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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儒生在廊下等的时候也没闲着。徐国公的侍卫不可能打动,可是穿梭来去的伙计小二却很容易收买。他一块碎银子递过去,受宠若惊的小二便把徐国公与东家对酌的事儿透露出去了。
徐国公那是什么人,位高爵重,手握重兵,等闲的人能远远见他一面就不错了,什么人才能与他对酌?自己是四品的知府,到如今也没能见上他一面。这位乐东家是什么人?
果不其然,等了半天,小丫头冬儿出来道:“桂大人,国公爷言道公务繁忙,无暇接见,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桂儒生半点不敢怠慢,躬身道:“谢过姑娘。”又拿了一碇十两银子的无宝,双手递上,道:“有劳姑娘了,匆促之间没有备得礼物,一点点小意思,还请姑娘收下,姑娘留着买零嘴吃吧。”
冬儿吃了一惊,退后一步,双手连摇,道:“不可不可。”
桂儒生原以为她是徐国公身边的丫鬟,既带在身边,自然地位不低。没想到小丫头片子既没有见过世情的淡定,表现也有些小家子气。他快速拉过冬儿的小手,把银子放在她手心,退后两步,垂手而立,道:“敢问姐姐是徐国公府的人么?”
冬儿单纯,没注意到他称呼上的变化,手里拿了一碇银子,只觉烫手以极,直白地道:“不是啊。你快把银子收回去,让我家小姐知道会骂我的。”
原来是乐东家的丫鬟。桂儒生笑道:“你不说,我不说,你家小姐如何得知?”
冬儿见他转身大步而去,想追上去又担心人来人往的,让人觉得自己跟他拉拉扯扯的不好。收下他的银子吧,这怎么行?
踌躇了好一会,想起小姐说过,什么事有她呢,于是入内把银子呈上。道:“小姐,那桂大人非要给我的,你看怎么办好?”
乐思齐还没有说话,苏玮“嗤”的一声笑,道:“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他给。你收下就是了。”
乐思齐道:“谢过国公爷。”
冬儿又惊又喜。曲膝行了一礼,道:“谢国公爷。”
苏玮放下筷子,看意思是吃饱了。道:“你什么时候回顺庆?”
“就这两天。”永定店已上正轨,乐思齐原想回去,多逗留两天还不是为了等李朝几人放榜。
苏玮颌首道:“正好,明天一起走吧。”
一起走?吕简生不愧是老掌柜,经过第一天的手忙脚乱之后,已经完全调整不过来,这些天她虽在永定店,吕简生大事小事也向她汇报,但每次都会提出解决意见。还挺中肯。永定店交给他一点问题也没有。
乐思齐想了想,道:“行,明天早上一起走吧。”
两家店都需要人手护卫,暂时又不能找到那么多身手好的人,回去的路上指不定会遇到零散的瞒族士兵呢,总归是危险的。有苏玮的护卫在旁。安全系数高了很多。
苏玮起身走了出去。早已吃完候在一旁的侍卫跟着上马,一行人风驰电掣地去了。
乐思齐把吕简生请过来,把该安排的安排了,带了冬儿回喻府。
听说她明天要回顺庆镇,喻老太太很是舍不得。道:“我的儿,你安安心心在这儿住下去,没人敢多说什么。”
王氏也舍不得乐思齐,可一听这话,又挺不乐意,心道:“说得好象我们赶她走似的。”脸上却是一副笑靥,道:“永定府的景致妹妹还没逛过呢,怎么就要回去了?”
乐思齐道:“分店没什么事了,也该回去。以后总得两地跑,到永定再过来住。”
王氏道:“那是一定的,碧螺居给妹妹留着。”
喻老太太见乐思齐执意要走,道:“你身边也没个正经服侍的人,我送你两个用得着的丫鬟,有什么事也好使唤。”
“不用了,”乐思齐辞道:“我在顺庆有几个得力的丫头,就是没带过来罢了。”
喻老太太哪里肯信,两下推让呢,一个丫鬟进来禀道:“老太太,大爷请小姐过去一趟,知府桂大人求见小姐呢。”
此言一出,喻府老老小小的妇人们都呆住了。桂知府那可是一方父母官,以他们的势力,也不是说见就见得着的。
乐思齐没想到桂儒生这么快追过来,苏玮可以不用理会他,自己可在人家的地界开酒楼,怎么能置之不理?
