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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听,又纷纷出主意,有说比武的,有说赛文的,还有说掷骰子的,更有人大呼赌酒的。端王笑道,“我们场中一半是女眷,比武、掷骰子、赌酒,岂不是以男欺女?赛文也倒罢了,只是不够热闹,又为难我们这些粗人!”
众人听他自称“粗人”,不禁轰的笑起,有人道,“若端王殿下也是粗人,那我们岂不成了牛马?”
有人便笑道,“什么牛马,哪有阁下这般蠢的牛马?”惹的前一人赶去追打,众人哈哈笑起。
此时闻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端王殿下,究竟要如何,再不定下,我们可要回去睡了!”
淳于顺转身,见是邵毅丰百无聊赖的斜倚着案几,也不以为意,笑道,“在场众人,论主意、点子,莫过于齐王妃,倒不如请齐王妃出一个又热闹,大家又都玩得来的法子?”
一句话,众人将所有的目光全数集中到阮云欢的身上。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端王殿下这话有趣,旁人请端王殿下做主,怎么推到我这里来了?”倒也不推脱,微微垂眸一思,笑道,“睿敏幼时在顺城乡下长大,有一个乡下小儿常玩儿的游戏,想来倒还新鲜些!”
若是两年之前,她提顺城乡下的玩意儿,必然有许多人心中不屑,而如今这短短两年,她先平江州、青州灾乱,再解步应关之难,名传帝京,如今更是朝中炙手可热的齐王王妃,又有何人胆敢小瞧?当即便有人扬声道,“原闻其详!”
端王淳于顺也点头道,“不防说来听听!”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说来也简单,不过是寻一个人将眼蒙上,或抚琴或击鼓,而我们取一物一人传一人,待他乐止鼓停,东西传到谁的手上,便出来演一番可好?”
她所说的,其实是民间击鼓传花的游戏,只是这些人大多出自名门世家,越是民俗越不曾见过,听来倒也新鲜,便纷纷叫好。有几员武将便叫了出来,“齐王妃,我们均是习武粗人,抚琴唱曲儿可均不会,传到我们手上,岂不是为难?”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无防,各位将军不会抚琴唱曲,舞刀弄剑总不在话下,岂不是比一味抚琴唱曲儿更加有趣儿?”
众武将一听,齐声叫好,再无异议。端王淳于顺鼓掌道,“亦文亦武,当真是好法子!那便如此定下?”
阮云欢抿唇笑道,“端王殿下,有宴无酒,岂不是无趣?”
淳于顺扬眉,似笑非笑瞧着她道,“不知齐王妃还有何主意?”
阮云欢笑道,“为防作弊,正主儿自然要出来表演一出,而他左右二人,需陪饮三杯!”
众人一听,轰的笑起,连声赞道,“不错!不错!这便不会有人耍赖!”
更有人笑道,“难怪人说睿敏郡主精灵古怪,只有她算计旁人,没有人算计了她去!”
便有人推他,“你这还没喝便已醉了,什么睿敏郡主,分明是齐王妃!”
那人忙道,“不错!不错!在下胡言,自罚三杯!”当真自个儿连饮了三杯。
当即将所行游戏定下,又商议令何人做那击鼓奏乐之人,连推几人,均说不妥。正在此时,但见皇帝身边儿的二等太监安得利向这里行来,给几位王爷行了礼,笑道,“皇上和柳妃娘娘听着这里笑的欢畅,便命奴才来瞧瞧,送几坛御酒来,说要什么用什么,尽管唤人去取!”说着命身后随着的小太监将酒送上。
众人一听是赐下的御酒,朝中大吏也倒罢了,场中有不少伴驾前来值守的武将,等闲哪里饮得到?自然是大喜,便有人上前将酒取了过来。
那里阮云欢笑道,“安公公一来,立时将我们的场子搅乱,这可如何罚他?”
安得利闻言,忙打拱作揖,笑道,“原是奴才的不是,王妃说怎么罚,便怎么罚罢!”
淳于信抬眸,向阮云欢一望,微微勾唇,淡道,“那便罚安公公斟酒如何?”
场中除去诸王、各府公子、小姐,尚有不少不当值的武官,黑压压上百人。安得利一听,顿时苦了脸,陪笑道,“殿下,奴才一个人斟酒,奴才倒没话说,只怕各位大人们喝着不尽兴。”
淳于信垂眸不语,下边便有人喊道,“公公服侍几位殿下便是,我们可不敢劳公公大驾!”
安得利忙道,“奴才遵命!”说着从小太监手中取过灌好的酒壶,从端王开始,给各位皇子,连同邵毅丰、吕辰、阮云欢、阮云乐以及公孙克、公孙乾等数得上的将军一同斟上。
端王见他退开,便笑道,“言归正转,快些选出人选来罢!”
人群中便有人道,“咦,安公公岂不是正巧儿,便是他罢!”
众人一听,轰然叫好,有人道,“安公公是皇上的人,自然不怕他偏私!”
“不错!便是安公公罢!”
安得利一头雾水,陪笑道,“各位爷、大人在说什么,奴才蠢的很,听不懂!”
