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偷窃头颅

莫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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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栜城的西门一向很少有行人进出,到了夜里更是人烟稀少,甚至赤栜城卫兵都不愿轮值到西门的守卫任务。

    这与西门外的一大片墓地有很大关系,这片叫做“鲜花墓园”的墓地实际上一朵花都没有,里面倒是有很多墓地苔和幽灵菇。这是一片乱葬岗,被处死的罪犯、病死的乞丐、连棺材本都攒不出来的孤寡老人被葬在此地,没有墓碑。

    西门同时也是用来悬挂人头示众的城门。

    赤栜城南北两门正是商队通行的干道,东门则面向斯曼帝国一方,也通往赤栜要塞,是军队进出的要道,只有西门功用略逊,所以沦为了首级示众处。

    西门区也是赤栜城萧条的区域之一,夜间很少有人来此城区,这里只有几家棺材铺承接殓葬业务。

    一入夜,这里的街头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萧索的西风和偶尔显形的亡灵阴影。

    今夜,一个女孩却举着火把来到了西门门洞里,这个女孩很年轻,不到二十岁的样子,样貌也不算可人,一头红发脸上还有些雀斑。

    她微微发着抖,举着的火把火苗都在颤动着,照的她的影子也摇晃起来,就好像一只阴影魔潜伏在那里。

    她在用火把依次照亮门洞里悬挂的东西,认真地辨认着,忽然一直蝙蝠被火光惊动,从门洞里飞了出啦,吓得女孩腿一软,坐倒在地。

    地上是湿的,女孩手上和裙子上都沾了黏糊糊的液体,她拾起火把一照,竟然是满手的血!

    女孩吓得脸色苍白,她极力克制着恐惧,将惊呼压抑在喉咙里。

    再次举起火把,照向了头顶那团黑乎乎的东西。

    那是一颗人头,蛮人的人头,面目狰狞,在火光阴影下显得青面獠牙,断掉的脖颈还在滴着血!

    仔细辨认一番,女孩松了口气,接着将火把移向了下一颗人头。

    今夜,她还有一百颗人头需要辨认!

    伟大的英雄罗森酋长带回了所有蛮匪的人头,加上今夜被斩首的十几名蛮匪,熊图腾战士的头颅都被挂在了这里。

    广场上的篝火还没有熄灭,反而又填了柴,从西门区看过去,天空的乌云都被染上了一抹猩红。

    今夜注定无眠,赤栜城里有一千多人在排队杀人,在杀一个人,明天还会有人从乡下陆续赶来接着杀。

    女孩在找人,找她的弟弟。趁着人们都集中到了广场,她偷偷来到了这里,全部奥贝夫匪帮的匪徒脑袋都已经挂在了这里,但没人来瞻仰遗容,他们忙着看奥贝夫是如何被一块肉一块肉地亲手被他曾残害过的人杀死。

    甚至有人还开盘设赌,赌多少刀能让这个生命力异常旺盛的恶魔断气。

    女孩已经切下了属于她的那块肉,她将这块肉烧成了灰烬,以告慰被奥贝夫匪帮害死的家人。

    现在她只想找到她的弟弟,将他的头颅埋到花园墓圆里去。偷窃罪犯的人头可是重罪,如果被城卫兵抓住,最高刑罚可能是被绞死。

    女孩也犹豫过,想要放弃这个可怕的念头,不要冒这么大的险。

    但她却怎么也忍不住回想起那张同样长着雀斑的面孔,回忆起他的声音,他给她的那种异样的亲切感。

    要死就一起死吧,女孩想,家人都已经死光了,也都亲手埋葬了,只有他没办法埋葬。如果不能回归大地之母的怀抱,就会成为荒原中游荡的野鬼,永远受折磨,她不忍心他得到那样的结局。

    女孩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这个弟弟,他是个好人吗?她不知道。他是奥贝夫匪帮的成员,而奥贝夫匪帮杀光了她的亲人,毁灭了她的家园,使她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赤栜成谋生。

