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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休息时分,岑取连饭都顾不上吃,径直赶去那家汽车店。那个牌子的车子他知道,虽然没有他从前的车那么贵,但对于普通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得起的类型。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他和浅缎存折里的钱都不见了,原来全都被原身拿去买车了!在浅缎辛辛苦苦为买房子攒钱节省的同时,原身却拿着钱去买根本不需要买的车,并且浅缎还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岑取赶到汽车店,对方将修好的车调出来给他,那个服务工似乎和他挺熟的,笑着拍拍他肩膀说:“岑先生,以后还是让你女朋友开车时候小心点吧,虽然小磕小碰修起来不麻烦,但撞得多了难免出问题啊。”
“女朋友?你说这车是我女朋友撞的?”岑取按捺不住心中愤怒高声问道。
服务工愣了愣,才说:“呃……对、对啊,您不记得了吗?不久前她亲自把车送来的啊,还说修好了给你打电话就行。”
眼看着自己的高声调引来周围不少人注目,岑取只能压抑住火气,点头道:“……最近太忙,都记不清了,麻烦你把单据给我一份吧。”
“没问题,您稍等一下。”
片刻后服务工折返回来,将单据递给他,岑取注意到上面除了自己的手机号,还有一个陌生号码,难道这就是他那个“女朋友”的号码?
他不动声色将车开走停在路边安静处,在手机里寻找那个陌生号码,却没有发现。奇怪了,如果说这真的是原身出轨对象的号,为什么原身没有保存?他的防范心理这么缜密吗?
他试图去拨打这个号码,却在按下拨出键的前一刻停住了,不知为何,潜意识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让他不要用自己的手机拨打。于是岑取在附近找了个公共电话亭,拨出了那个号码。
嘟嘟几声过后,电话接通了,岑取紧张地握紧话筒,听到那边传来一个年轻女声:“喂?”
他挂断了电话。看来这果然是原身的出轨对象,估计原身花那么多钱买车,也只是为了和这个出轨对象潇洒,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妻子!在一阵愤怒过后,岑取又奇怪起来,因为自从他出差回来也一个月了,这个女人却从未联系过自己,难道是她和原身吵架了?还是两人已经分开了?
更让他感到不解的是,他在脑海里搜寻不到任何关于这女人长相的记忆,好像她被完全从原身的记忆里抹杀了一样。岑取初到这具身体里时,对于周围人的记忆的确有些不完整,但这种完全不记得一个人的存在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这也未免太诡异了,岑取越来越觉得自己能来到这具身体里是有原因的,只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莫非是被人陷害的?
岑取努力回忆着:这些年他认真做生意,好像的确挡了一些同行的财路,可商业竞争就是如此,所以说他真的和谁结仇导致对方恨他入骨要报复他,似乎并没有。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是他家里那群麻烦亲戚做的了,他知道他们一直在觊觎自己这些年积累的庞大资产。
只是他们真能有那么大的本事,为了拿到自己的资产,想办法把自己的魂魄转移到别人身上吗?岑取不太敢相信,却不得不信,因为这看似不可思议的事已经发生了。
但糟糕的是,他根本想不起自己,还有哪怕任何一个亲戚的名字啊!现在的境况似乎是一团乱麻,将他死死困住。难道他真的要永远留在这具身体里吗?他并不是可惜失去了过去的财富,只是觉得不甘心和愤怒,他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他明显找不到任何头绪,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了。岑取叹息一声,开着车回到公司。
路上,岑取原本打算把车卖掉补贴家用,但这车毕竟不属于他,按理来说应该算是原身和浅缎的共同财产,他不能这么草率处理,只能暂时把车藏起来不让浅缎知道。
一想到浅缎早上离去时冷漠心碎的模样,岑取又是一阵心疼,可现在这个境况,他只能狠狠心不理她了。
晚上他照旧加班,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了,浅缎躺在床上玩手机,见到他回来了也不理睬。可是桌上却摆着丰盛的晚餐——即使跟他生气了,她依旧认认真真地给他做饭。这个认知让岑取有些心酸,但还是忍住了没说话,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在沙发上准备入睡。
他听到卧室传来一阵响动,以为浅缎要来找他,可最后发现她只是关了灯睡觉而已。
岑取心中不禁一阵失落,失落过后又嘲笑自己,他有什么资格失落,决定冷漠对待浅缎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吗?