说的众人笑了起来,便有人拽他在早已摆好的案后坐下,端王命人取一面鼓来,笑道,“大伙儿也不用指望安公公抚琴,击鼓还热闹一些!”跟着将规则给安得利讲了一回,怀中取出一方帕子,命人将他眼睛蒙上。
鼓声响起,端王自腰间拽下条镶珠八宝丝络子打成的汗巾,说道,“此物是三年前渭南的贡品,便以此物相传罢,待最后大伙儿推出最出色的一位,便以此物为彩头。”
场上众人,大多非富即贵,虽并不稀罕什么贡品,但一听说还有彩头,气氛顿时又热烈了几分,顿时轰然叫好。
端王微微一笑,将汗巾打了个结,便送至左侧的公孙致手中,公孙致接过,速速向右侧的熊松河手中一塞,熊松河不敢多停,转身便抛给身侧的六皇子淳于坚,淳于坚也是初玩这个游戏,难免紧张,一把塞入身侧秦璐的怀里,因动作太快,手掌不经意擦过秦璐胸前。
秦璐被男子所触,不由身子一颤,慌乱中连抓几下才将汗巾抓起,正要递给身侧的宁王淳于康,却闻鼓声骤停,送出的汗巾僵在半途。
宁王淳于康微微扬眉,慢慢抬手将她送来的汗巾推回,笑道,“昨夜秦五小姐一支剑舞,惊绝全场,今日不知又有何绝技?”
秦璐抿唇一笑,说道,“臣女只那一些雕虫小技,倒教宁王殿下取笑!”说着婷婷站起,说道,“今日臣女便歌一曲罢!”也不唤丝竹,只取了两只玉著,两只空碗,轻轻击节而唱。
“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道。出塞入塞寒,处处黄芦草。从来幽并客,皆共尘沙老。莫学游侠儿,矜夸紫骝好……”她的歌嗓本来婉啭轻灵,可此曲唱的古仆荒凉,隐隐现出一个戎边将军,盼望永息干戈之意。
阮云欢微微挑眉,深深向她一望,不由暗暗点头。其父秦胜成戎边平邯府,以战功步步高升,朝中早已有所传闻,说秦胜成擅挑战火,与边塞胡人屡屡冲突,以此来赚取军功。如今她这一唱,倒似有意无意,替秦胜成开脱。
而场中许多将军闻听,也是不由暗暗点头,只觉一个小小的姑娘,将为将的心情唱的出此淋漓,当真是难得!
一歌既罢,场中顿时欢声雷动。宁王淳于康击掌赞道,“秦五小姐之才,当真是世所罕见,本王先饮三杯!”说着回头,向淳于坚一笑,自斟自饮,先饮三杯。
闻听盛赞,秦璐只微微一笑,福身一礼,说道,“宁王殿下谬赞!”
那里齐王妃阮云欢却微微挑眉,侧头向淳于信望去一眼,恰逢淳于信也回头望来,二人四目相对,不由都微微点头。
宁王淳于康素来傲慢狠戾,如今竟如此盛赞一个女子,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有意秦璐!
若能立秦璐为宁王妃,再力保秦胜成为建安侯世子,至少秦家最强的一支便会倒向宁王一党。而秦天宇一死,长房只余秦鹏,大势所趋之下,恐怕也会倒向最强的一方。而二房秦裕龙虽有个女儿在宫里,但秦翊无所出,终究也要择良木而栖。
这样一来,岂不是将秦家混乱的局面,又再凝为一体?
齐王妃唇角微勾,心里淡出一丝冷意。不管是为了秦家,还是为了宁王,断断不能令他们如愿!
淳于坚是爽落的性子,也笑道,“本皇子自当相陪三杯!”说着也斟酒饮下。
鼓声再响,秦璐将汗巾传给宁王淳于康,淳于康接过,立时又转给左侧的邹宇霄,邹宇霄接过,抛给下一个关岚,关岚之后,依次是仇红珍、方巧娥、柳中岩、骆凝殊、桑可儿……一个个传过,鼓声停时,便有人出来表演一回,左右二人陪饮三杯。
初时几个,几位小姐之中,夹杂着一两名公子,所演也或抚琴,或歌舞,均是使尽全身本领,赢得场上阵阵彩声。
夜渐深时,酒意渐浓,汗巾传入武将手中,便有人或舞刀或使剑,将精熟的艺业展露人前,赢得场上武将轰然喝彩,也不再管什么左右首,纷纷饮酒助兴,场上气氛渐渐推向极致。汗巾转过一圈,一个个传过,自熊燕瑶手中送出,在吕辰手上停住。
邵毅丰挑眉,笑道,“敢情安公公知道在下是酒鬼,特意令在下多饮几杯。”
曾入林狩猎的将军、公子们曾亲眼见吕辰的骑射之术,如今见汗巾传到他的手上,均是好奇他有何惊人技业,不由均摒息凝神,向他望来。
吕辰微微一笑,说道,“苍辽国地处荒蛮,不比大邺朝物华天宝,只是在下一向心慕大邺,倒习过一些大邺朝文人的墨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