    但她的命却是他救的,他给她的感觉真不像是个坏人。他不该得到奥贝夫匪帮匪徒们一样的下场。

    女孩还是低估了这件事的难度,她最最担心的卫兵问题其实并不存在,因为今夜挂的人头太多,死的还都是恶人,卫兵们也觉得心里发麻。

    要知道恶人死掉,可是有可能化为厉鬼的。

    结果这里完全没有人守卫。

    但在漆黑的夜色中,孤身一人辨认一百多个凶恶狰狞的蛮匪头颅,对于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来说,还是太过恐怖了。

    女孩强忍着惧意,一边颤栗一边认真地看过每一颗人头,她甚至认出了那天跟他一起的蛮人,依稀记得他喊那人的名字:“欧克”。

    任何事都是熟能生巧的,起初的恐惧慢慢淡化,辨认的速度也提高上来,因为没有一个蛮匪会有他那样的面孔,会有他那样温柔的表情。

    一个一个的辨认下去,一张张丑恶凶狠的脸在她眼前划过,她仿佛到无底深渊转了一圈,看遍了深渊恶魔的各种恶状。

    很快,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颗人头没有辨认了。

    难道那就是他的头颅?女孩的心揪紧了,她不敢去看,又迫切地想去看,这矛盾折磨着她。

    终于,火把挪到那那颗头颅之下,将之照亮。

    女孩却迷惑了,那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被斧子砍掉了一半的脸皮,扭曲的赤红的肌肉从伤口中裸露出来。

    那张脸的轮廓有些像他,但她却不敢肯定。再也没有其他没有辨认过的蛮匪头颅了,女孩从背后背着的布兜里拿出长柄镰刀,钩断了帮着头颅的绳子,那颗血肉模糊的脑袋掉进了女孩的怀里。

    她也顾不上身上沾满污血了,悄悄从空无一人的卫兵门岗偏门溜出了城,朝花园墓园走去。在她身后的角落里,一双眼睛偷偷地看着这一切。

    趁着黎明前的最后一抹夜色,女孩踮着脚尖溜进了“粉红小象”的后院,这是她工作的地方。

    女孩从院里的水井中打出一桶水,将脱下的血衣泡在水里清洗,为了洗去血渍,她特意放了些皂角粉进去,但效果并不好,暗红色洗成了淡淡的黑斑。

    女孩没有办法,只能继续搓洗,她还不敢过于用力,怕搓坏了,因为她只剩下两套衣裙了,奥贝夫匪帮的匪徒烧毁了她的家,她的另外一套衣裙还是从村庄废墟里捡来的。

    “佩妮,你做什么去了?怎么才回来?”

    背后传来的问话吓了女孩一跳,她急忙回头看过去,原来说话的是莫妮卡,看样子她刚送走最后一个恩客,脸上还带着**后的红晕。

    “去广场了,看我们的仇人受苦。”女孩放下了悬着的心,继续搓她的血衣。

    莫妮卡走过来,她的脸色有些憔悴,有着明显的黑眼圈,身上带着酒气。她蹲在佩妮身边,也脱去了衣裙,她将衣服交给佩妮。

    “帮我也洗一下衣服吧。”

    与穿着内衣的佩妮不同,莫妮卡衣裙下完全是真空,她**着身体在寒风中微微发抖。

    莫妮卡将水桶举起来,将里面剩余的水兜头浇在她自己的身体上,开始认真的清洗自己,边搓洗边颤抖着,牙齿碰撞发出咯咯的声音。

    “嗳。”

    佩妮随口答应,她偷眼看着莫妮卡,那是一具诱人的美体,凹凸有致,皮肤像缎子一般光滑,对男人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两个人是村里少数的幸存者,她们结伴来到赤栜城逃难,但两个乡下姑娘却发现她们根本在赤栜城找不到谋生的手段,根本不会有人聘用她们这样的女孩。

