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契机

虎笼山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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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是出门在外,可部队每天的三操两讲是少不了的。这不,大清早的战士们就起来集合了。队列训练、武器保养、体能训练还有战术训练都得依次来一遍。

    不过,也有例外。像骑兵们的模样就有些松松垮垮,早上起来铡草的铡草,喂料的喂料,嘴里还不时哟喝着“吁吁!呦呦!”战马听着高兴,也跟着咴律律的叫着,倒也相映成趣。

    喂完马了,就得拉出去溜溜,骑兵们自个儿则抓个大饼子什么的,一边走一边啃,一溜就是几里地。人马都吃饱了便开始唱歌,东北人唱二人转,河北人唱梆子,陕西人唱信天游,山西人就比较乱了,唱山曲、开花调、卷席片儿的都有。

    山里的村子才多大呀,一哟喝全村都听得见。战士们是越唱越开心,正在村头刨地的老农心里痒痒,也跟着唱了起来。一张嘴,得,《大红公鸡毛腿腿》。

    大了红的公鸡毛了腿的儿腿

    吃不上些东西白跑了个腿

    索拉索拉拉拉索拉栽呀呼嘿

    巧不的个拉大拉大衣呀呼咳

    ……

    嘿!你别说,这嗓子还真不错。不过,山里人谁不会吼两句,不光男人们唱开了,一些胆大的婆姨也站在门槛上放开嗓子吼了起来,颇有现代社会麦霸的气概。像什么《绣荷包》、《下柳林》、《拜大年》,有什么唱什么。

    一些还没出阁的少女,躲在院内羞答答地唱道:“门搭搭开花呀不来来,亲哥哥是俺心肝瓣,亲呀亲呀个呆呀个呆……”稍有动静又不敢唱了,惹得邻居家的后生们坐立难安。

    听人家越唱越起劲,步兵们哪里还练得下去?张长贵本来在教大家学习旗语,可舞着舞着就跟人家的节拍走了。他气恼地将指挥旗往地上一扔,说:“娘的,这帮子骑兵就知道出风头!”

    王大锤说:“团座,要不咱儿也唱吧!”

    刘二堂忙起哄道:“就是!额也能唱,怕他们做甚!”他虽然是新来的,却也是个不怕事的。历史上他战功卓著但一直当民兵就是因为性子太散漫,受不了部队里的规距。

    张长贵说:“好!咱们也唱,不过咱们要唱就是一起唱,要把别人的声音都给压下去!”

    战士们都说:“好!”

    可是唱个什么歌好呢?33师到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军歌,战士们都来自五湖四海,很难找到一首大家都会唱的。

    大家争了半晌,也没找到合适的。张长贵想了一下,说:“我跟师座学过一首,要不你们现学现唱?”

    战士们忙鼓起手来,说:“好,团座先唱!”张长贵也不怯场,站在台上就唱开了。

    说句心里话

    我也想家

    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

    说句实在话我也有爱

    常思念梦中的她

    来来来来既然来当兵

    来来来就知责任大

    你不扛枪我不扛枪

    谁保卫咱妈妈谁来保卫她

    谁来保卫她

    ……

    这是大家都很熟悉的《说句心里话》,在众多革命军旅歌曲中很不显眼,词句曲调都只能说一般,但正是这种朴实的艺术最能打动人心。

    一开始战士们还有些“娱乐精神”,唱得时候也是南腔北调,有的战士还故意跑调以搏大家一笑。可唱了两遍之后战士们的眼睛都湿润了,一个比一个唱得投入。

    当张长贵领唱到第三遍的时候,才唱到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一名年轻的小战士突然哇得一声哭了起来,哽咽道:“呜,团座,俺想俺娘了!”

    有人一带头,大伙儿被勾起心肠也跟着抹起了眼泪,一些战士控制不住情绪竟然号啕大哭起来。

    张长贵愣了愣,笑骂道:“瞧你们这点出息,怎么还,还挤起猫尿来了……”说着说着,这位挨了一枪都没吭声的铁汉子也哽咽起来。

    哨兵突然喊道:“快别哭了,骑兵营的人回来了!”

    张长贵忙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说:“都别哭了!让他们看见,我们特务营的脸面就丢到姥姥家去了!”能进特务营的战士,荣誉感都比较强,一个个忙擦干眼泪,努力控制着情绪,实在忍不住的就面对着墙,不让路人看到。

    这个村子除了33师的这个加强连外,八路军115师5团2营也驻扎在这里,只不过一个在村南一个在村北。

    骑兵和乡亲们搞“互动”,八路军自然也听到了。战士们纷纷说:“这伙子国民党军,唱堂会还是咋滴?”

    说归说,他们还是在正常操练。可过了一会儿特务营整整齐齐地唱起歌来,八路就有些坐不住了。

    一连长一瞪眼,说:“娘的,这还有完没完了,是想比划比划还是咋滴?”

