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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着千年的修为,天地二魂藏识所感知到的场景,一幕幕映入了清月的脑海。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宁儿,你的天真还是如千年以前,一点没变呢;‘他’如果真的能做到‘相忘于江湖’,又怎会追寻你到如今?想想之前,‘他’可不是会那么轻易放弃的人啊……”思及此,清月心里不由得有些同情这东方逸邪了,也还有一丝庆幸。
“若不是我与你相恋在前,‘他’,也不必遭受这一千多年来的煎熬了吧。如果当初宁儿是与他先认识,那现在的我又会在哪里呢……”清月心中的假想,却不经意间将自己陷入一个死局。
随着掌中寒华真气越发浑厚的注入曼陀罗华,这冰洞之中的温度却是又骤降了许多。那双深邃冷冽的眼倏忽间睁开了,仔细注视着面前这朵本是天界奇葩的花儿。甚至细腻到都要将这花瓣上的每一丝纹络都要看清,印刻在脑海心间般。
顷刻间,飘洒于清月身后白衣之上的三千华发,丝丝缕缕萦绕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华,好像……就好像当初荀月霄赠与颜妍的那张瑶琴“梦绮”之上的白色琴弦!
这宛若谪仙的华发痴人,平静地心境已被搅乱,脑海里拂不去的是那一抹熟悉的佳人身影,“宁儿,现在我不能在你身旁看护着你了,你的心里可还会为他人留下一席之地?”痛,痛彻心扉!
历经千年等待之苦的痴人,竟是难以忍受失去爱人之爱的痛楚。痛过,也就清醒许多。清月选择相信她,相信两人的爱。
彼此的信任,千年时光的淘洗,却并未褪色,一如当年……
颜妍六人在匆匆行了三日的路程后,终于赶到了东璃国西南边陲的重要战略要城——邵城。
此地之所以命名为邵城,是因为这西南边境城防几百年来都是由东璃邵世一族所镇守。如今守护在这与南岚相邻战略要城的是东璃将军——邵尘。
这日夜里,众人皆被早早地遣去休息。颜妍紧张了三天的神经,也不由得需要放松一下。三日来,佳人是一直在担忧着那东方逸邪会再次出现。今天赶到这东璃邵城,明日只要出了邵关,便出了东璃边界,也不必担心东方世家的耳目了。
梅兰竹菊四女,今夜颜妍是一个也没有留在身边。唯有那收着瑶琴“梦绮”的精致匣子陪伴佳人身侧。
这夜正是七月十三日,似满还缺的明月已爬上夜幕的中央。被晚风吹开窗子惊起的颜妍,却是一睁开眼,怎么也睡不着了。随便穿上件白色长袍,长发随意地一束,伊人已是抱起放于身侧的紫檀木匣,从洞开的窗子飞身而出。
明亮的月色下,一个轻盈地白衣人儿如一只滑翔的鸟儿,从半空中掠去。就在那道白色娇小的身影过后不久,又可以看到一袭好似蓝色的影子从客栈一临街的窗子中闪出,却是向着那白色身影追去了。
白衣娇小的人儿,毫无疑问地,自然是颜妍;而那蓝色的身影,却是感知敏锐的凌云。因为听到了颜妍房间传来的动静,凌云便很快跟上来保护着了。毕竟,保护这梦小姐,可是公子(清月)特别吩咐下来的,不能有半分差池。
这白衣的人儿虽身材娇小,而且怀抱着一个狭长的木匣,可是轻功却是更在此时显得超凡卓绝了。那飘逸的瞬移速度,竟是凌云也要稍逊一筹的。因此,颜妍不仅在时间上比凌云早了那么几秒,速度上,也微占了优势。
凌云追至城郊的一片树林,却是寻不见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梦小姐的轻功师从何处?怎么那么快……”心里正纳闷着的凌云,却是忽略了四周的动静。
“凌云!”一道柔美地带着几分调笑的女声传来。
凌云自然是听出,那正是自己现在所寻的梦小姐的声音!没有任何防备,凌云循着声音转过头去。可是,扑面而来的是一阵若有若无的淡淡香味。凌云正奇怪这香从何来,一时又觉得不对劲。
“不好!”凌云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梦小姐随身携带的迷香,可是再闭气已经迟了,一句“小姐”还未开口,凌云已经直直地载倒了下去。
没有重物摔倒在地上的声音,却是瘦弱的白衣少年接住了即将倒地的凌云。
“哎呀,凌云,你丫丫的可真重!早知道我就点穴让你站半夜好了,还省点我这安眠散呢!唉,不过还是躺着舒服哈,你看公子我对你多好!你呢,就乖乖在这躺着睡一觉。我就在前面弹弹琴,这四周我看过了,不会有野兽的。现在还是夏天,也不用担心会着凉。好啦,你好好歇着吧,天亮了公子我就回来接你!”