“我去看看他要做什么。”乐思齐向喻老太太及王氏等嫂嫂告退。
喻柏听说桂儒生求见,也吓了一跳,赶紧换了衣服在小厮搀扶下迎出来。两人才在大厅坐下,茶还没沏上来,桂儒生便拱手道:“下官有一事相求,还望喻公子允许。”
喻柏生奇道:“桂大人乃是本地父母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桂儒生道:“听说景福楼乐东家乃是舍义妹,一直住在贵府中。不知喻公子肯否为下官引见?这份人情,下官自是铭记在心。”
这话说的,你肯,我欠你的人情,以后总会给你方便。你不肯,开罪了我,以后我也会找机会报复。
喻柏怎么听不明白,不知他找乐思齐干什么,只好苦笑着让人去请。
乐思齐回喻府便到上房向喻老太太请安,身上的衣掌还没有换,这时,还是黄昏时的衣服过来,道:“大哥找我?”
与喻柏一同站起来的男子年约五旬,三络长须,眼睛在乐思齐脸上转来转去。这,不用说,就是桂儒生了。
喻柏才要引见,桂儒生已兜头一揖,道:“下官见过乐小姐。”
这完全是下官参见上司的礼节啊。喻柏大惊道:“桂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桂儒生保持作揖的姿势,道:“乐小姐原来是徐国公的门下,下官今日才知。”
“徐国公!”喻柏喃喃自语,他既不居于庙堂之上,又没有进入仕子阶层,一时之间在脑海里搜索徐国公何许人也。
乐思齐裣衽还礼,道:“桂大从言重了。我只是偶然与徐国公相识,谈不上是他门下。”
“不不不,”桂儒生道:“下官得知,徐国公今晚上与小姐对酌甚欢,可见交情不浅。”
乐思齐蹙起好看的眉尖,道:“你听谁说的?”
要知道,屋外苏玮的侍卫守得密不透风,桂儒生只能知道他在此地歇脚,与何人见面纯属机密,哪里有那么容易让外人知道。
桂儒生自知说漏了嘴,只好掩饰道:“下官猜测的。既是在乐小姐的酒楼,自是小姐作伴了。下官唐突,不知猜得可对?”
喻柏可算想起徐国公何许人了,道:“妹妹若是认识,便为桂大人引荐一下又有何妨?”
桂儒生瞥了喻柏一眼,意思是有你这句话,这个人情我算欠下了。
乐思齐道:“大哥有所不知,苏玮只是路过这儿,明天一早回西北大营,哪有什么时间接见地方官呢。”
听到她直呼徐国公的名讳,喻柏大惊失色,强自忍耐才没有马上把她的嘴捂住。
桂儒生也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就算是徐国公的元配夫人,也断没有直呼他名讳的道理,眼前这位美貌姑娘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乐思齐见了两人的神情,微一转念,才想起错在哪里。这种事只有越描越黑的份儿,她干脆装作不知道,接着说下去:“难道桂大人让徐国公多停留半天,与你叙旧吗?”
桂儒生下意识地道:“不敢不敢,既是明天一早就要离去,下官备薄酒一杯为徐国公送行,还请乐小姐玉成。”
乐思齐为难道:“时间这么匆促,哪能引见呢?”
苏玮要愿见他,早就见了,用得着晾了他半天,才拒绝吗?
桂儒生捧起案上一个锦盒,道:“下官接到消息马上过来,天色已晚,没有时间去选小姐心仪的物事。一点点心意,还望小姐笑纳。”
翻开锦盒盖子,里面一叠厚厚的银票。
饶是喻柏早料到,见了这一叠银票,也轻呼出声,道:“大人万万不可如此。”
桂儒生含笑道:“一点点见面礼,不成敬意。不知小姐中意什么,下官自着人寻去。”
说着,把锦盒重新合上,轻轻放在案几上。
喻柏看向乐思齐,不停地使眼色。
乐思齐低声道:“大哥有所不知,我与徐国公相约明早结伴回顺庆。不知桂大人有什么事,可否由我转达或者周璇?”
桂儒生更坚定两人关系不一般的想法。重施一礼,道:“下官在永定任上已十有三年,一直想调回京师,苦无门路,还请小姐在徐国公面前美言几句。”
“这个……”乐思齐脸有难色,道:“我一介商人,官场上的事全然不懂,怕是不方便多话。不如我明天跟徐国公说一下,他肯见便见,不肯见我也没办法。”
这是答应帮他说话。桂儒生欣喜若狂,道:“如此,下官谢过小姐。以后景福楼在永定府,自有下官看顾,小姐还请放心。”
乐思齐摇头道:“在下只是帮着问一问,见与不见,还在徐国公。成了不是我的功劳。不成也不是我的罪过,还请大人不要放在心上。这礼物,还请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