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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云欢见她没有领会,奇道,“前几****闻说五殿下身边儿的妾室沈氏怀有身孕,怎么妹妹竟然不知道?”
阮云乐一怔,说道,“那又如何?”
阮云欢一笑,淡道,“妹妹是五殿下的嫡妃,自然便是这孩子的嫡母,妹妹岂不是要做母亲?”
大婚第二日,淳于昌的几位妾室已经给阮云乐敬过茶。阮云乐自然知道沈子涵怀有身孕,可是姐妹易嫁,令她心中一团混乱,浑没想到那孩子与自个儿有什么干系,此刻听阮云欢一提,心中顿时一紧。
是啊,自己是嫡妃,却有一个妾室越过自己先一步有了孩子,若是生下来是个女儿也倒罢了,若是儿子……那可是五殿下淳于昌的长子啊!
一时间,心中七上八下,也顾不上与阮云欢斗嘴,微垂了头,默默思索。
姐妹二人的身份今非昔比,闻二人斗嘴,旁人也不敢劝,听到二人住嘴,老夫人才道,“嫁了人,便不再是小孩子,怎么还如此孩子气?”向阮云乐道,“原说你嫁入齐王府,要回来容易些,如今你进了宫,出宫不易,出嫁时也未见过你娘,今日既回来,也去给你娘磕个头罢!”指使走一个,免得再起争端。
阮云乐听她提到秦氏,心里不悦,却也知说的是理,便点头道,“祖母和各位婶婶安坐,云乐去去便来!”说着起身,向四人晗首为礼,带着自个儿的丫鬟退了出去。
老夫人见她出去,也不避着三个媳妇,向阮云欢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上错了轿子?”
阮云欢淡淡一笑,将阮云乐中途下轿,临时忙乱弄错了人的话说了一回。
老夫人摇头叹道,“那日闻云筝说,她上轿前吃了不少东西,还饮了汤品,忍了一日才……怎么宫里的嬷嬷不曾提点过她?”虽然顺着她的话说,但一双眸中精光微闪,探究的向她细望。
阮云欢微勾了勾唇,说道,“云乐年幼,怕是不知利害,好在没有出什么大乱子,如今虽缺了一个诰封,但过了年,五殿下便会封王,横竖是不缺,晚一些罢了!”
换了新郎,还说不是大乱子!
老夫人心里了然,不禁微微一笑。
这里说了会儿话,便闻小丫鬟来回,说前边客人到了。老夫人忙携着阮云欢起身,说道,“幸好你们回来的早,我们娘儿几个还能说几句话,如今可不能怠慢客人,反让人说你们轻狂。”
阮云欢心知是礼部有心,才如此安排,只是微微一笑,便随着老夫人起身,一同向园子里来。
暮秋时节,碎玉湖畔绿肥红瘦,层林尽染,一眼望去,十几种颜色倒映水中,正是极美的时候。
阮云欢与老夫人到时,亭子里已坐了十几位夫人,另有十几位小姐散在湖边、林中观景。众夫人见了她来,均忙出来行礼。阮云欢一一回礼,笑道,“各位夫人请坐罢,今日是在家中,不必拘什么礼数。”
各位夫人见她虽做了齐王妃,倒是较初回帝京时和软一些,并不摆什么王妃的架子,都是舒了口气,赔着笑说话,有一些秦家的亲故便有些讪讪的。
阮云欢也不以为意,刚刚扶老夫人入亭内坐下,便见有小厮疾奔而来,高声回道,“禀王妃,程大小姐来了!”众人一听,尽皆回过头来。
依程御史的官阶,在帝京城世家云集之处,本不算什么,程秋茗莫说如今残疾,便是当初,也断不会太过引人注目,而如今谁都知道,她是齐王妃的至交好友,闻言,倒有半数的人起身相迎。
程秋茗被众人拥入亭子,先给老夫人见礼,才向阮云欢福下身去,说道,“臣女见过王妃!”
阮云欢因有众人在场,便立着含笑受她一拜,一手将她牵起,笑道,“如今程姐姐也和我生份,竟施起礼来!”
程秋茗抿唇笑道,“国礼不可废,只怕你做了王妃,要和我生份呢!”一双眸子向她上上下下端祥,眸中皆是喜色。
在场众位夫人皆是帝京官宦圈子里打滚出来的,见二人亲厚,各怀心思,纷纷上前见礼,家世单薄,又有儿子的夫人难免便起了些心思,更是加意亲热了些。
阮云欢知道程秋茗为自个儿挂着不少心事,周旋片刻,便牵着她的手向亭外来。直到离亭子远些,程秋茗才一把抓住阮云欢的手,连连摇摆,喜道,“你这个丫头,心里早有计较,也不和我们说,让我们白白替你难过着急!”
阮云欢含笑道,“我原也想的并不如何确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非是瞒着姐姐,只是怕说出来,凭白让你们为我担惊受怕,如今尘埃落定,岂不是好?”
程秋茗点头,叹道,“也难为你,此事一步走错,便是毁你一生,弄不好……弄不好……”这可是欺君之罪,若是败露,弄不好就是抄家灭族之祸,她不告诉自己,原也是一番维护之意。
阮云欢见她领会自个儿心意,心中喜慰,含笑点头,问道,“怎么不见程夫人?程御史可曾前来?”
