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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b市光影交错,平静了一整天,此时欢腾与喧闹破土而出。
牧悠悠报的pub地址在酒吧街上,白天看起来只是条普通的街巷,而一到深夜,这里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pub音乐声嘈杂刺耳,灯光昏暗暧昧,只有门廊处的光线稍微明亮一点。谢楚清一走进去,就感觉有几道炽热的视线黏在了她身上,她轻轻皱眉,周围酒味与烟味很浓,而更让人不适的是那些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目光。
谢楚清长得很好看,皮肤白皙,杏眼红唇,乌黑的长发及腰,是放在人群中也能让人一眼注意到的长相。
明明这身穿着不暴露,却偏偏能让人起念头。几个男人啧啧称叹,目光像钩子一般在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上打量一遍,心里顿时有些痒痒。
灯光闪烁下,谢楚清皱眉环视了一圈,并没有扫到牧悠悠的身影。
pub中央是个舞池,对面有座大型吧台,她正打算走过去,手臂就被牵住了。
一个男人终于按捺不住,他一手拦着谢楚清,一手拿着酒杯,见她转过头来,笑着凑近她的耳朵:“小姐来这里找乐子啊?今儿晚上你喝什么酒,都算在我账上,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喝两杯?”
谢楚清第一反应不是看向男人的脸,而是直接将目光落在了被牵着的小臂上。
见她沉默,男人又问:“小姐你来这儿找谁呢?”顿了顿,他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找哪个男人都不如找我,小姐你不是这里的常客吧,我……”后面的声音被突然飙高的电音给盖住了。
他显然是喝上头了,酒气与古龙水的味道铺面而来。谢楚清盯着两人接触的皮肤几秒钟,措不及防地伸出另一只手,借力将男人的手一拉一扣,轻巧地掰向相反的位置,屈指在他手肘处一顶。
男人正好背对着众人,这边的灯光很暗,谢楚清反应毫不含糊,再加上动作幅度小,几乎没人注意到男人脸上痛苦扭曲的表情,就连尖叫声也湮灭在了电音与狂欢声中。
谢楚清手上的力道没松,接过话:“我不找男人,我找女人。”
手臂又麻又疼,男人脑袋空白了两秒才回过神,他使劲抽了下没抽出来,没想到一个女人力气能这么大。他正要翻脸,一眼看到了谢楚清手腕上的表,像被直接泼了一盆冰水,翻腾的怒气一下子瘪了下去。
这款女士表表盘银白,无论款式还是造型都和他上回在顶头女上司手腕上看到的一模一样,一看就价值不菲。
有钱人。要不就是被包养的,要不就是自己有点身份背景的。
男人脸色并不好看,青青白白了一阵,最后只能讪讪地道歉走开。
谢楚清那么多年来有个职业毛病,多多少少有些小洁癖,与陌生人肢体接触后都会习惯性地洗手,但她刚才来得匆忙,免洗洗手液没带在身边,包里只有在超市买的小袋狗粮和创可贴,外加两袋……出前一丁的麻油味方便面。
舞池里的众人还在扭动跳舞,没见到牧悠悠的身影。谢楚清忍住找洗手间的冲动,继续往里走去,终于在吧台角落里看到了喝得烂醉如泥的牧悠悠。
牧悠悠面前堆了一堆空酒杯,调酒师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还在继续哭,谢楚清过去劝了两句没用,对方已经醉到神志不清,一杯杯马提尼不要钱一样往下灌:“……谢铭你他妈王八蛋!不是人!……当初追我的时候说的都什么狗屁……再让我看到你我绝对踢到你断子绝孙!……”
谢楚清心想,要是悠悠你刚才打对电话把正主叫来了,就现在这样子,估计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啊。
吧台小哥已经坐在那里当看八点档狗血偶像剧一样看了很久了,这会儿见终于有牧悠悠的熟人过来,憋着笑意忙不迭地劝谢楚清把人送回去,要不然照这个架势下去,迟早要出事。
谢楚清也顾不上什么洁癖不洁癖了,正架起牧悠悠胡乱挥舞的手臂打算往脖子上绕,身旁突然传来了一句“清清”。
叫她的男人正倚在吧台旁,五官英俊,挺鼻薄唇,一双桃花眼中还带着笑容。他打完招呼后,发现真是谢楚清,惊讶了一会儿,晃了晃手上的酒杯,站起身,伸出了手:“清清,好久不见啊。”
“……”谢楚清看了眼齐途的手,动作一顿,并没有伸手跟他回握,只是客气礼貌地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不如不见。
眼前的这位是谢父两年前介绍给她的对象,她那位满打满算交往了一星期的前任。就在这一个星期内,谢楚清的头上绿了一片草原,这位二世祖太子爷的腿从女秘书劈到送餐小妹,简直是个行走的人工荷尔蒙散发器,睡过的女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真正的人中禽兽翘楚、斯文败类标榜。
谢楚清是个难搞的女人,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也只给看不给摸,虽然齐途也明白两人的关系只是长辈介绍认识,并不算交往,但还是怎么想都不甘心,而这次居然在酒吧里碰到了。
“清清你原来不是喜欢喝番茄红顶吗?这里的就不错,浓度味道都刚刚好,”齐途整了整衬衫,弯唇一笑:“既然我们这么久没见了,还是我请你喝一杯吧?”
