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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很快就赶到了,宋祁被护士请出了房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冷静尽数崩塌,无力的瘫坐在走廊地板上。里面是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那是他的命啊,任何一个,都不容闪失!但,此刻,他的妻儿正跟死亡搏斗,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剩无能为力。真想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他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他的妻子怀孕了,他却什么也不知道,甚至,他还亲手把他的妻儿推向这样危险的境地。自责,愧疚,恐惧,悲伤,复杂难辨,此刻,他不再是职场上那个冷静决绝的宋boss,而只是一个惊惶无措的丈夫和父亲。
宋父宋母也被这动静惊动了。看见自家儿子瘫坐在地上,宋母不由得一惊:“儿子,怎么了?”宋祁抬头看着母亲,眼眶红红:“妈~”其他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把头埋进母亲怀里,无声抽泣。宋母心里一恸,眉眼里满满的心疼。自家儿子自6岁以后,就不曾这般的跟她撒过娇,更不曾在她面前哭泣。此刻,眼前的儿子褪去了冷静自持,似乎又回到了婴孩时期,她又被需要了,她既欣喜又心疼:“儿子,妈在啊,妈在的~”揉着儿子软软的黑发,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站在一边的宋父,铁腕半生,也不禁微微动容。作为一名军人,他对儿子的教育也是军事化的。儿子也很争气,自小也没有让他失望过,冷静自持,进退有度。只是性格清冷了些,也许,自己对他是太严格了些。宋父走到儿子身边:“儿子,起来,地上凉。”大手一搀,把儿子从地上扶了起来。已过半百的男人,头上已见些许银发,但身形尚硬朗,只要儿子需要,他依然是他坚强的后盾。
宋父宋母把自家儿子扶到客厅沙发上,宋父倒了杯热水给儿子。宋祁看着自己的父亲,读到父亲眼里那无声的安慰。想到了自己的孩子,父爱无言,相信他的孩子,也会感受到他对他的爱,会坚强的挺过来的吧。默默的伸手,接过了水。温热的水,稍稍暖了他的身体,他不再冷得发抖了,渐渐平静。
宋父宋母得知了缘由,悲喜参半。千盼万盼,好不容易有了孙子,却又被告知可能即将失去。宋母心都快碎了,抹着眼泪,又不好再埋怨自家儿子,毕竟儿子心里也难受。但是,她的孙子啊,她才刚刚得知他的存在,就可能要失去他,这叫她如何能接受!宋父心里也极为难受,但是军人无泪,男人亦无泪。在妻儿面前,他是一家之主,是顶梁柱,在他们难过无助的时候,他必须要坚强,为他们撑起一片天。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柔声安慰:“好了,别哭了,我们宋家的子孙,没这么容易被打败的,孩子会没事的。”抬头,对自家儿子开口道:“儿子,你是男人,不敢什么样的结果,都得坚强。小绪她需要你。”低沉的声线,坚定有力。眼神却是难得的柔情,传递着默默的支持之意。宋祁看着自家父亲,坚定的点了点头。
一家三口,在客厅坐着,等待最后的宣判,谁也没有再开口,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希望房间的门快点打开,又怕它打开,无比的矛盾。
终于,房间的门开了,宋祁眼神一亮,下一刻又黯淡了下去。万一?他不敢再想了,他是丈夫,是父亲,必须要坚强。双手握了握拳,终是勇敢的迎了上去。医生摘了口罩:“孩子保住了~”疲惫的脸上有一丝欣慰。闻言,宋祁身体一轻,就要站不住了。孩子,他的孩子,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好样的!靠着墙壁,无意识的笑了,然后,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心中有股感情,难以形容,正欲喷涌而出。作为A市妇产科的权威医师,江医生对于准爸爸的反应自然是不陌生的,见怪不怪了。笑了笑,拍了拍宋祁的肩膀:“好好照顾大人,孕妇情绪不宜激动,尽量让她保持心情愉快。半个月内,保持卧床,不宜多走动。”宋祁连连低头。
客厅里的宋父宋母也顿时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口的一块大石。宋父欣慰的笑了:“老婆,扶我起来,我要好好的感谢江医生。”宋母喜极而泣,抹着眼泪:“老头子,你怎么了?”宋父笑看着自己的妻子,伸手为她抹去眼泪:“我太激动了,腿软了。”宋母忍不住笑开:“你啊,真是……”
兵荒马乱的一个晚上,所幸,有惊无险。
送走了江医生,宋祁回到房间,看着妻子的睡颜,仍不免心有余悸。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俯身,在她眉间落下一吻:小绪,谢谢你!你比我坚强,你留住了我们的孩子。谢谢!转念,想起了什么,从被子里拿出她的手,上面有一排伤痕。她情绪失控的那一刻,他与她十指紧扣,他就觉察到了,但那时他根本无暇顾及。叹了口气,拿出药箱,细细的为她敷上药膏。
严绪隔天醒来,意识回笼的那一刻,下意识的抚上小腹,然后,如释重负。他在!骨肉相连,她知道他还在。宝宝,对不起,妈妈以后再也不哭了,妈妈会好好保护你的。压下心口的一丝酸涩,转头,却发现,床边趴着个的毛茸茸的脑袋。他就这样守了她一夜吗?昨晚,那样混乱不堪的时刻,是他,临危不乱,冷静的引导着她,给了她一根救命稻草。微微叹了口气:他虽不爱自己,但似乎也会是个很好的爸爸。闭上眼睛,想起他说:“小绪,你就这样判了我死刑,不给我个原因,也不给我机会解释吗?”手抚上小腹:宝宝,你想听爸爸的解释吗?
