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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一鸣见她通情达理,心中略觉宽慰,点了点头,慢慢将药粥饮尽。
阮云欢一边命白芍唤小厮抬水进来,一边道,“既然这帐子里要布置,爹爹沐浴之后,不如去女儿帐中歇息,要用汤粥也方便一些!”
阮一鸣听她安排的仔细,点了点头,随小厮转到屏风后沐浴。阮云欢扯了扯阮云乐,带着白芍退了出来。
一直到放下帐帘,白芍才轻声道,“小姐,那位中郎将大人瞧着甚是可怜!”
“嗯!”阮云欢点头,说道,“只要她不再生事,我们也不用再和她为难!”只要一入阮府,袁青眉的敌人,就再也不会是她阮云欢,而是……秦氏!
白芍点了点头,想起昨天一天的忙碌,不由笑道,“那位袁大小姐当真不易对付,昨儿墨兰连着布了三个迷阵,才将她诱进山洞。”
一旁迎过来的墨兰“嗤”的一笑,说道,“那也倒罢了,难为你一个大姑娘家,去剥一个女子的衣衫,还不能被她瞧见!”
一句话,说的主仆三人尽皆笑了出来。
阮云欢含笑道,“不想墨兰布下的阵,竟能将六队人马全部拖住,我也不曾料到!”墨兰,非但不是上一世的那个墨兰,还曾随她一起学习行兵布阵。
墨兰吐了吐舌头,笑道,“奴婢初时也没有把握,只能尽力而为。”
阮云欢淡笑不语。牛刀小试,墨兰已初见锋芒,日后,自然有她显露身手的时候。
阮一鸣要纳袁青眉为妾的消息,很快将袁青眉失节的消息压了下来,大雪之下,许多活动不能进行,大伙儿正巴不得有些事来闹闹,一听之下,都是纷纷来向阮一鸣道喜。但却也心知,袁青眉以中郎将嫡长女身份给阮一鸣为妾,必然是万般无奈,诸多委屈,便也心照不宣的避开袁家的帐篷,任由他们将此事默默消化。
相府纳一个姨娘,并不需要三媒六聘,只阮一鸣出头,众人热闹一番,便一乘小轿将袁青眉接到阮相爷的帐篷里便算完礼。
袁青眉本以为,只要袁冠顺求得阮一鸣点头,到阮相府绕一遭,等风头过去,仍可回到自己家中,择人另嫁。可是没想到,皇帝一句话,便彻底将她的后路断去。
坐在榻上,袁青眉的掌心皆是冷汗,心中又悔又恨,悔不该赌气与阮云欢比试,更悔不该好胜心切离开队伍,更悔的是,名节已毁,自己就该一死明志,可如今,皇帝口谕一下,她就连死,也要落一个抗旨欺君的罪名。
年妈妈见她脸色变幻不定,劝道,“小姐,事已至此,你想开一些,好在阮相爷也是世家子弟,当朝宰相,并不算辱没小姐!”
袁青眉咬牙道,“纵然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我……可我终究是个妾!”妾,便不是正经的主子,自己堂堂大小姐,落一个半奴半主的结局。摇了摇头,决然道,“我宁肯一人终老,也绝不容他碰我身子!”
年妈妈吓了一跳,忙道,“小姐,你可别犯糊涂,你不许他碰你,明儿个不见你的落红,指不定传出什么话来。如今这营里又是百官家眷云集,要挡也挡不住。”
袁青眉咬唇不语,心里暗暗回思阮一鸣的言行举止,但觉他性情温和,举止守礼,便轻声道,“我闻说阮一鸣惧内,可不知真的假的?”
年妈妈怔了一下,点头道,“这个老奴倒曾听闻,说阮夫人不许他纳妾,可这十多年,夫人也没有生个儿子,阮相爷惧内,竟然也不敢提纳妾的事。前几个月,还是那樊家小姐自个儿爬上了阮相的床,阮相又不愿得罪樊侍郎,才勉强抬她进门。”
袁青眉点了点头,心里已有了计较。这个身份已成定局,可自己要不要对阮一鸣委身,却要由她自己做主!
夜幕渐渐垂下,御营那边的歌舞声渐渐低了下去。一个丫鬟掀帘进来,向袁青眉躬身为礼,说道,“袁姨娘,我家相爷即刻便回来!”也不等她应,径去给炭炉中添旺炭火,香炉中加上熏香。
袁姨娘!
袁青眉咬唇,听到这处称呼,心底像打翻五味瓶,说不出的滋味。年妈妈忙替她将粉色的盖头盖好,俯身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小姐,女子都要过这一遭,忍忍便好!”
袁青眉知道,自个儿的主意不能说出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双手交握着放在腿间,默默等候。
阮一鸣从御营回来,一路仍有官员相随,恭喜声不断,一直走到相府的营帐前才陆续散去。阮一鸣望着自己透出红色烛光的帐篷,脚步不觉有些迟疑。正这个时候,但见阮云欢从她自个儿的帐篷里出来,笑道,“爹爹回来了?饮了醒酒汤再去罢!”
阮一鸣自个儿也觉得有些头重脚轻,便点了点头,随着进了她的营帐。
阮云欢一边替他温汤,一边笑道,“爹爹喜迎新人,女儿先恭喜爹爹!”