    二连长说:“营长,咱们也唱吧,可不能让他们给比下去了!”

    于是,八路也不操练了,排了几个大方阵开始唱歌。自打红军开始,部队就非常重视文艺宣传,所以挑几首顺口的歌儿来还真不是难事儿。不过,土地革命时期的歌曲在这个时候唱有些不合适,而《八路军军歌》还要等到39年才面世,所以他们唱的是《大刀进行曲》,就是那个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这个歌儿糙是糙了点儿,可由军队来唱特别有气势。

    乡亲们一听,纷纷说八路仗得好,歌儿也唱得好,比国民党军齐整、洪亮。33师的战士们一听,差点没气死,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歌儿来。再唱《说句心里话》可不行,万一有人哭场,就没脸见人了。

    郑卫国从卫总司令那里出来正好碰上郭参谋长,郑卫国说:“参座,您起的也挺早啊!这几天旅途劳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郭参谋长笑道:“说来也怪,前些天是想睡没法睡,现在有条件睡了,却又睡不着!”他指了指晒场,接着说:“听见他们在操练,就干脆起来了,看一看心里舒坦。”

    郑卫国一看,见张长贵他们几个正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喊道:“张长贵,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操练?”

    张长贵气呼呼地说:“都怪骑兵营那帮家伙,早上起来不训练,没事儿瞎吆喝,搞得弟兄们也训练不进去了!”

    夜猫子被叫了过来。他一脸委屈地说:“这事儿可真不赖我!”

    原来,步兵紧,骑兵松,这本来就是客观规律,不可能让骑兵按步兵的套路来。另外,一大早也不好搞什么训练。如果把战马弄得太兴奋,真打仗的时候,马匹就不那么活跃了。

    在骑兵训练方面,郑卫国十窍通了窍,一窍不通。而夜猫子恰好是这方面的砖家、学霸,一出口就是专业理论,让人难以反驳。郑卫国虽然怀疑夜猫子的路子太野,但也不敢胡乱发言,毕竟专业领域还是要由专业人员去搞才好。

    郑卫国有些不耐烦了,说:“你们先去吧,晚上再议。”说完,就和郭参谋长在村子里溜起弯来。郑卫国觉得他一大早地呆在那里多半是找他有事儿。

    郭参谋长说:“卫国,你带出来的兵可真是好样的。我从军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部队,没有一支比得上这个加强连的。”

    郑卫国解释说:“他们都是我们33师最精锐的部队。33师大部分军队还远远达不到这个水平。”

    郭参谋长点点头说:“那也很难得了。”他又问道:“我记得你们到安泽的时候,都是穿得古里古怪的迷彩服,据说隐蔽效果极佳,现在怎么全换成灰军装啦?”

    郑卫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日军现在是恨咱儿入骨了,一发现身穿迷彩装的部队就跟疯了似的,搞得我们都没办法行动了,所以只好先换回来了。”

    郭参谋长听了哈哈一笑,说:“这是你们的光荣!不过,换回来也好,既然是国军就应该统一着装,以免别人说闲话。你们这回立下大功,风头虽劲,但眼红手黑的人也不少啊!”

    郑卫国忙道:“多谢参座提醒!”

    郭参谋长摆摆手,说:“这没什么,应该的。”他顿了顿,突然问道:“总座找你是不是为了去延安的事儿?”

    郑卫国心想终于扯到正题上了,忙道:“是的!”

    郭参谋长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那你是怎么看的?”

    郑卫国也不隐瞒,把之前的话的再重复了一遍。

    郭参谋长奇道:“这个契机靠谱不?可别白白耽误了时间,万一影响了去延安反而不美了。”

    郑卫国开始还以为郭参谋长他们是反对去延安的,现在才晓得卫总司令身边的人都是赞同他去延安的。后来还得知,总司令的秘书赵荣声竟然是地下党。俗话说近朱者赤,天天跟这些人在一起,不赤化才怪呢!

    就在郑卫国和郭参谋长交换意见的同时,卫总司令让赵秘书把延安出版的最近几期《解放》周刊和《群众》周刊找出来翻翻,并给他准备到延安时的演说稿子。

    赵秘书兴奋地说:“总司令决定去延安了?”

    卫总司令笑道:“还在等时机,你先做好准备。”

    没过多久,这个机会终于到来了——常凯申打电报给卫立煌,通知他迅速赶往洛阳参加高级军事会议。

    有了这份急电,为如期到达洛阳,取道陕北这条捷径,自然也就成为合法的理由了。于是,卫总司令兴奋地对随从人员说:“我们可以取道延安了,我要会会毛润之先生,向他取取经,看看他用什么方法指挥八路军打得那样好。”(注:历史原话!)

    郑卫国心想这趟差事总算了结了,笑道:“总座,那卑职祝你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总司令笑道:“这话不用你说,因为你也得跟我一起去!”

    郑卫国一愣,说:“啊!”太突然了,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啊,到底要不要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