两位郡主回门,阮相府因两位娇客身份尊贵,齐王又传下话说一切从简,程御史这三品官儿,也不知道阮一鸣有没有下帖。
程秋茗点头,说道,“礼部那里一有消息,常管家倒是早早亲自送了帖子,今日非但爹爹同来,还带了谨儿。只是府里有些杂务,母亲抽不开身,让我与你道个失礼!”
阮云欢摆手,喜道,“我有阵子不见谨儿,想来又长高了些罢!”
程秋茗点头,笑道,“长高了些,也长了学问,说出话来,我都对不上他呢!”说起弟弟程谨,唇角皆是笑意。
二人又说笑片刻,遥遥见亭子里又来了几批夫人、小姐。程秋茗道,“你这里忙碌,还是回去罢,我自个儿走走!”
阮云欢知道她自断臂之后,性子孤冷,也不勉强,只是道,“可惜祥云又被召回宫,若不然倒可与你做伴!”
程秋茗听她提到席秋月,忙道,“怎么我听说又要和亲,才将她召回?”
阮云欢吃了一惊,说道,“和亲?又是哪国的王子?”
程秋茗摇头,叹道,“我也只听爹爹提过一句,只可怜祥云,怎么就摆不脱此事?”
阮云欢垂眸,想了一瞬,说道,“近日我只忙着自个儿的事,竟然不知,回头我与齐王商议,横竖再助她一回!”
程秋茗闻她提到淳于信时,语气里自然带出一抹信赖,不由抿唇一笑,“啊哟”一声,笑道,“如今我们阮大小姐有了依赖,说话儿也娇软了许多,以往我们直以为你自个儿要做个女将军呢!”
阮云欢听她调侃,不由“嗤”的一笑,指她道,“你如今取笑我,回头你自个儿有了如意郎君,瞧我又如何说你!”
程秋茗眸光一黯,却也勉强微笑,说道,“那些人的嘴脸,我这两年还不曾看够吗?横竖是不想的了!”
阮云欢见说中她的伤处,不由一叹,说道,“姐姐心重,这世上自有大好男儿,不会因姐姐伤残介怀,只是姐姐不曾遇到罢了!”
程秋茗听她对自己的断臂直言无忌,心中反倒宽慰一些,浅笑道,“那便等着罢,横竖如今只有我取笑你!”
阮云欢见她将话绕回,却不饶她,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回走,说道,“说来我也想过,你这伤势,皆因汤大公子而起。前几****闻齐王道,那汤大公子也怪,瞧着年近二十,却不肯娶妻,宁肯驻守东海,连帝京也不回了。当初你们便相谈甚欢,才引苗纹嫉恨,莫不是他心里有了你?”
程秋茗“呸”的一声,粉面微红,说道,“你这脑瓜子怎么尽想如此怪事?那汤大公子人品俊雅,我们不过多说几句,怎么就被你说的……说的……”
阮云欢抿唇,含笑道,“我又不曾说什么?只是这儿女之事,你心里没有,却管不了旁人,若他心里真有了你,我和齐王倒可从中撮合,只瞧你的意思!”
程秋茗见她说的认真,神情也渐渐严肃,垂头想了一瞬,摇头道,“虽说此事不能怪他,但苗纹此举却是因他而生,所谓,他不杀伯仁,伯仁因他而死,我……我不及妹妹豁达,心里……终究是过不去。”
阮云欢默然,轻轻叹了口气,虽觉得可惜,也只得作罢。
行到亭子近处,便见小厮飞奔而来,扬声回道,“王妃王妃,靖安侯夫人到了!”
“舅母来了!”阮云欢点头,向程秋茗笑道,“你且别忙着走,随我迎一迎罢!”挥手命小厮退去,自个儿与程秋茗一同向园门迎来。
程秋茗笑道,“王妃亲迎,那起子人瞧在眼里,回头侯爷夫人有得头疼呢!”
阮云欢侧眸,含笑向她瞥去一眼,笑道,“若不然,姐姐从我几位表哥中选一位?日后瞧谁敢瞧不起姐姐!”
程秋茗连连摆手,笑道,“快免了罢,你那几位表哥,不是情种,便是冷心,我可不敢招惹!”
阮云欢知道她指的是五哥公孙宁和六哥公孙衍,不由抿唇一笑,说道,“我三哥四哥也好!”
程秋茗见她极力劝说,知道她是为自个儿担忧,叹了口气,笑道,“你不必担忧姐姐,公孙家众位公子虽好,往日也曾见过,奈何不是有情之人,纵然嫁去,又有何趣?”
阮云欢想自己这一世,若不是对淳于信有情,也断不会再随意任人摆布,嫁给旁人,不由默默点头,也不再劝。
说话间,便见汤氏带着大小萧氏向这里行来,身后还跟着李夫人、关夫人、桑夫人、古夫人呼啦啦一大群的夫人、小姐。
汤氏见她二人迎来,忙上前几步,便向阮云欢福下身去。唬的阮云欢忙双手扶住,嗔道,“舅母,这是怎么说?”
汤氏道,“国礼不可废,王妃当受一礼!”
汤氏虽为舅母,但阮云欢自幼丧母,汤氏对她亲厚,自幼心底便如母亲一般,此时哪里肯依,连连摇头,说道,“纵有国礼,这里也不是朝上宫中,舅母大礼,云欢担当不起!”坚不肯受礼,自个儿向她行个晚辈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