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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结束营业后,乐思齐召集小二们开会。她严肃认真地告诉他们目前的严峻形势,让他们在食材卫生上要小心再小心;在应付主顾上太度要不亢不卑,一切严格按照培训时学到内容处理。
小二们培训了两个月,考核也很严格。一次次筛选下来,能留下的都是把业务练得滚瓜烂熟的。
听说同行对景福楼虎视眈眈,小二们除了义愤填膺之外,便是害怕,生怕一个服侍不周,让找碴生事的坏人得逞。
望着面前一张张严肃的脸,乐思放缓的语气道:“这件事我自会处理。只要你们按照章程来,真出了事,我自担着。”
朱大成大声道:“东家!小的们怎么能让东家背黑锅呢。”
其它人附和道:“就是。”
乐思齐笑了,他们的忠心她明白。要不然朱晓义从烫底里挑出虫子,她怎么没怀疑是手底下的人工作做不到位呢。明亮的眸子在众人脸上转了转,最后停在朱大成脸上,声音温柔却坚定:“这不是让我背黑锅,这是我们齐心协心共度难关。只要能把这一关挺过去,我们就能在镇上立足。诸位以后也能随着景福楼的发展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越过越好。”
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嘛。小二们脸上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散会前乐思齐向韩先招了招手。回到东厢房,韩先也前后脚到了。
乐思齐低低和他说了几句话。他点了点头,匆匆推门而出。
山子却进来。他也接受培训当了小二,眼看着跟心爱的齐妹妹的距离越来越远,实在是心有不甘。可让他回山里种田,却再也回不去了。
乐思齐见他黑着一张脸,不知道他又怎么了,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山子走到乐思齐跟前,没头没脑地道:“我们回去吧。”
乐思齐一头雾水,道:“回哪里呀?”
山子定定地瞧着她,道:“回家。镇上太危险了,到处是陷阱,不如回家,落得个清闲自在。”
上个月他发牢骚,让他不想干回家,他死活不回,现在是怎么了?乐思齐问:“你不是说你不回去吗?”
山子道:“我们一起回。”
敢情是担心她。乐思齐哭笑不得,指着旁边的座让他坐了,道:“我们才开业做生意,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做什么事没有困难,哪能一马平川?现在只不过遇到点麻烦,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怎么可以回去?我们回去了,跟着我的这些人怎么办?”
山子哪有想那儿多,他听乐思齐在会上这么一说,觉得还是回去的好,就过来劝了。心思单纯的像一张没有墨迹的纸。
乐思齐笑着安慰了他几句,又道:“……你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保准没事。”
山子低着头不说话,却也不走。
看看时间也不早,乐思齐让冬儿端了宵饭过来,道:“我让灶上做了汤圆,一起吃吧。吃完了,我们回去。”
乐思齐喜欢吃甜食,特别喜欢吃软软糯糯的汤圆。只是担心吃多了会胖,一般不敢多吃,一次也就吃一碗。
山子委委屈屈地“嗯”了一声。他本来就笨嘴笨舌,怎么说得过乐思齐啊。冬儿端了汤圆过来,他三口两口吃完,用袖子抹了抹嘴,痴痴看着乐思齐吃。
乐思齐慢慢地吃着,享受着又甜又糯的滋味,一碗汤圆吃了两刻钟才吃完。
景福楼已经打烊,守夜的人开了角门送乐思齐出来。韩先还没有回来,由段勇带人护卫着,走在安静的大街上。
山子一步三回头回和陈西租住的小院去了,一边走一边迷迷糊糊地想,要是能天天这样看着齐妹妹吃东西就好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冬儿娘才拉开门,一个黑影出现在面前,低声道:“小姐醒了没?”
冬儿娘吓得一跤跌坐在地上,接着凄厉的惊呼还没有出口,嘴巴就被人捂住了。
一个声音在耳边道:“是我。”
声音像是有些熟悉。可是冬儿娘哪里有心思去想是谁,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有贼,只想叫嚷,让小姐听到躲起来。
可是她的嘴被捂得紧紧的,差点喘不上气。
身后那人又道:“你别嚷……”
冬儿娘“唔唔”地挣扎着,蹬着腿。
这里是上房,宅院的格局,外侧是贴身侍女上夜的值房,里头才是主人的卧室。刚搬进时,乐思齐不愿意有人值夜,可是冬儿娘却非要自己睡在外头。其实也就是每天晚上临睡之前,把被褥搬过来而已,半夜里乐思齐从来没有要过茶水。
昨晚上想了半宿心事,三更天才沉沉睡去的乐思齐,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声响,悚然心惊,猛然坐了起来,大声喊:“谁在外头。”
外院有韩先挑选的护院,内院可没有一个会武功的人。看来,得找两个会武功的女孩子在身边才行。
念头才转了转,外头韩先的声音道:“是我。”
乐思齐披衣起床,打开门,道:“你这么早就来了?”
紧紧捂着冬儿娘的手已经轻开。冬儿娘转过头来,怒瞪着身后的人,却不是韩先是谁?
韩先向乐思齐行了礼,道:“我早来了,生怕打扰小姐。好不容易等到大娘开门,我本想悄悄向她打听,没想到她却想开口叫嚷。”
冬儿娘怒道:“你一上来就捂紧我的嘴,这明明就是贼人的行径。”想到差点被他闷死,更是火大,恨不得上前给他两巴掌。
韩先见她两眼喷火,只好苦笑着连连作揖,一迭声道:“误会。”
冬儿娘最近生活大为改观,又成了内宅的管事嬷嬷,有点居侈气养侈体的意思,以前种种困顿挨骂的日子早在脑海里淡忘。想着自己一呼众应,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怒发冲冠不肯罢休。
韩先也知道结下梁子,道歉无果,只好转向乐思齐,哀求道:“小姐帮我求求情吧,我真心不是有意的。”
乐思齐抿着嘴笑,道:“好了啦,人家都赔不是了,大娘可别纠着不放。”
冬儿娘怒道:“男女授受不清。小姐不知道他……这混蛋,刚才碰到奴婢那里了。”
韩先额头的汗立马下来了。刚才,他碰到她哪里了?他怎么没感觉?
乐思齐一听是这个时代最封建的男女大防,忙也问:“他碰到你那里了?”
冬儿娘道:“他捂着我的嘴,手紧紧贴着我的脸颊。”
韩先松了口气,捂着嘴可不就是得紧紧按着唇,碰到脸颊不是很正常吗?
冬儿娘也太小题大作了。乐思齐几乎笑出声,道:“是他不对,这样,让他给你做个揖赔礼。你看可好?”
揖早作过几个,她不是不肯罢休嘛。
冬儿娘摇头,道:“奴婢自先夫过世,从没被任何一个男人碰过。如今他这样对待奴婢,奴婢唯有一死以明志了。”
不是吧,你让人捂一下嘴巴就要去死?乐思齐和韩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语。
冬儿娘说是这样说,倒也没有过激的行为。
乐思齐一下子醒悟过来,可是人家韩先有妻室啊,他到这儿,不就是为了寻找失散的妻儿嘛。这可怎么办。
显然,韩先也想到这一点,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滴在青砖上。
三人沉默,天色却大亮。太阳透过朝霞喷薄而出,明媚的阳光洒在盈盈如盖的树冠上。丫鬟们梳洗了,洒扫的洒扫,浇花的浇花,各自忙碌起来。
冬儿也过来服侍,一见庑廊上的情景,愕然叫了声“娘”,才向乐思齐曲膝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