳,这种情景怎么看都像是宣墨在做贼,这般想着脑子就短路的说了出来:
“半夜鬼鬼祟祟进别人房间,皇上怎么也有了夜路客的癖好了。”冉竹不悦开口,有些虚脱的她说话带着沙哑无力,连带着这句话都失了几分嘲讽味道。
在冉竹睁眼的时候宣墨就已经知道她醒来,只是忙碌手中的活并未开口。耳边听得如此不训话语,他眉眼一挑一手稍稍用力摁了下去……
“哧……”冉竹只觉右手手心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她低呼一声本能收手查看,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宣墨掌心里,被他死死握住。
床边一卷白布,还有一盒正开着的黑乎乎的膏药,她的手心里滑腻腻的,看来她睡着时候宣墨正给她上药。
平日里总是居高临下如一尊威严巨像的宣墨此刻正弓着身子弯着腰,一张脸快凑到了冉竹手上。药膏散发的苦味令他微微皱了眉,却没停下手中抹药的活,动作笨拙而小心。
不期然的,冉竹眸眶红了起来,为自己刚才的言语冲撞而感到尴尬。胸口漫起潮海,复杂的五味情绪齐涌上心头,令她贪恋此刻美好,却又迷茫着宣墨此番做法后的真实用意……
自刚才她被宣墨故意摁了下吃痛外,整个过程中她一丝疼痛感都没有,他温热的指间带着药膏涂抹在她的手伤处,带起一片清凉,立马感觉好多了。
“你说你也真够蠢的,哪有人动手还把自己给烫伤了。朕现在虽然看不清楚,但看得出你这伤不比皇后的轻。”
宣墨立即回讽道,可手下动作轻而缓慢。
可冉竹却没了和他斗嘴的心思,想到白天那一幕,眼前美好霎时回归一片漆黑夜幕。
宣墨见她不说话,心知她这是铁定要将事情都揽了下来,越是如此他更加好奇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来你是打算一辈子都老死在这玉兰轩了。”宣墨淡淡道,颇有些不悦。
他大半夜来只身一人来此,其用意,她还看不出来么。
事已至此,冉竹再听不出来就是个傻子了。
“皇上,想伤你的人你可防得住?”冉竹低低问道,清澈眸光带着迷茫轻颤。
宣墨愣了愣,暗夜里他嘴角勾起的自信笑容落在冉竹眼里竟是那样清晰好看。
“这天下都是朕的,谁能伤的了朕。”
“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你刚才叫我什么……”
“皇上啊……”
“那就是了。”宣墨简洁说完,继续刚才的姿势替冉竹抹药。
冉竹心头澎湃不已,是啊,他是皇上,手中拥有千军万把保护众生。背后更有谁都没见过的暗卫组织,怎么会保护不了他自己。
是自己关心则乱了,还是不相信他对白静的感情胜过她剩下来将要说的话。
冉竹低眸痴恋的看着宣墨的侧脸,认真专注的模样恍若一如玄镇时他挑灯看书的神情,偶尔抬头与痴痴望着她的他相视一笑。
似是感应到一般,宣墨忽的抬起头正好撞上冉竹看过来,目光明亮中带着一丝疑惑虽无笑意,却同样看的冉竹心头一跳。
不管失忆与否,他心底是否开始有她了呢?
算了,就让他来选择吧!
她深呼吸一口气,左手颤颤的抬起竟是伸向宣墨微开的领口处。
因宣墨保持着弓腰俯身的姿势,他的领口微微张了开来,挂在脖子里的宝玉有一半搭在了领口边上,几欲掉出。
宣墨开始没注意冉竹这细小动作,待反应过来时她的指间已经触及到宝玉,他脸上大骇整个人急忙向后闪去,低沉嗓音压着怒气吼道:
“你疯了,找死吗!”
“皇上,奴婢不是好好的吗?”冉竹慢慢走下床,压下心头紧张淡淡道。
漆黑房间映出他十分模糊的轮廓脸庞,唯有那双明亮惊疑的长眸异常清晰。
“你,你……”宣墨惊的说不出话来,脑海里凌乱无比。
他刚才清楚的看到冉竹碰到了宝玉,虽然只是一点点,但若不是皇后之命任何人当场就会自燃而亡!
可,她正好端端的向他走过来。
白日里沁玉说她能接触戒指一事本就令他心生起疑,本想问完凉亭的事情后就试探问问她出生的事情。
今夜她又安然无恙的摸着宝玉,这般诡异令宣墨脑海里不期然的想起了鬼神一说。
在很久以后冉竹才知道宣墨此刻的怪异想法,当场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
“白日里她嘲讽我一直查不出你失忆的原因,还嘲笑露蝉的蠢,心里失了理智没察觉身旁有被烫过的杯子就泼向了她,也伤到了自己。”
冉竹的脚尖在碰到宣墨柔软的靴子顶端时停了下来,说完抬头仰望着宣墨,他的眸光明明灭灭带动着冉竹的心也忽上忽下起伏不定。
这次她不等宣墨再后退,左手快速将宝玉握在手中,清澈双眸坚定的望向薄唇紧抿的宣墨:
“这些话也早已跟你说过,你一直不查,不问,我总想你心里到底是有她的,我再说几遍也是没用。若不是她拿你性命威胁或许我也会一直将这事实隐瞒下去。”
这是她心底最颓废的想法,若宣墨心里只有白静,娶她只是为了所谓的承诺的话,她必然带着秘密决然离去。
窗外长风骤起,刮得未关紧的门呼啦啦作响,彼时窗棂上忽然闪过一个黑影。
正对着门方向的冉竹目光一寒,未等宣墨说话,左手松开宝玉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