一旁牧悠悠还在发酒疯,口齿不清地喊:“……去你妈的谢铭!……你要找女人你去找啊!去啊!你去……你他妈怎么不去死啊!”
眼前齐途的手已经快搂过来了,谢楚清听见牧悠悠的话,赞同地暗自补了句真理啊。
春风十里,不如前任暴毙。
她不动声色地躲过对方的手,露出一个笑:“不好意思,我觉得我们还没亲到这种程度吧?我还要带朋友回去,就没时间喝酒了,改天吧。”
齐途收回手:“那留个电话——”
“齐途,”谢楚清打断,“我没兴趣做你后宫娘娘替你管理御花园,你要怎么浪是你的事,你跨国劈腿也好,跨种族劈腿也行,放心吧,我喜欢上番茄也不会喜欢你的。”
声音不大,但刚好能听清楚。等谢楚清走后好半晌,吧台小哥同情地递了杯酒过来:“真狠啊。”
齐途“啧”了声:“也不知道还有哪个人能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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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悠悠喝醉后发了一晚上的酒疯,谢楚清只能把人先带回自己公寓,前者闹到凌晨两三点才睡过去,她第二天还要上班,早上被闹钟叫醒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
她匆匆吃过早餐,给悠悠留了份在锅里,顺带留了张字条,掐着点赶到了医院。
平时清晨带宠物来医院的人还很少,但今天门口却停了一辆黑色的宾利,主驾驶上坐着一位黑西装的陌生男人,副驾驶上却空无一人。
宾利连同司机一起安静地停在门口,谢楚清看着眼皮一跳,心里突然漾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刚走进诊疗大厅,前台的小楠一见到她,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神情,无声地用口型叫了声“楚清”,悄悄地比了个手势,示意她看右边。
从右边走廊里拐进去是手术室和化验室,再向里走是一部分主治医师的办公休息区。有几个抱着宠物的主人正坐着在排号,沈苑正好从办公室走出来,看见谢楚清,眼睛一亮:“清姐!”
“怎么了?”
“就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男人,就那个有个混血女儿的帅哥,你还记得吗?”沈苑小声凑近谢楚清,神情兴奋,往她的办公室指了下,“现在人和狗在办公室等着呢,指名道姓说要你治。看着像是个大人物,刚才还惊动主任了,主任去送了根烟,刚刚跟他聊完天离开。”
“……”
谢楚清闻言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她又不是脑袋被门夹了,要她治?要治她还差不多。
沈苑一把拉住她:“哎哎清姐你别走啊,怎么了这是?我刚刚跟他说你快来了,还在等呢。”末了悄声说,“我看主任刚才都陪个笑脸,惹不起的。”
“……”谢楚清快哭了,“小苑你这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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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楚清不是没想过顾行会来找她,但却没想过会来的这么快,一点心理防备都没有。
在办公室门口默默深呼吸了好几次,她才敢推门进去。
室内窗明几净,顾行长腿交叠,一身的白衬衣黑西裤,衬衫的纹理勾勒出他周身冷硬的线条,雪白的衣角自小腹处收拢进黑裤,隐隐能感受到腹部紧绷的肌肉,他双腿修长,指尖夹了根烟,烟雾自下颚缭绕到他挺直的鼻梁,再蔓延上那双深邃的眼眸。
谢楚清见状一怔。
这个男人光坐在那里就有股无形的摄人气势,偏偏又性感禁欲,让人看了心生畏惧,却又被勾引着想再上前一步。
顾行正在低头想些什么,英俊的面部轮廓被笼在缠绵的烟丝中,听见开门的声音,偏过头看了过来。
这双眼在看见谢楚清的一瞬间暗沉了下来,她头皮一紧,尽力去忽略他眼中毫不遮掩的侵略意味,装着自然地露出一个笑:“来得这么早啊。”
顾行细细地打量她,沉默着一言不发,倒是他身边的拉布拉多摇着尾巴“汪呜”了一声。
“我听同事说你的宠物生病了?”顾行坐在沈苑的位置,正好和谢楚清相对,中间隔了两张桌子。她翻出一叠纸来,咳了一声,“先要去挂个号,挂号在……”
话说到一半,顾行站了起来。
他掐灭烟,倾过身看她,眉峰凌厉,眼眸幽深。
都说男人抽烟不外乎有两种原因,一种是食髓知味,而另一种则是——
饥肠辘辘。
“不是它病了,”顾行靠过来,对方身上清冽的薄荷混杂烟草的气息也随之传进她鼻间,“是我病了。”