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脱胎换骨

手中无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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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志萍待马小青吃完,就收了筷子、碗勺,端到厨房去清洗。可当她站在洗碗池前,却皱起了眉头。洗碗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是件稀松平常的事,但对于平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娇生惯养的戴志萍来说,这也是她人生的第一次。

    在离家去省城上学的前夜,戴志勇在一家人面前打趣她说:“小妹去上学倒不打紧,只是到了学校,你的衣服谁给你洗啊?总不能叫姥姥跟着你去上学吧。”戴志萍的外公去世得早,兄妹俩自小就是外婆带大的。后来舅舅和舅妈在香港结了婚,姥姥说什么也不愿意那边住,她妈妈金琳琳没办法,只好把姥姥接回家里。其实,姥姥身体还挺好的,也不过五十多岁,爸妈工作忙,早出晚归的,家务活基本都让姥姥给做了,自然更轮不到戴志萍去做了。

    “哥哥别小看人,这些事还不是眼中的道理,一看就会的呀,到了学校自然就会了,从现在起,我要开始自己独立生活了。”

    不过说来也算戴志萍运气好,入学第一天就遇见了林伊如,而且还成了同寝室的闺蜜。看着戴志萍换下的衣服好几天都不洗,林伊如顺便就把她的带着洗了,久而久之,这种顺便就成为了习惯,习惯便成了自然。这都快一个学期过去了,戴志萍连吃过的碗筷都没洗过。

    马小青的伤还没有好彻底,不可能叫他洗,但如果把碗筷放在那里等他爸妈晚上回来洗,又怕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而且自己也不想给人留下娇贵的感觉。

    “不就是几个碗筷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戴志萍想到这里,便卷起衣袖,把她那双娇嫩细腻涂着指甲油的小手,伸进了满是洗洁精泡沫的洗碗池里。

    还没等她把碗洗完,就听见院门外的门环敲响,有人来了。戴志萍穿着马小青的衬衫,显得肥大且过膝,简直可以当连衣裙了。她半举着沾满泡沫的手跑出厨房,才想起自己里面什么都没穿,又跑回卧室,见自己的连衣裙昨晚被自己脱了扔在地上已经脏了,只好拿起内衣裤穿到衬衫里,把连衣裙囫囵着收起扔到了马小青的床底下,然后才慌忙跑出去开门。

    马小青侧身半卧在床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戴志萍在做着这些事儿,心里产生一阵感动,在一个多月前还不曾正眼看过自己的骄傲公主,现在不仅成了自己的女人,而且还委屈她做那些她不曾做过的事,真是难为她了。我马小青这辈子如果要做一件让她不高兴的事,那就是天地不容。以后,只能允许她离开我,我是绝不会离开她的,以后,她依然会是娇贵的公主,我生命中永远的女神。

    戴志萍跑到门边,却听见门外林伊如的声音,不禁脸红耳赤地站在门边,犹豫着不敢开门。只是片刻,她便镇定了下来,来吧,反正是迟早的事,既然自己做出了选择,那就要大大方方地面对别人的评判——评判?管他呢!

    林伊如早上醒来,见戴志萍的床铺依然是空的,心想:好了,这天鹅肉啊还是掉进了那癞蛤蟆的嘴里。不过林伊如很清楚,既然是戴志萍做出了决定,就没有人能够去改变她,还不如真诚地去祝福她。况且,马小青还是个不错的男孩子,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皮肤黝黑的,但经得起仔细品味,时间久了,还真能看出他细腻温柔的魅力来。

    正如戴志萍所说的,马小青毕竟是为了她们才被打伤的,如今戴志萍已经是投怀送抱了,她林伊如也总该去表示表示。昨天被三姐的事搞得很晚才睡,所幸今天是星期天,她本就可以睡个懒觉。因此,林伊如睡到中午才起来,到食堂吃饭,正好看见刘飞也在,就端着饭盒坐在了他的身边。

    “今天是星期天,你怎么在学校里吃啊?”

    “喔,我爸妈出去旅游去了,我一个人在家烧菜麻烦,还不如在食堂吃了干脆。”

    “那你下午有空吗?”