阮一鸣一怔,这种事被女儿恭喜,多少有些别扭,咳了一声,说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何喜之有?”
阮云欢微微一笑,慢慢的道,“女儿是说,这位袁姨娘的性子,倒和母亲相似,必是爹爹心里欢喜的!”
阮一鸣一怔,眉头蹙然一拢。是啊,这位袁小姐出身将门,性子刚烈,倒是与秦氏颇为相像。
阮云欢对他神情的骤变恍若不见,便如闲话一般,说道,“爹爹,瞧袁将军那神情,怕是对她极为宠爱罢!”说着,将温好的汤端了给他。
阮一鸣接过汤来,点头道,“袁将军能为她来向我下跪相求,自然是极为宠爱!”
阮云欢淡淡一笑,说道,“此事虽说有皇上口喻,终究尚未知会母亲,待过几日回京,怕又是一番唇舌,爹爹倒好生和袁姨娘说说,要如何应对才好!”
父女二人,均是玲珑剔透的人物,阮云欢轻轻一点,阮一鸣便即明白。袁青眉性情刚烈,又是家里宠惯娇养的,若是事先不加提点,过几日回到相府,和秦氏相见怕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心里虽然明白,可这房里的事却无法直言与女儿讨论,阮一鸣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袁姨娘是名门嫡女,岂会那般不懂规矩?”也不多说,饮了醒酒汤,但觉脑中的昏沉散了一些,便起身向自己的帐篷行来。
刚刚走到帐篷门口,但见青萍挑帘出来,见了他福身见礼,唤道,“相爷!”
阮一鸣微诧,瞬间想到,这纳妾的帐篷,是阮云欢命丫鬟帮忙布置,便即坦然,点头道,“这里不用你服侍了,回去罢!”
青萍领命,又施一礼,顾自离开。阮一鸣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到帐篷门前,挥帘而入。
年妈妈和丫鬟碧荷见他进来,忙上前行礼,齐声唤道,“相爷!”
“嗯!”阮一鸣低应,摆手道,“你们出去罢!”一双眸子,不自觉的落在榻上的女子身上。
纳妾之礼,无非一件鲜亮的衣裳,一方小小的盖头。这衣裳和盖头的颜色,还不能用大红色。只是袁家有心,虽然衣裳和盖头用了浓艳的粉色,却多送了四对龙凤呈祥的红蜡烛过来,如今烛光一照,浓艳的粉色便与大红色无异。
听着年妈妈和碧荷出去,帐外随从放下外一层厚厚的帐帘,阮一鸣慢慢走到榻前,垂目细细打量,但见小小的盖头下,露出尖削的下巴,一双纤白的小手紧紧的交握,显出内心的紧张。
昨夜两人同处山洞之中,甚至相偎御寒,阮一鸣也不曾动过旁的心思。而此一刻,眼前这个女子,已是他的妾室,一瞬间,脑中竟闪出她破碎衣衫下嫩白的肌肤,窈窕的身段……
阮一鸣怦然心动,慢慢在她身边坐下,凝视的眸子,渐渐染上**。眼前这个娇美的少女,再不是什么贵不可言的千金小姐,而是……他的妾室!她,整个人,整个身子,都只属于他!
阮一鸣慢慢伸手,却不急着掀去盖头,只是探指抚上她的面颊,感觉那光滑细嫩的触感。
虽然早拿定了主意,而终究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儿家,眼睁睁看着盖头下那一双脚慢慢靠近,袁青眉但觉一颗心“噗噗”直跳,只想跳起来逃走,却又清楚的知道不能,只能僵着身子坐着,心里正在盘算,要如何才能说服他,却觉一只手掌已探到自己脸上。
肌肤相触,袁青眉吃了一惊,不由“啊”的一声惊呼,身子便向后闪去。
阮一鸣一手摸空,不由一怔,却闻门外年妈妈的声音急道,“小姐,怎么了?”
袁青眉明显的抗抿,令阮一鸣的呼吸骤然一停,哪知那妈妈还在门外,不由脸色一沉,喝道,“你们守着做什么?走开!”
他性子素来温和,这两句话已说的相当严厉,门外守着的随护一听,吓了一跳,忙将年妈妈拖着离开。
门外再无动静,阮一鸣的目光,再次落到已退至榻边的女子身上,慢慢的道,“本相知道你委屈,可如今是皇上的意思,你纵不愿,也没有法子!”目光从她的盖头下移,只觉得喉咙一紧,身子便不自觉的向她移了过来。
袁青眉狠狠咬唇,知道此时不说明白,就再也没有机会,将牙一咬,不假思索的说道,“你……你不要碰我,我……我不要嫁你!”语气中,有平日指使下人的凌厉之气。
阮一鸣身子一僵,突然冷笑。不错,这个女子,与秦氏的性子极为相近,习惯将旁人掌握在手中,任由她摆布。只是……她不是秦氏,而他,也不是十年前的阮一鸣了!若不趁着今日好好调教,难道日后还容一个妾室骑到自己头上?
压了压胸中怒气,阮相爷仍是往常温和的口气,说道,“皇上所赐,不容你肯还是不肯,难不成,你要本相与你一同欺君?”一个“君”字出口,手臂一伸,已抓着她的手臂,向里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