这一晚他失眠了。
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岑取心乱如麻。片刻后他轻轻起身,去卧室里查看浅缎的情况。她已经睡着了,只是依旧像昨晚那般蹙着眉,看上去睡得很不安稳。
岑取摸了摸她的长发,轻声道:“我只是不想伤害你,浅缎,对不起。”
待他离去后,睡得迷迷糊糊的浅缎微微睁开眼睛,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丈夫刚刚的话,什么叫不想伤害她?和她亲密怎么就成了伤害她?丈夫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自从出差回来,他就如此反常,好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等、等等!浅缎猛地抓紧了被子,眼睛挣得老大,她刚刚想到了什么,换人?仔细想想,丈夫最近这段时间的表现简直太好了,和他过去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啊!浅缎一开始觉得他是成熟了,可就算再成熟,也不会转变的这么快吧?难道现在她身边这个丈夫是别人假扮的?可要上哪儿去找一个和丈夫一模一样的人来呢?如果是假扮的,那她真正的丈夫又去了哪儿?难道已经……
不不不,不会的!傅浅缎,你在瞎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有这么离奇的事!浅缎用力摇了摇头,把杂乱的思绪赶走,与其怀疑丈夫是假的,倒不如怀疑他是不是出轨了比较实在吧?
可她真的不愿意去相信丈夫已经不爱自己的事实。浅缎把脑袋埋在被子里,企图让自己变成鸵鸟,哽咽着希望明天早上起来后,丈夫就能变回原来热情的模样。
·
但浅缎的希望并未成真。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她的丈夫似乎完全漠视了她的存在,每天都是一大清早就出门去上班,然后到很晚很晚才回来。尽管他会趁周末有空时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还会经常买些吃的用的回来,却一直在避免和浅缎有任何亲密接触。
一开始,浅缎因为赌气,见到丈夫不与自己接触,索性也不和他说话了。可是时间久了,她心中的怒气就渐渐转变为不安与委屈。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了,为什么好端端的丈夫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难道他真的喜欢上别人了吗?
这一边,浅缎每天度日如年;而那一边,岑取的生活也很不好过。他发现,自己越是想要努力忽略掉浅缎的存在,就越忍不住去想她。走在路上发现变天了,他会担心浅缎没有带伞;中午吃饭时,他会在想浅缎此刻正在吃什么;看到路边服装店好看的衣裙,他会想要买下来送给浅缎……
可是这一切,他都不能做。他不能再逾越了,他没资格关心这个女人,他没资格记挂这个女人,他没资格……爱上这个女人。
于是岑取故意早出晚归,强迫自己对温柔可爱的妻子摆出冷漠疏离的面容,另一方面,他拼了命地去寻找和以前的自己有关的线索,却音讯全无。这么一个月下来,岑取不仅筋疲力尽,心情也十分愧疚。
这天晚上,公司实在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工作可做,岑取只好提前回家。这些天他每次回去,浅缎都一个人躺在卧室里不理他,他以为今天回去也是一样,却没想到因为今天他提前回来,开门之后看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情景。
只见浅缎红着眼睛,用布巾擦着桌子上的装饰品,因为不停地掉眼泪,中途她不得不一次次停下来用手背擦掉泪珠,然后继续动作。
那些装饰品全是他前段时间买给她的,他记得当时浅缎喜欢得不得了。
擦着擦着,浅缎终于忍不住把装饰品抱在怀里,埋头轻声哭泣起来,细弱的肩膀不断地颤抖,看上去无助极了。
这一幕看在岑取眼里,让他的心像被硬生生挖走了一样疼。他以前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好像整个人都随着浅缎颤抖的动作被拽紧了,让他忍不住推开门,向前走了几步。
“浅缎……”
他的身体比理智更快一步行动,轻声喊出了这个女人的名字。
浅缎猛地震了一下,抬起湿漉漉的脸看向他,她本来还想伪装坚强,可是这一个月的难过委屈让她再也承受不住,她哽咽着问:“老公,你……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我不会缠着你的,你可以离开我呜呜呜……”
岑取快步走过去,将女人纤弱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才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她竟然已经变得这么瘦,岑取心口又是一阵疼痛。
“对不起,浅缎,我不是故意的……”
浅缎哭得说不出话,靠在他胸前不断抽噎,岑取抱着她,环顾着四周的景象。
是,这个家很简陋,房子是租的,家具是旧的,完全比不上他从前居住的环境;在这里他每天都只能吃路边买的早餐,乘坐人挤人的公交车去上班,没有人恭维他,也没有什么商业会议等着他去开。
可也是在这里,他体会到了普通人的温暖,学会了去关心别人,懂得了如何正常地去生活。而这些,全都是由他怀里这个女人带来的。
如果他走了,浅缎怎么办?如果他走了,他自己以后又该怎么活下去呢?
还是像以前一样,被下属、被朋友在背后议论,说他是个冷冷冰冰除了做生意什么都不在乎的商人吗?
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不想每天对着一堆繁杂的数字忙碌,心中却没有任何一个牵挂的人。
他更不想再看到浅缎的眼泪,他知道如果自己离开后,浅缎肯定又会过上以前那种被丈夫欺骗的悲惨生活。只要能让她开心,就算留在这具身体里一辈子,又怎么样呢?就算她永远不知道关心她照顾她的其实是另外一个男人,又怎么样呢?
他喜欢她,这就足够了啊。
想到这里,岑取终于睁开了眼,他呼出一口气,慢慢抬起浅缎的脸,轻声说:“浅缎,我喜欢你。我会努力照顾你一辈子,我永远不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