    “有啊,什么事啊?伊如。”刘飞这几天不敢到林伊如的宿舍去,一是他心里有愧,感觉没脸见林伊如;二是他怕碰见戴志萍,这姑奶奶的脾气他是见识过的,他怕自己会撞在她的枪口上,让他下不了台,在其他女生面前没了面子。所以他惹不起只好躲,他不到女生宿舍去,戴志萍自然也不会到他那里去闹事。等避过了这个月,这学期就要结束了,下学期是他大学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他父母已经给他联系好一个实习的单位,到时候就再也没机会碰见戴志萍了。至于马小青,他心里倒是很坦然,从小到大,他还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马小青是自己的好哥们,这不管多少年都不会改变的,时间一长,他照样还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找自己。

    “我昨天听戴志萍说,马小青已经出院了,下午我打算到他家里去看看他,向他表示一下谢意,我怕找不到地方,你能带我去一趟吗?”

    “噢,是这样啊,伊如,我突然想起下午还有点事,你叫别人带你去吧,你知道我爸妈给我联系了一个实习的单位,我下午得去看看。”

    “刘飞,你别让我看不起你,行吗?你实习是下学期的事,用得着你今天下午去看吗?”

    “伊如,你别误会,别误会,我……”

    “我什么呀我,刘飞我告诉你,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躲避,马小青被人打成那样,还不是为了我们?”

    “我——我知道,我是怕戴志萍她……她现在恨死我了,我知道这些天她一直跟马小青在一起,要是遇见她,我怕她会……”

    “你还怕她吃了你,刘飞,你当初追我们的勇气哪里去了?本来这件事你做的就不地道,你让她说你几句会死啊?就这么定了,吃过饭我在宿舍楼下等你,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

    刘飞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带着林伊如往马小青家里去,没想到出来开门的就是戴志萍。

    戴志萍笑容可掬地打开门,可她一看见刘飞,那脸马上又拉了下来,没好气地说:“你来干嘛?是不是想看看马小青死了没有?”

    刘飞尴尬地咧咧嘴,低头默不作声。林伊如看见戴志萍穿着马小青的衣服,身上还系着围裙,不禁暗自好笑,心想:你这丫头,也有今天啊!忙上前拉着她的手,微笑着说:“志萍,你就别奚落他了,是我让他带我来的,小青现在好点了没有?”

    戴志萍对林伊如那怪异的目光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浅笑着说:“进来吧,伊如,他现在好多了,正在屋里躺着呢。”说着也不理刘飞,挽着林伊如就往里面走。刘飞苦笑着跟了进来,转身关上了门。

    “刘飞,你先上去,我们在这里说说话。”林伊如拉着戴志萍站在院子里,朝刘飞使了个眼色,刘飞会意地逃开了。

    “讨厌鬼,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啊。”戴志萍抱怨着林伊如。

    “怎么?不欢迎啊?是不是身份变了,就用不着我了。”

    “讨厌,什么身份变了?阴阳怪气的,我听不懂。”戴志萍不好意思地忸怩起来,眼睛不敢直视林伊如。

    “还跟我装糊涂,瞧你这身打扮,不是身份变了还怎么啦?一日不见,都成马家少奶奶了。”

    “什么少奶奶呀?你净胡说,我又没答应嫁给他。”戴志萍的脸红得发烫。

    “呵呵呵,那你脸红什么?还不快快从实招来。”林伊如搂着戴志萍笑了。

    马小青见刘飞上来,连忙从床上坐起来,笑逐颜开地对他叫着:“哥们,你怎么今天才来啊,是不是又到那里开心去了?”

    “开心,哪有你开心啊?嗨,没想到你小子因祸得福,捡了这么个大便宜,只可惜啊,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哎,现在哥们都不知到哪里去买后悔药了。”

    “嘿嘿,你不是说过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也不用去买后悔药,也许林伊如对你还有机会呢。”

    “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全校的人都知道林伊如正和戴志萍的哥哥在热恋着呢,就唯独你不知道?你眼里除了那只母老虎,就没别的了是吗?”

    “呵呵呵,我哪管得了那么多,你又没跟我说,我怎么知道啊?”

    “你小子现在可是春风得意,当然不会去关心别人,兄弟我现在可是里外不是人,嗨,真没劲。”

    “哎,我看那个陈海霞对你不是挺有意思的,是不是考虑转移目标啊?”