宋祁幽幽转醒,揉着眼睛,适应了光线以后,落入她深深看他的黑眸中。干净的眼眸,黑白分明,吹皱他心中的一腔春水。他耳朵微红,心跳乱了几拍,想移开视线,却又舍不得,老婆好不容易正眼看他了啊,是怒是怨,他都心甘情愿受着。鼓起勇气,迎着她的目光,心跳如鼓。“老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她看着他,摇摇头,说:“没有不舒服,就是有点饿了~”心平气和,没有生气,没有一丝不耐烦,他愣了一下,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他最怕她一副淡然冷漠的样子,但她现在的神情,跟之前拒他于千里的模样,又不太一样。但他也来不及深究了,她说饿了,他的宝宝饿了!喂饱妻儿才是正事。
宋母一早就在厨房忙碌,连林嫂都插不上手。老火慢炖,煲了3个小时的海参粥,软糯可口,对养胎最好。
严绪得卧床休息,宋祁坚持亲自喂她,她也没拒绝。一口一口,一大碗粥很快见底,又盛了一碗,再次见底,床上的人,咂巴着嘴,还有点意犹未尽。宋祁有点目瞪口呆了,不过,也稍稍放下心来,她食欲这般的好,说明宝宝很健康。但他担心她吃撑了,还是收了碗。她眼巴巴的看着他:“我还没吃饱呢。”语气怨念。他帮她擦擦嘴,安抚道:“等会儿再吃,放心,妈煮了一锅呢,都是你的。”她终于安心了。
躺在床上的人,继续用她那干净无辜的眼神望着床边的人。宋祁以为她是无聊了:“我念报纸给你听?”严绪嫌恶的移开了眼神,这人怎么这样的笨!之前,她不想听他解释,他上赶着要解释。现在,她这般的用眼神暗示他,他却不解释了!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国际消息:应俄罗斯联邦总统普京邀请,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6日上午离开北京,前往俄罗斯索契出席第二十二届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开幕式……”她头疼非常,嫌恶的摆了摆手,闭上眼:“我想睡觉了。”他讪讪的住口,收了报纸。坐在床边,却并没有离开。她挣开眼看他:“你看着我,我睡不着。”“哦~”他起身,准备离去。衣角却被她拽住,他不解的看她,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人怎么这样的笨!“我突然又不想睡了。你给我说说你的情史吧。”嘴上说得淡然,毫无所谓,心还是被情史二字给刺得默默生痛。深呼吸,平息了下心情,她现在不能激动的。他却顿在原地,良久,没有接话。每次,他刚要解释,她就情绪激动,他已经打算把解释一事给搁置了。现在,她说要听他解释?但他怕了,经过昨晚,那种得而将失的痛,他不敢再冒险了。“小绪,你先把身体养好,我再慢慢跟你解释。”她神情微微失望,慢慢松开了手。他叹了口气,把她欲收回被窝的手,握着手里,目光柔柔的看着她,坚定开口:“小绪,你只要相信: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只有你。没有别人,只有你。”黑眸幽幽,有她不敢确定的深情。他读懂了她眼里的不确定,但很多事情,决非一言两语就能解释。再次叹口气,吻了吻她的手心,温柔开口:“先睡一会,让我陪你,嗯?”黑眸幽深,对上她干净的眼眸,不避不让。良久,她终于开口:“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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