说完,那娇小的白色身影,一晃之间已飘向林中深处。
林中却是别有洞天,一片宛若现代枫树的生着红色叶子的树,在这盛夏的天云大陆上,竟营造出现代香山满山红枫般的秋景!在这皎洁的月色下,那红显得越发朦胧。影影绰绰间,颜妍恍若回到了现代。
在这样的一方天地中,颜妍本就娇小的身材,更显得是那样渺小。此情此景,却又是多了几分孤独、清冷的色彩。抬头望望天上即将盈盈的明月,抚着怀里精致的长匣。不知佳人是在思家,还是,思“他”?
夜风袭来,惊扰了正享受独处的佳人。心中有些烦乱的人儿,已是清甩衣袖。如此一个挥袖的动作,却是拂乱了颜妍脚边周围的草儿、树儿。
清理出一片还算干净的场地,颜妍已经是席地而坐,将“梦绮”取出,以匣为琴案,置于腿上。放妥,许久未拨琴弦的纤纤十指已是抚上了那泛着莹莹白色光华的弦。
清冷悠远的琴音在佳人指下弹出,如另一个月倾泻下它的光华,已是笼罩了这琴音所缭绕的周围地带。这偏远的城郊,这幽寂的林子深处,传来了缠绵唯美的歌声,与那琴音配合的天衣无缝。
月色下,“红枫”的景色下,白衣少年美目轻闭,朱唇微启,玉指轻拨,缓缓琴歌一曲,“绿纱裙、白羽扇,珍珠帘开明月满,长驱赤火入珠帘,无穷大漠、似雾非雾、似烟非烟。静夜思、驱不散,风声细碎烛影乱,相思浓时心转淡,一天清辉、浮光照入水晶链。意绵绵、心有相思弦,指纤纤、衷曲复牵连,从来良宵短、只恨青丝长,青丝长、多牵绊、坐看月中天……”
伊人反复弹唱的只有此曲,如此弹了不过两遍。这偏僻的城郊林中,却是出乎颜妍意料的:有事发生了!
却说在这夜深人静的城郊,在这片树林里,白衣少年正自弹自唱之时,有一件事出乎颜妍意料的发生了!
与颜妍所弹的琴音相和的箫声从林外传来!这时,伊人不过才将这首琴曲弹了不过两遍而已。开始沉浸在琴曲中,月色下的颜妍还没有察觉,可是后来却是感觉到了不对。
有所警觉的白衣少年并没有立刻停下自己弹拨琴弦的纤纤素手,只是颜妍已经想好了应对的策略。又是一曲终了,月光下的俊美少年的玉手也停下了。从容地收好“梦绮”,把那紫檀木匣在地上放好,颜妍才理衣起身。
右手执扇的少年缓缓向外踱了几步,却又是很快停下了。嘴角轻笑着,少年开口,于是刚才那唱歌的天籁之音向林外传来。
“不知林外是何人吹箫与在下琴音相和?可否出来一见?”如此说着,颜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精心研制的奇毒已经在右手紧握的扇子中准备妥当了。
只是,还未等颜妍再度发问,已经有渐渐接近的脚步声传来。
“听这脚步声,均匀沉稳,倒不像是心怀不轨之人呢。”白衣少年仔细听着这脚步声,同时也密切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以防有诈。
随着越来越清晰的声音,视力绝佳的颜妍已经看到了那道正走来的黑色身影。即使在朦胧月色中,也看得出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这夜的月光很是明亮,很快,颜妍已经看清了那男子的身形:一个身着黑色劲装身材伟岸的男子,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阳刚之气。白衣少年一眼便识出这人是一个武学好手!
“还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呢,看样子,应该是友而非敌吧!”颜妍心里暗道,但是右手却是十分谨慎地攥着存放毒药的玉扇。
再近些,这黑衣男子的样子也清晰起来,这是一张英俊坚毅的脸,冷峻挺拔的五官仿佛是深深刻在这棱角分明的脸上。在颜妍来到这天云大陆所见过的人中,还从未有一个人有眼前此人的这种明显的武将气场!
白衣少年面带微笑,已经向着这陌生来客的方向,迎来。
如此俊美少年,在这月色下的微微一笑,却是灿烂过了那天上明月!看得这黑衣来人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这不速之客也回之佳人一笑,却也是不失礼节与潇洒。
这黑衣男子并没有走得太近,在颜妍三米开外的地方就已经止步了。
“在下邵尘,打扰了公子抚琴的雅兴,还请公子不要怪罪!”略带几分豪气,和着几分粗犷的声音从邵尘口中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