    “那个胖妞?还是省省吧,肉墩墩的,看见她我就全身发腻。”

    此后的时间里,林伊如忙着复习,除了在教室,她都难得见到戴志萍。刘飞从那以后,依然还会光顾女生宿舍,不过他的注意力却真的转到了陈海霞的身上,每次约林伊如出去玩,都有意无意地请陈海霞和尤慧喜作陪,乐得陈海霞都不知自己姓什么了。

    北面传来的消息,让省城的大学生们有些蠢蠢欲动,很多学生都翘课往京城跑,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电视、报纸和一些小道消息让大多数人都感到迷茫。

    林伊如可没心思去凑这个热闹,眼看着期终考试就要泡汤了,教室里三三两两的显得异常的冷清。她觉得与其在学校里耗着,还不如静观其变,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再说。说实话,自从国庆节以来,与戴志勇每天煲的电话粥,并不能让林伊如真正得到满足,内心被开发出的那种**,让她常常会感到无端的烦闷,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林伊如脑海里总是会反复出现着那个下午和戴志勇在浴室情景,所以,她也想借这个机会去再次享受那种乐趣,以消弭**上的寂寥和欲念。

    林伊如去车站买了车票,准备去马小青家里与戴志萍话别。哪知她到了马小青家,却只有马小青一个人在家,戴志萍现在在他爸妈的店里帮忙,要到晚上才回来。于是,林伊如告别了马小青,一路往河坊街走去。

    河坊街不算很大,“清雅斋”也不难找。“清雅斋”的门面并不大,与那些老字号的商铺相比,显得毫不起眼,不过这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的顾客,却在告诉人们,它的生意应该还不错。

    林伊如站在店门口,一眼就看见戴志萍正在柜台前招呼客人,只见她笑容可掬地面对眼前每一位有所需求的客人,她和气大方的态度,周到、耐心、细致的服务,让每一个光顾的客人都能高兴地进来,满意地离开,完全没有了过去那种眼高于顶,不屑与常人接触的那种傲慢和烦躁。

    戴志萍早已看到林伊如站在门口,却只是微笑着朝她点点头,等她送走了两位订做油画的客人以后,才走出柜台朝她走来。这轻盈的步幅,优美的身段,还有那散发出来的迷人气质,都让林伊如感到不可思议。戴志萍这种脱胎换骨的改变,让林伊如感到很惊讶,她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一种魔力,让这位从小就娇生惯养、目空一切的娇小姐,蜕变成眼前这位落落大方、亲和随意的小女人的呢?

    “伊如,你怎么来啦?”在林伊如面前,戴志萍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来看看你呗,这少奶奶的生活,我看你是过得有滋有味啊,还挺像样的嘛。”

    “你就别笑话我了,一天站下来,脸都笑得麻木了,晚上回去,腰都痛得不行,嗨,挣钱可真不容易。”

    “嗯,小丫头开窍了。”林伊如装模作样地对她竖起了大拇指,笑着说:“呵呵,你哥现在要是看到你,恐怕都不敢认你了。”

    “去你的!哎,今天又不用上课啊?”

    “还上什么课啊?教室里都没几个人了,你自己不也在这里吗?”

    “伊如,听说很多人都跑到北边去了,你说这到底会有什么结果啊?”

    “管他呢,我买了晚上的车票,准备回家玩几天,这不,过来跟你道个别,看看你有什么话让我带给你家里的。”

    “我能有什么话,反正我现在过得挺充实的,让他们别担心我就是了,不过,你可先别把我和胖子的事告诉家里,尤其是我妈,要不然啊,她非得飞过来把我逮回去不可。”

    “那你准备就这样一直瞒着你妈不成?”

    “先不去想那么多,等以后毕业了再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到时候,她不答应也得答应。”

    “你啊,可真让我看不懂。”林伊如收敛了笑容,接着正色地问:“志萍,你妈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会喜欢我吗,不知道你哥有没有把我们的事儿告诉她,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只要我哥喜欢你,你管我妈干嘛呀,伊如,有客人来了,我不和你聊了。”

    “那你忙吧,我走了。”林伊如看见马小青的妈妈正陪着几个外国人从后面的展示厅出来,连忙与她到招呼:“阿姨,你好。”

    “喔,你好,志萍,是你同学吧?请她到里面坐会儿嘛。”

    “不了,我就要走了,你们忙吧,阿姨再见。”

    “好的,再见再见,有空来玩啊。”

    “诶,志萍,那我走了,有空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你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