    佩妮是个商人的女儿,她倒是懂得算账和一些外语,但想找到帐房或者翻译的工作必须要有介绍人和担保人,她这样孤苦伶仃的女孩举目无亲,根本得不到工作机会。

    她家境曾经很好,所以缝补、编织、作杂务的能力很差,连旅馆和酒馆也不愿聘用笨手笨脚的她。

    莫妮卡是个放羊女,更是无一技之长,赤栜城可是无羊可放的,加上她性格泼辣,在酒馆没做几天就因为得罪客人被辞退了。

    她们最终辗转流落到“粉红小象”,莫妮卡成了流莺,而佩妮因为姿色一般,连流莺都做不了,最后还是在莫妮卡的帮助下获得了仆妇的工作——莫妮卡很受欢迎,所以老板也给她些许薄面。

    佩妮很感激这个曾经她看不起的姑娘,这次灾难让她重新认识了莫妮卡。

    在最艰难的那段日子,佩妮几乎吃不上饭要活活饿死街头,是莫妮卡接济了她,靠着莫妮卡出卖身体的钱,她们俩才勉强过活。

    牧羊女现在的工作如果照佩妮以往的观点,那绝对是令人唾弃和鄙夷的,但现在佩妮却丝毫没有看不起她。

    在生存面前,什么道德廉耻,什么高尚正直都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我也想去看看宰杀那些恶人的情景,可是好几个客人指名我,实在走不开,跟我说说那些家伙是怎么死的吧。”莫妮卡边在胸部涂抹皂角粉边说。

    “罗森酋长抓住了十几个匪徒,那些喽啰被斩首了,血流了一地呢,还有很多胆大的年轻人将匪徒的头踢来踢去。”

    “哈哈,活该!”牧羊女笑得花枝乱颤:“那些杀死杰姆的混蛋死有余辜!”

    笑着笑着,她竟流下泪来。

    佩妮不知该继续这个话题,她知道,杰姆并不是莫妮卡心目中那样完美的白马王子,他死在霍诺恩手上,霍诺恩也并不是死有余辜。

    “最后罗森酋长让每个与奥贝夫有血仇的人都去割掉奥贝夫身上的一块肉,广场上排起了长队,我离开的时候,那个蛮人匪首的胸口都露出了骨骼,那个恶魔还没有死,他胸口的骨头还随着他呼吸起伏呢。”

    佩妮只好转移话题。

    “真想去割一块肉啊!”牧羊女赤着身体坐在井栏上,露出向往的表情:“罗森酋长真懂得我们这些受害者的心思呢,了不起的英雄啊。对了,你去割肉了吗?”

    “割了,我将那块肉扔进了火盆,烧成了灰。”

    “要换做是我,我就吃掉那块肉!”

    莫妮卡笑着说,她在黎明的阳光下看起来像个坠落人间的天使,身上的水滴反射着朝阳,美丽而纯洁,但她说出的话语却如同恶魔的呢喃。

    “多恶心啊。”佩妮皱着眉说:“他可吃过人呢。”

    “就是想让他尝尝自己的肉被吃的感觉!”莫妮卡说,她忽然看向小院的墙头:“喂,看什么看?想看老娘的身体要付钱的!佩妮,去把那个偷窥的混蛋赶走!”

    佩妮随着莫妮卡的视线看去,一双眼睛正贪婪地从墙头看向莫妮卡。

    佩妮拎起洗衣锤棍,怒气冲冲跑过去,对那个猥琐的家伙喊道:“快滚开,不然我就叫店里的打手来啦!”

    那双眼睛盯向了佩妮,嘶哑的声音从墙后传过来:“我看到啦,我看到啦!”

    “快滚开!”佩妮用棍子捶打着墙壁。

    “我看到你偷脑袋啦!”

    这句话使她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